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出頭鳥

正文 第五章 出頭鳥

在見過程沖之後讓陸珏明白,有些事宜早不宜遲,他被人推上這個尷尬之位退不得進不得,血脈親情他陸珏絕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二十幾年了也是時候該一筆一筆的清算了。他眼神迷離的盯着爐子上的火,雙目也被爐火染紅了,將手中的茶杯緊緊握住道:“鄭勻霖想左右逢源繼續屹立在這朝堂之上,那還要問問我答不答應,什麼天理昭昭,不必等天理報應了!他不是想要看好戲嗎,那我們就給他搭好戲台!”既然有人願意看場好戲,那就敲鑼拉弦唱出好戲。

二人共事幾年雖然陸珏並沒有將話說透亮,姜煥還是心領神會了,雖說這是鉗制鄭勻霖的一個好辦法,但有一事不得不提上話題“抓他回來是遲早的事,可有一件事大人不得不多思多慮。審必定罪直到鄭應龍被關押,再到大人病中回府,這其中鄭勻霖是如何掌握好精確時機,就能如此巧合的在這段時間將鄭應龍劫出大獄,必是大理寺內部早已有的內線!這巫蠱之案勢必又是他的計量。”

陸珏垂下眼皮,摸了摸長几上的卷宗道:“這如何不是釣他的魚餌兒!”

聽他這口氣應該早就知道了一切,那麼他喚自己前來就不是談心那麼簡單了。此時的姜煥再看陸珏的目光滿是警惕,小心翼翼的詢問:“看來大人早就知道大理寺有他的內應?不知可有了打算?”

陸珏並沒在乎他是什麼表情,低着頭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自顧自的說:“本座掌管大理寺時任用的幾乎全是上任舊部,裏面難免不會有幾個嫌棄我這廟堂窄小的。那麼我又何必擋人財路,既然如此不如就換幾個省心的。那樣,我走也可以走得安心。”

聞言,姜煥滿是意外忙問道:“大人要離開?”

“啊”陸珏似緩過神一般,問道:“怎麼了嗎?我剛剛講了些什麼嗎?”那神情似乎剛剛那些話都不是出自他口。

姜煥突然意識到什麼,連忙搖搖頭目光閃動道:“沒有。”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看不出他是否有意后。長長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兩處清除是件好事,大人下轄的大理寺還好說,可是刑部終究是一根難啃的骨頭,再加上又牽扯上前朝奪嫡撤換起來談何容易。更何況又是讓朝中兩個重中之重的執法部門掉一層皮,想法固然是好可辦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一點陸珏早就想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只希望自己準備了半年不會白做準備。雖然臉上的表情很淡,但足以表明他的勢在必行:“尚書大人是個孝子,而鄭老夫人又視孫兒如命!鄭應龍被劫之後又緊接着發生了刺殺案,京城內外層層封鎖!”

他這句話着實讓姜煥吃了一驚,這場刺殺案究竟是有心人安排,還是他為了除去眼中釘而設的苦肉計,怔怔愣了好久,才回過神調整了情緒,回歸正題;“雖是如此但仍有一個難題擺在我們面前,那就是沒有聖諭九卿重臣的府邸,我們沒有權利私闖。如此這般就算我們有證據證明鄭應龍就在鄭府,只要人不出來我們依舊無計可施。”無疑這句話就似一盆冷水,當頭就澆了下去。

不過讓他意外的卻是,陸珏根本沒放在心上,只是向他淡淡一笑道:“我們是沒有權利,那就找有權力的。”

雖然明白了意思姜煥卻沒有點明道:“大人的意思是、、、、、、”說到這也就止住了口。

既然要人家為自己辦事,也就不防講明白一些。心裏知道他明白自己所指何人,還是很有耐心的道:“大人知道本座身牽其中不便出門,不知姜大人是否願意為本座走一趟韓侯府。”

因為病體未愈陸珏講話一直都是綿軟無力,可這話一出還是讓姜煥身後涼颼颼的。他與陸珏雖然共事多年,可是至今還未摸透他的脾氣秉性,但他清楚一點,那就是‘白面閻羅’的名號不是白來的。

姜煥壓下異樣,連忙揖手一禮道:“大人可以放心,下官定會盡心儘力。”說完后又想起一事需要現在點明,忙道:“扳倒鄭尚書大人已經勢在必行,可有想好除去此人之後,刑部尚書一職任用何人,免得沒有提前知會,又會讓他們死灰復燃。”

