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七七的背景
“早幹嘛了?”
鄒凡宇不急不慌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呵了一聲道:“你知道胡七七的來歷嗎?”
“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別說胡七七,就算另外幾個,我知道的也不多。
知道的最多的就是那隻血狐,七七和我說過那隻血狐的來歷。
血狐是狐族的一個禁忌,被稱作為被詛咒的狐狸,會給狐族帶來災難。
正常情況下,一旦發現有血狐出生,只能有兩個結果,要麼殺死,要麼扔在外面,任其自生自滅。
那隻血狐的命運還算好的,但最後也落得一個形單影隻,被追殺的命運,是無為子救了她。
除了這隻血狐,那條青蛇和刺蝟的情況,七七沒有多說,但不難猜測,這兩位的身世肯定也有貓膩。
“血狐,在胡家是一個禁忌,這一點,你應該清楚,暫且不做多說,也沒什麼好說的!”
鄒凡宇夾了一筷子菜,吃了一口后說道:“但那條青蛇和刺蝟就有的說了!”
我沒說話,也沒問七七,等着鄒凡宇繼續往下說。
“仙門五大家,胡黃白柳灰,那條青蛇出自柳家正朔,那隻刺蝟,是白家正朔!”鄒凡宇慢條斯理的說道。
正朔這個詞,放在古代,那就是嫡子嫡孫,能繼承家業的,放在仙家來講,就是受過冊封,上過皇冊的。
能稱得上正碩的仙家,五大家各有一位。
正因為受過皇室冊封,才有五大家一說。
往上追溯,明宋之際,東北這一片,可都是深山老林,成精有靈性的可不止這五大家。
有一個說法,叫十二仙靈。
說的就是老林子裏,最容易修出靈性成精的十二種動物。
除去這十二中,零零總總的還有十餘種動物。
而胡黃白柳灰那五大家,不過是眾多有靈性的動物中的五種,那會也根本沒有五大仙家之說。
清朝中期,乾隆帝正式冊封五大仙家,並且下了旨意,讓其守護關門。
從那會起,留下了仙家不過山海關的傳說,也是從那會起,有了五大仙家的說法。
被冊封的那五位,就是胡黃白柳灰五家的老祖宗。
也是因為那道旨意,關外這一片地界,成了仙家的地盤。
“清末民初那陣,那五位老祖宗擔心沾染因果,惹出禍端,下令閉門不出!”
鄒凡宇呵呵兩聲,道:“令是下了,可誰都沒想到,天下亂了那麼久!有修為的不拍,反正活得長,也耗得起,可某些修為低,悟性差的怎麼辦?修為提不上去,總不能等死吧?”
這話倒是在理,雖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這些仙家的後代,那是天然能夠修鍊。
可凡是有個但是,能修鍊是不假,但問題也來了。
出馬仙,出馬仙,它們為什麼叫出馬仙?
原因很簡單,這些仙家修鍊,是需要和人配合的。
獸不比人,獸類修鍊,一步一個坎,兩步一個劫。
不說別的,就說化形那一關,需要討口封。
討口封這一說法,在民間已經流傳許久,而傳的最久的就是黃皮子討口封。
說是有黃皮子修鍊到化形那一遭時,會穿上人的衣服,人立行走,或是在鄉間的小道,或是在荒山野外和人偶遇,問人,你看我像不像個人?
如果被問的人回答像,那麼就會過了化形那一關,能夠幻化成人形。
如果被問的人回答不像,那麼完了,不但過不了化形那一關,修為還會大退。
即便過了化形這一關,後面還得闖三關度雷劫。
不同於討口封,討口封失敗了,頂多是修為大退,身受重傷,可要是沒度過雷劫,那是要死的,而且是形神盡滅。
這誰受得了啊?
而雷劫的大小強弱,取決於仙家平日積累功德的大小,積累的功德越大,雷劫越弱。
正因為如此,仙家才會和人配合,收人類為弟馬,出馬看事,積累公德。
閉門不出,絕了積累公德的途徑,絕大多數仙家都受不了,但迫於老祖宗的積威,還能忍受,但也不是誰都能忍受的了的。
於是,就有那麼一些忍受不了的仙家,私自出山,獲取功德,這樣一來,問題也就出現了。
香堂都是有傳承的,為了不被發現,只能重新立香堂。
亂世之下,人心難測,很多時候,你沒法估量人心,也不知道自己救的到底是什麼人。
不比和平時代,了不起,頂多是個殺人犯。
可在動亂年代,萬一你救的人後來成了軍閥,殺傷了千人萬人,這個因果,是要算在你頭上的。
有這個因果在,百分百度過去雷劫,甚至有可能追蹤溯源,連累整個家族。
認真說起來,這才是仙家閉門不出的真正原因。
所以,一旦發現有後輩子弟偷偷下山,入世開香堂,那沒有二話,立即開革出家族。
“那條蛇和刺蝟,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被開革出家族的!”
解釋完畢,鄒凡宇看着我問道;“這回聽懂了吧?”
