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府

離府

()雖然不用親自動手,但要帶到莊子上的各色東西還是要過目的,蘇宜爾哈在章佳氏的帶領下開始略略接觸了古代有特有的管家理事。。

她也不清楚之前的蘇宜爾哈到底跟章佳氏學了多少,也沒自大到以為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學到的東西在古代可以暢行無忌,於是秉持着少說少做多看的原則過了一天。

陪着章佳氏用了晚膳,又核了明天帶走的人數。蘇宜爾哈身邊的兩個大丫環春雨秋實是一定要帶的,四個二等小丫環帶走兩個,兩個留下。隨去的還有趙嬤嬤及章佳氏身邊的兩個大丫環翠羽、紫屏,另有章佳氏陪嫁過來的幾房裏被提上來當管事之一的豐河和二十幾個護送家丁。連着七八車的東西,很大的一支隊伍了。

“那我回去了,額娘也早點休息。”

“等一下。”章佳氏吩咐趙嬤嬤,“去把那個盒子拿過來。”

趙嬤嬤應了一聲,轉身進了裏間,不一會兒,就抱了個黑漆描花點金的木盒出來。

蘇宜爾哈看了看放在面前的盒子,它長約四十公分寬約三十公分高也有四十公分左右,黑漆作底,邊線描花鑲金嵌螺鈿,做工樸實大方中見着精巧。立面是左右兩扇門,門上面掛着一把精巧的對卧雙魚金鎖。

章佳氏拿來一把細長的鑰匙打開上面的金鎖,拉開兩扇門,一看,裏面上中下還有三個可抽出來的抽屜盒子,盒子裏外也是拋光了漆面點綴了金翠的,做工竟比外盒還要精巧細緻。蘇宜爾哈心想拿到現在也是一件精美的古董藝術品。

章佳氏將那三個屜盒都抽了出來,只見裏面墊着的紅綢上擺滿了幾件光華璀璨的珠寶首飾:“這是你郭羅瑪法郭羅媽媽留給額娘的,都是些難得的精品,現在額娘將它們留給你,你要好好保存。”

蘇宜爾哈眼睛都看花了,好一會兒才對章佳氏道:“額娘,給女兒浪費了,還是留給以後的弟媳當傳家寶。”

“哪裏來的弟弟……就是有,也是要給女兒的。”章佳氏眼裏底過一絲惆悵,臉上卻是帶着啼笑不得的慈愛,這個女兒啊,明明喜歡卻不貪戀,“放心,額娘這裏還有呢,這些都是適合你現在用的,你放心拿。”

“那,謝謝額娘!”

“好了,回。”

回了院子,由着春雨秋實侍候了梳洗,蘇宜爾哈忙讓她們下去休息:“好了,你們也去洗洗歇了罷,累了一天,明日一早還要出城呢。”

“是。”兩人已習慣了蘇宜爾哈夜晚不叫人伺候,而今天她們又是收拾東西又是跟前跟後的也確實累了。

門一關好,蘇宜爾哈就帶着盒子閃身進了空間。貴重的東西還是放空間裏才放心,這些寶貝拿到現代就是有錢也是買不到的……

隨意將盒子放在池邊一塊平坦的青色巨石上,轉頭看向種植區,蘇宜爾哈不由張大了嘴,“啊!”早上才種下去的奄奄一息的花果樹已然變得綠意盎然生機勃勃,連那高度都往上猛竄了一大截。

這是不是表明自己很快就能吃到這些水果疏菜了?

蘇宜爾哈樂呵呵地地給每一株植物澆了水,邊澆邊想着,這桃樹不知是什麼品種,前世最喜歡吃的就是北京水蜜桃和滑皮桃,只是長大后吃的桃子就再沒小時候那種醉人的味道了,咬下去都是硬邦邦地帶着酸,有的甚至連酸味都沒有……這兩棵桃樹要是蜜桃跟滑皮桃就好了。唔,這兩棵柑橘也不知是什麼品種,如果是皇帝柑或沙田橘就好了,可惜,它們的產地似乎在廣東德慶和四會……而且是雜交品種,或許以後可以試試。葡萄,最喜歡玫瑰香了,那個味道太好了,還有橄欖那麼大的黑提……唔,外來品種啊,想了也沒用。還有酸酸甜甜的草莓、甜蜜多汁的櫻桃、不知名的果樹……快快長大,快快結果……

想想滿空間的水果自己想吃就吃,多麼幸福的前景啊!

