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登場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過窗縫,灑進屋裏,正好照在那枝梨花上,配合青色的瓷瓶,感覺散發著股股仙氣。
不知是不是梨花的原因,昨晚錦寧睡得極好,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錦寧輕輕從床幔里探出腦袋,看着窗前的那枝梨花,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這時,朝露進來伺候錦寧洗漱,看着自家小姐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朝露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笑着問,“小姐,今日怎麼這麼高興啊?”
錦寧沒說話,眼睛看向院中那一樹盛開的梨花。
小姐最愛的就是梨花了,怪不得呢,朝露笑着點了點頭,加快了速度,想着讓小姐趕緊出去看看這剛開的梨花。
洗漱完畢,錦寧打開房門就看到滿樹盛開的梨花,夾雜着淡淡的香味,就宛如置身於一片雪景之中。
坐在廊下,細細觀賞梨花盛開的美景,這真是應了那句詩“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錦寧正看的痴迷的時候,突然頭上有一個環狀物輕輕落下,抬手摸了摸。
同時,蕭然已經笑着坐在了錦寧的旁邊,“這花環可是費了我還好大勁兒呢。”
“你有這胡鬧的時間還不如多放些在讀書上。”這話雖然有抱怨提醒之意,錦寧還是乖乖聽話的帶下了。
“這麼好的風景就不要說煞風景的話了。”蕭然也學着錦寧的樣子抬起頭,笑着看着一樹梨花。
錦寧輕笑一聲,目光隨即落在了頂頭那支梨花,抬手指了指,“阿然,你看頂上那枝是不是開的最盛的啊。”
蕭然順着錦寧手指的方向看去,立馬從廊上跳了下起來,看起來像個無所不能的超人,語氣里是滿滿的自信,“喜歡啊,等着。”
說著,三下兩下地爬上了樹。
“你慢些。”錦寧趕緊也下來,站在樹下眼睛緊緊跟着蕭然,生怕他摔下來。
蕭然像敏捷的猴子一樣,從繁盛的樹枝里探出頭,對錦寧說,“你放心,我本事大着呢。”
看着樹下一臉期待又有一絲緊張的錦寧,蕭然覺得今年的梨花似乎格外的美麗,輕輕晃了晃樹枝,白色的梨花紛紛落在錦寧淡粉色的薄紗裙上,隨着錦寧的移動,裙子旋轉起來,伴隨着片片梨花,真是美不勝收。
錦寧抬手輕輕接過散落的梨花花瓣,盡情享受着屬於她一個人的梨花雨,她的阿然送給她的,獨一無二的梨花雨。
看着這純潔無暇的笑臉讓蕭然看了忘卻一身煩惱,只想着把開的最好的一隻梨花拿給她。
“姑娘。”突然,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男聲。
錦寧微微驚訝地轉過身,沒想到這個時間會有人來。
只見男子身穿玄色長袍,頭髮用發箍高高的束起,身上沒有什麼其他的裝飾,卻有一股貴氣襲來。正是昨天晚上的那個玄衣男子。
此刻,終於可以看清他的長相了。看到男子的第一眼,錦寧就被他深不見底的雙眸驚着了,眸子黑的出奇,看起來不像是中原人,倒有幾分北齊胡虜的感覺,帶着天生的壓迫感,讓人看了之後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他的目光也是深邃而又悠長,無意中觸及之後錦寧只覺得危險。
男子的鼻樑也很高,薄薄的嘴唇緊緊抿着,整個人帶着一股侵略性。
那男子看到錦寧后神色微變,隨即又恢復如常,拱了拱手,“在下剛到府中求學,迷了路,還望姑娘指點一二。”
錦寧第一個感覺就是傳說中今日要來的四皇子,只是隨即又覺得不是。
皇子來,怎麼可能身邊一個人也沒有,而且單從衣着上看也不像。
男子的衣服裝飾很普通,甚至都比不上府里幾個中等官員家的公子。
所以,錦寧猜想可能只是慕名前來的學子吧。
回禮之後,錦寧注意到看到男子神色變化,想起來自己頭上還帶着花環,還有些不好意思,想抬手摘下,可又想起阿然的話,算了,摘了之後,阿然見了肯定不開心,管他呢,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人。
這樣想着,錦寧落落大方地行了回禮,指了指前面,“公子穿過前面的屏障就是外院了。”
“多謝。”玄衣男子微微施禮,離開之前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錦寧。
“跟誰說話呢?”蕭然從樹上跳了下來,手裏拿着那枝開的最盛的梨花。
“沒什麼,估計是新來的學生,迷了路。”被剛剛這個玄衣男子一打斷,錦寧的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怪怪的。
還是,不要和阿然說了,那人看起來不像是什麼良善之人,還是少接觸些好。
錦寧接過蕭然手裏的花,突然想起一事來,“對了,不是說要你抄書嗎?怎麼還有功夫在這兒瞎晃啊。”
對於蕭然來說武功是第一要緊的事兒,接着就是吃喝玩樂,讀書嘛,自然是排在最末的,最不用心的。