“這幾年刑部看似被鄭勻霖構建的似鐵桶一般,可不見得就真的毫無破綻。這種年頭忠誠義士不好尋,唯利是圖的牆頭草可是比比皆是,我們不妨給他們一個機會。”說著伸手在茶杯之中沾了沾水,在茶几上寫了個名字。

姜煥目不轉睛的一直看着他寫,當看到他寫的名字不由一驚,不解的看向陸珏道:“杜文遠可是鄭勻霖的親信,當年鄭應龍藏匿之事他也、、、、、、。”可當他看到陸珏回之一笑也就明白了,道:“下官明白,大人靜等好消息。還、、、、、、”

就在這時,劉茯苓神色匆匆的闖了進來,微微俯了俯身姜煥行了一禮,就走到陸珏身邊彎身,低聲道:“少爺,齊王殿下帶人圍了咱們宅子,護衛們已經攔不住了。”

陸珏早就知道這個出頭鳥會來,可沒想到會這麼快,看來真是不知死活啊!陸珏勾了勾嘴角不免嘲笑。

此時這裏根本不宜再久留,姜煥也就起身告辭道:“為了不耽誤大人的事,下官就先告辭了。”

“好,我也就不多留了,茯苓,送姜大人出去。”起身又特別交代道:“小心一點。”

“知道了,姜大人請隨我來。”側身讓開道路。

“下官告退。”姜煥也就沒有在過多廢話,與劉茯苓由暗路離開。

二人離去以後,陸珏就端上紫砂壺,捏上兩個茶杯,又端上放梅花茶的玉盤,走到室外一一擺放在屋前的石桌上,坐下斟了杯茶,一邊飲一邊望向梅樹之間那晃動的人影,搖了搖頭,沉沉一笑。

“花前月下,香茶品茗,看來本王來的還真是個好時候!”這不剛剛看到人影,聲音就已經傳到了耳邊。

陸珏搖了搖頭,不知是嘆他大公無私,還是愚蠢受人蠱惑,現在是什麼狀況還分不清。他輕輕一笑回應道:“微臣陸珏見過齊王殿下,微臣病體初愈未曾遠迎還望王爺見諒海涵。”朱顯此來就是來找茬將自己抓捕的,就算自己禮數周全也不見得讓他難挑病,也就象徵性的向他拱了拱手。

一想到就要將這個絆腳石踢開,朱顯開心還來不及哪裏還計較這些,也就難得大度。擺了擺手大度一笑道:“怎會呢。”一撩后袍自信滿滿的坐在陸珏對面,一眼就瞧見放在自己面前的梅花茶,嘲笑一聲端起道:“梅花茶,沒想到本王還如此有口福。”說罷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王爺喜歡就多喝些。”陸珏端起茶壺伸長手臂為他斟滿,又將茶壺放回原位后淺淺一笑道:“王爺深夜來此應該不是為了討幾杯茶喝吧?。”

朱顯詭異一笑,放下了杯子,摸了摸發上的金冠,眼中放光地瞭了一圈園子道:“你這宅子果真不錯,與你相識也有三載,這宅子本王到是第一次來,果然如傳言一般清雅優致。”說著雙目含着得意的笑道:“不過可惜呀!過不了幾日它便要易主了。”

“微臣雖不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至少也算是盡心儘力。王爺道出此言,令為臣的好是疑惑啊!”明知朱顯是故意,陸珏還是要與他周旋。

可這一切在朱顯看來只不過是惺惺作態,看了他一眼大笑兩聲道:“京城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早已傳的街知巷聞。就算陸卿你病卧在府不問朝事,不應該不知道!也別讓本王多費口舌,一人做事一人當吧!”

可陸珏依舊裝糊塗不明白道:“王爺此話說的更令微臣費解了,微臣一直病中在府,未免有人饒了微臣養病,府上謝絕了所有人的探訪。”

聽了他這話朱顯又是大笑,你既然給我演戲,我就給你鼓掌,連拍幾下手掌后,拉下臉道:“跟我裝傻是不是,如果你真的問心無愧,何必要將刺殺陛下的刺客轉移,如果你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本王又如何會坐在這裏。”一拍大腿起身,雙手支住石桌向前探身,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道:“陸珏苦苦掙扎是無用的,為證自己清白還是跟本王走一趟吧!”