噢,還有茶,前世各種各樣的飲料都不喜歡,跟老爸一樣喜歡喝茶,也不知道這兩棵小茶樹是什麼樣的品種,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搞來武夷山的大紅袍的枝條種在空間裏,到時就能隨時喝了……

到了種花的地兒就沒什麼功夫細澆了,蘇宜爾哈隨手招了些空間水灑了下去,沒辦法,她對花從來只欣賞,要她精栽細剪地去對待它們就有些難了。

不知是否錯覺,好像連空間也有了點變化,土壤、水還有空氣都透出一股子輕快歡悅的感覺……可能在歡迎着這些自然的植物進入這裏,蘇宜爾哈欣悅地想着,也許它也是有生命的。

待在空間裏時間多了不少,本着不浪費原則蘇宜爾哈又練了一個時辰的字及刺繡,最後跑到蓮池裏暢遊了一番才戀戀不捨地出了空間,在輕緩的呼吸中漸漸睡去。

第二日吃了早飯,一切準備妥當,章佳氏帶着蘇宜爾哈去老太太那裏請安並告辭。

老太太的院子位於府內最東側,院裏花木扶疏又有一棵幾十年桂花樹所以取名桂院,到了夏季倒比別的院子陰涼一些。

隨着僕婦引路來到正堂,門帘一挑,各種眼光便飛射而來。

這也是一間擺設很古香古色的堂屋,可能是老太太起居的緣故,擺設配色儘管華麗卻低調許多。老太太倚在中間榻上,榻上鋪着褐底團花福壽紋緞墊,正面靠背也鑲了同色花紋錦緞,榻的一邊是多寶格並放着描漆嵌貝花小炕桌,桌上擺放着茶盞及各式點心。榻底放着長條腳踏,對着腳踏靠牆兩邊設了一對高腳梅花式小几。左邊放着半鏤銅鼎香盒,右邊放着鮮花美人瓶。地下面左右兩溜各置有兩張椅子並一個几子,几上茗碗瓶花俱備,椅上也搭着杏黃撒花椅搭,底下也放着腳踏。其餘簾幔,古架陳設,自不必一一細說。

右邊已坐了兩個女子,見了章佳氏忙恭敬地站了起來。

這就是她的兩位便宜姨了。蘇宜爾哈神色淡淡地跟着章佳氏給老太太行禮請安。

“免了。”老太太頭髮雖有些花白但髮絲濃密,面容慈祥,只神色有些倦,眼神卻仍炯亮有神,見了跟在章佳氏身後的蘇宜爾哈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道:“我看蘇宜爾哈恢復的倒比原先好多了。”

“病是好了,不過終究傷了底子,還需要好好養呢。”章佳氏回著話,坐到了老太太左下首位,受了兩位姨娘的禮。

蘇宜爾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坐在右邊首位的是一個身景高挑,五官艷麗的女子,清素的容妝及素雅的衣着不僅沒消減她的麗色反而更增添了幾分清麗溫婉,這便是雲姨娘了,若非在進來的那一霎目光相接見到她眼底的那抹冷光,蘇宜爾哈真要以為她就是一個溫和守禮的婢妾了。

坐在右邊次位的梅姨娘身量就嬌小玲瓏了許多,寬大錦繡的衣着及花團錦簇的打扮並未奪走她本身的光彩反而更顯得她肌膚如玉,眉目精緻。她的動作恭謹,神色自如,眸光流轉間透着一股子嫵媚與自信……唔,比起雲姨娘的家生子丫環出身她是抬轎子迎進門的良妾,出身確實高了些。

可惜,良妾也是妾。再加上雲姨娘生的是兒子,且是鈕祜祿府目前唯一的男丁,所以在老太太面前位置反不如雲姨娘。

“聽說姐姐要帶二姑娘到莊子休養,不知打算住多久,這府里可離不了姐姐呢。”梅姨娘巧笑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真為鈕祜祿府考慮呢。雲姨娘心裏冷笑,每個婆婆聽到這樣的話都會對兒媳不滿?只老太太要聽不出她話里的挑釁可就白活這麼大歲數了。

