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相伴
在耿氏那裏用了晚飯,又去書房裏看了一會兒公文後,就回了圓明園。剛到門口,已成為圓明園管事兒的秦順兒就迎了上來。請了安之後,他問道:“主子是去書房,還是去休息?”
想起那些要處理的公文,四阿哥便抬步朝書房走去。可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揉了揉額頭道:“去佟側福晉那裏。高無庸,把爺的摺子和公文帶上。”
秦順兒應了聲,親自提了燈籠在前面領路。到了地方后,四阿哥卻發現齊布琛和四個孩子都不在。
秦順兒將旁邊的小丫鬟找過來一問,然後道:“主子,佟主子正在偏房個小阿哥和小格格們洗澡。”
四阿哥點了點頭,讓高無庸將東西放到了正房,自己則抬步去了偏房。離偏房大約有七八步遠的時候,他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從裏面傳來的笑鬧聲。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柔和,加快腳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他就發現四個孩子正坐在一個裝滿了水的大木桶里玩耍,而齊布琛則蹲在木桶邊,卷着袖子和他們潑着水。
大木桶是齊布琛特意讓人定製的。木桶的高度剛到三個孩子胸口,桶底的面積卻十分大,看起來像一個小型游泳池。
布耶楚克和薩伊坎喜歡玩水,一被放到木桶里就四處亂潑水。仲安身體弱了一點,經常潑不過他的姐姐們。元旭看不過眼,就絮絮叨叨地教訓着仲安,幫着他反擊。四個孩子兩人一對,倒是玩得十分開心。
齊布琛有興緻的時候和他們一起鬧,要是沒興緻了,就在一邊看着孩子們在小木桶里鬥智斗勇,倒也十分有意思。
四阿哥進來的時候,正是孩子們鬧得最歡的時候。齊布琛被元旭潑了水,左邊的鬢髮也變得濕漉漉的。一看到四阿哥,她忙起身行了個禮,還未說話,就被四阿哥扶了起來。
四個包子在四阿哥面前不敢放肆,光溜溜地站成了一排,動作整齊地給四阿哥行禮:“見過阿瑪,阿瑪吉祥。”
看着她們那個樣子,齊布琛就忍不住想要笑出聲。
四阿哥從丫鬟手裏接過柔軟的布巾,遞給齊布琛,淡聲道:“嗯,起。”說完,他拉着齊布琛就要離開。
以元旭為首的小包子們一見,立刻不滿了:“額娘~~元旭還沒有洗完呢。”阿瑪已經這麼大了,怎麼可以天天和他們爭額娘呢?
四阿哥臉一黑,道:“元旭,你已經是男子漢了,不要天天纏着你額娘。”
布耶楚克和薩伊坎聞言,扁了扁嘴,齊聲道:“寶寶(貝貝)小,不是男子漢。”
仲安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也小小聲地說:“安哥兒,也小。”
四阿哥看着那四個眨着眼睛,無辜看着他的小孩,頭痛的揉了揉額頭。
齊布琛被四阿哥拉着手,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四阿哥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責怪她太寵着孩子。
齊布琛拉了拉他的手,然後道:“孩子們玩之前都已經洗好了,現在把身子擦乾換上衣服就行了,不會很慢的。爺,您看……”
四阿哥黑着臉道:“你快一點,爺在這裏等你。”
齊布琛捏了捏他的手心,很快地幫孩子們收拾好了,才讓他們的嬤嬤帶着他們回房去了。之後,她又吩咐下人收拾好偏房,讓秦順兒去正院的偏殿看看,確定給四阿哥洗澡的一應物什準備好了后,才拉着四阿哥的手道:“那水兒是燒熱后又涼過的,這會兒去洗,也不會太冷。”
四阿哥點了點頭。到了正院的偏殿後,他又揮退了伺候的下人,道:“你和爺一起洗。”
齊布琛聞言,俏臉瞬間爆紅。她嗔笑着橫了四阿哥一眼,杏眸中就眼波流轉,似水兒脈脈,說不出的嬌美動人。
四阿哥一愣,將她拉到了身邊。
齊布琛剛進門的時候,是少女般的俏麗動人,以後一年年過去,她的身上便少了少年時的活潑俏麗,多了時光沉澱下的優雅貴氣和從容不迫。這偶爾間流露出的嬌態,倒讓他想起了以前的日子。當初的好感已轉變成如今細水流長的脈脈溫情,在他壓抑煩躁的時候,唯有在她這兒,能夠得到片刻的安寧,哪怕她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做綉活。
齊布琛定了定神,看了他一眼,紅着臉幫他脫去外衣和裏衣。等四阿哥入了水后,她便想去拿香胰子。誰知剛轉了個身,腰就被一雙有力的手給緊緊地摟住了。接着,下一刻,她就“噗通”一聲被那雙手抱着掉進了水裏。
齊布琛擦去臉上的水,無奈地看了看自己濕透了的衣衫,道:“妾身已經洗過澡了,這下倒好,這身衣服也算是白換了。”
四阿哥將她摟到懷裏,道:“不過是一身衣裳罷了。”
齊布琛無奈,只能脫去濕透了的衣裳。她剛把外衣放在一邊的凳子上,耳邊就傳來了灼熱的氣息,緊接着,一個個炙熱的吻落在了她的臉側。
又是一室醉人的春光。
旖旎過後,齊布琛對四阿哥說,想要先回府住幾天。原本在安氏進門前幾天,她就對四阿哥提過這件事。安氏敬茶,她不能不在,不然顯得太過託大和目中無人。但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四阿哥竟然拒絕了,說是讓她在園子裏先住着。
