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真相
齊寧安死死盯着樹老的臉，目露凶光，一個傾身，就要往樹老面前沖，陸空空連忙抱住她的腰，沉聲勸阻：“冷靜點，寧安！先聽他說完！”
“我不聽！”
齊寧安狠狠地掐住陸空空的手臂，力度大得令他也險些忍不住鬆了手，只是他很清楚就憑他們二人，絕不可能是樹老的對手，所以拚死都要拉住齊寧安
“陸空空，你放手，讓我砍了他！什麼靈界，什麼樹老！我都不怕，誰害了豆豆，我就要他償命！”
齊寧安掐得指甲都出血了，見陸空空仍是不鬆手，想都沒想，低頭就往他手臂上咬，陸空空一不留神，手臂就被咬出一道深深的血印
“齊寧安，你冷靜一點！再鬧，豆豆現在也變不回來了，還不如想想，如何才能讓他恢復到原來那般模樣！”
“我冷靜？陸空空，你不說我都忘了，豆豆說前面有危險，要先退出來，是你堅持要往裏走的吧？”
齊寧安低着頭說了一句，陸空空心裏咯噔一下，立馬鬆開手，握住她的雙肩解釋道：“我當時，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狀況，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豆豆早就感覺到了呀，可是你聽了嗎？”
齊寧安嘴角勾起，笑得比哭還難看：“你沒聽啊，不僅你，其實，就連我也是沒聽的，要不是我說留在原地休息一下，或許就不會，就不會......”
“哈哈哈哈哈，我回家了，我終於回家了！樹老！......您，您老人家，還好嗎？”
一道人影出現在齊寧安和陸空空的面前，跟他們的悲慟不同，這人臉上，寫滿了歡喜，他看上去年約六旬，雙頰赤紅，眼底沉鬱，身上綢衣有些髒亂，但是精神極為亢奮
“達州！”
齊寧安咬牙切齒，從嘴裏迸出這個讓她恨之入骨的名字
達州這才看到還有兩個真正的人類在靈界之中，不由得愕然道：“你們，是如何跟着我到了家中的？”
“呸！誰要跟着你？卑鄙無恥！陰險小人！”
齊寧安惡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恨不得馬上將他砍成肉塊
一直沉默不語的樹老再度嘆氣，樹枝微動，靈力閃過，達州原先站立的位置，便悄然無聲，只剩下一株拇指大小的藤枝，掉落在地了
陸空空立即上前把齊寧安護到身後，警惕地看着樹老
樹老那蒼老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一絲尷尬，溫聲說道：“小子不必驚慌，我不會傷害你和這小姑娘的”
“誰怕你啊，要打要殺，隨便你，我要是叫一聲，就不是齊寧安！”
齊寧安從陸空空身後站了出來，高聲道：“我不知道你們靈界有何企圖，也不管你們靈界的手段有多厲害，只要我還要一口氣，就勢要為那些死去的人們討個說法，你儘管放馬過來，我才不怕你！”
“小姑娘，一切事情，都是靈界的叛徒所為，靈界認這個錯，也願意對你們做出補償，還請你給我一個解釋事由的機會，畢竟，你們也想弄清楚這一切的真相，不是嗎？”
齊寧安一窒，樹老的態度讓她這個素來尊敬長者的人，即使在這極為悲憤的情況下，一時間也感到無所適從
陸空空走過來攬着她的肩低聲說道：“事已至此，不妨聽聽他的說法”
“好，你說，我洗耳恭聽”
齊寧安說完，剛想坐下，又問道：“豆豆呢？把它還給我”
樹老苦笑道：“它在靈界，可以成長得更快”
“我不管，當初是你要我把他帶離靈界的，從那一刻起，他就是我親弟弟了，不管他是人類還是豆苗，我都認定他了，你得把他還我”
“當初我之所以讓你帶他離開，是為了讓他當我的眼睛，這樣，即使靈界與茫茫大陸脫壤，我也依然能夠找到芝離這幾個叛徒，只要找到他們，我就能讓靈界再度與茫茫大陸接壤成功，然後把他們帶回來處置......”
