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硬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無雙離開凡間的第二天，我終究還是上了天界，想要將她帶回雲下村。誰知，我剛踏入南天門，就被一群天兵天將團團圍住了。
很久很久以前，當我得知自己是天帝之長子，卻被天帝所厭棄時，心裏是何等的悲傷與憤怒。那時，我殺上天界，與戰神大戰一場，結果卻誤殺了蓮花仙子……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於我而言，多麼熟悉啊！同樣是在南天門，同樣是被一群天兵天將所包圍着，不同的是，領兵的不是戰神，而是“風雨雷電”之首的疾風上神。
我不想再生事端，於是抱了抱拳，客客氣氣地說道：“在下凡人李天，家住雲下村，在下和在下的妻子都是戰神殿下的朋友，昨日聽聞戰神殿下病重，在下的妻子隨芙蓉仙子來到天庭探病，故在下前來並非鬧事，只是想接妻子回家而已。”
疾風上神怒道：“大膽逆天，竟敢在此胡說八道，當本上神是三歲小孩嗎？戰神殿下好好的，你如此詛咒他，究竟有何居心？”
至此，我算是明白了，這大概是天帝設下的圈套，戰神殿下病重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目的是把無雙騙上天界之後，以此來要挾我。真沒想到，我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在下別無他意，只想帶妻子回家。”我強壓怒氣，溫和地說道，“麻煩疾風上神讓一讓，我要見天帝，我有話要對他說。”
“混賬！天帝陛下何等尊貴，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今日你擅闖天庭，已是死罪，還不快快束手就擒！”疾風上神一躍而起，揮起手中的長矛，“刷刷刷”地向我殺了過來。
這個時候，我必須冷靜，必須鎮定，絕對不能衝動，因為一旦與之交手，即便有理也說不清了。於是，我左閃右閃，飛來飛去，只躲不攻。沒想到，我這個舉動，還是惹怒了對方。
“豈有此理！你這個魔頭，竟敢如此戲弄本上神！你等着，看我如何收拾你！”疾風上神大聲怒斥，繼而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
見對方不依不饒，我只好祭出鎖神鞭，與之大戰了十幾個回合。疾風上神擅長快劍，而我以快打快，速戰速決，很快就佔了上風，接着，我拈指施法，揮起鎖神鞭，以一招“橫掃千軍”擊退了圍攻我的天兵天將。
“疾風上神，承讓了！”我抱了抱拳，轉身消失不見，直奔凌霄寶殿。到了殿外，我將兵器收了，正要拾階而上，另外那三位上神卻齊刷刷地現身，擋住了我的去路。
雷鳴上神和電火上神恰如其名，脾氣比較暴躁，二話不說就揮舞着各自的兵器，準備大打一場，當中唯一的女上神勁雨卻阻止了他們，轉而對我說道：“逆天，此乃天界，你若是硬闖，只怕小命不保，本上神奉勸你一句，不如束手就擒吧，天帝向來仁慈，或許會饒你不死！”
天帝仁慈？我沒聽錯吧？不知怎的，我失聲冷笑了一下，轉瞬就平復心情，直視面前三位上神，冷靜地說道：“在下是凡人李天，並非戰魔逆天，麻煩各位上神代為通報一聲，凡人李天有事求見天帝！”
雷鳴上神“哼”了一聲，傲慢地說道：“區區一個魔界賊子，有何資格求見天帝陛下！”
電火上神附和道：“就是，咱們別跟他啰嗦了！逆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雷鳴上神和電火上神紛紛轉頭看向勁雨上神，看得她有些無奈，只好亮出兵器。以一敵三，有點難度，但我早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即便魂飛魄散，也要在死之前見一見天帝，只求他放過無雙。我正要祭出鎖神鞭，這時，一個聲音從台階上方傳了過來：“天帝陛下有旨，傳逆天覲見！”
一場大戰就此偃旗息鼓。雷鳴上神和電火上神面露不悅之色，然而天帝有令，他們不敢不從，於是各自收了兵器，分別向兩側走了幾步，給我讓出一條路來。
勁雨上神倒是鬆了一口氣，也收了手中的兵器，微微側了一下身子，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待我與之擦肩而過時，卻聽到她刻意壓低聲音，好心地提醒道：“好好說話，不要衝動！”