安氏和年氏去那拉氏那裏的事情,她早已知曉;安氏今日被處罰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她猜不透四阿哥的心思,所以不想去猜。但如今的局面,卻讓她不得不去多想。
四阿哥沉吟了一會兒后,才道:“無妨,你還是安心住在這裏。安氏和年氏的事兒,爺心裏自有主張。”
年氏得到如此待遇,要怪也只能怪她的哥哥年羹堯。
年羹堯確實是有些才華,但就是被人壓在了翰林院。原本,他還指望着康熙能發現他的才幹,從此後平步青雲。但是一連幾年過去了,他仍舊鬱郁不得志地呆在翰林院。
年羹堯不甘心,就求到了四阿哥那裏。四阿哥覺得年羹堯確實有些才幹,加之他又是自己門下的奴才,便答應幫着安排佈置,將他調到西北大營去。自從康熙四十七年開始,朝中的局勢就十分緊張。在這樣的情況下,四阿哥做事,那是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年羹堯這件事,他自然也是慢慢安排。
年羹堯等了一個月,見四阿哥還沒有什麼大動作,心裏就先急了。琢磨了一會兒朝中比較得勢的人後,他就帶着重禮巴巴地去了八貝勒府。
四阿哥自然是得知了這個消息,心中的火一冒三丈高。如此背主不忠的奴才,要來幹什麼?自這一件事後,年羹堯是徹底被四阿哥厭棄了。他又不是沒有人,幹什麼非要這種隨時會咬自己一口的奴才!
如此一來,年氏還未來得及展現自己的美麗和才情(加之四阿哥心裏已經有了齊布琛),就這樣被遷怒着厭棄了。
而對安氏的處罰,則是基於安氏想要依靠德妃算計他的寵愛。若是德妃和他母子融洽,除非有十分重要的情況,不然還趕不上管著兒子寵愛哪個女人,更別說如今德妃為了十四而算計着他的後院,他更不願意被她壓制管教。
他要讓安氏這顆棋子,和烏雅氏一樣,完全地失去作用。
想到德妃,四阿哥的眼神就變得陰鬱痛苦。齊布琛默然不語,緊緊抱着他的腰,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裏。
安氏的來歷,她多多少少知道一點。母親的算計,比其他任何人的算計,都讓四阿哥感到心痛難忍。當初四阿哥得了時疫時,德妃會擔憂地昏倒,這事兒不假。可是當她需要在兩個兒子之間選擇時,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十四阿哥。
在她的心裏,十四阿哥永遠比四阿哥重要。她對四阿哥的關心,僅是基於四阿哥與十四阿哥還沒有利益衝突和當初兒子被抱走的不甘。這種關心太過薄弱,十四阿哥輕輕一擊,就將它擊得粉碎。
兩人回房后,四阿哥又說起了林家的事情。林如海的妻子賈氏身患重病,已經病逝。在病逝前,她請求丈夫將女兒林黛玉送去她的娘家賈家,並讓女兒與賈府寶玉定親。
這些年來,林如海算是徹底了解了賈家內部的不堪和齷齪,又怎麼會願意將女兒送到那種虎狼之地?因而,無論賈敏怎麼哀求,他都不同意,只說黛玉的婚事,他早有安排。
這一世,林如海有了兩個庶子,雖然他和賈敏少年夫妻,感情深厚,倒也沒有到覺得生無可戀的地步。在加上林媛和她丈夫一直是林家的專用大夫,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林如海看病,他的身體自然是沒有什麼大礙。
賈敏過世后,賈家就藉著老太太想念黛玉,想要親自撫養的借口,派人來接外孫女,被林如海給擋了回去。賈府的人離開后,他又深覺女兒沒有女性長輩教養,確實不是一件好事。正在這時,一直和他保持着聯繫的妹妹傳信給他,說是她得知哥哥將要升遷回京城的事情十分開心,並且,她已經讓人開始收拾林家在京城的舊宅,等哥哥回京后,便可入住。
林如海心中一動。他不想續弦,妾室又不能扶正,林家主母的位置,想必是一定會空着的了。既然如此,不如先讓女兒去妹妹那裏住着。等他們回京后,兩家離得近,女兒又可以隨時來去,正好解決了他擔心的大問題。
林氏很爽快地同意了哥哥的提議,不日就要點人去接林黛玉。
盡量不讓林如海靠近賈家,這是齊布琛一直在做的事情。四阿哥一對她提起這件事,她就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林如海是康熙的心腹大臣,四阿哥不求他會偏向他,只要他保持中立,不反對他就可以了。這樣一來,林如海,他自然是要用心對待的。而林如海寵愛的女兒林黛玉,則是一個很好的切入口。
齊布琛想了想,道:“那等林大姑娘到后,妾身讓嫂子將她帶過來,在府里住段日子?”
四阿哥點頭道:“這樣也好。等她到時,你用平常心對待即可。你嫂子已經幫他解決大問題,他對你家自然會有好感。爺只是表明個態度而已。”
而在林黛玉到達京城之前,京城裏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事,讓齊布琛不得不提前趕回府里。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皇太子胤礽復以罪廢,禁錮於咸安宮。
各種矛盾,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說,讓四阿哥提前登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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