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十二點(下)

第三十一章 十二點(下)

十二點!錶盤上唯一的時針與分針重合的整數點,既是起點也是終點!

雪停了,風起了,天上不見了星星,月亮也避而不顯。

山頂上的氣膜飛了頂子,山下高速上也沒了車子。遠處五彩斑斕的市區,也只是黑暗中的孤島。再熱鬧的喧囂聲也穿不透城市邊緣的棚戶區,在明亮的燈火也只能映紅一片天空。而這一切都在十二到十二之間流轉,一復一日,年復一年。所變化者無非是島變大了,燈變亮了,更子沒了聲,夜晚不宵禁。變化再多也只需兩字可表——時間。

魏鶴等的就是時間,己亥年丙子月丁亥日子時。

己為紀識,當記錄。亥為核,當收藏。意為記錄的時間到了。

丙為炳,當顯現。子為茲,當萌動。意為萌動顯現。

丁為強,當人壯。亥為核,當歸藏。意為能者得。

子時,屬癸水,當天開於子。意為水動。

眼看時間將至,館內沉寂無聲,突然在假雄戴身後走出一人,正是路景天,而從空中又落下一隻怪物到了餛飩身旁,正是檮杌。

而沒多久后,在魏鶴右側緩緩走進幾個人,帶頭的正是陳東、牛大力。至此,該來的都到齊了,沒來的都魂歸故里了。

丁叢看着陳東一伙人靠近后,很不自然的繃緊了一下身體。看來剛剛那個幻化出來的陳東還是挺有衝擊力的。沒等幾人走進,任生就問道“怎麼進來了,這是要來見見世面還是觀戰助威加光環?”

陳東咧嘴一笑,湊上前去說道“主要是來學習的,充實下實戰經驗,順便長長見識,最後碰碰運氣看能不能保住小命。”

老李在一旁聽着陳東的話,略帶嘲諷的哼了一聲。

任生則似笑非笑的看着陳東,然後問了下外面的情況。陳東神色一暗,將進來前外面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下。

原來剛開始時,他把牛大力拉入單身公寓準備進行今天的例行培訓,這段時間他們經常如此培訓,所以牛大力也沒說什麼就跟着去了。正因如此,窮奇開餐的時候他們逃過一劫。然後聽到外面響聲大作,出來看道現營地的人都死了,館前有幫人在與一隻怪物進行打鬥。

走進一看才發現,那怪物居然是檮杌,而且打鬥的人只剩下幾個了。陳東着急下才拉着牛大力沖了過去,這才有了後面的情景。

檮杌踱着方步走在館外,人面豬獠下顯露出滿臉的不屑,丈八的長尾甩於身後,身前的地面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而屍體後方還站着幾個手持不同靈器的修者,只是這時的幾人,身如篩糠顫動不已,滿臉的驚懼。

突然一聲大喝“臨”!言聲如雷,撼人心扉。對峙雙方都覺得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顫,檮杌扭頭去看聲音來源,而幾名修者趁機各自撐開防禦。

只見停車場方向兩道黑影如電般閃到檮杌身後,立身未穩,檮杌的鞭尾便砸了過來。“啪”的一聲,火星四射下,黑影身下地面出現了幾近半人深的大坑,兩個身影出現在坑中,身體直立雙手交叉於頭前,竟是合力擋住了檮杌的鞭尾。

檮杌有些小意外,愕然片刻后哈哈大笑道“終於來了兩個硬茬,來來來,陪老子耍會兒。”

見到來了救兵,那幾個持靈器的修者下意識的想走,可是沒退幾步,就被檮杌快如閃電的抄了後路。硬生生的將他們幾人逼迫到了黑影近前。幾人相互瞅了一眼,各自無奈搖頭,別說,都是熟人,都是博物館的同事,此時也算是戰友了。趙博軍看了看還在坑中的陳東、牛大力,又看了看身邊的鄒松含、韓立泉、劉曉宇、張寧等人,心中一陣苦笑,為了神器把命都搭上了,早知道剛剛跑了就好了。

這時幾人又面對檮杌後退了一段距離,陳東看着地上死去的老同事心中也不是滋味。到也顧不上別的事情,只能打起精神先抵擋一陣再說,希望總部接到求助后能趕緊來人增員。

牛大力到是沒陳東那麼樂觀,早早的就發現這片區域被結界籠罩住了,想出去就得打破陣眼或者強行破陣。不過自己觀察了一會兒后就絕望了,眼前的大陣壓根就不是他這個級別可以窺探的。把這個結論說給眾人的時候,一股濃濃的絕望浮現在幾個人臉上。

就在幾人準備與檮杌拚命時,又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眾人身後。路景天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嘴裏還不乾不淨嚷着“檮杌,你他媽的幹什麼呢?再不進去我那小崽子可就撐不住了。”

