第八章 很不合理的情況
宋珏清了清嗓子，“只是在下覺得您看起來挺眼熟！好像舊相識。”
“呵，也許是因為我長得太普通了，和誰都有些像吧！”莫言自嘲的笑了笑。
“怎麼會，您是少年英雄，對您的事我早就如雷貫耳，很早就想與您結交，只是苦於沒有機會，這次正好可以見識到您的手段！”宋珏話說的極客氣，一直稱呼莫言為您，但卻像軟刀子。
言下之意，你的名聲很大，這次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盛名之下到底是名符其實還是虛有其表！
梁捕頭這種硬着來的人並不可怕，越是像宋珏這種表面上十分客氣，讓你一點禮數上的毛病都挑不了來，但話里話外處處都給你設了陷阱、軟刀子，這樣的人才真的難對付。
好在莫言現在與宋珏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最多就是對方可能有些看自己不順眼。
有才能的人多數都很傲慢，要不怎麼有個詞叫恃才傲物。
而真的能做到虛懷若谷的人太少了，就是莫言自己有時也難免犯那個毛病。
不過多數的時候她還是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放縱些，什麼時候一定要藏拙，這也是她人緣一直不錯的原因。
“哪裏、哪裏，宋大人才是真的國家智囊，南詔有一半以上的刑獄都由宋大人做最後的審核，少了多少的冤假錯案，讓多少家庭免於災禍，又讓多少罪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些都是大功德，莫言自愧不如！”她說著深深的鞠了一躬。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尤其是拍得恰如其份的馬屁，宋珏很是受用，不由得又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少年，心中的好感增添了不少。
原本以為他這麼年輕便在江湖中闖出這麼大的名氣，一定會十分傲氣，所以才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沒想到他倒十分謙虛，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忙也起身回禮，雖然莫言身無功名，但她畢竟是皇上派來的人，代表着皇上，自己怎麼好怠慢。
兩人又客氣了一番，終於歸到了主題上。
“宋大人，月影是我的侍女，跟着我已經好幾年了，我是看着她長大的，她的為人我知道，她不可能蓄意謀害皇子，皇妃，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莫言主動提了出來。
“何況人做事總要有理由，尤其是這種會殺頭的事，她這麼做總要有好處，或者有什麼動機，不知道大人可查出來了？”
“沒有！”宋珏輕輕的搖了搖頭，卻接著說，“但皇家的規矩無論有沒有理由只要是傷害了皇家的人，都會被判死。起初我也不想這麼草草結案，想接着往下挖，但怎奈……”
說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似有話想說卻不能說。
其實他不說莫言心中又何嘗不明白，這就是顧佐之對雲王，對他下手的信號。
終究他開始對他們下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擊中他們必回救的要害。
這就是莫言最怕的，也是顧佐之最厲害的地方所在。
他總會找到對方的弱點，攻其弱點讓你無法破解，或者即使破解了也要損失慘重。
如果是別人莫言可能會猶豫付出那麼多的代價值不值得，但月影，她連想都不用想，必救。
就如同雲煦！
“我知道宋大人的難處，您只管找到案子的疑點，找到真兇，我就已經感激不盡，至於之後的事，我會想辦法。法理不過人情，如果真的不是月影做的，或者她是被人陷害的，我自然會有辦法幫她脫罪！
只是這第一步，還要靠大人您的斷案如神了！”莫言一副拜託了的表情。
“小莫先生客氣了，將真兇繩之以法是我職責所在，只是這案子有很多蹊蹺的地方，宋某至今也沒弄明白。”宋珏微微皺了皺眉。
莫言聽着心中一動，但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淡然的樣子。
“這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宋大人可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莫言說一下，讓我也了解一下？”莫言語氣十分誠肯。
宋珏並沒有任何不想說的情緒，“當然可以，您現在是皇上派下來與宋某一同辦案的，了解案情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說著從書案上的一撂卷宗里翻出了一個卷宗，剛想遞給莫言，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來她現在雙眼看不見，卷宗給他也沒用。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拉動卷宗上的繩結，將它打開，然後展開卷宗，