“您說的芝離，是不是就是剛剛那個名為達州的？”
“正是！他的本體是一株曼莎芝藤，幾百年前，在靈界和茫茫大陸脫壤的最後一刻，他和另外兩個族人偷偷溜到茫茫大陸上，這幾百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擔心他們會給茫茫大陸帶來災難，但是苦於距離太遠，在虛空中無法強制召回他們，我只有默默等待，等待着靈界再度與茫茫大陸接壤的那天”
“不對啊！”
齊寧安懷疑道：“你說他們是幾百年前就到了我們茫茫大陸，可是我怎麼聽說，達州他們在人類世界出現，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或是因為他們初次踏上茫茫大陸，不知道其環境和靈界不同，體內的靈力短時間就消耗殆盡，又重新修鍊了一段時間，才變換成人類形態吧？”
樹老見齊寧安和陸空空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便接著說道：“我之前對你們撒了謊，實在是無可奈何，我怕你們知道真相后，不願帶豆豆離去，這樣我就無法找到他們幾個，也就無法從虛空中來到茫茫大陸這裏了，豆豆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們所有的談話，我都知曉了，他們幾個的所做所為，為這片大陸，實在是增添了太多太多的血腥和不幸，包括那次地動，這次的靈潮，其實，他們是為了積攢更多靈力，以此引起茫茫大陸和靈界之間的共鳴，他們或許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靈界和茫茫大陸提前接壤，好讓他們，順利回來吧”
“回來？呵呵呵呵.....”
齊寧安冷笑道：“你既知他們在茫茫大陸上的所作所為，又如何認為，他們是為了回家，而不是為了，毀了這片大陸上的一切，只為了他們一時的動念？我承認，你們靈界的資源豐盛，幾乎每樣都比我們茫茫大陸要好，可是那又怎樣？”
齊寧安目光凜然，氣勢逼人：“別忘了，你們靈界再強，也不過是樹木藤枝而已，一把火就能毀掉你們！”
“小姑娘，別急着放狠話，我知道這幾個叛徒所做的一切，即使千刀萬剮，也難消你心中怒火，我不會為他們開脫，除了剛剛被我抹去靈記，再也無法修鍊靈力化作人形的芝離外，其他兩株曼莎芝藤，皆已在靈潮中喪命，另外，作為補償，我在外面，給了你一個小小的驚喜，還有，豆豆，我也會還給你”
樹老看向陸空空，陸空空立馬看向齊寧安，一副萬事皆由齊寧安做主的態度
樹老失笑：“你小子，還真是......”
靈界突然傾側了一下，一塊極大的樹皮從樹老的樹身脫落，變作盆狀，一株小小的豆苗從遠處飛來，鑽進那盆中，迎風瘋長，一下子便竄得老高，從小苗長成了攀枝的長藤
樹老閉上眼，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樹皮化作的盆慢慢落在齊寧安的面前，她伸手把盆小心捧在懷裏，摸了摸那長長的豆藤，藤身輕擺，溫柔地繞在她的指尖上，她一個沒忍住，淚水低落盆中
“有這盆護着他，供着他，他很快就能變換成人類形態，豆豆，找到一個好姐姐！我打從心底里，為他感到高興！小姑娘，願你和茫茫大陸，從此遠離所有不幸，有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周圍的景色開始變得模糊，樹老的聲音也越來越輕，陸空空扶着齊寧安的肩，大手捧在那盆底下，籍此為她分去一點重量
“陸空空，你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齊寧安喃喃自語，短短几個時辰，她似在夢中，竟有點分不清身在何處，此刻所為何事了
陸空空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寧安，不用擔心，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陪着你的”
“不管發生什麼，都會一直陪着我嗎？”
齊寧安轉頭看他，剛想說話，忽然又杏目圓睜，嘴巴張得老大，看向陸空空的身後
陸空空不解地回頭，然後後背僵直，嘴巴張了又合，抬起右手指着不遠那處府邸，顫抖着問道：“那，那是，是你在人間界的府邸？”
“齊府”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熠熠發光，似在回應陸空空的那句疑問
周圍的靈霧散開，人間界那鱗次櫛比的街道，還有街道兩旁栽種着的粉色荊蘭，那三層半高的建築，上面深綠色的琉璃瓦，以及那淡黃色的外牆，逐一出現在眼前，除卻喧囂的人群，眼前的種種，都讓齊寧安一種自己從未離開過的錯覺
“這是......我的人間界嗎？”
淚水再度湧出，有決堤的跡象，齊寧安把盆緊緊抱在懷裏，淚眼婆娑地望向陸空空，得到他一個肯定的點頭后，她蹲下身去，嚎啕大哭
樹老這一招，真是......
陸空空暗想，恐怕在他們第一次進到靈界時，人間界就被樹老藏匿在靈界裏了，他就是在等這一刻，在寧安對靈界產生莫大恨意的時候，把她苦尋不得的人間界還給她，讓感動，消除她的這些恨意，或許......還不止如此
陸空空抬步在周圍細細感受了一下，遠處的山和水，城中的一切植物，生機盎然，比起茫茫大陸，這裏的靈力，充沛得驚人
齊寧安暫時是感覺不到這些了，她抱着那盆豆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豆藤纏在她的耳朵和頭髮手指上，不時拭去她臉上的淚
齊府的大門緩緩打開，鄧醫師從裏面走了出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不經意抬眼，看到遠處一站一蹲的兩道身影，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回頭朝裏面吼道：“阿布，斯加，給我死出來，看看那倆人，在搞什麼鬼？！”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