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困惑
“就是你老爸編輯的圖冊，聽說詳細記載了每一號樓的寶藏的圖冊。”
糟糕，什麼圖冊好說，怎麼解釋會落到人類小孩手上？
玥偷瞄霆霓一眼，他怎麼不趁機推卸責任，順道告她一狀？
還是懼內，要給未來大舅子留個好印象。
見玥露出壞壞的笑，霆霓馬上板起臉！
“被人類從雷國圖書館裏順出來的。”
“雷國成了能隨便給人偷東西的地方？”晷景發出否定的疑問。
“慣偷是防不勝防的。”他哪管得了那麼多。
“喂喂喂，是奔晷送給我的。”
“那也是你從我那裏偷出來在先。”
“我不是還給你了嗎？”
“現在緊緊揣在懷裏的是誰？”
“自己的東西當然要好好拿着。”
這兩人怎麼一下子就吵起來了？故意互相推搪，糊弄他嗎？
“這裏會有什麼寶藏，不用爭，圖冊我這裏還有很多，批量生產的。”
什麼？
霆霓破天荒的笑出豬聲。
晷景和玥瞪向他——笑成那樣就求你不要丟人現眼了。
“剛剛你說奔晷送你的？”
嗯，她說過。
“你們見到他了？”
“嗯，在二號樓。”
“他是……”晷景頓住，一時難以啟齒。
“活的還是死的？”
“放尊重一點。”霆霓止住笑意，關於這個問題，他也很好奇，他在二號樓見到的是什麼？
“等你們走到那一步不就知道了。”嘻嘻。
等，父親也是那樣說。
那一步究竟是哪一步？他不敢問下去。
為何他不能像霆霓或是其他魔族一樣？這樣的問題更是不能問。
當他接過父親的權杖，他接受了，無論是什麼。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這塊土地和其他土地一樣，擁有同一條地平線。
在世界還是渾亂一體的時候，光一族的魔族因為不願意投身戰爭而被魔族驅逐到這個被世界遺忘的極北之角。
這個被遺忘的地方居住着同樣被遺忘的，這個地方的原居民，他們接納了當時肆虐四方、臭名遠播的同是身為魔族的光一族。
雙方達成了某些協議，共同使用這塊土地。
不知過了多久的某天，世界迎來了分化，這塊土地被割裂開來劃分到魔界，原居民被迫離開，回到自己的族群所在的地域。
而留下的魔族則繼續履行着約定，延續原居民的方式守護着這片棲身之所。
這裏的魔族和異族有約定？
玥驚訝地望着晷景，奔晷出現在二號樓是他們世世代代履行的協議？所以晷景也好，雲翳也好，這裏所有的國民都是？
“他們是靈族？”霆霓猜測，二號樓有分為生者的出口和亡者的入口，他曾經佩戴着導魂者面譜走進亡者的入口離開地下水城，人類小孩卻堅持走生者的出口，理由是他們還是活生生的人。
他相信那裏是通往靈界的入口，貫穿魔界，所以推斷原居民是靈族。
兩魔族望向玥求證。
她有義務回應魔族所有疑問嗎？
沒有，尤其是她受到了打擊，現在沒有了心情。
“不知道。”玥黑着臉，“我只是在外圍走了一圈，沒留意到蛛絲馬跡。連魔族都不知自己和什麼人協議，若是靈族，他們能委託魔族，也能委託其他異族。”
這麼說是有道理，她怎麼突然心情不爽了？
“這種事，你問小閻王也不一定馬上能回答。”玥瞪着那個老是質疑她的魔族，“不過，他肯定有記錄，就算沒有，也有責任追查。”
若要深究，可得通過人類小孩，都是后話了。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過去並不能改變現狀，成為事實的部分不可能改變，能扭轉的是得悉而尚未發生的事情。
“雲翳已經承擔著守護這個地方的義務和責任……”
“話是這麼說。”她悄悄泄氣，隨即又振作起來，“沒有衝突啊，魔界的結界守護者在本國有他們的職位，是吧？”
玥向霆霓求證。
是。
“若雲翳並不是被命運選中之人，若你們都看錯了？你們也會搞錯，這一點不奇怪。”
“曾經有過
。”玥托住下巴，苦惱道，“對自己產生強烈的懷疑，完全失去自信。”
霆霓蹙眉。
“意思是……在一開始的時候，該不會想隨便騙雲翳簽個大名就跟小閻王交差？”
咦？
玥慌起來。
這位多疑王子就愛瞎猜。
“不，不是給雲翳公主考驗了嗎？靈簌大人不是證實了我的判斷了嗎？只要雲翳公主走上雲端，事實會推翻我，包括你們的所有質疑。”說完，她氣都起來了。
人類巫女，她果然……
尤加利掩飾得很好，他以為自己也配合得很完美，只要維持原狀，這件事即能漸漸被時間的洪水淹沒。
