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師徒相殘

第024章 師徒相殘

當天風出現在山坡上的時候,駱福授馬上就覺察到周圍情況不對。

月亮掛在半空中,秋夜是明亮的,儘管他們與天風的距離還隔着一道山樑,山坡上的情景歷歷在目。

沿着天風行進的方向,駱福授的目光落進了海港。

已經警覺的駱福授,馬上就發現了隱藏在漁船陰影中的巡邏艇。

大風大浪見多了,這樣的變故,並不能讓駱福授有絲毫慌亂。他的心中在冷笑,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傅翼,船準備好了嗎?”駱福授緩緩問道。

“義父,都準備好了。”傅翼的回答同樣毫不慌亂,雖然,他也看見了山坡上的天風。

駱福授心中暗嘆,這個傅翼,看來已經得到了他的真傳,是個合格的武戶了。繇就要變成鷹了,變成鷹之前,繇要吃掉一隻鷹。駱福授心頭一陣悲涼。

駱福授點頭說道:“很好。天風已經動身去海港了,事不宜遲,我們馬上過去和他會合。”說著,加快了腳步。

傅翼心頭有些發慌,千算萬算,沒算到天風會獨自下山。眼見駱福授快步如飛,又怕駱福授生疑,急忙跟上。不過,傅翼仍然心存僥倖,只要到了海港,沒有別的變故,駱福授還是會和天風一起登上漁船的。

駱福授一改剛才的小心謹慎,快步如飛,藉著月光,躍進一道山溝,那是一條通往海港的捷徑。

傅翼覺察到情況不對,可也沒法與伏擊者聯絡,只得緊緊跟在駱福授的身後。

駱福授和傅翼比天風早了一步,到了海港。

埋伏在山崗和海港中的伏擊者,沒有看見駱福授和傅翼,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天風身上。

駱福授來到海港邊的一個礁石灘,停下了腳步。他的雙臂緩緩下沉,那是龍抓手出手前的準備。

只要轉身一擊,傅翼就會命喪當場。

駱福授當了大半輩子武戶,從來沒有手軟過,也從來沒有失手過。

死在他的龍抓手下的人上百,每一次,他都是輕輕吹一口氣,死亡就過去了,然後,他就忘記了。

這一次,他的手並不軟,龍抓手所需的罡氣聚集在他的雙臂上,氣道充足,不多不少,正好可以殺死一個人,而不必多費一毫氣力。

他的心軟了。在那一瞬間,駱福授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傅翼,那個時候,他還是襁褓中的孩子,睜着兩隻烏黑的眼睛,望着駱福授。

對一名武戶而言,心軟最致命的東西!

那一瞬間的心軟,給了傅翼死裏逃生的機會。

身後起風了。

那不是海風,也不是山風,那是龍抓手帶出的罡風。

傅翼出手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計劃泡湯了。現在,是他唯一的機會,要麼殺掉駱福授,要麼被駱福授殺掉。

駱福授的轉身不可謂不快,他架住了傅翼的龍抓手。直到這個時候,駱福授出掌的力道,也只有三成。

但是,被駱福授架住的,是傅翼的左手,那只是虛招。

傅翼的右手不偏不倚,正中駱福授的前胸。一聲悶響,駱福授吐出一口鮮血。

駱福授的嘴角竟然流露出一絲微笑。

傅翼的龍抓手,一虛一實,虛實相間,果然得了駱福授的真傳,而傅翼的果決冷酷,不也是駱福授平日的教誨嗎!

是個好徒弟啊!

