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神瑛事
先不說這裏久別重逢的四爺和十三爺兩個怎麼是敘舊的,先說關小西聽見賈家來人了,一邊扶着身邊的喜樂疑惑着說:“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就打發人來了?不要是京面出了什麼事!”喜樂笑着說:“夫人這些天忙着家裏的事情,只怕是混忘了,眼看着十三爺一轉眼要過兩歲的生日了。賈家的老太太總是惦記着夫人和哥兒姐兒的,上次大姑娘的生辰他們還是先叫人給送來不少的東西呢。”
說著關小西猛的想起來,可不是自己忙着整頓家裏的事情,等着下個月還不是十三的生日么?關小西嘴角帶着淺淺的微笑,心裏冷笑着賈家除了賈母對着自己還算是上心,兩個挂名的哥哥,好像完全把自己當成空氣一般,連着給林如海的聯繫都是那種沒事絕對想不起來的。關小西難免對着自己兩個哥哥感慨一下。趕着賈敏的嬤嬤聽見了,勸着關小西:“夫人真的是糊塗了,賈家的大老爺最是喜歡在家裏高卧不起的人,當初夫人在娘家看的還少么?連着給老太太請安都是能省就省得。二老爺又是個迂腐不過的人,當初夫人還小呢,整天擺着哥哥的樣子。如今長大了,二老爺聽說還是那個樣子,畢竟是男女有別。榮國府現在是二太太管着的,夫人就是生氣也跟着兩個哥哥不相干呢。”
關小西想着那天嬤嬤對自己講的話,賈赦是個能把自己的女兒都賣掉的人,賈政呢,把家裏的事全交給了王夫人,自然是認為親戚之間的來往王夫人一定時能處理的很妥帖的。誰知賈政的兩隻眼睛是長出來出氣的,他就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妻子不和么?
記着十三剛出生的時候,林如海自然是高興的發瘋,在揚州的官場上是大大的宣揚一下,連着杭州的官場全知道了鹽政林大人得了公子了!整個林家很是熱鬧了的一陣子。好在林如海還算是清楚的,沒有藉著自己生了兒子的機會好好地發財。只是請來揚州當地的官員和一些要緊的人物,大家樂和一天算是完事了。那些商們聽見了林如海得了兒子,立刻是準備天下的奇珍異寶上門來拉關係。誰知林如海只是叫人對着上門的鹽商們說還請他們回去,禮物也不肯收下。反而是上門的來的人,跟着的下人全得了紅雞蛋和甜酒的招待。結果林如海清廉名聲反而是傳出去,被御史們在皇帝跟前表揚一下。雖然皇帝沒有直接表揚林如海的操守,只是在批示的摺子裏面對着林如海誇獎一兩句。
賈家的反應還能叫關小西覺得很奇怪,按着賈母心疼自己女兒的行跡來的看,一定是敢在關小西生產之前來,叫人來看的。賈母叫人送來不少東西,但是等着十三一歲要抓周的時候,賈家好像把這個大事給忘記了,只等着十三抓周完畢,賈家才趁着過年之前送禮的機會給十三送來一些東西。反正關小西和林如海的心情好,對着賈家越發疏遠的舉動也不放在心上。
其實按着關小西的想法,這些事情賈母未必真的知道,王夫人以前是覺得自己比賈敏強的多。雖然賈政只是個小小的員外郎,但是自己生養了兩個孩子,有兒有女。娘家更是飛黃騰達。賈敏呢,只有黛玉一個,得了一個兒子還夭折了。因此王夫人對這賈敏幸災樂禍更多一些。
可是等着十三出生了,王夫人見着林如海官運亨通,賈敏獨佔自己的丈夫,還得了兒子,怎麼能有好心情叫人看看賈敏的笑話呢?
賈母那裏畢竟是年紀大了,大小事情全是王夫人管着,只要賈母問起來,王夫人隨便的找個什麼借口,老太太還能知道么?
十三兩歲的生日,也不是大事,偏生賈家巴巴的叫人來了,關小西想着難道賈家要出么蛾子不成?
