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猶豫不決

望鄉台上，羿妃歐陽黎陷入極大的矛盾中。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實在是她始料不及的，也不是她所希望的。

柯志雄帶着一團上瞭望鄉台，向羿妃宣誓效忠，並為羿妃建立了一個指揮部和一個通訊中心，交給羿妃使用。通過通訊中心，歐陽黎很快就了解到摩崖山乃至整個義武區發生的事情。

歐陽黎被推倒了風口浪尖上，現在要打退堂鼓都不行了。她活着的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義武區的城市和山村，民眾和軍隊都有了反應，並爆發了流血衝突。很多人因為她而已經義無反顧地與帝國當局決裂，他們發出響應通電，效忠羿妃，如果她這個時候退出，就是葬送了這些人。

可是，一旦真的與帝國當局決裂，率領民眾與武皇帝開戰，後果不堪設想。蘇克人正在班達拉邊境線上，睜大眼睛瞧着摩崖山，他們隨時準備趁火打劫。

所以，歐陽黎現在是進退兩難。儘管收到了無數向她問安的電報，她始終保持沉默，不公開發表講話。

一些將信將疑的人來電，要求望鄉台予以證實，而更多的人，則是希望能聽到羿妃的聲音，以確定羿妃的態度。柯志雄請求羿妃發表講話，實況播音的器材全部準備好了，歐陽黎卻始終不接招，急得柯志雄如熱鍋上的螞蟻。沒奈何，柯志雄只好找天風，請求天風勸說羿妃。

此時的天風反倒無事可做，成了一個閑人。羿妃的心思，天風心知肚明，羿妃是從國家的最高利益出發，天風難以反駁。而柯志雄又代表了相當一部分的人的要求，天風又不能拒絕。沒辦法，天風乾脆一甩手，什麼都不管，聽天由命。

胥波、侯雪峰和甄濤被豐隆派到瞭望鄉台，這三個人都是死硬的反叛份子，哪裏管歐陽黎怎麼想。兩人見歐陽黎不說話，胥波出了個鬼點子，通過互聯網，建了一個羿妃生活起居錄，隨時更新羿妃的生活情況，把羿妃的一舉一動都上傳到網上，向全國發佈。甄濤對這個主意拍手贊成。於是，胥波拿着個數碼照相機，像個狗仔隊，就跟着羿妃後邊拍攝，十分鐘上傳一次，甄濤負責編輯上傳，圖文並茂，內容豐富。雖然，互聯網在帝國是受限的，一般公眾是上不了網，但國家公務人員是可以的，雖然影響範圍相對較窄，但影響的人都是帝國的各級官員，這個影響也不得了。

本來，偷拍羿妃是大不敬，可羿妃的兩個侍女卻根本不阻止胥波，反而給胥波提供機會。歐陽黎發現胥波在偷拍自己，極為生氣，嚴厲喝斥胥波停止，可胥波不僅不服從命令，反而把羿妃黑着一張臉訓斥他的形象拍攝下來，交給甄濤。甄濤給這張照片加了個批准：“羿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發到網上。

這張照片馬上引起轟動，在帝國臣民們看來，羿妃發怒了，決心要跟武皇帝大幹一場了。一些本來心存疑慮的人，因為這張照片而堅定了信心。效忠電像雪片一般飛到瞭望鄉台上。

歐陽黎看見這張照片，哭笑不得。

海軍陸戰隊的海魂旅主動向後退卻了十公里，把望鄉台東側的丘陵地帶讓了出來。石葛不想反叛，但他不願意與霆軍一團發生正面衝突，主動脫離了接觸。一團迅速派出一個營，從懸崖上滑下去，佔領了丘陵地區的幾個山丘，陣地外延了，實際控制範圍擴大，為羿妃的行動提供了迴旋餘地。

石葛把自己的指揮部設在後灣。石葛希望此時能夠和平解決，雖然，在義武區，公然表示支持羿妃的人還是少數，但是，一旦發生衝突，也是難以收拾。石葛敏銳地意識到，摩崖山的軍事行動到此為止了，後面應該是政治解決。為此，石葛自作主張，把簫莫邪和扣押的甄孟非移交給瞭望鄉台。這是一個姿態，甄孟非是帝國大儒，他是以和平使者的身份去的，石葛希望甄孟非能夠說服羿妃，放棄反叛的主張。至於簫莫邪，石葛知道他與天風關係不錯，希望天風因此看出帝國的誠意。

