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顧辭
顧辭打來電話的時候是凌晨五點。此時，顧瑤還在醫院。
陸西臣早就睡著了，賀樓昨晚也趕回去了。醫院裏，顧瑤在病床邊看着陸西臣打完點滴后，迷迷糊糊間就趴着趴着睡著了。
顧辭前些天問了她搬家的地址，顧瑤知道他要來，卻不知道他是這天來。
陸西臣被她的電話鈴聲吵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想要問。顧瑤連忙一手蒙住陸西臣的雙眼，一手點開手機，和顧辭小聲說，“有人在睡，我出去再說。”
顧瑤放開蒙在陸西臣眼睛上的手，以一種怕吵醒他的聲音說，“你繼續睡，還早，我去外面接個電話。”
大概是顧瑤剛睡醒的緣故，聲音有些沙啞。
也許是顧瑤的聲音太溫柔，也許是顧瑤啞啞的聲音給人沒有睡醒的感覺，反正，陸西臣“唔”了一聲，很快地就又睡著了。
顧瑤來到外面，“好了，怎麼這個時間打來電話？”
顧辭那邊一陣沉默。
“怎麼了？”顧瑤不解。
“姐，”顧辭話音有些彆扭，“你和別人一起睡覺。”
“男朋友嗎？”說完這句，顧辭又來一句，“姐你難得交男朋友，為什麼不告訴我呀？我又不會阻攔，只要不是陸西臣就好。”
顧瑤，“……”這話她不知怎麼接。
“怎麼？大清早的跟我說這些。”顧瑤索性轉移話題，她確實還有些困。
“沒，怎麼會？不過，姐你下午有空嗎？”顧辭笑笑，笑聲通過手機穿出來，有些失真，裏邊還有腳步聲。
顧瑤估計顧辭在很空闊的地方，咦？顧瑤有些吃驚地發現，還有行李箱拉動的聲音。
“來了？！”顧瑤有些驚喜，“在這邊準備呆幾天啊？要多呆些時間嗎？現在可是十分適合吃鴨肉的時節，還有你喜歡的油麥菜這個時間吃最新鮮了……”
“姐，”顧辭招了一輛出租，說出一串地址，繼續和顧瑤打着電話。坐在車裏，顧辭看着有些熟悉的城市，無奈道，“我來這又不是為了吃的。”
“既然來了，也不能錯過。外面的有些不正宗，來家裏我給你做，也可以帶朋友來。”顧瑤義正辭嚴，很有長姐的架勢。“來了準備住哪裏？安排好了？”
“是的，姐你每次都問，我肯定會把事情實現安排好的。這次住朋友家，他近期在家，邀請我去住。”這樣說，顧辭的話里卻帶着笑。
顧瑤也知道自己有時候老是忘記自己弟弟已經長大的事，什麼事都要念叨一番。但是，可能也有顧辭是自己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的緣故吧。
自奶奶去世后，兩人相依為命。尤其是奶奶剛去世那段時間，顧瑤一直有些精神過度緊繃的感覺，稍微一點事情就會將她擊倒的樣子。幸好當時還有顧辭在，那時顧辭是高三，顧瑤大一，顧瑤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回家，去看看在學校的弟弟。
有一次，顧辭回到家，發現顧瑤竟然就那樣在客廳的沙發上斜靠着睡著了。顧辭當時眼淚都要下來了，顧瑤對睡覺的地方一向是很挑剔的，平時只能在自己的床上才能睡着，每次重新到一個新環境對顧瑤來說都是煎熬。先前奶奶在的時候，顧瑤經常吐槽學校的床鋪設計不合理，她不喜歡。但是，顧辭回憶姐姐上大學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做的第一件事是對他的生活學習問長問短。
後來，顧辭也彷彿一夜間長大，周圍的同學明顯地看到這一點，了解到他的家庭對他有些同情的同時，也對他很是敬佩。但是，對他最為關心的顧瑤卻沒有注意到他的成長，依然把他當自己沒長大的弟弟寵着，也或許注意到了，但在顧瑤心中，他還是自己最可愛的弟弟嗎？
雖然，顧瑤不知道的是，就是她最可愛的弟弟，把她最喜歡的陸西臣好好打了一頓，才導致高中的那一幕(第三章)。不過，知道了又有什麼呢？或許會更開心，自家弟弟打了他，他還願意給自己一次機會，是不是說明他可能有一些喜歡自己呢？
