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你瞧不起誰呢
姚桓自來輕視慣了她,即便現在張嘴就敢反駁自己,他也並不放在眼裏。
莫說只是這個傀儡皇帝,就算是姚太后,也不敢與他當面說這種話。
顯然她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陛下年幼,還未親政,一言一行當為天下表率,老臣所說的每一句都是對陛下的勉勵之言,督促陛下做一位盛世明君,卻得到陛下這般的譴責。”
嘴上說的大義凌然,眼神里的輕蔑卻早已壓制不住。
若非朝堂上坐着的是姚太后,恐怕他早就忍不住將自己這個皇帝弄死,自立為帝了。
人的慾望並非一蹴而就,終歸是一點點養大的。
貧民百姓想要出頭靠的唯有科舉一途,高中后自然想着做官,做官後會想着一點點的往上爬,爬到不能再爬的高度,眼光最終會對準她屁股下的這個位置。
而姚桓,這幾年一直都是這個想法,卻始終壓着沒敢表露出來。
做個權傾朝野的宰相,一些朝臣或許不會出現反彈,可若是想要謀逆,那就是兩個性質。
成功了還好,若失敗,他們所面臨的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這臨門一腳,姚桓躊躇了整整五年。
謝琅不由得仰頭輕笑,纖細的脖頸好似一扭即斷,“哪一任帝王身邊只有一個奴才的,朕這個表率做的未免也太失敗了吧,姚國公自己都沒被朕給影響到,還妄圖給其他人做表率?”
姚國公只當這小皇帝再耍脾氣,“既然缺人,讓內務府差人過來便是。”
“朕這個光桿皇帝,能做的了主?”起身,緩步走到殿門前,看着空曠的院落,雖說沒人,可好歹雙喜每日裏都在打理着,倒也乾淨整潔,“自朕出現,姚國公就始終坐在椅子上,未曾行禮,上行下效,這皇宮早已不是朕的皇宮了。如今看來,那個椅子,似乎姚國公坐上去,蠻合適的。”
“……”姚桓聽到這句話,心臟劇烈的跳動幾下,可好歹是忍耐住了。
當然,對於謝琅明說的行禮,姚桓怎麼可能做,和太后在一起他都不多行禮,何況是這個傀儡。
輩分上,自己更是謝琅的親舅舅,她的長姐還是自己的嫡子長媳,張狂這些年,此時讓他在私下裏彎腰,怎麼可能。
每日裏朝堂上的跪拜,已經讓他覺得無比屈辱了。
“秦統領呢?你來見朕是為了什麼?”轉身回到主位,撩袍坐下,目光清淡的看着秦蕭。
秦蕭上前拱手,“早朝時,雙喜公公帶來陛下口諭,讓臣看守壽康宮,禁止任何人面見太后,臣唯恐雙喜公公傳錯,故此特來請見陛下,以防出了差錯,耽誤了陛下的差使。”
“沒錯。”謝琅回答的清楚明白,“所以,你做到了嗎?”
“臣有罪!”秦朗跪地。
謝琅明白,姚桓已經去壽康宮見過姚太后了,大概是揣度了一些事情,才轉而來到了勤政殿。
“既知罪,還不將人給朕拿下。”她目光清湛的看向不為所動的姚桓,“朕可饒你一命。”
姚桓看着謝琅,似乎在看一個玩物一般。
秦蕭雖說是禁軍統領,卻也是他姚家女的夫婿,這幾年禁軍更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就連五城兵馬司也不例外,同時姚家還有府兵三萬,比起禁軍都要多。
她有什麼底氣,讓秦蕭有膽對自己動手。
“臣不敢!”秦蕭沒有起身,也沒有動。
謝琅眸中帶笑,“姚國公的權勢居然如此之大,已經連朕的禁軍都攥於股掌之間了?”
“陛下謬讚。”姚桓虛虛拱手,面帶傲然。
“那姚國公可知道,垂簾聽政的太后,是如何被朕給拿捏的那般狼狽的?”姚桓看她如傀儡,她看着姚桓,則如塵灰。
姚桓聽出了異樣!
“因為她敢弒君!”謝琅傾身看着他,“按大周律法,弒君,罪大惡極,株九族!”
“姚太后乃朕的生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現在昏迷不醒,不過是小懲大誡。可你姚家……”
“留!不!得!”這三個字,她說的鏗鏘有力,無半點迴旋。
“謝琅!”姚桓到底是老辣,怎麼可能被她三言兩句都挑撥的跳腳,“你現在還能坐在這個位子上,那是我的仁慈,誰給你的底氣,讓你覺得自己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起身走到謝琅面前,居高臨下的沖她陰鷙笑道:“我姚家留不得?你倒是有本事將我姚家扳倒,我還對你高看幾分。既然你不識抬舉,膩歪了現在的九五之尊,那就等着做個廢帝階下囚吧。”
她纖細瑩潤的手指緩慢捻動,指腹見隱有雷光乍現。
之後,就見一道雷電驟然出現,竄入姚桓體內。
姚桓還未及反應,整個人就抽搐着倒地,嘴裏還冒出一些白沫。
而在身體表面,還有電流在不斷的流竄,所經之處,都能看到姚桓的肌肉神經跳動不止。
抬腳踩在姚桓的臉上,她語氣輕謾,“處理你,朕還需要別人給底氣?你瞧不起誰呢?”
說罷,抬腳在他腦袋上用力踢了一腳,權勢滔天的姚國公瞬間昏死過去。
之後走到傻眼的秦蕭面前,“所以,現在可以把人給朕帶下去了?”
“……”秦蕭用力的吞咽着口水,他覺得這個世界好像傾覆坍塌,面前的一切如同幻覺,“臣,臣……”
“你也要試試這個滋味?”若非從他的眼神里沒有看到輕蔑,謝琅怎麼可能給秦蕭數次機會。
“臣遵旨!”秦蕭趕忙磕頭領命。
“將人押入死牢,並派遣禁軍查封國公府,敢抗命者,殺無赦。”言及此處,又詢問道:“傳令禁軍,誰若是敢不聽調派,罪同謀逆。”
“是。”秦蕭餘光看着昏死在自己面前的姚桓,喜色難掩,“陛下,國公府眾人該如何安置。”
“送他們一家團聚。”
隨後,謝琅捂嘴打着呵欠,往寢宮走去。
看天色,連晌午都不到,她睡了沒多大會兒,就讓這老賊給吵醒了。
擾人清夢如殺人父母,不死等什麼。
行至內殿前,她停下腳,看着扛起姚桓往外走的秦蕭,開口道:“出嫁女也帶出來單獨關押,暫且不得用刑。”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