駱福授長嘆一聲,雙掌並出,龍抓手帶着巨大的罡風,直撲傅翼的胸膛。傅翼抬手招架,只聽得咔嚓咔嚓兩聲,傅翼雙臂折斷,身體被彈上了半空,重重地撞在礁石上。

月光下,傅翼七竅出血,癱倒在礁石下,沒有了聲息,一雙圓睜眼睛裏,帶着不可思議的驚異。

海港里,天風駕駛着漁船出港了。

武裝巡邏艇也發動起來,尾隨漁船而去。

駱福授強壓胸口的劇痛,一頭扎進海水裏,向著巡邏艇奮力游去。

巡邏艇啟動時的速度很慢,終於,在巡邏艇駛出海港的時候,駱福授抓住了船尾的纜繩,奮力爬上了甲板。

巡邏艇上官兵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的漁船上,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一旦有漁船出港,立即擊沉。

駱福授身受重傷,但是,他仍然藉著機關炮的轟鳴,一個個收拾了艇上的官兵。最後,把天風救上了巡邏艇。

到了這個時候,駱福授精疲力竭了。

駱福授半靠在艙壁上,向天風說道:“掉頭,向南!”說著,閉上了眼睛。

天風漸漸適應了船舵,巡邏艇藉著月色,向南駛去。

過了半個小時,駱福授睜開了眼睛,臉上有了血色。

“小子,你會龜息法?”駱福授問道。

天風見駱福授恢復了元氣,心頭大喜,急忙回答:“師父怎麼知道?”

“從你眼睛裏能看出來,有點功底,不過還差得遠。是古帆教你的吧?”

“你認識我的老師?”天風大奇。

“認不認識的,全天下懂龜息法的,就這麼兩個人。”

“是了,老師說,天下只有他會,他教給了我,天下就只有兩個人會。”天分有些得意。

“放他娘的狗屁!咳,咳……”駱福授一口氣沒接上來。天風慌忙鬆開了舵,蹲在駱福授身邊,巡邏艇又開始原地打轉。

“狗日的,老子一時半會死不了,把住舵!”駱福授罵道。

天風只好又回到船舵邊。

駱福授調整了一下呼吸,緩緩說道:“老子也會,龜息法算不得什麼高深的東西,當年,老子和古帆見過一面,鬥了一場,老子沒佔到他的便宜,他也奈何不得我,倒算是不打不成交。完了,他向老子炫耀龜息法,那點把戲瞞得了別人,瞞不住我,老子一看就會了。”

龜息法是一種高深的吐納之法,習練也非常艱難,要在高人指點下,經過十年以上苦練,才能初窺其門道。駱福授說的輕描淡寫,那是因為,駱福授的確是聰穎過人,又沉迷於搏擊之術,見多識廣,當年古帆只是做了個示範,駱福授竟然悟道,無師自通了龜息法。這樣的情況,換了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

在岐山,每一個學員至少十名專職教師,專職教師根據學員的特長有選擇性地配備的。除了專職教師,還有一個總教練,負責一個學員的全面培養,這個人稱為師父,一個學員只有一個師父。天風的師父就是古帆。古帆把龜息法傳授給了天風。只是,習練龜息法的確非常艱難,天風雖然天資聰穎,練了五年,僅僅是剛入門。

“小子,你反叛帝國,是不是因為古帆?”駱福授問道。

天風想了想,說道:“剛開始是,現在……。”

駱福授嘆道:“古帆這個人,的確可惜了。”

兩年前,古帆被帝國當局秘密處決了。

天風的眼角浸出了淚水。他是一個孤兒,從小到大,古帆是他唯一的親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古帆臨死前,對你說過什麼?”駱福授問道。

天風低頭不語。

駱福授冷笑一聲:“他是不是告訴你,害他的是肅王魏琦灃!”

兩年前,文皇帝魏祺燾還活着,當今武皇帝魏祺灃還是肅王。

天風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小子,兩年前,魏祺灃本來是讓我去處決古帆,老子跟古帆有點交情,沒幹。後來是孔樵和他的黑室乾的,武戶這個組織,從來就不是文皇帝的,一直就是魏祺灃的私人組織。媽的,孔樵這個老兒,心狠手黑。小子,你要報仇,先殺孔樵,再找魏祺灃算帳!”

天風小聲回答:“師父臨死前,要我發誓,一輩子不要為他報仇。”

駱福授反倒吃了一驚:“為什麼?”

天風搖搖頭:“不知道,他沒說。”

駱福授沉吟半晌,嘆道:“狗日的古帆,一輩子古怪,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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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獵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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