“那個結界守護者應該是妒羅錦和尤加利的孩子，而不是雲翳。”晷景嚴正宣佈。
換來的是玥無所謂的反應。
“我說了，我知道，沒關係。”
那句話真的是她已經知道一切的意思？
“你竟然知道了？既然知道，怎麼會沒關係？”
那個時候，他為了自己的妹妹，扼殺了一個結界守護者的命運，若那個決定是錯的，現在讓雲翳成為守護結界的使者就是錯上加錯。
不是契機，那是一個錯誤。
玥氣沖沖走到最前面，沒有再跟晷景爭辯。
魔族也沒再說什麼，一直沉默往上走。
越靠近山頂，風越大，路也陡，一個分神即被刮到另一山頭。
山頂處的建築即是晷景的住所，不是六號樓那種華麗宏偉的建築，是相對別緻的小殿堂。
這裏的山如拔地而起的巨石，然後被神之手劈開，變成幾座山，十分陡峭，只有一條單薄的石梯，一直通往山頂，山與山之間用一條連廊架接。
快到山頂的時候，玥踏空一步，大風一吹，單薄的身子隨即往外飄去。
最後一眼，她看見魔界在深夜時分的寂靜。
她一直以為命運，應該是一個一個腳印走出來的，它是有軌跡的，巫女不允許窺探未來，固有的命運不允許被篡改，她們只是遵循着那些軌跡，她們是異族的傀儡，被壓迫久了，偶然會惡作劇的小鬼。
因此，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自己做改變一個命運的決定，在看不清軌跡的時候。
——若你們看錯了，你們也會搞錯的……
“你——”霆霓和晷景及時拉住腳離開石梯，身子往半空摔去的人類。
“別想着不負責任的離開魔界。”霆霓把她擺到兩人之間，“我可不要收拾你遺留下來的爛攤子。”
玥定了定神。
“我還是個小孩。”為何要承受成年人的壓力？
“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看到她眼眶裏的水汽，霆霓突然有點於心不忍，“就得做下去。”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
“那就隨便，就是錯了跟你也沒關係，我們的壽命很長，有足夠的時間彌補錯誤。”
真的？她可以——
“只限到山頂！”
什麼嘛！
玥倏地轉身大步大步邁開。
“在想什麼？”霆霓在她越過他時問。
“沒有！”
嘴硬！
雖然她沒有說出來，所謂的私事無非與尤加利，與雲翳有關。
“你在擔心雲翳嗎？若是雲翳的事，我不介意一起想辦法。”
說大話，她就是不信任他會照顧好雲翳，最靠不住的就是這個萬年王子——
她轉身幾乎撲到霆霓臉上。
“那你勸服雲翳公主離開這裏。”
“去哪裏？”
“哪裏都好，天空之上，多納爾宮，雷國，這個世界任何一個地方。”
霆霓很意外她周到的考慮。
“我會儘力。”
晷景在石梯的終點停住，不要事不關己的討論別人的去向。
霆霓抬頭即見到一雙即將爆發的血腥之眼。
“這件事我得從全局考慮。”
“是你的全局——”在霆霓踏上最後一個階梯時，晷景舉起積怨已久的拳頭，“當然誰都沒所謂。”
霆霓千鈞一髮避開，還是給晷景的怒火擦傷了，二話不說的應戰。
魔界兩個王級別的高手針鋒相對，刀光劍影、風馳電掣，瞬時天昏地暗、雷電交加，避免被成河的血流沾上，玥躡手躡腳躲到屋檐下。
晷景，雲翳，光之國，他們體內里流的是魔族的魔性血液，卻選擇了一條和魔族背道而馳的路。
她以為他會像其他魔族一樣，力圖在這血腥混濁的層面佔一席位，然而不是。
而雲翳公主，她也是遵從祖輩的約定，永遠留守此地。
拒絕也無可厚非。
如此一來，她計劃要泡湯了。
她破壞了尤加利安排的一切，現在要想辦法彌補。
一個母親單純的願望，希望孩子健康快樂，在自由的國度走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落在一個會遭受歧視和冷落之地，最後還要為其奉獻一生。
可是，雲翳身上的封印被她解開了，他現在不能越過結界到人界；她還把他帶回出生地——另一個需待一輩子的牢獄。
霆霓和晷景的神級較量，她也沒心情看了，百無聊賴，她看進屋子裏頭，放在桌面上的兩件物件，其中一件是不屬於魔界的羊皮捲軸。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