等着關小西一進屋子,只見周瑞家的忙着站起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僕婦,穿着什麼的都是耀眼輝煌的,見着關小西進來忙着上前請安,對着關小西笑着說:“上年家裏的事情多,先是大老爺的璉二爺娶了二夫人的內侄女,後來便是我們珠大爺的事情。大夫們全說是念書太用功,到底是傷了元氣,如今老太太個太太忙着叫人四處的尋醫問葯。聽着江南的醫生好,因此老太太和太太打發奴婢們來看看!“
我說呢,原來是這樣的!關小西冷笑一下,心裏對着王夫人越發的沒了好感了。你一個做嫂子跟着自己小姑子計較什麼呢。這個身體裏面殘存的記憶還在,當初賈敏和王夫人那點小矛盾,放在誰的眼裏都是無傷大雅的小摩擦。王夫人當初剛嫁過來也是個天真的小姐。跟着賈敏一樣的,都是在家嬌生慣養出來的,誰知忽然之間成了人家的媳婦難免是不適應。誰知賈母偏生還是偏心不過的人,疼愛賈敏和賈政兩個。自己的兒子自然是好的,就算是王夫人是個天仙也能給找出來毛病。何況是王夫人那個年輕的時候天真的人呢。王家的家教向來是不看重女孩子念書的,王夫人見着自己小姑子那個樣子,前一天還是兩個身份相仿的姐妹呢。忽然之間自己就成了嫂子,整天圍着婆婆轉,還要在賈敏面前伺候。想着賈家向來是王夫人站着伺候賈母帶着三春吃飯!
關小西感慨一聲的,在舊社會能都夠嫁給父母雙亡的男人也是個幸運的事情。想必是王夫人和賈敏從一點點的小矛盾成了今天的樣子。王夫人整天在賈母面前戰戰兢兢的,想着自己小姑子跟着林如海不僅是誥封比自己高,兒女雙全,自然是生氣了。
聽着周瑞家的話,關小西嘆息一聲,對着賈珠的病情表示了關心,又問了一些別的話。周瑞家奉上不少的東西,對着上次林家的十三抓周賈家沒有及時的出現幫着關小西撐起來娘家的場面的原因進行了解釋。關小西很大方的笑笑,表示娘家和揚州離着很遠,自己成親多年了,這點小事不放在心上。
接着周瑞家的表示了老太太很想知道兩個外孫子都長成什麼樣子了。關小西隨着身邊的芳草說:“剛才玉兒和十三還鬧呢。你看看,叫他們來見見外祖家的人。周姐姐是知道的,我向來是不很管着孩子的。玉兒是老爺和我當成男孩子教養出來的。兩個孩子年紀還小呢,等着見了,周姐姐不要着笑話了!”
周瑞家的忙着從腳踏上站起來,奉承着說:“姑太太這是哪裏的話,誰都知道姑太太是老太太親自教養出來的。老太太調理的人還能錯了么?”說著眉眼之間倒是帶着巴結和殷勤的神色。關小西看着一向是得意洋洋的周瑞家的竟然能做小伏低的,想來是有事情要張嘴叫自己幫忙了。
周瑞家的跟着關小西談着賈家的事情,不外乎是一些家長里短的,什麼東府那邊的小蓉大爺娶了媳婦,竟然是個小小的修繕司的小官的女兒。更叫關小西吃驚的還在後面呢。秦氏還不是秦邦業的親生女兒,還是撿來的!關小西聽着,忍了半天總算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去。難道這門看起來根本不般配的婚事裏面藏着些什麼秘密么?
