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為學
下午客人也相繼離開,王氏捨不得自己的女兒走,便又留着吃了晚飯,但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總是要離開的。
鄧沉香就要回國公府,她離開的時候,鄧梵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站在王氏身邊。
鄧沉香寵溺地看了她的小妹一眼,朝她招了招手,“梵音,看你弄得一臉髒兮兮地,對了,可願意去姐姐家?”
鄧梵音搖了搖頭,便躲在王氏的後面。
王氏捨不得大女兒,也沒理會小女兒,便說道:“以後有空多回來,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鄧沉香點點頭,跟陳榮軒踏上馬車走了。
王氏見在自己身邊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以後都不住自己家裏了,難免有些傷感。
鄧梵音跟在她後面,拉着王氏的裙擺,輕聲說:“娘親別難過,您還有梵音呢!以後我會好好陪您的。”
王氏點點頭,說道:“你只要不那麼調皮,少弄點么蛾子,娘就高興了。”
鄧梵音抬起小手保證道:“娘親放心,以後就由我來保護娘親和爹爹。”
王氏抱起鄧梵音,說道:“那你要多吃點飯,今天又弄得這麼臟,我也沒空,也不知道你吃了飯沒有。”
鄧沉香嫁人後,鄧梵音成了王氏和鄧鴻的中心。
坦白說,鄧鴻對鄧沉香這門婚事是很滿意的。現在就是希望小女兒能慢慢接受大女兒的婚事。
不過說道小女兒,鄧鴻想起自己曾答應她給她請師父的。
這日,鄧鴻一下朝,就把鄧梵音找到跟前來,問:“聽說,你這幾日竟然在看書?”
這還是王氏發現的,王氏發現鄧梵音自鄧沉香出嫁后,就再也不鬥蛐蛐,打鳥這些了,偏倒是看起書來。
其實鄧梵音是想,自己前世修的都是詩詞歌賦,如今重生了,她必須要多看一些史書,都學一些做人處事的道理,有朝一日拿來應對那些小人。
此刻鄧梵音聽得鄧鴻這麼問,只好點點頭,“嗯。”
“喲,”鄧鴻笑道,“你竟然認識字?”
“不!”鄧梵音才四歲哪裏認識字,“我就是一個都看不懂,才想看的。那字長得都一樣,也不知道爹爹和姐姐是怎麼就記住了。”
鄧鴻哈哈大笑,“你這幾天,竟然是在琢磨這個?”
鄧梵音點點頭,說道:“爹爹,你快教教我吧。”
“爹爹朝堂上還有些事。”畢竟自從鄧沉香嫁給了陳榮軒后,如今鄧家可是皇親國戚了,鄧鴻如今可是朝堂上炙手可熱的人物了,哪裏還有時間親自教孩子,“爹爹給你請幾個先生,過些時日,你就知道怎麼看書了。”
“可是,爹爹,我是個女子,那些先生會不會因為我是個女子,就不願意教我呢?”鄧梵音想到男女有別,又想到自己並不想成為才女,“不如就請幾個女師傅來教我寫字吧。”
鄧梵音提出的問題,確實讓鄧鴻猶豫了一下,“這麼說,也有道理,不如你就女扮男裝吧。在外人面前,你就是我跟你娘的遠方侄兒。”
鄧梵音正有此意,沒想到重生過來,她爹不再是個老古板了?“好呀,好呀。我一直想做個男孩子。”
“你母親姓王,不如你以後就叫王彬。”
“王彬?”鄧梵音一聽,確實聽男子氣概的一個名字,“那我還要學武。”
鄧鴻點頭,說道:“嗯。可不許吃不了苦,就半途而廢啊。”
又過了幾日,鄧鴻請來的幾個先生都相繼來鄧府報道。
鄧鴻請來的這些夫子對鄧梵音這個學生也很滿意,好像什麼都不用他們怎麼教,這個學生就會了,但又好像不會,所以他們不知道是自己教出了問題,還是這個孩子有問題,但不管怎麼樣,還是師徒關係非常愉快。
這樣又過了四年,鄧梵音已經八歲了,面容已經張開,若做女子打扮,已經有些傾城之色。
這日下學吃完飯的時候,鄧梵音不停地嘆氣。
鄧鴻放下碗筷,問道:“我的大小姐,你是今天又有學問不會嗎?”
鄧梵音也放下碗筷,說道:“爹爹,我……我有成長的煩惱。”
還在吃飯的王氏,差點把一口飯噴出來,問道:“什麼煩惱?”
“爹爹,娘親,我有成長的煩惱,你們把我生的太好了。”鄧梵音道。
鄧鴻認真地想了下這句話,又問道:“怎麼這麼說?”
“爹爹,今日岑先生說我雖作男孩打扮,但卻不是男孩,說我生的過分漂亮了些,說如若日後不想因美貌而被人盯上,最好想點辦法。”
王氏一聽,又問:“你這岑先生不是個教拳腳的嗎?”
“就是啊,岑先生說,就算我學武防身,但如若生的太漂亮,就算學了武也沒用,也會被武功比我更厲害的人擄去。”岑先生當然沒有說這麼多,只是稍微點了幾句,這些都是鄧梵音自己編的。
“岑先生說的是。但你怎麼一天到晚就想着自己會被別人擄去呢?還有,女子生的美不應該高興嗎?你苦惱什麼?”王氏繼續問。
鄧梵音趕緊搖了搖手說:“我……這是以防萬一啊,再說了,誰說要為生得美而高興?我可不願意做那些什麼美人,我更願意做個醜女。”
鄧鴻點了點頭,又問鄧梵音說:“你可有什麼主意?”
鄧梵音說:“岑先生說,這世上有一種易容術,如若想丑一點,幾顆黑痣,一塊黑斑足以。所以,我以後要給自己貼一塊黑斑,幾顆黑痣,岑先生後日來上課就會帶給我。”
剛才用完飯的王氏又差點沒噴出那口正在喝的茶,說道:“我只聽說過人家想辦法要變美,咱們家的閨女卻只想着要變醜啊。這岑先生也真厲害,這些江湖人用的東西,他倒是知道不少。”
鄧梵音心裏也苦啊,這還不是逼不得已使用的防狼術之一,這些年她沒去陳榮軒的安國公府,但兩家是姻親總有往來,不防着他點,那豈不是又要走上前世的老路?不行!
鄧鴻看了看自己八歲的小女兒,又點了點頭道:“學點也可以,但不可胡鬧得太過分。”
鄧梵音立馬甜甜地答道:“謝謝爹。那以後你們就要有個醜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