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沉默無言

“水上警察反叛了？”紅雪問道。

“是的，規模不大，只有一個大隊，兩百多人，佔領了乾湖中的幾個小島。不過，他們得到了荊襄地區百姓的支持，有大約三千多名當地漁民到了島上，組成人體盾牌，他們向帝**隊喊話，要求帝**隊停止進攻！我想，海魂旅怕是很難下手。”

紅雪心中咯噔一下，來的路上，他已經看到了不少這樣的百姓，在帝**隊的營地外組成人牆，阻攔軍隊的調度，一些人甚至站在坦克前，帝**隊的坦克不得不停下來。對此，紅雪下令予以驅散，並逮捕了一些強硬份子。

但是，他知道，還會有百姓不顧性命阻撓軍隊前進。紅雪早已下令，一旦開戰，凡是阻撓軍隊行動的，不管是什麼人，立即就地槍決。紅雪明白，一旦軍隊向百姓開槍，真相一旦傳出去，就會在帝國國內掀起軒然大波，帝國當局為了推卸責任，必然會處理幾個替罪羊以平息民憤，而他很可能就是這個替罪羊。但是，這些都無所謂，紅雪別無選擇。他不僅要犧牲自己的生命，更犧牲自己的聲譽，來捍衛這個國家。

但是，他擔心的是，士兵們會不會執行這個命令。

“除此之外，義武區，還有少數地方保安部隊反叛，他們的人數並不多，但是，他們得到了百姓的支持，士氣很高，而我們的士兵，士氣很是低落。現在，可以把各部武裝力量分成三種，一種是明確表示效忠帝國的部隊，佔五分之三，另一種是態度不明的部隊，佔五分之一，明確表示反叛的，只是少數，但散佈的地區很廣。現在態勢是，各種態度的部隊，陣地犬牙交錯，互相糾纏在一起。這會給我們的行動帶來極大的麻煩。”

“你們的態度呢？”紅雪沉聲問道。

“堅決服從司令的命令！”高青松一個立正。

紅雪掃視了一眼並排站立的軍官們，軍官全體立正：“堅決服從司令的命令！”

紅雪心中一陣哀嘆。這些軍官們，竟然說的不是：堅決效忠帝國！

“我將帶領你們，效忠帝國！”紅雪沉聲說道。

“是！”軍官們同聲回答。

……

望鄉台西北側，臨時搭建的地下掩體中，羿妃歐陽黎站在?望口，面向摩崖山東面的乾湖，太陽從東方的水線上露出了半個臉，在湖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光影，湖水在晨風中微微蕩漾，空蕩蕩的湖面上，隱隱有鳥雀飛過。

反叛者在望鄉台四周連夜構築起了防禦工事，這些工事以數個半永久性地下掩體，以坑道為主相連接。掩體設置在斷崖溝谷的炮火死角處，上面用松木偽裝。最大的一個掩體設在望鄉台西北側的一道斷崖下，作為羿妃的行營。

羿妃的身後，站着天風、豐隆、橫波、柯志雄、簫莫邪、胥波、侯雪峰，他們望着羿妃的背影，沉默無言，甄孟非坐在一張行軍椅上閉目養神，兩個侍女小心地陪侍在羿妃身後，掩體裏悄無聲息，氣氛十分壓抑。

羿妃的確生氣了，後果的確很嚴重。

就在半個小時前，摩尼人佔領崖島的消息傳到瞭望鄉台，這個消息導致了羿妃的震怒。

這麼多年來，人們印象中的羿妃是哀婉的、憂鬱的，像是一支帶着雨水的梨花，靜靜佇立在漫天的風雨中。她的美，就在於那獨立天地之間，帶着傲氣的憂鬱和恬靜。不管是天風還是橫波，都沒有見過羿妃如此失態，哪怕是在她行將被處決的時候，她仍然從容地面對迎面而來的死神。天風甚至想，死神見到她那帶着淡淡哀怨的面孔，也會停下腳步。

然而，羿妃真的發怒了，她的憤怒表現在她令人窒息的沉默！半個小時過去了，羿妃靜靜地站在?望口，向東?望，毫不理會周圍的人。

羿妃的目光，不是投向乾湖，而是投向了萬里之外的崖島。崖島，讓羿妃忘記了身邊的一切，包括一觸即發的摩崖山大戰。

胥波張了張嘴，想要開口，簫莫邪搖了搖頭，胥波無奈地低下了頭，把到了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

簫莫邪知道，在這個大雜燴一般的同盟中，他和胥波盡量不要開口。

豐隆是個投機份子，柯志雄是被逼無奈，橫波倒是鐵了心跟着羿妃干，但他並沒有自己的政治主張，甄孟非是個保皇黨，天風卻是個獨行者，侯雪峰等人則是一夥江洋大盜。這些人各有各的目的，但大方向還是一致的，就是擁戴羿妃，推翻武皇帝；只有簫莫邪和胥波，他們不僅要推翻武皇帝，更要推翻帝制，按照這個目標，他們最終要推翻羿妃！

所以，在這個同盟中，他們兩個是異類，也是極少數。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最好少發言，或者，乾脆不發言。

然而，令人窒息的沉默已經延續了半個小時了。必須有人打破這個沉默。效忠羿妃的人與效忠武皇帝的人已經對峙了快一天了，這種對峙不僅發生在望鄉台，也發生在義武區各地。效忠羿妃的武裝部隊，大的有國防軍的整編團，小的有地方警察小隊，散佈在義武區的山川湖泊之中，他們都把目光投向望鄉台，等待羿妃的態度：反還是不反！

帝國當局已經表明了態度：堅決鎮壓。

然而，直到現在，歐陽黎仍然拒絕表態。

再這樣下去，不少人的態度會在無盡的等待中發生轉變。畢竟，帝國的軍事力量仍然很強大，如果羿妃的態度不明確，很多人只能重新選擇倒向帝國。

現在該是羿妃發出聲音的時候了。

簫莫邪瞄了一眼天風。在這個時候，天風是最合適的發言人。

這裏所有的人都欠天風的情，尤其是羿妃，沒有天風，羿妃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然而，天風對於簫莫邪的眼神，卻是視而不見。簫莫邪很是納悶，這個天風，好像變了一個人，這段時間，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一夜之間，被人抽了筋，變得無精打采，那個意志頑強精力充沛的天風消失了。

正是這個天風，攪起了狂風，把摩崖山乃至整個義武區吹得亂七八糟，可是，風吹過，天風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袖手旁觀，留下一個爛攤子，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

簫莫邪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

其實，天風不發言，和歐陽黎不發言的原因是一致的，他不知道該怎麼樣發言。

中央帝國的國際環境已經非常惡劣了，蘇克人佔領班達拉，摩尼和扶桑佔領了崖島。帝國面臨東西方兩個強國的雙重夾擊，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摩崖山再爆發內戰，蘇克和摩尼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可是，如果望鄉台宣佈放下武器，等於是把數萬羿妃的支持者，送進火坑。武皇帝絕不會饒恕那些宣誓效忠羿妃的人，被清洗的將不僅僅是他們，還包括他們的家屬、朋友，以及，上百萬義武區的百姓，因為，他們已經以各種方式，表達了對羿妃的同情。

放下武器意味着大屠殺，奮起抗爭，就意味着把國家推進地獄！

簫莫邪再也忍耐不住了，再等下去，就是對那些忠誠於羿妃的人們的叛賣，他們冒着殺頭甚至是滅族的危險，毅然站在了羿妃一邊，而羿妃竟然對他們一句話都不說。

“天風先生，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應該說句話了！”簫莫邪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