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紙衣紙傘

第四章 紙衣紙傘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難道他和蘇家之間也有瓜葛?

我有些不安地對朱飛越道:“你發現沒有?他走路樣子好奇怪,跟個假人似的。”

朱飛越身影出沒於樹從中,有些緊張道:“你管他幹啥?盯着點前面,萬一被蘇家人發現,咱哥倆就和蘇瑤陪葬吧。”

送葬的隊伍沿着小路,往山裡走,我和朱飛越潛伏在路旁的樹林裏,一路尾隨。野外風本來就大,那中年婦女灑出來的紙錢,被風吹着直往我倆身上飄,別提多晦氣了。

最匪夷所思的是,隊伍一路靜悄悄的,沒人哭,也沒人說話,就連呼吸聲都快聽不到了。

離開別墅后,送葬隊伍前行了幾里路,天空愈加陰沉了,隨時可能會下雪。

終於,來到一塊空曠的黑土地前,隊伍慢慢停下。

不遠處有一口剛挖開的墳坑,土還冒着熱氣。

看來,這裏就是蘇瑤的最終歸宿,但我就搞不明白了,按說蘇家也不差錢,為啥要把蘇瑤埋在這種偏僻地方?

我目光掃向四周,發現這片空地獨具一格,周圍並沒有其他墳墓。

朱飛越也瞧出了不對:“蘇家該把她埋到祖墳才對,難道他們嫌棄蘇瑤自殺,怕她玷污了祖墳的風水,所以才選這麼個鬼地方下葬?”

我眼睛一眨不眨,惶恐地注視前方,整個葬禮過程很簡單,四個漢子將棺材架在墳坑上,繩子一剪斷,棺材砰地一聲,輕輕落地,人們拿着鐵杴,開始往裏填土。有人燒紙,有人低頭上香。

那中年婦女披頭散髮地彎腰,抓了把墳土,湊在鼻子上聞了聞,然後撒向坑裏。嘴裏發出沙啞的怪笑。

“苦命的女娃娃,你放心走……莫回頭。可憐這黃泉路上,也沒人和你作伴……”

聽到那笑聲,蘇家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憤怒和怨恨,氣氛變得格外肅殺!

我跟朱飛越正蹲在不遠處一條小水渠里,往外張望呢,這時,最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棺材剛埋了一半,就聽砰地一聲巨響!棺材蓋飛出半空,卷着土星子,釘子崩的到處都是!

有人尖着嗓子大喊一聲:“快退……詐屍了!”

當時給我和朱飛越嚇的直哆嗦,只見棺材蓋落地后,那中年婦女冷喝道:

“詐屍就詐屍,有啥大不了的?我就奇怪了,昨夜我親自給女娃娃收拾的身子,以我的手段,按理說她萬萬不會詐屍啊。”

“除非……”

中年婦女朝着棺材方向輕彈了幾下:“除非有生人闖入,破壞了此地的氣場!”

話音剛落,中年婦女猛地回頭,所幸的是,我倆第一時間沒被她發現,倒是不遠處那個黑衣男人,由於造型太過顯眼,被中年婦女瞅了個正着。

中年婦女居然認出了那男人,上前一步,她指着對方道:“是你?你來幹什麼?我們蘇家的事自己解決,輪不到你管。”

男人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我偷偷捅了下朱飛越,示意趕緊開溜,誰知剛跑沒兩步,就讓那婦女給察覺到了:

“站住!是誰鬼鬼祟祟的躲在那?給我滾出來!”

被發現了……

我腿肚子哆嗦了下,僵在原地,朱飛越在一旁使勁拽我:“李志文你瘋了?快跑啊!”

當時也不知怎麼了,我內心的恐懼,演化成一種劇烈的憤怒,我堂堂正正問心無愧,又沒做錯事,我憑什麼要跑?

來都來了,乾脆就把話說清楚!

我慢慢轉過身,目光直視那中年婦女,同時一條腿慢慢往後挪,等會情況萬一不對,這個姿勢方便逃跑。

我打小就特能跑,田徑比賽次次前三,我想走,誰能攔得住我?

