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密謀

第二百五十四章 密謀

姬桓推開門,屋子裏還和走的時候一樣,只窗戶開了,漏進來一陣陣冷風,他容色微變,走到月謠面前。

她還在睡覺,呼吸沉穩微弱,月光灑在身上,像是裹了一層淡淡的銀霜。他看了一會兒,走到窗邊將窗子關上,目光微微沉下。

有能力破開他的封印,再對逍遙門了如指掌的人,不多。在這個關口找月謠的人,也不多。滿打滿算,不過一個息微。

他坐到窗邊,輕輕撫摸着月謠的臉龐,她的睫毛細長,因裝睡的緣故,像扇子一樣微微抖動着。姬桓嘴角彎一下,越發深深地盯着她。

息微來找她,定是想將她帶走,為什麼不走呢?

那個猜測在心底盤旋着,泛起一陣陣悸動。

他伸出手去,將被子掖緊了,俯身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逍遙門鬧了一晚,弟子們搜遍了門內上下也沒有抓到息微,姬桓便下令不必找了,但是籠罩逍遙門的封印加強了,原本抬頭看天空,極其偶爾才能看到一縷彩光,現在卻滿天空都是綺光幻彩,一眼望去,倒真像了那天上宮闕。

月謠看到天空,就猜到姬桓什麼都知道了,既然他不問,她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每日繼續無所事事,逗鳥餵魚,安靜得好像一個養在深閨的后宅女子,只偶爾看着弟子們練劍學文,或是栽種花草,只可惜她種的花草,無一例外,全是死的,久而久之,也就無心侍弄花草了。

自從那夜以後,姬桓便不再委屈自己,每每入了夜,總是喜歡抱着她翻雲覆雨。白日裏他是仙風無情的一門之首,到了夜間卻成了沉醉貪歡的孟浪之徒。月謠想躲躲不開,想拒絕卻總是被他撩撥得意亂情迷,雖心中仍有刺,可時日一長,也慢慢軟了姿態。尤其是他最喜歡在兩人情動時說愛她,對着他熾熱的目光,貼着他大汗淋漓的身體,整個人就像被餵了一顆蝕骨腐心的蜜葯,將她的防線徹底擊潰。

日復一日,他終於在她身邊織起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一點點將她收攏進去。

弟子們感覺師娘的目光不再那麼冷了,好像偶爾也會笑一笑了,一個兩個的都替姬桓開心。

這“搶來”的媳婦兒,終於是心歸師父了!

郭遜是一乾子弟中較為出眾的,那次將她打傷后,痛定思痛,行事收斂許多,人也沉穩了,所以姬桓有什麼事,都喜歡叫他去辦。月謠出不去,他就帶許多外邊的東西進來,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有許多漂亮衣服。

時光荏苒,一晃又是一年。

衣櫃裏換上了顏色鮮妍的衣裳,梳妝枱上擺滿了各色首飾,那些都是姬桓特意找人買來送給她的,她不得不承認,姬桓是真心想和她好好過日子的。他時常也會盯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似有遺憾,夜裏也總是熱情如火,叫她難以承受。

月謠知道姬桓在盼什麼,可這麼久了,肚子始終沒有動靜,她私下裏叫門裏擅長醫術的弟子看過,才知當初五個月即小產時,虧了身子,如今身體還沒養好。聽到這個結果,月謠心裏鬆了一口

氣。

郭遜送了一碟子糕點過來,看着很精緻,聞起來也香,她嘗了一口,味道尚可,就是表面的花紋很別緻,是蛇紋。一般的糕點都會在表面印上代表吉祥的花鳥字紋,怎麼會有蛇紋?而且這蛇紋和她的武官蛇符幾乎一致。

月謠端倪了一會兒,想起他最近出去,都會捎上這家鋪子的點心回來,好像和這家掌柜的很熟悉。

郭遜正在和阿度比武,秋葉在劍氣中猶如墜入漩渦的魚兒,無力狂卷,兩人比得難捨難分,最後又是阿度劍慢一招,輸了。

月謠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走過去。

“阿遜。”

郭遜擦擦汗,跑過來,喊了聲師娘。

已經秋暮了,秋風蕭瑟,他們倆師兄弟卻比武比的一身是汗,她不由失笑,關心了他們一會,才切入正題:“你送來的點心挺好吃的,我想自己也做一些,好在立冬的時候給你的師兄弟們嘗嘗,你可方便讓掌柜的告知方子?”

好在她這一年來也時常做些吃食,忽然這麼一說,不會叫人懷疑。

郭遜啞然失笑,“師娘,這是人家的秘方,怎可能隨意泄露呢!您要是想給師兄弟們嘗嘗,我多買些就是了。”

月謠道:“也行。”她想了一下,又說,“不如你跟掌柜的說一聲,就說我想嘗一下他們家其他糕點的味道,到時候你都帶一些過來,好吃的呢我就讓他們多做些,再勞煩你去買來。”

郭遜滿口答應。

然後過了三天,他就提着兩盒子花式不一的糕點回來了。青粉白黃,一塊塊精巧可愛,香氣撲鼻,月謠道了謝,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將糕點一一掰開來,然而裏邊沒有預料中的小紙條。

難道是猜錯了?

