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3、兵者詭道也

0063、兵者詭道也

視線所及之處一片漆黑,加上頭頂上烏雲滾滾,連星星也看不見半顆。

草原上黎明前的黑暗,那真是黎明前的黑暗,你不服氣都不行。

但是,大水泡這裏不一樣,二十多個大火堆彷彿大海上最亮的一盞航標燈,給所有人指引着正確的航向。

牟長霞、薛沁兒、姜四娘三員少年女將,根據自家公子李憲的絕密命令,帶領女兵連牽着戰馬一路摸過來,距離大水泡已經不足五里。

現在,女兵連一百零三人全部到齊,每個人都抱着自己的馬頭,生怕發出半點聲息。

明知道大水泡對面有近千敵人,但是牟長霞、薛沁兒、姜四娘三員少年女將並不害怕。因為她們曾經下定決心決定乾乾淨淨的死去,遠離這個多災多難的醜惡世界。

不害怕並不代表她們不擔心,因為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搞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因為自家公子沒有具體說明。

按照公子的要求,女兵連全部穿上了改制的皮甲,甚至還帶上了皮頭盔,把全身都遮住了。

現在,按照公子的命令,二十五個人一排,一共分成四排,彼此間隔三十步,擺成一個很大的方陣。

牟長霞、薛沁兒、姜四娘三員少年女將,彼此間隔三十步站在方陣前面,都抬頭看着東南方的夜空。

“記住,東方發白之前的一瞬間,你們立即上馬。記住,一定要東方發白,水泡東面出現慌亂的時候,你們才能放開馬頭!”

這是公子再三叮囑的一句話,而且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一百零三個女兵都牢記在心田,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震動,東方夜空開始泛白的剎那,大地開始出現輕微的震動。隨着時間的推移,震動越來越強烈,已經能夠明確感應到震動來自西南方。

在馬背上長大的人都很清楚,這至少是上千匹馬奔騰而出才會造成這種動靜。

牟長霞、薛沁兒、姜四娘三員少年女將,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她們在同一時間把目光轉到了水泡對面。

騷亂,對面果然出現人影晃動,戰馬長嘶的亂局。

牟長霞飛快地放開馬頭,一個閃身後退,隨即飛身而起到了馬背上,同時壓低嗓音:“全體上馬控韁!”

兩個呼吸之後,東方的天空越來越明亮,四周的景色開始緩緩清晰起來,西南方向的大地震動越來越強烈。

“亮刀!”

牟長霞一聲低吼,唰的一聲,一百多人同時拔出雪亮的單刀,動作整齊劃一,統一斜指右前方。

“殺——”敵人大營東面突然殺出一支騎兵,揮舞着雪亮的單刀,分成兩路縱隊直衝水泊東岸。

“殺上去,別讓叛徒管大年跑了啊——給大當家和二當家報仇啊——”敵人大營的正南方也出現一支騎兵,同樣是分成兩路縱隊,揮舞着單刀殺上來。

與此同時,西南方向不僅是大地震動,而且馬嘶聲已經隱約可聞,這是數千戰馬兵臨城下的徵兆。

水泡東岸忙亂之中,一個粗曠的嗓音震動四方:“拿鷹手閻方勾結外人打過來了,已經封住了東南西三方。現在放棄所有牲口和大車全體向北,趕緊向北衝出去!”

要說管大年所部的確不簡單,僅僅一分多鐘時間,第一支突襲部隊兩百多人,就已經備好馬鞍殺向北方。第二支部隊兩百多人緊隨其後沖了出去,最後是揮舞單刀的一百多騎兵保護着婦孺向北快速移動。

牟長霞和她的女兵連彷彿變成了雕塑,一個大方陣隔水而立,紋絲不動。姑娘們冷眼旁觀,不知道作何感想,因為臉上罩着皮頭盔,誰也看不見表情。

管大年所部雖然拋棄了很多東西,但總體說來整個過程忙而不亂,果然是飽經戰爭洗禮的一群人。

“管大年,你家張大爺在此,留下命來!”

東面兩員大將已經橫截而至,一個揮舞着寒光閃閃的狼牙棒,一個揮舞着長長的斬馬刀,彷彿一把神劍直落九天,當場就把管大年的北移長龍攔腰斬斷。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第三騎兵連連長張彥,當年長青縣的步軍都頭。緊隨而至的是副連長狄讓,手中揮舞着長柄斬馬刀。

張彥藉助戰馬的狂奔之勢無人敢當,六十斤的狼牙棒揮舞之間,一個照面之間就已經把兩個人砸落馬下。狄讓沖入敵群左劈右砍,斬馬刀過處必然飛起一個馬頭或者一雙馬腿。

管大年的人雖然也想反擊,但現在處於極端被動的局面施展不開。

西面是水泡,水泡西岸還有列陣以待的大軍,南面有數千戰馬越來越近。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沖向北面,只要進入廣闊的地帶就有了迴旋餘地。

一支下決心逃跑的部隊,戰鬥意志自然就出了問題。橫截過來的張彥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管大年的後衛一百多騎和家眷成了待宰的羔羊。

張彥所部第三騎兵連完成第一步戰術動作的同時,第四騎兵連連長閻方從南面夾擊過來。

第四連兩百多人沒有停頓,利用戰馬的高速衝擊力撞散敵群,朝管大年的屁股追了上去,敵人的主力部隊被徹底趕出了大水泡。

啊——

隨着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正北方突然人仰馬翻,管大年的前鋒第一隊兩百多騎眨眼之間少了一大半。

煙塵還未散盡,裏面衝出一匹白色寶馬,上面端坐一員青年小將,右手倒提一桿鎏金長槍,正是李憲匹馬單槍擋住了去路!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今日專門捉拿叛徒管大年。不想給他陪葬的就地放下兵器和戰馬散開,想死的儘管上來,追魂槍李憲在此恭候多時了!”