已經到這地步了陸珏也就不在與他打馬虎眼了,別有深意一笑道:“王爺何必着急,我府上全是王爺的精壯護衛,我跑不了,何必着急,坐下喝杯茶再走也不遲!”伸手將斟了多時已經涼掉的茶倒掉,又重新倒了一杯放到對面。

此時對朱顯來說多等一會兒,就如同度日如年,也就是說他不願意等。根本不會去想陸珏多留他是為何,也可以說他根本就沒有想。勝利就在眼前朱顯面對陸珏的拖沓開始不耐煩,連連拍了拍桌子,道:“本王沒有時間在這跟你打哈哈。”轉過身高喝一聲:“來人,將寺卿大人請上。”

“誰敢妄動”話音一落就不知從何處閃過幾個人護在陸珏身前。

面對突然出現的幾個攔路狗朱顯沒有表現出生氣,反而興奮不已,壓抑不住臉色,笑哼一聲,指着幾個人高聲道:“陸珏,你自己看看,現在你還敢說你清白無辜嗎!來人全部帶走。”

夜風站到最前頭,拿出一塊玉牌高高舉起:“我等乃是陛下親賜予寺卿大人,陛下有令誰敢在大人面造次,不管皇親國戚還是王孫公子,均可先斬後奏!”

敢拿皇帝壓制自己,朱顯怒視着夜風:“你以為把父皇搬出來,本王就不敢把你怎樣了嗎?眾護衛聽令,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是”眾護衛高喝一聲,紛紛拔刀上前。

“誰敢”就在這緊急的時刻,由遠處傳來一聲呵斥。話出的同時衝過來幾十個身穿盔甲的禁衛軍,與齊王帶來的些護衛對峙起來。

一個身着素色宮裝,高挽宮髻簪花步搖的妙齡端莊婦人,手牽一個十歲左右身着錦袍的小男孩快步而來。

“長皇姐。”見到婦人朱顯滿是意外,不過很快就有了猜測,這是有人通風報信。

眾人忙跪拜道:“參見長公主。”

“齊王殿下,何人給你的膽子來寺卿府耀武揚威!難道你認為律法朝綱是擺設不成,你就不怕父皇知道了治你一個藐視王法之罪”此人是當今聖上與已亡故的孝賢皇后,所生的女兒安陽長公主朱雲沁。

中宗與孝賢皇后育有三子,瑾王朱裕、長公主朱雲沁、當今太子朱睿。太子剛出生就丟失,雖然在成年後找回仍有存疑,但是憑着酷似開國先帝的長相就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所以,論起私心朱雲沁自然是偏向於陸珏。

還未等朱顯回話,那個跟長公主來的小男孩早就擺脫開她的手跑到了陸珏身邊,緊緊牽住他的手興沖沖地道:“叔叔,你的病真的好了嗎?”

陸珏摸了摸他的頭溫和一笑道:“好了,叔叔讓宏兒挂念了。”

小男孩搖搖頭道:“叔叔身體健康宏兒甚是歡喜,您都不知道這幾日宏兒有多想你呢!”

當年巫蠱之案牽連瑾王滿門,亡的亡流放的流放幾乎無一倖免。唯一倖存的嬰兒也是長公主秘密護下來的,可以為兄長留一血脈已是幸事,再加上唯一親弟苦尋無蹤,根本無半點奢求為瑾王翻案。三年前陸珏歸來就似二人的靠山自然親近不少。

三年前陸珏回歸之初,正逢洛王失蹤,前方戰爭緊急長公主駙馬韓祺被選挂帥,可不久就傳來韓祺被奸人設計,中了敵人的埋伏身中數箭而亡,而且還被敵軍首領砍下了頭顱,齊軍奮起進攻也只不過搶回了他的身軀而已,剛剛有了身孕的長公主不堪打擊病倒小產。嫁入韓家幾年朱雲沁只孕有一女,而韓家到了韓祺這一脈只有這一根獨苗,中宗為了安撫韓家自然給了不少特權,對那個瑾王遺留的血脈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血脈相連陸珏自然會親近宏兒,又摸了摸他的頭,溫和道:“韓侯府離我府上不過兩刻鐘的時間,為什麼不來見我。”

宏兒道:“宏兒問過劉先生,劉先生說您的身體太虛弱不宜喧鬧,宏兒擔心會吵到叔叔休息,就強忍着不來見您。實在是想您了就臨摹您教我的字,今日宏兒帶來讓叔叔品鑒。”

陸珏道:“既然想叔叔了,今日就不走了,留下來陪叔叔住幾日好了。”

聞言宏兒喜上眉梢,連忙扭頭看向朱雲沁請求道:“母親,可以嗎?”