我點了點頭，報以一個淺笑。天界於我而言，是個噩夢一般的地方，幸好還有一些美好存在，才不至於讓我特別厭惡它。我迫不及待地走進凌霄寶殿內，本以為會見到戰神或者顏墨上神，沒想到，他們倆都不在現場，而現場能夠讓天帝改變主意從而願意見我一面的，就只有天後娘娘了。
天後坐在大殿之上，一見到我，就忍不住站起身來，兩隻眼睛瞬間發出亮光，分明是一個母親見到流浪在外的孩子終於回家時的目光，飽含濃烈的母愛。
我一直相信，天後是一個好母親，當年拋棄我也是無奈之舉，所以我並不怪她。我沖她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面無表情地走到大殿中間，語調平和地說道：“凡人李天，拜見天帝天後！”
“逆天，明人不說暗話，你在本帝面前，就不要再假裝凡人了！”聲音不高，也不算嚴厲，聽起來卻格外刺耳。果然是天帝！果然冷酷無情啊！
我抬起頭來，冷眼看着天帝，高高在上的他，於我而言，只是一個陌生的存在，無愛亦無恨，突然之間，我如釋重負，忍不住扯了下嘴角，譏笑道：“那麼，敢問天帝，在你眼裏，在下究竟是魔，還是神？”
天帝依舊冷漠無情：“是魔是神，你說了不算，本帝說了也不算……”頓了頓，語氣里終於帶了一絲感情，“你原是本帝長子，原是天界之神，可你偏偏是個魔胎，不容於天界。上天既有此命，你還是認命吧！”
“又是認命？”原以為我會憤怒，就像上次那樣，但是，我沒有。我輕嘆一聲，“在下不想做神，也不想做魔，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這樣還不可以嗎？”
“逆天，你註定是本帝的劫數……”天帝收起那一絲可憐的感情，恢復原本冷漠無情的樣子，“你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死！”
我冷冷地說道：“你說我是你的劫數，難道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嗎？你應該知道，我的法力超乎你的想像，只要我願意，就一定可以殺了你，誰也無法阻止我！”
現場一片嘩然，幾位上了年紀的老神仙對我指指點點，怒斥我：“大逆不道，果然是魔胎降世！果然是天生反骨！”
風雨雷電四位上神早已做好護駕以及隨時戰鬥的準備。天帝卻自信滿滿：“那個長得像蓮花仙子，叫做無雙的凡人女子，此刻就關在天牢裏面，如果你不希望她為你而死，就束手就擒吧！”
呵呵，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竟是如此卑鄙無恥，為了一己之私可以不擇手段，與號稱“邪惡之帝”的魔尊又有何區別呢？我不由得嗤之以鼻，不屑地說道：“有本事就沖我來，不要牽連無辜！”
“放心，本帝不會濫殺無辜！”天帝一臉正義凜然的樣子，倒顯得我十惡不赦了。也是，我一出生就被打上了“魔胎”“不祥”“天生反骨”的烙印，別說“殺父娶母”了，就算是“毀天滅地”，也無人不相信啊！
“好吧，我束手就擒，任由處置！”我妥協了，但這絕不是認命，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轍，讓心愛之人因我而死。我放下所有的戒備，閉上眼睛，輕聲說道：“動手吧，但求你說話算話，放過無雙！”
事到如今，天帝仍在為自己辯解：“那女子只是一介凡人，不得已把她帶上天界，也是為了引你自投羅網，免得你一直負隅頑抗，造成人間大亂就不好了……”
這番話實在是太難聽了，聽得我耳朵一陣陣發疼，於是，我睜開雙眼，沒好氣地說道：“廢話少說，要殺就殺！希望所有莫名其妙的恐懼、厭惡和仇恨，都到此結束！”
在天帝的示意下，風雨雷電四位上神立即將我拿下，然後帶走。身後傳來天後的哭泣聲：“陛下，不要啊！放過小天吧！他始終是我們的兒子，一定還有辦法的……”
“天後，你冷靜一點！不要再婦人之仁了！他是逆天！是魔胎！不是我們的兒子……”
我無話可說，扯了扯嘴角，心裏也一個勁地冷笑：是啊，我曾經是逆天，曾經是戰魔，卻從來不是天帝的兒子！天帝厭我棄我殺我，更沒有資格做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