果然,老太太已皺眉斥道:“這府里的事還輪不到你們插嘴!有空想這些沒有的還不如好好伺候你老爺和姑娘。”轉頭對章佳氏說道:“府里就先由我管着,但年底事多你須回來接管。蘇宜爾哈的奶嬤嬤我看年紀也大了,你回來到時再給她挑一個教養嬤嬤,別給耽誤了。”

此話軟硬兼有,公私皆具,章佳氏也難以反駁。

梅姨娘聞言也是臉色一白,悻悻然地坐着干扭着手中帕子,心中鬱憤無比。她是章佳氏做主迎進鈕祜祿府的沒錯,可她一個妾不爭寵奪權怎麼能在後宅生存下去,況且她還有一個才容出色的女兒。她的女兒是她在這府中立穩腳跟的根基,也是將來帶給她無上榮耀的希望,現在卻一再因眼前這對母女受挫甚至被禁足……她如果不在此時趁她們勢弱打上一耙那才好笑!

老太太又叮囑敲打了蘇宜爾哈幾句,不外乎身體好些就回府居住,冬天天寒,莊子條件不好等等,才放了行。

出了院門,大部份行李物件已在趙嬤嬤的指揮下都搬上了車。足足有十大車啊,再加上隨行的人員和乘坐的車馬,場面實在壯觀。

不是一年之中最熱時的避暑也不是一年之中最寒的時候的靜養,對於女主人這時候攜女到別莊居住的事下人就是心裏多有揣測也不敢嘴上漏出半句,一路默默出了城。

房山位於京城西南,處華北平原與太行山交界地帶,西北方多山地、丘陵,延展至東南成沃野平原。

這裏由太行山分支出來的山脈眾多,山峰高低羅列倒成天然屏障,境內更是大小河流有十幾條之多,拒馬河、大石河迴旋曲折,永定河、小清河穿而過。

一路行來,蘇宜爾哈沒少掀帘子看外邊的風景,遠遠的近近的,既有北方山水的雄奇又有南國水鄉的柔媚,雖然不比現代一些人工雕琢之美,卻更有一番青山野渡的天然之秀。

蘇宜爾哈不由嘆道:“就算只住幾天也是好的,這麼美的景色若不來看看可就辜負了。”

“你這孩子!”章佳氏笑嘆了口氣,默默將心裏的打算略作了修改。

原來她是想趁着蘇宜爾哈選秀前的這一兩年好好將時間空下來親自教導她一些管家理事及一些后宅女人爭鬥所必須的相關技能,像醫藥、食物相剋之類的。蘇宜爾哈的性子太過淳厚,害人的事做不來,那麼有能力自保也是好的,做母親的總不能跟着女兒護着她一輩子。

現在看她這副小鳥出寵的模樣,想到府中她連兄姐也不親,自己管着家,往來雖有幾家較親密的卻也無年齡相符的小姐妹可與她做伴,可見她這性子有些愛僻也是養成的,這次出了府到莊子上居住可不能再將她拘得太緊,有了機會還得帶她出去散散心。

“早聽趙嬤嬤說過莊子的景美,如今方才有幸跟着太太姑娘見識一番呢,婢子們可都盼久了。”跟車侍候的春雨見主子神情鬆緩便從一旁的車廂屜子裏拿出幾樣零食點心,又沖了茶水,見章佳氏閉目養神,忙又拿了小棉被及靠枕出來,以便替章佳氏靠躺着更舒適,又輕輕給她捶起腿來。

車途漫漫,再好的景色也有看累的時候,蘇宜爾哈見章佳氏這兩天心情大有起落,神色倦倦,便悄挪了位置,也替章佳氏揉捏起手腿關節。不大一會兒,章佳氏便享受地沉沉睡去。

“你也知道房山的莊子?”蘇宜爾哈輕聲地問春雨。

“奴婢哪裏知道,只昨兒個收拾東西時纏問了趙嬤嬤幾句。”春雨小聲回著,“往日咱們府里用的許多水果堅果都是這莊子裏產的呢,聽講,還有種着荷花的魚塘,要是夏日,碧葉紅花、魚戲蓮底定是好看。”

