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趙老三你怎麼跑那裏面去了？采菇子嗎？今天早上才下的雨，菇子還沒那麼快長出來。這邊不是有路嗎？那裏面長蟲多的很，不要一個人去找菇子，叫上嬸子她們一塊走，這林子裏很多蟲子什麼的，小心遇到大傢伙…”
這人就是趙金花的爹，看樣子是做了農活回家了。趙雲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邊還真有小路，朝着深林的方向蜿蜒的小路，還不止一條！
“你怎麼搞成這幅樣子，仔細回家你娘剝了你的皮，喲怎麼還流血了？是不是遇見長蟲了？快給叔瞧瞧…”
趙雲尷尬的笑了笑，：“呵呵呵，叔我沒事，我，先回去了。”
不等趙金花她爹有所反應，提着兩隻全是泥巴的鞋扭頭就跑了，只聽見身後中年男子大聲說道：“雲妮子，你走錯方向了吧你家在這邊這邊近！皮的跟猴一樣，也不知道哪家小子能治的住你…”
趙雲知道自己跑錯了方向，最近的路回家肯定得經過破廟，她還是繞路比較好！
手裏領着兩隻看不出原樣的布鞋，趙雲猶豫了一下還是穿上了，順帶擰了擰褲腿上的水，扒拉了兩下上面的泥巴和草屑。抖了抖貼在手臂上的衣服和亂七八糟的頭髮。
趙雲站在自家院子的籬笆外往裏面瞧了瞧，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家裏沒人，有人也不要出來…
天不遂人願，家裏不僅有人，而且是相當的熱鬧！
“趙三柱，今天老娘就把話撂這兒了，下個月你弟弟成親，你說什麼都要出五百文，不然就把今年的孝敬銀子拿來，一兩銀子一文都不能少。”聽聲音就知道是個老太婆，精神到是不錯。
“娘，咱們分家的時候乾乾淨淨的出來，您可是門兒清，您現在讓我們去哪裏拿出這五百文，要是有五百文，今早當家的和老四生病也不用硬撐着不去看了。”趙氏的聲音比着平時矮了不止幾個分貝，聲音委屈又軟綿。
“什麼硬撐，這看着不也挺精神的嘛，能有什麼事？長輩的跟你男人說話，有你什麼事？滾回房間去。”老太婆尖銳的聲音讓整個屋子都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靜中。
趙雲偷偷摸摸的進了廚房，打開鍋蓋一看，還好，有點熱水。
坐賊一樣的輕手輕腳提了水回了房間，也不敢洗，只好擦擦洗把臉洗個腳，就進了被窩聽牆角。
不是她不出去跟老太太叫板。這個時代的女人地位十分低下，比女人地位更低的就是女娃子！
只有熬成了婆子才有說話的份。
趙國又特別注重孝道，看趙氏那麼潑辣的女人在老太婆面前大氣都不敢出就知道了。這個國家女人跟男人和離有人都會稱一聲硬氣，但是長輩說小輩不孝，那是完全可以請大到衙門，族長，小到村長直接將不孝的小輩沉塘！
趙老頭乾巴巴的說了句：“我再想想辦法。”
老太婆：“我告訴你趙三柱，不說是你，就是你大哥二哥這五百文也是必須要出的。你也不想想，四柱從小到大一文錢自己都不留，沒日沒夜的干，你們幾個娶媳婦，沒分家的時候還養着你們小的，你們是生了一個賠錢貨又一個賠錢貨，養着能幹活了就嫁了，這錢不出你們還有臉在這趙家村待嗎？為了你們幾家的小日子，四柱的婚事是推了又推，你都嫁了兩個女兒了，還不讓弟弟娶個知冷知熱的人嗎？老娘告訴你，做人心不能這麼黑的…”
趙老頭的聲音有些着急：“娘，這錢該給，我沒說不給，我去借借，不行就賣地，順便把您老兩的孝敬錢給上。”
“什麼！你要賣地！你可想清楚了，你就三畝地，其餘的都是租的，這種自己的地和租別人的地來種這收成可不是相差一星半點。”老太婆的聲音拔高了幾分。
趙老頭嘆了口氣：“今天去鎮上問了問，說是這幾個月有好多人家建新房，已經說定了帶上我，先賣一畝，把最近的坎兒過了吧，四弟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對。”
天天吃糠饃饃別說趙氏，就是他吃着也拉不出，孩子看病連五文錢的游郎都看不起，他心裏也實在難受。
“你自己思量吧。”
“娘，我送你。”
隨着吱呀的關門聲，二人的腳步也逐漸沒了聲音，整個房子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嚇人，就連老四都沒哭。
趙雲還是有些擔心老四的病，披上衣服去了上房。
咚咚，她敲了敲趙氏的房門，“娘，是我。”
“進來吧。”趙氏的聲音有些嘶啞，帶着哭腔。
趙云：“娘，我來看看小花，她好一點了嗎？”
趙氏輕輕的吸了一下鼻子，難得的輕聲道：“睡了，中午的時候就退燒了，下午看着也挺精神的，就沒去看大夫。哎，就是看了又怎麼樣，也沒錢抓藥。”
忽閃忽閃的油燈讓人看不太真切東西，趙雲的手指輕輕的撫摸過小寶寶的臉蛋，看着她砸吧嘴心裏頓時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人身心愉悅。
“娘，我今天上山了。”
“上山幹啥，你這死孩子，成日裏淘氣，這剛下了雨，長蟲都出來喝水活動了，你還敢往山上跑，沒由的讓熊瞎子叼了去。”趙氏沒好氣對着她翻了翻白眼，要不是時機不對，真想大皮條抽她，真是身心疲憊懶得動。
趙雲對着日常挨罵都有些習以為常了，心裏半絲波瀾都沒有。
過了好半晌，趙氏‘教育’的聲音逐漸停下來，她才開口道：“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鑽進了林子，怎麼也走不出來。”
“你活該。”
“後來歇息了一會兒，準備回來的時候發現了好多人蔘。”
“人蔘？你怎麼不說神仙？什麼？你真的看見啦！”趙氏隨口說道，隨後又瞪大了眼睛問道：“真噠？在哪裏？”
剛問完，趙氏就撇了一下嘴，樣子非常的難看和質疑，“你能知道人蔘長什麼樣？老娘都只聽說過，什麼時候你一個小屁孩還能認識人蔘了？”
趙雲也很無語，說的沒錯，她一個小屁孩怎麼能說服的了別人相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