“宜妃，懷胎三月有餘，胎象本已經進入穩定之期，突然十天前開始腹痛難忍，太醫院派出了所有的太醫都醫治無果，最後不得已去找了你的侍女，月影。……”
“不知是誰提議去找她的？畢竟她只是我的侍女，知道她會醫術的沒有幾個人，而且這麼重要的事，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皇上又怎麼放心讓月影為其醫治？”莫言打斷了宋珏的話，雖然有些不禮貌，但她也道出了這裏的一個最大的疑點。
“這……，聽說是皇貴妃提議的。具體情況我也沒弄明白，這裏也是我不清楚的地方，我之前就說了我也有很多地方不知道。這裏也是我很疑惑的地方。
如你所說月影是你的侍女，於皇宮應該是一天一地的距離，而且她也沒在京城做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醫過什麼十分了得的人，按理說名聲不應該會傳到宮中。”宋珏也搖着頭。
莫言點了點頭，“不好意思打斷您，您接著說吧！”
“月影到了之後也經過了一段時間診斷，最後確定為寒氣過重引發的腹部痙攣。因為宜妃正在孕期，所以不能吃活血化瘀、理氣的葯，所以她就以針散其寒氣。
可誰知就在她施針之時，宜妃下身突然開始大量出血，皇子也就沒保住，最終還是太醫們開的方子止住了血，保了宜妃一命。但皇子卻回天乏術！”
“可是這也不是月影的錯啊？之前宜妃便已經腹痛，太醫們都治不好才找的月影，按理說就是無功但也不至於有過啊，她本就不是太醫，是太醫們治不了才找的她，為什麼最後責任落在了她的身上？”莫言聽到這兒心中一下升起怒火。
“這也是官場的常態了，互相推委，最終找個最無權無勢的頂缸。”宋珏搖頭苦笑，他又何嘗對這種風氣恨之入骨，但憑他一己之力又能怎樣？
只能多平幾宗民間的冤案來讓自己的心裏平衡一些，好受一些。但說到底對於這官場之風，他也是無計可施。
“真不公平！”莫言怒道。
“不過月影也有責任，要不是她自己託大也就不會有這無妄之災了。”宋珏說道。
“什麼意思？她怎麼了？”莫言不明白。
“我也是聽說，原本皇上也是不信她的，覺得太醫們都沒有辦法的病症，她一個小姑娘而且還是個侍女，又怎麼會治得好，可是她卻以性命保證，如果治不好願意以死謝罪！這才放手讓她診治，所以她現在這樣也有她自己的責任。”宋珏多少解釋。
“什麼？她自己主動請櫻？”怎麼會？月影怎麼會這麼做，雖然她有時也會有些小女孩兒的脾氣，但她還是比一般的同齡人沉穩得多。
而且與她一起經常闖蕩江湖，閱歷也非常人可比，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什麼諾可以許，什麼諾不可以許，什麼責任可以擔，什麼責任不可以擔。她向來分得清，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這麼不知輕重了？
不對這裏面一定有事，一定有原因。
“是啊，所以皇上才會勃然大怒，當時便將她關入了天牢，準備當天就要問斬，還是雲王的兄長來求的情，緩了三天。
也多虧了這三天，雲王及時趕了回來，又求下來情緩了七天，昨天剛好是第七天，本應問斬。也是雲王在朝堂之上力排眾議，以自己的命又將她保下，這才有我們現在再次調查的機會。”宋珏之前並不了解雲煦，覺得他就是一個江湖中人。
可是通過這次的事，他對雲煦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這個人有勇有謀，而且光明磊落。如果不是身份有別，再加上雲煦性格清冷，他倒真的想交這個朋友。
“宋大人，月影的脾氣我還是了解的，她不是那種隨便誇口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為我們所知的情況發生！大人，能否讓我見見她，有些事她可能不會說給你們聽，但她會告訴我！求您了！”
月影站起身，就準備撩衣跪下，但她畢竟眼睛不好動作有些慢，宋珏眼疾手快趕緊起身一把將她扶住。
“別，你我之間用不上這個求字！”宋珏一手托着她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
這是兩人離得最近的一次，宋珏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從見到莫言就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他在這麼近的距離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她，的確沒見過這樣的少年。
眼前這個少年無論從樣貌還是舉止，風度還有談吐均不是平庸之人，如果自己見過一定印象深刻，可是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但自己對他的感覺卻又莫名的熟悉，這……這太奇怪了。
莫言感覺到宋珏扶着她的動作停頓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隱隱的能感覺到他對自己有些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