朱雲沁笑了笑,聞聲道:“可以是可以,可叔叔身體剛剛恢復你莫要吵到叔叔休息。”

“嗯”宏兒滿是歡喜的點了點頭,興高采烈向陸珏執了一禮道:“那宏兒就打擾叔叔了、、、、、、。”

面對這溫馨的一幕,朱顯顯得不耐煩,側頭不看這一幕,出聲打斷:“好了,本王沒有時間看你們溫馨談笑,別耽誤時間,陸珏,走吧!”揮了揮手示意護衛上前。

朱雲沁上前一步,呵斥道:“誰敢,朱顯你私自抓捕可持有聖諭。沒有父皇的手諭私闖九卿王公的府邸、私捕重職官員,是何人給你的膽子!”

朱顯笑笑道:“皇姐不必着急安插罪名,本王只是想請寺卿大人協助辦案而已。”

朱雲沁哼了一聲道:“你是受了父皇特權,還是身兼其職,與你沒有一絲關係你卻想越職奪權,身為皇室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辦些越職之事,以父皇的脾氣你可清楚後果!”

只能說朱顯只顧眼前的利益,根本不去想這裏面的彎彎繞繞,睨了他們一眼道:“本王想皇姐是誤會了,本王只是想請陸卿前去協助辦案沒有其他意思。請皇姐讓路,莫要阻撓本王辦案。”

看樣子此人是不可能說通了,朱雲沁也就橫下心與他硬碰硬,拉下臉儘是威嚴:“好呀!只要有本公主,我看誰敢放肆。”話音剛與長公主同來的禁衛軍紛紛拔出鋼刀,做好了於那些護衛一拼的準備。

以暴制暴只會讓事態難以控制,陸珏連忙上前勸阻:“公主請收回命令,此時絕不是起衝突的時候,這裏交給我來處理,您就帶着宏兒去側室休息如何!”

宏兒慌慌拉住陸珏道:“不行他們會傷害叔叔的,有宏兒與母親在絕不能讓叔叔受傷害。”

陸珏笑了笑,彎下身摸摸他的頭道:“宏兒你能如此維護叔叔,叔叔十分高興,可你要記住叔叔一句話,爭鬥是唯一一件雙方都得不到好處的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起紛爭,所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良策,明白嗎?”

“知道了。”宏兒點了點頭,上前拉住朱雲沁道:“母親,這就交給叔叔吧,我們就不給叔叔添麻煩了。”

看陸珏胸有成竹的樣子,朱雲沁放了下心來,拉上宏兒叮囑道:“自己小心一點。”揮手示意護衛退下,自己與宏兒也就進了室內。

“你們也不必在這守着了,退下吧!”待自己的護衛退下去后,陸珏收起笑臉走到朱顯身邊意味深長道:“就算王爺把我握在了手中,鄭勻霖就真的有把握斗得倒洛王?”

陸珏這話什麼意思朱顯不是不明白,可他一直認為自己一定會萬無一失,也就滿不在乎的問了一句:“斗得過鬥不過那是他們的事,本王只要盡好本份即可。”

陸珏道:“自己的本分,哼、進府拿人王爺何時也做起了官府衙門所做的差事!”

朱顯揚起下巴大義凌然道:“本王身為皇子,就有義務維護大齊律法的公正!”

“好大氣凌然的一句話。”陸珏大笑兩聲道:“王爺身為皇室有些事比微臣懂,凡是重案只要涉及皇室、宗親、權貴,皇上就會着三司秘密會審,在案子未審結之前,沒有皇上的旨意誰敢往外泄露半個字,那便是殺頭凌遲的重罪!王爺身為局外之人又是如何得知秘密的案情?”

這不就是明擺着說這事是知qing人告訴的,在朱顯看來陸珏這就是在給自己下套。根本不會去想這會是誰設的兩敗俱傷的局,也根本不會去想在利益與危險面前,陸珏真的會為別人着想。他斜眼瞧了一眼陸珏,笑了笑,鄙夷不屑道:“哼,別著急把髒水往別人身上潑,不說別的只一點你我清楚,當著明白人不說彎話。本王敢來就表明本王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你還是別再說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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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謀之君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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