“嗯”，顧瑤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去了，先收拾床，記得嗎？先睡會兒，在車上你又睡不着，一定要好好補眠。”
“好的姐，你也睡吧。我是不是打擾到什麼了？”顧辭本來想掛電話，剛剛的那個話題又被他想起來，眼神一暗，他很想知道是哪個混蛋，不過，“要不姐你先睡吧？醒了再告訴我，拜拜。”
聽到顧辭“仁慈”地掛掉電話，顧瑤的心放了放。聽到他講到“打擾”時，顧瑤真是一陣心虛，睡意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現在倒是也困，只是回到病房裏的顧瑤揉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內心開始思索着。既然已經說出來了，等下次通話的時候，自己是肯定要交代的。
夏天的天亮得挺早，才五點十幾分，屋子裏便有些亮了。晨光安靜地鋪在屋子裏，帶着一絲絲涼意。
不過，現下當務之急是睡覺，顧瑤摸摸有些涼的後腦勺，看着病床上睡得安靜的陸西臣，有些羨慕他的睡眠。她好睏啊，但是，迷糊見在床邊趴着睡也就罷了，現在自己是清醒的，讓她再趴着就有些不爽。
顧瑤猜陸西臣應該睡得很熟，索性掀開被角，自己也鑽了進去。裏面熱乎乎的，是陸西臣暖熱的被窩，顧瑤想，感覺自己就是人生贏家。
顧瑤身上的涼意漸漸散去，睡意襲來，她很快維持着開心的小表情，手裏捏着被子睡著了。
夢裏，有聽話的弟弟和慈祥愛嘮叨的奶奶。
再醒來時，已經是七八點了。大清早的，來看病的人卻也不多，兩人睡的病房倒也清凈，沒人打擾。
陸西臣還沒有醒，安安靜靜的睡顏看得顧瑤心裏一動。大概是早上大腦還不清醒，顧瑤一瞬間想要吻上去，反正兩人已經有了關係，再來一下也沒有問題，只是親一下。
顧瑤看着陸西臣有些乾燥柔軟的唇，有些躍躍欲試，十分想地吻上去，舔濕它。
心動不如行動，顧瑤也是想了就會想着去實行的人，況且，這雙唇，她可是想了很久了。
內心暗戳戳地跳着狂歡舞，顧瑤閉上眼睛，慢慢低下頭，壓上去。
兩片唇相觸，顧瑤腦子彷彿放了煙花，煙火綻放，一片空白。
和她想像中的一樣軟，顧瑤小心碰了碰，想上手摸兩爪子。睜開眼睛，和陸西臣清醒而木有感情的雙眼四目相接。
媽呀！顧瑤整個身子先是一僵，然後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嚇的。
顧瑤趕快從床上一骨碌爬下來，手忙腳亂地穿鞋子，套外套，試圖用這些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又怎麼能冷靜地下來。陸西臣有些清冷的雙眼就這樣印在腦海里，怎麼也無法忽略。
顧瑤本以為陸西臣會有什麼反應，不想回身看時，這人一臉放空，彷彿進入另一個世界。摸摸腦袋，顧瑤有些無奈，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問。
去買早飯時，碰到賀樓。顧瑤和他閑聊了幾句，不經意提到，“陸西臣他，早上醒來，一般會是什麼樣子？”
顧瑤斟酌着問到，仔細地看着賀樓的表情，不幸的是，什麼微表情都沒有。
賀樓聽這話，確實是一頭霧水。他實在搞不懂兩個已經在一起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問題。一個想法在腦海里形成，賀樓想想，又覺得不對，但是沒道理呀！難不成和女朋友睡覺，會開發出平時沒有的習慣。
賀樓收起跑到天邊的腦迴路，回道，“偶爾有點起床氣，怎麼問起這個？”順帶試探。
“這樣啊。”
顧瑤摸摸下巴，剛才陸西臣的樣子，像起床氣的樣子嗎？又安靜又乖的樣子，真的是嗎？
只是，顧瑤看了看賀樓慢慢遠去的背影，低眉沉思，這人好像臉色不太好，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