偏偏黎崇光又是個嚴厲的,對於蕭然平時投機取巧的小把戲每次都給予重罰,這不,因為上課打瞌睡抄別人的作業,差生蕭然又被黎崇光賞了五十遍的鹽鐵論。
蕭然一下躍到了廊下,靠着柱子,得意洋洋地看着錦寧,“不就是抄書嗎,我早就想好對策了。”
錦寧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手裏的梨花輕輕打了蕭然一下,“你又欺負江離。”
“反正他閑着不也無聊嗎?正好給他找些事做。”
“強詞奪理!”一說到讀書這件事,蕭然的臉皮就變得這麼厚了,可以說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兩個人也不便多言,因為很快就到了上學堂的時間。
蕭然為了留個好印象,能讓黎崇光開開恩少罰自己些,早早的去了。
朝露給錦寧披了一件鵝黃色的披風,從剛調來不久的雲珠手裏的借過箱子,道,“小姐,我們也該走了。”
“嗯,好。”錦寧沖新來身邊伺候的雲珠笑了一下,和錦寧朝着文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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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廊是是學生們上課的地方,其實就是一條長廊,裏面放着十幾張青木小案,十幾張圓形方凳,最頂頭則是一方楠木軟榻,還有一壺常年都在的清茶,以及黎崇光的一些書籍手稿。
清風吹過伴有陣陣有朗朗讀書聲。
錦寧走進來的時候,廊下只開了將近一半的人,沖蕭然點了點頭,掀開帘子坐了下來。
剛落座,就聽外面熙熙攘攘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朝這邊走來。
李重晟走在前面,對於一旁殷勤說話的人,並沒有過多的流露出情緒,只是在躲不過的時候偶爾說幾句。
錦寧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剛好和李重晟對視了一眼。
!
是他。
錦寧記憶力很好,立馬想起不久之前向自己問路的公子。
這樣奪目的眼睛,她是不可能記錯的。
有那麼多人圍着,他怎麼可能有一個人走錯路的機會呢?
他是故意的!
錦寧全部的神經都被調動了起來,就像是突然被小電流電了一下一樣。雖然沒有受什麼受大的傷害,但內心的驚悸和疑惑是不能平復的。
在李重晟走進文廊時,裏面所有的人都已經行禮表示尊敬和歡迎了。
其實要是在一個月之前,就是李重晟來了,大家也不見得會這樣重視,畢竟他那時還是猶如透明般存在,不經人提醒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位皇子。
入府的每一步李重晟都走的極為複雜,二十歲才有機會真正的入學堂,自古以來皇子裏面自己怕是開天闢地頭一份。
其實他心裏對於朗朗讀書聲還是嚮往的,畢竟這曾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地方。
李重晟道,“大家以後都在一起讀書,算是同窗,就不必行禮了。”
他的眼睛飄向最靠前面的一張桌子。
在心裏冷笑一下:果然,他沒來。
李重明怎麼也沒料到,自己花了五年的時間,才好不容易將一個二皇子扳倒。
這高興勁兒還沒過去呢,就又來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四皇子橫叉一腳。
雖然他現在無權無勢、無功無職,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他還是覺得氣悶。就好像本來定好只有你一個人吃的蛋糕,又突然冒出來一個人。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理解,這幾年朝中基本上是二皇子、三皇子平分秋色,如今二皇子倒台,自然要再搬一個人平衡了。
只是理解歸理解,李重明還是心裏有口怨氣出不了,索性不來了,省的看了心煩。
和李重晟對視的那一眼,錦寧有些心虛,尤其是她感受到李重晟眼裏似有似無的調笑,似乎再說,傻了吧,沒認出來吧,我就是故意不報姓名,讓你難堪的。
黎崇光的聲音響起,“既然來了,就開始上課吧。”
雖然他眼睛撇向了剛剛落座的李重晟,但他並不打算說些什麼客套話,和平常一樣開始了授書。
即使瞄到顧景文和李重明的位置是空的,他也沒說什麼。
人家本來就是來這兒掛個名,更何況一個是鄰國皇子一個是本國皇子,他想管也管不了。還是對其他管得了的學生嚴格一些吧。
這麼想着,他已經把銳利的眼神投向了後面昏昏欲睡的蕭然。
錦寧這節課上的全程走神,就連下課都沒注意到。
那雙彷彿可以窺探一切洞悉萬物的眼眸,讓她心慌,讓她害怕。
讓她覺得平靜的日子到頭了,天使看夠了,那麼接下來該惡魔登場了。
直到朝露跑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應過來,匆匆離開空無一人的文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