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唯一
齊布琛一直到回到莊子裏,都沒有明白,四阿哥今天這一出是為了什麼。她是早上出去的,夏天的日頭毒,她又頂着大太陽被四阿哥訓了一頓,一肚子的鬱悶。
回去之後,和文立刻讓人去廚房端了碗冰鎮雪梨湯:“格格,這是奴婢在出門前準備的,這會子喝正好。”
和秀正在幫齊布琛換家常衣服,聽了她的話后,忙裏偷閑地打趣道:“瞧瞧,咱們和文是越發的賢惠細心了。格格就不該早早地將她許了秦管事。現在秦管事巴巴地準備着聘禮,就等着格格大選結束后,娶回家去。咱們和文這麼可人,可不是便宜了秦管事?”
和文的臉飛快地染上了紅暈。她將雪梨湯擱在桌子上,跺了跺腳道:“格格你瞧和秀,就知道欺負人!”
齊布琛換好衣服后歪在榻上,抿着唇看着她笑:“她說你,你就不會回過去嗎?要是和雅,早就撲過去教訓她了。”和雅名字雖雅,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暴脾氣。
白蘇端了水過來,伺候着她擦了臉,收拾好了東西,才點着和秀的頭笑罵:“你這小蹄子,嘴巴倒是越來越利了。秦管事管着格格在京城裏最大的鋪子,和文嫁過去后就是管事娘子了。這在主人家面前是多大的體面?莫說和文,以後你遇上了可心的,格格也不會虧待你。咱們只管忠心伺候着主子,若是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咱們府里也不是沒有例子。你說是不是?”
和秀立刻肅了臉,不斷點頭:“奴婢明白,格格是個性子寬厚的。奴婢能夠跟着格格,那是奴婢的福氣。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格格,絕對不會忘恩負義起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白蘇和紫蘇是齊布琛身邊的大丫鬟。瓜爾佳氏從她們五歲時開始調|教,後來放在了齊布琛身邊。和文、和秀、和雅、和寧則是齊布琛後來挑的,由白蘇和紫蘇領着做事。所以白蘇紫蘇時常會對她們敲打敲打。
齊布琛用了幾口雪梨湯,覺得身上舒爽了不少,便將碗遞給一旁的和文,擰着帕子笑道:“白蘇說的是,你們只管好好做事,我斷不會虧待了你們。至於伺候一輩子,這話也別說。萬一以後你們家那口子有了出息,你們跟着出去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日子,那樣我還留你們在身邊,那可不是害了你們?”
三個丫鬟忙跪在地上:“格格言重了,能一輩子伺候格格,是奴婢們的福氣。”
齊布琛揮了揮帕子,道:“我乏了,你們先下去,到午膳的時候再叫我。”
“是。”
等那三個丫鬟都下去了,齊布琛進了空間。
兩隻老虎懶洋洋地躺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的。一見到齊布琛進來,他們立刻起身,屁顛顛地蹭了過去。
雅索卡因為惹了禍,被齊布琛收了回來,正懨懨地停在屋頂上。
齊布琛拍了拍兩隻老虎的頭,靠着它們坐在地上。兩隻老虎享受地眯起了眼睛。齊布琛又翻出一把木梳,一邊幫老虎梳着毛,一邊想四阿哥的事情。
她四年前還是個孩童,但在當初的四阿哥面前應該沒有做錯過事情,所以四阿哥應該不會找她麻煩。佟佳氏在朝堂上勢力極大,阿瑪和哥哥的官職雖然不高,但架不住姓氏好且有能力。
莫非,他是想拉攏她阿瑪和哥哥?不應該啊,她記得四阿哥身邊,並沒有姓佟佳的人跟隨。並且,現在四阿哥還是太子黨,若是拉攏了佟佳氏的人,太子會對他產生猜忌。他不會那麼不謹慎。
齊布琛從荷包里拿出玉佩,不顧兩隻老虎的不滿,走進了院子,將那枚玉牌壓到了妝奩盒的最下面。
*****
迎璋回府後,立刻去書房找了郡王。兩人在書房裏談了許久,期間,有丫鬟婆子聽到裏面傳來爭吵聲,砸東西的聲音。後來,郡王出了書房后,彷彿一下子老了許多,嘴裏只喊着報應。
