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沙暴中的人影
很快,十九層透明的牆壁恢復如初,命運三姐妹消失了,但我知道她們並沒有走,只是暫時把自己隱蔽了起來。
妖塔是她們的住所,她們終究無法離開這裏。
那麼接下來,我將面對一個致命的問題——寒武紀的古千愁,即將到達妖塔,我該怎麼辦?
無意義的死亡,無疑是可悲的。
那古千愁黃泉巔峰,高我一個大境界,我和他鬥法,不等於自殺么?
李志文,老子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連秤盤都上了,一身道行全送出去了,還想要我怎麼樣?
我狠狠咬着牙,一把展開畫軸,還沒來的及念咒語呢,這時,最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一股陰冷無比的陌生氣場,悄無聲息,突如其來地席捲我全身!這氣場實在太過霸道,充滿着來自另一個維度,另一個世界的毀滅之力!
它悲傷,陰冷到了極致,氣場中的絕望氣息,壓的我臉色脹紅,連心跳都快停息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是古千愁的攻擊?
不對啊?
那氣場如滔天的洪水猛獸,把我丹田都快衝到炸裂了!我痛苦地躺在地上不停翻滾,全身毛孔里,不斷冒着致命的陰寒白七,一道淡淡的冰霜,開始籠罩我全身。
“破軍……星?”
我的身子,已經疼到不聽使喚了,眼前浮現出北斗七星中,最璀璨的破軍星,在永恆的黑暗宇宙中,它竟如此耀眼,讓人心生畏懼,那是真正的大道,那是接近神的存在……
眼前的幻象消失后,我身上的冰霜也漸漸消退,疼痛,恐懼統統消失了。
那道不屬於我的陌生氣場,來的快,去的更快,我已經感知不到它了。
我掙扎着從地上爬起,脫掉上衣的瞬間,銀白色的星辰光芒,從我前胸和後背瘋擁而出!我上半身的皮膚里……竟然藏着整個銀河!
是的,那些細密的點點星辰,如一顆顆光輝的鑽石,成一個巨大的星雲旋渦狀,緩緩盤旋着,而旋渦的中心,是恐怖的混沌。
我驚的合不攏嘴,直接傻在了原地,當時的我,全身上下透着詭異的“神性”,銀白色的皮膚下,那細密而宏偉的銀河,正隨着我的呼吸時隱時現。
就連手心和手背上,都是滿滿的璀璨星辰。
不,我身體的驚天劇變,絕不是來自古千愁的攻擊,古千愁不可能有這麼恐怖的本事,而且我能感知到,這種改變,對我是無害的。
那就是來自命運三姐妹的祝福?
更不可能了,三姐妹還不如古千愁呢。
那就怪了!我這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對我動了手腳?
對方是破軍境?否則我剛才昏迷時,又怎會看到破軍星的幻象呢?
幾分鐘過後,皮膚下的銀河漸漸黯淡,消失,我知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但究竟哪裏不對,我又說不上來,這感覺就像中邪,被髒東西附身了似的。
可力量,卻明明沒有絲毫改變,我依舊是阿修羅六重天。
穿好衣服,我盤着腿坐地,苦苦思索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我明白,剛才身體所展示出的恐怖異相,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站起身,大步流星地下樓,經過剛才這一出,逃跑的念想,已經徹底被我否決了。
那股來自陰間的神秘力量,那個陌生的破軍星,已經干預了我的思維,它甚至替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個血腥,瘋狂到令人髮指的決定。
接下來,我將挑戰古千愁,我會殺了他,把這畜生碎屍萬段。
我將保護命運三姐妹,不讓任何人,靠近妖塔一步。
下樓的過程中,我全身冷汗井噴!但在中邪的狀態下,我大腦所做出的一切指令,都是無效的。
我已經不是我了。
沿着螺旋樓梯來到一層,我輕輕推開妖塔大門,站在門外,朝遠處眺望。
依舊沒看到古千愁的影子。
漫天的陰冷風沙中,萬物泯滅,在這一刻,整個中陰界的所有靈魂,一起發出最絕望,最凄慘的哭喊!
那哭聲震耳欲聾,甚至連漆黑天空上,那些巨大的人眼,都嚇的統統緊閉了。
眼前,是一望無垠的紫色,風沙卷着紙灰,卷着死靈的骸骨,撲天蓋地,尖嘯刺耳。
我久久注視着遠方,也不知等了多久,終於,我看到最遠處的沙暴中,走來兩個歪斜的人影。
一男,一女。
它們距離我,尚有數千米遠,可我的雙眼卻鋒利無邊!目光透過沙暴,直接瞧清了它們的面容!
來的根本不是古千愁,而是兩個屁大的小孩子。
這倆孩子也就十六七歲大,臉上的稚氣未脫,臉蛋白白凈凈,條理分明,長的還都挺好看。
我也是這個年齡過來的人,十六歲的小孩子,腦袋是一片漿糊,那個年紀的人,還未建立清晰的價值觀,世界觀,簡單說,就是傻中,透着懵懵懂懂。
可這倆孩子卻都穿着寒武紀的大紅袍子,男的留一頭整齊的短髮,眼神里滿是狡黠,女的長發飄逸,嘟着個小嘴,好奇地打量四周。
隔着這麼遠,我居然都能聽到她倆的說話聲。
女的說:“師兄,我怕。”
原來是一對師兄妹。
“師妹,你怕什麼啊?”師兄輕浮地笑道:“以前老聽師父說,中陰界多可怕,現在看,也不過如此嘛,師妹你記住,咱倆可是貨真價實的阿修羅!這級別放在中陰,那也是頂天的!”