石葛是個懂政治的軍人，他這樣做，是為和平解決摩崖山奠定了基礎。但是，石葛不懂武皇帝的為人。他這樣做，犯了武皇帝的大忌。這件事上報到太一殿後，武皇帝不露聲色，但魏祺灃對石葛的命運，暗暗做了決斷。

甄孟非一到達望鄉台，見到歐陽黎，就按照傳統禮義，跪地磕頭，這等於是承認歐陽黎的皇妃地位。這張照片隨即被甄濤傳了出去，甄孟非是帝國的一帶大儒，是著名的皇權維護者，他的行為，馬上在帝國境內引起軒然大波，一些文人不再猶豫了。

簫莫邪按照常禮覲見羿妃，胥波也拍了照片，不過沒有往外傳。胥波腦子十分清醒，簫莫邪的主張是建立共和，這種主張被視為離經叛道，民眾短時間難以接受。簫莫邪覲見羿妃的照片，弄不好會引起民眾思想的混亂。

天風和簫莫邪見了面，這才知道，留在後灣的喬喬和琳娜，以及匡路、祝不周四人，沒有被海魂旅俘虜，在後灣遭到突襲的時候，海軍陸戰隊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簫莫邪的指揮部一帶，他們四個所處的位置相對比較偏僻，在後灣的東北角，那裏與一片沼澤地相連，他們趁亂逃脫了。

天風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琳娜沒有落到帝國手裏，憂的是，整個義武區成了一座兵營，帝國當局防範極嚴，他們逃出了后灣，不知道能不能逃出乾湖，更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義武區。而且，看這個架勢，效忠帝國的人和羿妃的同情者，很快就會刀兵相見，整個義武區都會陷入火海，琳娜一個弱女子怎麼應對？

想起琳娜，天風愧疚難擋。琳娜嫁給他，兩個人就沒在一起呆過幾天，琳娜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反而為他擔驚受怕受盡艱辛。天風倒好，先在南越莫名其妙丟了童子身，再和甄濤說不清道不明，而琳娜一路從南越找他找到荊襄，不知吃了多少苦，可還是沒能見上面，到現在下落不明。天風心情沮喪到了極點，更沒心思去管望鄉台的事。

侯雪峰丟了老婆，也是沮喪，不過，好在匡路和祝不周和兩個女子在一起，匡路有見識，祝不周有本事，有他們兩個護着琳娜和喬喬，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侯雪峰和天風只好祈求太一大神保佑喬喬和琳娜了。

甄濤見到了父親甄孟非，眼淚汪汪的，這段時間吃了那麼多苦，見到甄孟非就往懷裏鑽，要撒嬌。可甄孟非這個老夫子，沒見到甄濤的時候，想得心裏發酸，可一見到甄濤，又是繃著一張臉，滿口的之乎者也禮義教條，甄濤一肚子委屈，想說又說不出口，氣得甄濤一抹眼淚，去找天風訴苦，可天風正因為琳娜而失魂落魄，對於甄濤的話心不在焉。甄濤這下氣苦了，覺得自己成了一個被遺棄的人，去找胥波訴苦，胥波敬畏甄孟非，不敢順着甄濤的話說，反而勸說甄濤要體諒甄先生一番苦心。把個甄濤氣得牙痒痒，見了天風，也是不理不睬。

天風根本不懂得甄濤的心思，還以為甄濤是因為甄孟非到來，不敢太過隨便。

整個義武區的混亂持續了一天。到了１２月５日早上，各方都沒有動靜。令人奇怪的是，上都方面，也是保持沉默，沒有對羿妃的出現發表任何聲明，也沒對前線軍隊發出指令。

義武區的民眾集會被驅散了，荊襄城裏，表面上風平浪靜。

各路部隊都在原地待命，所不同的是，部隊各戰鬥單位的結合部之間，有意無意地拉開了距離。

這是因為，各路人馬，除了少部分明確表態同情羿妃，大部分都沒有明確表態。這樣一來，相鄰的各部之間，誰也不知道鄰近戰鬥單位的態度是什麼，是友軍還是敵軍，為了確保安全，各部收縮防線，相互脫離接觸。

這樣一來，義武區原本嚴密的防範體系，頓時千孔百瘡，出現了大量的真空地帶。匡路、祝不周帶着喬喬和琳娜趁機逃離了義武區，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