誰知周瑞家的倒是把裏面的一部分原因給一語道破了:“東邊的大奶奶是續弦的,又不是小蓉大爺的親娘。小蓉大奶奶的娘家不是很顯赫的。大奶奶也好在媳婦面前立規矩。只是別看這小蓉大奶奶出身不怎麼樣,誰知人品長相和性子竟然比着一般大家子的姑娘還強的多呢。如今東邊的珍大爺和大奶奶對着小蓉大奶奶真的是誇獎的跟着花兒一樣!”及誒這周瑞家的跟着關小西講起來秦可卿的好處來。
一陣腳步聲,接着丫頭們掀開帘子通報進來,等着黛玉和十三進來的時候,關小西見着黛玉和十三全換了衣裳,十三剛才鬧的跟着花貓一樣的小臉蛋也洗乾淨了。見着黛玉和十三進來,周瑞家的和跟着的嬤嬤們全站起來。
關小西笑着指着周瑞家的:“這是你外祖家派來的人,你叫她周姐姐就是了。”周瑞家的忙着連着說不敢,上前拉着黛玉仔細的上下打量着。等着周瑞家的,對着黛玉問好之後,又看向一邊的十三。奶娘抱着十三站在關小西身邊,十三穿着一身大紅的衣裳,外面鑲嵌着一圈白色的風毛,整個人跟着粉團捏出來的一樣。脖子上掛着一個金晃晃的金項圈,上面鑲嵌着各色的珍珠和寶石。
看着十三跟着無錫泥娃娃一般可愛的樣子,周瑞家的恭維的話跟着不要錢一樣,滔滔不絕的倒出來!
黛玉在周瑞家的跟前落落大方的問好打招呼,之後便坐在關小西的身邊,看着通身的氣派,真的叫關小西很覺得自己很有面子。
人家誇獎自己的孩子,關小西很明白投桃報李的規則,笑着問了賈家幾個孩子的情況。周瑞家的嘆息一聲的,講起來等着開春的時候元春要進宮選秀去了。接着周瑞家的繪聲的跟着關小西講起來寶玉的事情。
誰知聽着周瑞家的話,關小西很是吃驚,暗想着難道是賈家也知道寶玉被賈母嬌生慣養的不成氣候,現在要比催着賈寶玉上進不成?只是賈母給自己的書信裏面,全是誇獎賈寶玉的話。
周瑞家的見着關小西出神的樣子,以為是關小西對着賈寶玉這個老太太的命根子,心肝寶貝的事情感興趣,忙着把賈寶玉的事情慢慢的講出來。“當初二爺抓周的時候,偏生是拿着胭脂花粉和簪子首飾這些東西把玩,老爺便是不喜了。老太太偏生是喜歡的跟着眼珠子一樣。寶二爺倒是個來歷大的。先不說小小的一個人,長得跟着王母娘娘身邊的金童子不差什麼。只是論起來見着人的禮數周全,那可是京城裏面的公子們誰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了。如今哥兒已經是跟着先生每天的念書了,聽着學裏面的先生說哥兒天資聰明,將來是一定能高中的。只是老太太和太太捨不得。太太擔心哥兒小小的年紀,每天不亮就要起身念書。等着午後還要練習騎射。想着叫二爺只半天上學就是了。等着長大一些再慢慢的加課程。誰知二爺年紀小,志氣卻是最高的。跟着老爺說了,自己是個哥兒,不能跟着姑娘家一樣嬌生慣養的。還覺得只在家裏的家學不能上進,要跟着老爺見識一下那些有本事的,有什麼大學問的老爺們呢。”
關小西完全的驚悚了,賈寶玉不跟着賈母跟前和姐們們胡混了,簡直是不可思議,但是關小西也不能露出來的自己的吃驚,笑着對着黛玉和十三說:“你們整天的玩鬧,看看你們的表哥,只是比玉兒大上兩歲,就知道好生的上學了。玉兒是個姑娘也還罷了。只是十三你將來進學了也要認真,萬不能頑皮了!”說著關小西對着周瑞家的笑着說:“老太太最是心疼孫子的,迎丫頭她們也是好的!”