迎璋看着郡王遠去的背影,神色莫名。
他身邊的侍從博敦猶豫地喊了一聲:“主子……”
迎璋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漠地吩咐:“把我去年去江南時得的那些東西點些出來,不需要太貴重,只挑新奇實用的,免得太招人眼。我要去五阿哥府。”
博敦彎着腰應道:“嗻。”
五阿哥府大廳,迎璋已經等了快三個時辰了。每一次博敦向來添水的小丫頭詢問五阿哥何時回來時,那些丫鬟都只說大阿哥請各位阿哥相聚去了,五阿哥也在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博敦急得團團轉,迎璋卻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
又過了一個時辰,五阿哥回來了。許久后,終於有人來傳話說:“爺正在書房等世子,請世子隨奴才來。”
迎璋點了點頭。博敦忙滿臉笑容地對那小廝道了謝,又往他手裏塞了塊銀子。小廝暗地裏顛了顛銀子的分量,殷勤地領着他們去了。
五阿哥的書房是重地,博敦及那個小廝都是沒資格進去的。迎璋在另一個小廝的引領下,穿過一個又一個走廊,被帶着繞了許久,才進了書房。
迎璋知道五阿哥這是在給他下馬威,所以也不生氣,和和氣氣地給五阿哥請了安。
五阿哥指了指桌子上的畫,道:“世子來看看這畫如何。”
迎璋領了命,上前兩步細細看了一回,發現那是一幅雄鷹展翅圖。圖中,雄鷹栩栩如生,氣勢十足,那雙眼睛更是凌厲異常。他道:“形神兼具,是幅難得的好畫。”
五阿哥含笑點頭:“你也這麼認為?這是簡親王嫡次子所作。這樣一個少年英雄,和齊布琛倒是相配。”
迎璋心頭一跳,面上卻依舊平淡:“此鷹鋒芒畢露,凌厲異常,該是居於懸崖峭壁,或翱翔於草原天空,此刻卻是落在樹枝上。”頓了頓,他接著說,“簡親王二阿哥想必是一個極度嚮往疆場之人。”
若是齊布琛嫁給這個人,到時候這人前往西北戰場,齊布琛豈不是要擔驚受怕?
五阿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后又想請他品評另一幅字,卻不防迎璋朝他行了一個大禮,直接道:“五阿哥,索卓羅府風評不好,奴才難辭其咎。往日裏,奴才莽撞偏激,釀成大禍,幸得佟大人不嫌棄,諄諄教導。奴才謹記佟大人的恩情,也感激大格格對奴才的照顧。奴才回府後,那些刁奴婆子,該杖斃的杖斃,該發賣的發賣。奴才阿瑪的妾室,皆被阿瑪拘於各自住處。家裏的兄弟,都被送往了軍營,姐妹都請了嚴厲的教導嬤嬤。”
他已經把家裏所有的問題都處理好了,這是他想要迎娶齊布琛的誠意。
五阿哥將字放在桌上,打量着迎璋,笑道:“世子好手段,想必以後禮郡王府在世子手裏,只會變得更好。”
迎璋見五阿哥仍不鬆口,自袖子中取出一張紙,雙手恭敬遞給五阿哥:“這是奴才的承諾,若是奴才得幸,能夠迎娶大格格,奴才保證,此生只有大格格一個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
五阿哥一驚,從他手中接過那張紙,只見紙上寫着:“皇天在上,愛新覺羅迎璋以性命起誓,若此生能與大格格結成連理,願以大格格為終身唯一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絕無二心。”
底下籤着愛新覺羅羅迎璋和他父親的大名。
五阿哥大吃一驚:“這,郡王……”
迎璋低垂着眼,恭敬道:“此書奴才寫了三份。五阿哥若不嫌棄,奴才想請五阿哥做個見證人。這三份保證書,一份交由五阿哥保管,一份交由佟府,一份便由奴才存着。若奴才有二心,叫奴才不得好死!”
五阿哥神色複雜地接過那張紙,說不出一句話。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