師妹輕輕嗯了聲:“多虧師父給的修羅果子,不然以你我的修行體質,至少要在羅剎卡個五十年。”
“五十年後,我都老了。”
那少年還挺會說話,來了句:“在我眼裏,師妹永遠都那麼漂亮,五十年後只會更漂亮。”
師妹呵地笑了下:“你說,咱們能對付的了命運三姐妹嗎?”
“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嗎?”師兄一臉得意道:“師父派咱們來,說白了,就是歷練的,他老人家一會就到,師父說了,老待在家裏閉關,那是不行的,安樂久了,人也就廢了,所以,每修行一段時間,就要出來走一走,看一看,找些不長眼的東西練練手。”
“也對。”師妹說:“打不過也不怕,有師父撐腰呢,師兄你還記得嗎,上次在山西,咱們把麻瘸子那幾個徒弟打成重傷,然後活活肢解了……”
師兄嘻嘻笑道:“當然記得啊,十來號麻衣相師追殺我們,這幫老東西別的本事沒有,算命倒有一手,一路如影隨形,當時我都以為,我們逃不出山西了。”
師妹又說:“和泰國降頭師鬥法那次,我不過是屠了十來個村子的活人,至於嗎?那老太婆跟只瘋狗一樣,追殺我一路,從泰國追到廣西……”
師兄掐了下她臉蛋:“你這丫頭,看上去嬌滴滴,殺起人來可夠狠的。”
師妹白了他一眼:“有哥哥你狠啊?那幾年在內蒙,你殺過的牧民,比草原上的羊都多,引來那不人不鬼的古代薩滿,差一點,你就死在他手裏了。”
師兄追憶往事,仰頭唏噓道:“每次,咱倆在外面殺人取樂,不管闖了多大的禍,師父總能及時出現,幫我們處理妥當,山西那些要飯的麻衣相師,泰國降頭師,內蒙薩滿,天山劍宗隱客,全部死在了師父手裏……”
倆孩子剛開始嘮的還挺正常,後面的內容就徹底扭曲了,說的都是她倆在各地殺人的趣聞,這個社會,未成年殺人不奇怪,但真正讓我噁心的是,她倆殺人沒有任何緣由,完全是處於好玩,壓根不把人命當回事,手段還特別殘忍。
死前的虐待環節,她倆拿捏的也特別到位,關鍵她們有個厲害師父,把倆孩子當貼心小棉襖一樣寵着,蜜糖罐子裏泡着,哪怕捅了天大的洞,有師父盯着,倆孩子只管殺人作樂,盡情享受這個過程。
我暗暗尋思,她倆的師父,不會是古千愁吧?
“死的好!”師妹拍手笑道:“我一直在想啊,對於我們這樣的孤兒來說,有這樣的好師父,真是太幸福了,從小到大,不管咱們提任何要求,師父都會無條件地滿足,好吃的,漂亮衣服,天上的星星……看誰不順眼,咱們殺就殺了,師父也從不會怪罪我們。”
師兄說:“是啊,特別是修行這塊,師父為了咱們,真是操碎了心,要是沒有他尋來的天材異寶,靈丹妙藥,我們進步能這麼快?”
“十七歲前,成就阿修羅,世人有幾個能做到這一點?”
“嗯,但老殺人也沒意思,那些普通人,活的簡直太可悲了,沒還手之力,缺乏挑戰。”
“所以說,人間玩夠了啊,這次師父派我們來中陰,說白了,就想讓我們好好過癮一把。”
說著話,兩人來到妖塔跟前,距離我五十米遠開外,停下。
我如一顆白楊般,直直站在妖塔門外,一動不動,冷冷端詳着他們,目光中透着陰森的殺機。
“這裏有人。”
“而且,這個人竟然也是阿修羅?”
“殺了他!”
兩孩子殘忍地笑着,卻不敢有絲毫輕敵,師兄左手和師妹右手對接,兩人分別用食指和拇指,比劃出一個斜的正方形,朝着我往前一伸:
“古邪禁,死人咒!”
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慘黃色虛幻經文,從孩子手裏竄出,朝我飛來。
我心裏暗笑一聲,比崽子,無法無天了。
眼瞅着經文過來,我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就算在平常,我殺她倆都跟殺雞一樣,古邪禁算什麼?我朱飛越的畫魂術,難道不比古邪禁的總和還可怕?
更何況現在的我,有神秘的破軍星附體,我就更不能把她倆當回事了。
經文橫壓過來的瞬間,尚未碰觸到我身體,立刻瓦解一空,來的快,沒的更快,我就跟沒事人一樣,輕鬆的不行,倆崽子僵在原地,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