“聽懂了!”
我點點頭,這種深入淺出的解釋,我要是還不懂的話,那我就是一個棒槌。
鄒凡宇的意思很簡單,那條蛇和刺蝟的背景不一般,但因為被開革出家族,是死是活,就和家族沒了關係,所以當年無為子那麼對它們,也沒人為它們出頭。
“既然如此,你們現在又為什麼要把它們找回去?”我問道。
已經過去了將近一百年,按理說,過去了那麼久,過去了都過去了,怎麼這會又往回找?
“開革百年!”
鄒凡宇伸出一根手指,對我比了比。
“百年的期限到了!”
我一下子醒悟過來,從民國初年那會到現在,可不是將近一百年嘛!
“那七七呢?”我又問道。
血狐不必多說,它不是被開革,而是從一開始,就沒被當做胡家人。
那條蛇和刺蝟是被開革出去的,但七七是怎麼回事?
聽鄒凡宇話里話外的意思,七七和她們不一樣,如果一樣,鄒凡宇會把七七和那兩位列在一起!
不止如此,從七七這百年來的遭遇來看,七七也和那三位不一樣。
血狐最慘,因為她沒有靠山,最後被分屍,連個囫圇個屍體都沒有。
那條蛇和刺蝟的下場也沒好到哪去,一個被壓在地下,屍體只剩下骨頭架子,好不容易立下的香堂,還被滅了滿門。
另外一個,被用來養屍,最後也沒個全屍。
唯有七七,不但有全屍,魂魄還完整,雖然一樣很慘,但和那三位一比,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就比如西遊記,那些攔路的妖怪,有後台的都被領走了,沒後台的都被打死了。
放在她們四個身上,同樣可以看出一些貓膩來,血狐最慘,因為沒後台,那條蛇和刺蝟稍微有點底蘊,待遇稍好一些,起碼有個屍體。
而七七,就她是全須全腦的。
這說明什麼,不言而喻。
“七七和她們又不一樣,她偷跑下山,不是為了立堂口,也不是為了修為,她是貪玩,後來被革出族內,也不是胡家想要將她革出去,而是她自革百年!”
鄒凡宇若有深意的看着我,說道:“陳師傅,你應該慶幸,你對七七不錯,否則的話,我就不是來和你商量了!”
“呵呵!”
對於這個話,我回了一句冷笑,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現在都通了。
七七確實和她們三不一樣,她們仨從始至終都是無為子的棋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根本沒有自主的權利。
她們仨,就是無為子的傀儡。
而七七呢?
七七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一個真相,就如同一個被辜負的小姑娘。
無為子一直沒有對七七動手,他其實給了七七很多次七七退出的機會,可七七一次都沒有接受,無為子這才痛下殺手。
按照鄒凡宇的說法,我也是沾了七七的光。
我能聽出鄒凡宇話里話外的意思,如果不是七七,他根本不會和我合作,也不會搞這麼多沒用的。
如果我和七七的關係很差,甚至只是一般,鄒凡宇採取的方法很可能是強行招魂,把七七從我的身體中弄出去,至於弄出去后,我的命運會如何,他根本不會管。
從始至終,鄒凡宇或者說是鄒凡宇背後的勢力,在乎的只是七七的感受,而不是我的。
從他這種態度,我大致能推測出,七七的地位,在胡家應該很高。
具體高到什麼程度,七七沒說。
以往我每次問到這個,七七都推脫過去,或是給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或是讓我自己瞎猜。
再後來,我看七七不想說,也就不問了。
我根本沒想到,我有一天會因為七七的身份而得到好處。
“有些話呢,本來不該我說!”
鄒凡宇耷拉着眼皮,根本沒在意我的態度,自顧自的吃着喝着,“但我又不得不說,不說的話,你心裏有疙瘩,對我有疑慮,搞不好就會當一個豬隊友,分不清敵我!”
我沒說話,捏着酒杯抿了一口,心情有點沉重。
“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點,不要亂來,一切配合我!”
說到這,鄒凡宇頓了一下,看向我問道:“聽明白了嗎?”
“呵呵!”
我再次冷笑一聲,道:“我憑什麼信你?”
還是那句話,鄒凡宇說的這些,都是他說的,沒有拿出一點證據,是真是假,根本判斷不了。
“憑什麼?”
鄒凡宇輕笑一聲,道:“這個簡單,你可以隨我回家一趟,我們燒香起誓,我們堂口三百多位仙家,可以以雷劫為證!”
“好!”
這話一出,我立馬應下。
這些仙家最怕的是什麼?
一怕討口封時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二怕雷劫太強。
現在鄒凡宇敢拿雷劫起誓,說明一點,他沒騙我。
不過我能看出來,鄒凡宇似乎早就料到,我會有這麼一說,他在這等着我呢!