那中年婦女瞧出是我,歪着脖子怪笑起來:“就是他!就是這個小雜種!咱家瑤瑤就是被這小崽子害死的!還不快滾過來跪下,給瑤瑤磕頭。”

“還磕頭呢,直接讓他賠命!”

人群里,也不知誰突然喊了句,蘇家人一下炸鍋了,紛紛上前,有人開始抄鐵杴,看那架勢,他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還好,中年婦女抬了抬手,示意停下,然後用那對倒三角眼上下掃視我:

“難怪會詐屍,原來是你這小畜生來了,壞她清白,逼她自殺的人在場,她能安心閉眼么?可憐我家瑤瑤,命太苦,怨氣太濃……”

中年婦女一會笑,一會哭,邊哭邊罵,樣子別提有多滲人了。

朱飛越幫我說話:“大姐你先冷靜……蘇瑤不是被李志文害死的,我可以作證。”

中年婦女怨毒地掃了眼朱飛越:“你也死!”

我氣的嘴唇直哆嗦:“你別冤枉人!”

我耐着性子,把那晚的事說給她聽,誰知剛說一半,中年婦女就不耐煩地打斷我:

“住嘴!小雜種滿嘴噴糞,做了醜事還不敢承認?你等着,不用我動手,我家瑤瑤就算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中年婦女指着我,瘋笑起來,而蘇家眾人看我的眼神,也愈加不詳了。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一想起給中年婦女剪頭的詭異畫面,我全身直起雞皮,當時場面太過兇險,蘇家這些人,可不是能聽進道理的善主,我哪還敢多逗留啊,拉着朱飛越掉頭就跑。

奇怪的是,中年婦女也沒有要追趕的意思,我邊一路狂奔,聽到後方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尖叫:

“跑!你跑的掉么?今夜三更鬼門開,陰魂索命,黃泉送葬……嘻嘻,哈哈哈!”

這番話聽的我頭皮都炸毛了,這是啥幾把意思?

今晚三點,蘇瑤會來找我索命?

想想也真後悔,我當初要不是為了賺那五萬塊錢,哪會碰上蘇瑤?自然不會有接下來的破事。

而蘇家一口咬定,是我逼蘇瑤自殺的。

但就算死者陰魂不散,誰害死的她,她心裏也該有數啊。

冤有頭債有主,找誰她也不能找我吧?

確定蘇家人沒追來,我和朱飛越這才慢下腳步,鬆了口氣。

回去的路上,我把我的想法說出來,朱飛越聽完一聲不吭,過了會道:

“有些事,不能按常理分析,現在世道變了,不做虧心事,鬼一樣來敲門。”

“要我看,你趕緊的,去外地避幾天風頭。”

正說著話呢,路邊樹叢里突然竄出來個黑影,把我倆嚇一大跳。

那黑影正是之前打黑傘的男人,這次離着近,我瞧清楚了,男人的黑傘的確是紙做的,甚至連他身上那件黑衣,都是用報紙刷着黑漆,糊出來的。

男人依舊將臉藏在紙傘里,只露個尖尖的下巴出來。

“你誰啊?想幹啥?”

男人攔在路中間,笑了笑,答道:“我是地府的黑無常,來這裏抓陰魂的。”

他身上有股啥東西燒焦的味道,特嗆鼻子。

打量這個自稱黑無常的男人,我臉色驚疑不定,難道……世界上還真有這種存在?

朱飛越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道:“我一看造型,就知道你不是個俗人,那啥,你陰魂抓到了么?”

男人搖了搖頭:“沒有。”

我疑惑地打量他:“你騙人的吧?你真是黑無常?我咋不信呢?”

男人嘿嘿笑了起來:“我故意逗你們玩的,所謂黑白無常,只是民間虛構的傳說,現實里是不存在的。”

朱飛越瞅了眼男人身上的黑紙衣,沒好氣道:“那就是剛逃出來的精神病唄,大白天裝鬼嚇唬誰呢?來你先把葯吃了,我安排120接你。”

男人聽了也不生氣,笑着對我道:“小兄弟,我在路邊等你好久了,有個事要問你。”

這人來路不明,搞不好和蘇家有關聯,我警覺地後退:“啥事?”

男人盯着我瞅了半天,突然沒頭沒尾地問:

“志文理髮店……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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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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