蘇宜爾哈輕笑,這丫頭,還挺有春花秋月式的浪漫情懷。

捱了一天的馬車終於趕在日落前到達。

山腳田間的村落,也有炊煙裊裊升起。

“你看,那就是咱家的莊子。”遠遠的,章佳氏就指給了蘇宜爾哈看,“良田只有30頃,不過莊子後頭的那座山還有旁邊種了果林的丘陵都是莊裏的,當時買的時候還是荒地呢,眨眼就果樹累累了。”

莊子的建造不似京城裏的宅院規格齊整雕樑畫棟,也無江南園林的精雕細琢移步換景,大小也就十五畝左右,但勝在周圍青山果林壞繞,溪河穿流,一片清涼綠意。

舉目望去,山的左邊,幾座青灰石牆青瓦房頂的屋子從山腳依着地勢延伸出來,屋外有竹籬環繞雞犬相逐,看來是莊子上的住家;山的右邊,靠丘陵的地方也建了三間高大的房屋、四間略小一些的房屋,皆是大塊青灰石建造,樣子看上去更加簡潔堅實,應該是莊子上的庫房。這左右做護手狀的錯落連成排的房子之間壘了雲牆蜿蜒出來,環到前邊設了門房,開了莊子大門。

在這兩排房屋的中間,一前兩后呈品字形修了三座宅院,宅院間遍植花樹,只在山溪匯聚處挖了池,壘了湖石,又在關鍵處修了短橋柵欄和小亭。由於莊子靠山,庄后兩座山的所有權也早在買下莊子的同時一起買下,修莊子時雖也修了后牆,卻又留有門子和旁邊小巷道通往後山,從山腳至山頂的濃蔭掩映中可見幾處供人歇腳的亭子和木屋,結實而充滿山村的純樸氣息。

莊子大門早早就打開,庄頭也領着人迎在門口。

這個莊子的管事是蘇宜爾哈奶嬤嬤李氏的丈夫林旺,是隨章佳氏的陪嫁的下人之一,因他老實能幹,章佳氏嫁過來時就把從小侍候她的丫環李氏嫁給了他,更指了他來管理這個莊子。

蘇宜爾哈打量着他,見他一身褐袍,相貌普通,身材卻比一般人高大些,對章佳氏和她態勢恭敬中帶一絲欣喜,神色真誠而不謙卑諂媚,看起來是個可靠的人。站在他身邊的就是自己的奶嬤嬤李氏及庄頭還有帳房下人。

對於自己的奶嬤嬤蘇宜爾哈也同樣關注,只見她穿着藍色長袍,瘦削的臉上透着蒼白的病容,烏黑的頭髮簡單地打了個髻,髻上戴了根金簪及兩朵絨花,雖才大了章佳氏兩三歲,看上去卻像比章佳氏老了十歲,眉眼間仍看得出年青時清秀的相貌。

“太太!”李氏扶着章佳氏下了車,方說了句想念話,就看到了蘇宜爾哈,眼裏驚閃着喜悅的淚花,“聽說姑娘病得不清,我一直擔心着,想到府里去照顧姑娘,身子卻不爭氣,如今看了才放下了心,可大好了?”

“好多了,嬤嬤也多顧着自己的身體才是。”想起她是因為生病的小兒子夭折才跟着大病一場,蘇宜爾哈心下多了些憐惜,這個李氏連生四子存活下來的卻只有大兒子和三兒子,最小的兒子在去年去了之後她的身子就垮了似的一直不好。

“就是這個理。”章佳氏也不忍看她悲苦下去,“你還要想想林山和林峰呢,再過兩年就要幫他們成個家了,你不看着難道叫林旺去操那個心?”

“太太說的很是,趕緊擦了淚陪太太姑娘進院子裏歇息,都趕了一天的路了。”林旺一旁趕緊應了聲,又請示了趙嬤嬤,安排人先將帶來的物件搬到內院庫房。

“哎。”李氏忙用帕子擦了下眼,“太太姑娘跟我來,房間都整理好了,看看哪裏不周到或需添置的什麼東西只管吩咐……”

“我的習慣你還不了解么,必是妥當的,只有空去看看毓兒住的地兒有甚要動的罷……”

蘇宜爾哈這才有閑慢慢觀察莊子的內部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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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色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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