周瑞家的忙着笑着應聲:“老太太如今是上了些年紀了,和以前比起來精神頭是差一點。只叫了姑娘們在自己跟前湊趣。東邊敬老爺的夫人沒了,老太太想着四姑娘一個孩子,沒了親娘的照顧也接來自己身邊養着呢。家裏的姑娘個雖然比不上大姑娘標準,也還是不錯的。”接着周瑞家的和關小西講一些迎春的性子老實了,賈赦又買了一個角色的丫頭收在房裏的話。
關小西看看一邊的黛玉和十三兩個不知在想着什麼,想起來有些話是不能叫孩子聽見的,叫人帶着姐弟兩個離開了。
見着黛玉和十三走了,周瑞家吞吞吐吐的跟着關小西說:“奴婢這次來還有一件事要求着姑太太幫忙。我們太太說了的,求姑太太看在老太太的份上,能不能請了上次給姑太太看病的大夫幫着給珠大爺看看。若是能成行,我們太太總是感激不盡的。”
原來是這個事情,關小西想着點點頭對着周瑞家的說:“原來是這個,京城裏面的太醫和有本事的人多的是,怎麼忽然想起了在江南找醫生呢?”江南離着京城遠着呢,那個給賈敏看病的大夫脾氣古怪些。要不是林如海親自上門請了那個大夫,人家未必能來。
關小西慢慢的把大夫的情況講了,周瑞家的見關小西這樣說,心裏涼了一半了,這次南下王夫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着上次賈敏,因為沒了兒子傷心地要要死要活的。誰知竟然被那個大夫給治好了。賈珠的病情京城裏面的太醫全表示了沒希望了,說什麼要看病人的緣分了。王夫人是死馬當成活馬醫,覺得賈敏上次病了之後竟然時來運轉,未必不是這個大夫很有本事的緣故。但是想着自己和賈敏那點子破事,有擔心起來。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那裏不知道這些緣故呢。因此一進來便看着賈敏的神色,反而是不像是以前那個提起來王夫人皮下肉不笑的樣子。自己提出來求賈敏幫着請醫生的話,見賈敏臉上也沒別的表情,心裏想着莫非是姑太太生活得意了,把以前的事情也放在一邊了?
關小西本想着答應下來,但是關小西轉念想想,王夫人那個人你對着她好,她未必能真的記着你的好處。賈珠是個短命的,這個大夫未必能真的治好了賈珠。要是沒治好,弄不好王夫人把賈珠的死算在自己的身上,真是白白的費力不討好。
於是關小西做出來很為難的樣子對着周瑞家的說:“那個大夫雖然是本事,但是但凡有些本事的人總是傲氣的。春草你叫人去看看楊大夫在家么?若是在,你拿着老爺的帖子親自請來!”
說著關小西對着一臉喜色的周瑞家的說:“周姐姐先不要高興的太早了,那個楊大夫最是洒脫的,指不定是什麼時候雲遊仙山尋訪名士了。還要看看時機呢。”
周瑞家的見着關小西肯幫忙,忙着笑着說:“有姑太太幫襯着一定能成的。林姑爺是揚州成裏面數一數二的人物,誰還敢不從命呢?”
關小西似笑非笑的端着茶杯,對着周瑞家的說:“你一路上辛苦了,先安置下來!”本想着賈寶玉能認真讀書,是不是賈家也要重整山河了。誰知賈家還是這個樣子!驕狂,浮躁,能成什麼大器呢?
****************我是黛玉房間分割線************
關小西進去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真的好有愛啊,黛玉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寫字,小十三竟然坐在黛玉的床上,拿着一副九連環玩得津津有味。關小西覺得有點驚悚了,黛玉是有點小潔癖的,她的床只能是貼身的丫頭和媽媽能動。連着關小西也不敢很隨便的坐在黛玉的床上。誰知經常流口水的十三竟然能坐在黛玉的床上!
見着關小西進來了,十三伸出小爪子,嘴角一咧掉下來一串的口水:“娘親抱抱!”關小西只覺得眼前一黑。賈寶玉是個好學生,林妹妹沒了潔癖!老天,你還有什麼雷,一起放出來!
“娘親來了。”黛玉見着關小西進來忙着站起來,關小西先叫人把十三抱走,省的弄髒了黛玉的床,黛玉倒是不在意的對着奶娘說:“十三弟還是隨便他好了,娘親外祖家的表哥是個什麼樣子呢?”
對着含玉而誕的表哥,黛玉表示很感興趣!
黛玉只是一般的感興趣,誰知停在關小西的耳朵里簡直是個驚雷,“那個寶玉是老太太的心肝寶貝。那些話都是水分的。一個人是不是有本事,有擔當的要深交才知道呢。道聽途說可不能保准!”
神啊,林妹妹千萬不要看上寶玉!自己是不是要在林妹妹跟前毀壞一下寶玉的形象呢?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