原本見到來人是路景天,眾人多少還有些高興,畢竟多一人多一份力量。可聽到他與檮杌打招呼才知道,他們是一夥的,而且用這種口氣對檮杌說話,最起碼也是平起平坐的角色。剛剛雖然也絕望,但是還有一絲拚命的膽氣,現在是徹底絕望了。張寧甚至扔了手中的靈器閉目等死。

檮杌殘暴好鬥但不奢殺,見到幾人失去了抵抗的勇氣,也覺得無聊,對着路景天吼了一嗓子后直接飛身從破碎的頂子進入館中。路景天喝走了檮杌后,才看向幾人,最後目光停在趙博軍身上,語帶嘲笑道“同出崑崙,堂堂守劍人居然如此之弱,看在你先祖的面上饒你一命。”說完沒再搭理他們直接身影一晃進入館中。

幾人劫後餘生都暫時鬆了口氣,看着趙博軍居然都露出沉思之態,趙博軍也是心中一翻,知道最後那番話雖說活了性命,但也讓幾人知道神器是什麼了。如果自己沒得神器到也罷了,要是真得了神器,就是懷璧其罪啊,這個禍源的種子也算是種下了。

果然有人第一個說話,居然是張寧,“趙主任,您是守劍人?那麼來這裏的目的定然是弱水劍啦?相傳你們守劍人自有感應的門法,是不是真的。”其他人雖然沒說話,但也盯着趙博軍等着他回答。

趙博軍很是無奈,來尋弱水本來就完成心愿回歸宗門,哪裏知道偏偏這麼多人都在碰運氣找神器。現在四周危機重重,自己又人單力孤,多幾個人抱團的話,活下去的幾率還能大些,於是一咬牙,承認了確有此事。

幾人沒想到趙博軍居然真的知道感應的門法,貪心之下竟將剛剛死裏逃生的事情都拋之於腦後,只是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牛大力算是比較清醒的一個人,認定了目標不會輕易改變,本來就不準備拿神器,更何況現在抱着陳東的大腿很舒服,也就沒理會其他人的想法,直接出聲打消了大家的心思。“弱水是好,有命拿嗎?剛剛一個檮杌就不是咱們能應對的,現在又來個路景天,他們的目標肯定是弱水無疑,你們真的這麼著急去投胎嗎?剛剛我與東哥在軍營過來,所有人都死了,而且死法都一樣,四肢不全,明顯是被什麼撕咬后的結果。而且每個人臉上都掛着滿足的笑容,說明死的時候都很快樂,你們想到什麼了?”

陳東一直盤算如何逃出去,也就沒太在意這些細節,這時聽到牛大力的話后,才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臉色慘白,汗也跟着流下來了,開口說道“窮奇的癖好,他也在這。”

其他幾個人雖然也這麼猜測過,但是不如陳東那樣確定。趙博軍這時一拍大腿叫到“那個路景天絕對是窮奇變化的。說道蠱惑人心,誰能做到這樣輕描帶寫?”其他幾人仔細想想,發現確實如此,但是被挑撥起來的那點點貪心終是沒有全部泯滅。

“下面怎麼辦?”沉默已久的鄒松含開口問道。

陳東想了想后說“咱們也入館,魏鶴他們應該在裏面,不然檮杌與窮奇也不可能那麼急着進去。”

“進去?作死嗎?”韓立泉翻着白眼說了一聲。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咱們現在雖然被困在陣中,但這陣肯定不是窮奇他們能布出來的,也就是說另有高人在場,既然這樣不如冒險去看看,說不定反而能得救。”陳東說完自己的分析,看了看牛大力。其他幾個人想怎麼著不歸他管,但牛大力是他直接推薦的人,雖說總部還沒審核,不管怎樣都屬於自己人,這會兒就要先看他的意見了。

牛大力也沒猶豫,好像早就想過這件事情,點了點頭就準備跟着陳東一起進去。趙博軍的想法與陳東類似,但是多了一個理由,就是那支天機簽上最後的兩個字——可見。見三個人都同意冒險進去看看,剩下的人也就隨大溜兒了。

他們是從正門進入的,所以出現的時候正好在魏鶴一行人的右側。

魏鶴看了看路景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指着假雄戴說道“你師傅是不是變成了你的樣子,哈哈哈哈。”

就在魏鶴大笑聲中,窮奇變回了本來的面目,而假雄戴也回到了路景天的摸樣。

“你們師徒倆這麼玩有意思嗎?”魏鶴還在笑,但是臉上的笑意已經蕩然無存了,語音也變的冰冷起來。

遺址上的檮杌第一個先忍不住了,大喝道“魏鶴,別廢話,你也知道我們來的目的是什麼,把人交出來吧,還有,我大哥呢?是不是折在你那了?”。

魏鶴扭頭看着渾身長毛的檮杌,冷冷的回了一句“人不會給你們,東西不會給你們,你大哥到是在等你們。”

說完后,接過未辰手中的小旗,狠狠地打向腳下。沒有旗子落地的碰撞聲,當然更不會有山崩地裂,只有一聲輕響,旗子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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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波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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