原來,李憲最頭痛的就是手裏兵力太少,尤其是能夠衝鋒陷陣的人太少。用人少包圍人多的一方,如果是後世的機槍連還說得過去,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實在是無計可施。

可是,當李憲看見女兵連帳篷的一瞬間,然後聯想到大水泡的獨特之處,頓時讓他找到了集中兵力的辦法。

讓女兵連全身都罩住,然後隔水列陣,黎明前的一剎那,任何人在驚慌失措的時候,都不可能去衝擊一支嚴陣以待的騎兵方陣。

整個西面只需要一百零三名女兵就能夠守住,李憲腦海中的戰術思路瞬間開闊起來,隨即又想到了自己手裏的一千多匹戰馬。

女兵連是第一個疑兵之計,祁三郎和王節率領護旗隊,驅趕一千多匹戰馬連夜繞出去四十里,在西南方向來回狂奔。天色大亮之前誰也搞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這是第二個疑兵之計。

此後,張彥從東面殺過來,閻方從東南殺過來,那就是貨真價實的能戰之兵,四百多人集中在兩個方向,同時突襲水泡東岸的狹長地帶,瞬間出現了局部的兵力優勢。

在此之前,李憲命令閻方和張彥兩個連,在北面挖了四條深度五十厘米,寬度兩米的長溝。

整個戰局完全按照李憲的設想進行,張彥和閻方兩路夾擊,一個照面就擊潰了管大年的後衛一百多騎。

管大年的前鋒兩百多騎奪路而走,結果全部栽進了三條大溝之中,當場折損一百多人。

戰局發展到這一步,李憲終於扭轉了兵力不足的劣勢,而且還佔有強大的心理優勢。

正因為如此,李憲匹馬單槍衝出來大喝一聲,從心理上瓦解管大年所部不堅定的分子,頓時有一百多人放棄抵抗。

到現在為止,事實上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管大年和他身邊的核心力量一百多人,已經被張彥和閻方的四百多人包圍了,現在是比敵人多出四倍的兵力優勢。

最要命的是,閻方果然是左右開弓,端坐在馬背上不用圈馬掉頭,一會兒左手持弓,一會兒右手持弓,箭矢亂飛的確例不虛發,衝擊最厲害的傢伙全部被射落馬下。

戰士們趁此機會一陣亂箭之後,管大年被射成刺蝟。

主將一死,軍心崩潰,戰鬥徹底結束。

回頭再說女兵連。

張彥把敵人的後衛截下來,再加上閻方所部一衝而過,頓時徹底打散了敵人的陣型。

牟長霞抓住時機低吼一聲,女兵連繞過水泡殺了過來,整個過程再無一人出聲兒,誰也不知道這一群人究竟什麼來路。

不對,正確的說法是:女兵連繞過水泡,催動戰馬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僅僅是向前猛衝,根本沒殺一個人。

但是一百多人手裏都有單刀,而且還舞成一團刀花,看上去寒光閃閃。就算沒有殺人,誰敢保證自己的腦袋比單刀更硬?不嚇死好多人都怪了。

被張彥和閻方所部沖得膽戰心驚的管大年後衛,一看第三支突襲部隊殺進來,首先想到的就是不可力敵的古怪狼牙棒。

張彥率先殺入敵群,的確發揮了極大威懾力,而且還在繼續發揮作用。

能衝出去的早跑了,一看沖不去的傢伙,乾脆把手裏的兵器一扔,然後下馬跪在地上,直接向女兵連投降了。

牟長霞單刀往下虛劈,一百多姑娘們策馬構成一個包圍圈,看住了所有俘虜,當然還有數百婦孺。

暈頭轉向往南逃出去的數十人,那更是死得冤枉。

祁三郎和王節帶領護旗隊一共也就十八個人,但是他們前面是一千多匹戰馬,那比一百多人可威風多了。

像無頭蒼蠅一般亂闖的數十騎,頓時被狂奔的馬群迎頭撞翻在地,是不是被踏成肉泥了,現在還沒人去看。

起源於一連串陰謀詭計的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亂戰,真正戰鬥的持續時間,還不到十分鐘就戛然而止。

李憲策馬繞過三條溝過來的時候,閻方飛身下馬拜倒在地:“公子真乃孫武復生,諸葛在世,閻某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這是幹什麼?哪有獲勝的將軍當磕頭蟲的?趕緊起來!”李憲伸手虛扶,同時有所指的高聲說道:“自古邪不勝正,再兇殘的匪徒,永遠不是鐵血戰士的對手,叛逆之徒絕沒有好下場,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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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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