她心情低落下去,復又不死心地將盒子裏外都摸了遍,終於在第二層的下邊摸到了一絲縫隙。她打開夾層,裏邊果真當著一張紙,字跡十分熟悉,是息微的!

她快速展開來。

這一年來,姬桓加固了封印,息微根本找不到機會潛入,只能在外面想法設法地打聽,好不容易才尋了個機會通過糕點來引起她的注意,幸好她敏銳,察覺到了蛇紋的異常,才與他通上了信。

她一直記得上次息微來時提到的事,這一年來未真正死心,只等着時機一到,便離開這裏,而後再尋機會,再不傷害姬桓的前提下,解除凈滅化生術。

信中提到他這一年在鎮子裏開了個叫福匯閣的小吃店,表面賣糕點,實際上打聽逍遙門的動向,只待時機一到,便可將她救出。另外他還提到了凈滅化生術的解除辦法。

凈滅化生術並非出自逍遙門,乃是雙身城的秘術,既然出自雙身城,那麼解開的法子也當從雙身城裏去找,息微在雙身城苦苦尋找大半年,終於找到解咒之法,然而那法子卻被記載在城主府藏書閣中,深藏在最深處,是姚氏最高深的秘術之一,藏書閣被燒毀后,那些秘術隨着月謠返回帝畿,被敬獻給了先王。

他記得當年幫月謠抄過秘術,返回左司馬府去

找,卻什麼都沒找到。

藏秘術的地方極其隱秘,除了月謠誰都不知,她將暗格的位置寫下來,塞進夾層里,若無其事地將食盒還給郭遜。

“都很好吃,我覺得就那個青色的薄荷綠豆糕吧。勞煩你幫我謝謝掌柜了!”

接下來便是等待的日子,足足一個月以後,息微才再次回信——沒找到。

月謠心一下子提起來。

藏秘術的暗格十分隱秘,就算將左司馬府底朝天翻過來都不可能被人發現,大婚之前她還特意看過,怎麼可能不見了!?

天子?不可能,且不說他不知道此事,就算知道了,已經有一份在王宮裏,他要它有什麼用?

文薇……和天子同理,應該不會在她手裏。

她忽然想到姬桓。

只有他經常出入書房,最有這個可能看到秘術,也最有可能拿走秘術。

她將卧房門窗都關好,開始尋找起來,然而偌大的房間,別說暗示,就連個縫隙都沒有,更別提什麼機關之類的,她翻找了整整兩天,半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不在卧房,難道在書房?還是藏書閣?

書房也就罷了,若是藏書閣,她本就進不去,就算進去了,裏面上萬本書籍,要找到談何容易?

為今之計,還是要繼續裝作放下一切同他安心過日子的樣子來。

姬桓在書房裏編纂書稿,忽然有人敲門,他以為是弟子,頭也不抬地喊了聲進。然而對方步履輕巧,像是貓兒一樣。他抬起頭來,卻是月謠來了。

淡黃色的衣衫是他上個月剛送的,窄腰寬袖,微微曳地,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層金絲羽衣。她的頭髮挽了起來,只留一半落在胸前,簪了兩根碧玉簪子,恰如江南水鄉的女子一般溫柔,隨着她莞爾一笑,姬桓好似被電擊了一樣,心口砰砰跳着,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怎麼來了?”

他丟掉筆起身相迎,因太匆忙,墨點一下子落在書稿上,黑漆漆的一團,甚是扎眼。

月謠將銀耳羹放在桌上,和聲說道:“銀耳羹,吃不吃?”

姬桓看着冒着熱氣的羹湯,心頭就像飲了蜜一樣地甜。

回到逍遙門快兩年了,她鮮少笑過,也幾乎從未找他,如今竟然端湯問暖,是放下了嗎?

他忙端起來,喝了一口,甜入心肺。

“好吃!”

月謠又笑,坐在一旁看着他吃。眉目含情,溫婉如畫。

一切就像回到了過去,那段春風沉醉、綠草如茵的好時光。

月謠一直坐着,看着他吃,也不說話,直到碗見了底,才說:“你忙你的,我就坐在這裏,打發打發時間而已,不會幹擾你。”

午後的時光愜意慵懶,一點一滴流逝,她就坐在旁邊,即使什麼都不說,姬桓的心裏也像被填滿一樣滿足。

怕她一直枯坐太無趣了,姬桓道:“這裏有許多書,你若是無趣,便自行看吧。”

月謠彎唇,笑意更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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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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