吃過飯,我和鄒凡宇一起出門,目標是他家。
有一點不得不說,鄒凡宇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
無論是他的話術,還是出事的手段,都像是一個老油條。
看着那張還帶着淡淡絨毛的臉,我莫名的有些懷疑,這貨的身體裏面裝着的的會不會是另外一個靈魂。
就如同無為子想要佔據我的身體,借我的身體借屍還魂一樣,鄒凡宇會不會也被人這麼幹掉了。
就在這個念頭升起的一剎那,鄒凡宇轉過頭,對我詭異的一笑。
這一笑,讓我有種被看透的感覺,我莫名的有些慌。
但很快,鄒凡宇便回過頭,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媽的!”
我暗罵一聲,盡量保持固有的節奏,跟着鄒凡宇回家。
當半個小時后,我隨着鄒凡宇進入他家的一剎那,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屋子裏面站滿了人,幾十雙眼睛在一瞬間盯了過來。
“卧槽!”
我暗罵一句,之前為了表示淡然自若,我的嘴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這會被他們一盯,我的笑直接僵在了臉上,我的眼睛,更是不敢亂轉,只看着前方,即便是這樣,我也看到了十幾張臉。
這些人有胖有瘦,有高有矮,眼珠子冒着迥異於常人的光。
比如我右前方,和我相距不到半米的這位,他的瞳仁是棕黃色的,透着一股詭異。
再比如我左前方,臉幾乎貼在了我的臉上的這位,他的瞳仁是褐色的,冰冷中透着一股殺意。
再比如,站在我正前方,倒退着前進,始終盯着我的這位,他的眼睛是紅色的,血色的紅。
就這麼被盯着,我隨着鄒凡宇走到供桌前。
我可以確定,鄒凡宇是清楚這些情況的,可他一聲不吭,就這麼帶我走到了供桌前。
不過十餘步的距離,卻走的我全身酸疼,好似大病了一場。
走到供桌前,鄒凡宇拿出三炷香,點燃后插在香爐內。
香插入香爐的一剎那,將房間塞得滿滿的,無處不在的那些人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
或者不是消失,而是鑽入了我面前的堂單內。
“起誓!”
與此同時,鄒凡宇對着香案一拜,吐出兩個字。
隨着這兩個字吐出,堂單上一個個仙家的名字好似活了過來,隨着鄒凡宇吐出了兩個字:“起誓!”
一陣嗡鳴聲在我腦中響起,數百個聲音合成一個聲音,在我的腦子裏轟鳴。
接下來的三分鐘,這數百個聲音連成一片,不斷在我的腦子裏轟鳴着,直到立誓完畢。
“這下,你該信了吧?”
立誓完畢,鄒凡宇轉過身,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我。
“信了!”
我點點頭。
這會,我沒法不信。
鄒凡宇插香立誓,一旦有違誓言,倒霉的不只是他,他堂口內的這三百多個仙家,也得遭殃。
不同於人,你立個誓言,說什麼有違誓言,天打五雷轟,結果即便是你違背了誓言,也會沒事。
但這些仙家和人不同,它們一旦違背了誓言,雷是真的會劈它們的。
五分鐘后,當我從鄒凡宇家走出來時,我的腦子還在嗡鳴,我根本沒想到,鄒凡宇會玩這一手。
不過這一手下來,倒是讓我徹底信了他。
但是,我信的是鄒凡宇不會害我,別的,我還是不信。
鄒凡宇之前的立的誓言,總結起來,主要有兩點,其一是和我合作,救出我體內的七七。
其二,是說明他和文辛月沒有任何關係。
這兩點,只能讓我相信,他沒有和文辛月聯手,沒有坑害我的意思,但從他的態度來看,也讓我確認一點,將七七從我的身體中弄出來后,他不會管我的死活。
七七被救后,我和無為子的相爭,他不會管,也不願意管。
即便如此,我依舊輕鬆很多。
我要的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和我身體內的無為子有一個公平的爭鬥。
文辛月的埋伏,讓我的心頭埋上了一絲陰影,有她在,我沒把握對付我體內的無為子。
但有了鄒凡宇就不同了,雖然他不想幫我,但這事由不得他。
我和無為子的爭鬥,一旦無為子勝了,不只是我死,七七她們也會死。
我贏了,無為子死,七七她們得救。
所以,甭管無為子怎麼說,甭管他願不願意,他到時候都得幫我。
想到這,我輕吐出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雖然隔着門,但我彷彿又看到了,門口有一雙雙眼睛在盯着我看。
我呲牙一笑,轉身離開。
回到店裏,我很罕見的哼上了小曲,三天後的事,我有超過七成的把握,能把無為子幹掉。
“哥,怎麼這麼開心?”
劉靜湊過來,瞪着大眼睛問道。
“沒什麼!”
對於劉靜,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戒備。
甭看她嘴上說得好,看我的眼神也有那麼一絲看戀人的眼神,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信她,總覺得她身上有秘密。
劉靜眼神一黯,泫然欲泣的。
這一招,放在別的男人身上或許管用,在我這一點用沒有。
我裝作沒看見,說道:“小靜,你在樓下看着點,我累了,上去睡覺了!”
說完,我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