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媳婦在哪裏
“所以我們要低調.我們要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汗,不好表達,引用一下,不要追究來源)……”
“啊?”
秦大王仔細回味着她的話語: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對,種家莊非久留之地.我看,我們得儘快啟程回去.”
“你的傷勢能上路了么?”
“無大礙了.反正傷也就如此了,也不能指望馬上就好起來.”他越想越是興奮,以往,他從未強烈地起過稱王稱霸的念頭,但是這次遭遇金兀朮的圍追堵截,身受重傷,現在又是趙德基的威脅,就徹底激發了天性里的霸氣——憑什麼就讓這兩個活王八如此欺負自己的女人?要是自己有雄兵百萬,豈能讓自己的女人瞬夕白頭?趙德基,金兀朮囂張若此,不過是兵強馬壯而已.自己已經有了這番勢力了,又得到花溶的鼓勵,不好好運用起來跟他們較量一番,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丫頭,我們趕緊回去.以前,我雖然自認實力強大,可是對於練兵一道,總是不能運用自如.好在替耶律大用賣命這麼久,又跟金兀朮這廝混戰好幾場,也算是積累了一筆經驗.長林島上,楊三叔和馬蘇,一內一外經營這麼久,如果趙德基真敢動手,反而給了我們機會……”他興緻高昂,“丫頭,這回,你可要好好給我做個軍師了.”
她嫣然一笑,像是早就深思熟慮過的:“好!我一定全力出謀劃策.”
當初,岳鵬舉要是早在鄂州時就趁勢起兵,誰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但這話他沒說出口,只要花溶心裏堅定了“造反”的意識,那就好辦了.
她心裏也充滿了豪氣,也許是當初從野人部落里艱難求生而得來的磨礪.什麼家國天下,什麼忠君報國,事實上,國家,不過是一個人的,跟普通百姓有何干係?
“秦尚城,如果有朝一日能兵臨城下,捉住趙德基,我這一生,就真正死而無憾了.”
“哈哈,丫頭,不是死而無憾,是要活着享受這一勝利成果.殺了趙德基,老子也做一回皇帝看看.鳥皇帝其實有什麼了不起?”
她微笑着,“不過,秦尚城,你可要聽好一點……”
“什麼?”
“就算是稱王,也是我.”
他瞪大眼睛:“那老子算什麼?”
“你算王后!”
秦大王樂不可支,笑得打滾.
她還是一本正經:“凡是男人做了皇帝,就跟趙德基一樣,迅速墮落,三妻四妾.當然得我做王,我做王,就不會三夫四妾,也不會昏庸,這樣才能國富民強.”
秦大王笑得眼淚都差點出來了:“哈哈哈,丫頭,真有你的.好好好,真有稱王稱帝的那天,王位算你的.我只要一樣就可以了……”
“什麼?”
“我要一個小閨女.哈哈哈,你給我生個小閨女,我就逗弄我小閨女,跟那兩個臭小子玩兒.”
花溶也笑起來.
她想,自己為什麼最近常常是笑逐顏開的呢?就算是討論這樣嚴肅,這樣可怕的事情,也帶了開玩笑的口吻.
其實,心裏明明是悲傷的,知道這一路,並不那麼一帆風順,趙德基,秦檜,就算自己不去報仇,他們也放不過自己.但也笑着,也許是前半生笑容太少了,太多血雨腥風了,現在,才格外的需要笑聲.
笑聲啊,能有,就先擁有,豈不好?
秦大王摟住她,柔聲說:“丫頭,事不遲疑,我們明日就上路.”
“這麼匆忙?”
“先回到海上,心裏才踏實.”
這一路,再也不若昔日單槍匹馬,快意恩仇.還有兩個兒子,陸文龍,小虎頭.妻兒一起,誰願意冒太大的風險?
花溶知他心意,像放下老大的一顆心來.以往,這些都是自己要擔心的問題,現在因為有他操心着,就算再大的風險,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
他立即密令劉武等人收拾行裝,兵分兩路.劉武和劉志勇早已考慮到了這一點,也沒什麼太難準備的,大家早早休息,只等明日上路.
一起安排完畢,秦大王一伸手就將花溶摟在懷裏,聲音慢慢小了下去:“丫頭,我們趕緊回去,先成親再說.”
她躺在他懷裏,小心替他換了傷口的葯和布條,目睹他敞開衣襟的寬闊胸膛,肌肉那麼發達,一塊一塊的突出,男性的雄偉和力氣,體現得淋漓盡致.她看得面紅心跳,一口氣就吹滅了蠟燭,用被子蓋住頭,輕輕敲他的臂膊:“快點好起來,不然不嫁給你了.”
“哈哈哈,老子馬上就要好了.馬上就要做新郎倌啰.”
第二日一早,眾人便上路.
秋日的清晨,頗有寒意.小虎頭和陸文龍都打扮得停停當當,小虎頭穿一身小馬甲,扎個小虎皮的金色圍裙,衝天辮十分神氣.而陸文龍則已經換了宋國少年人的打扮,青天衫,藍頭巾.小虎頭悄悄地從老秀才處找來一把紙扇,上面綉了紅牡丹,陸文龍學着揮開紙扇,騎在棗紅馬上,竟然頗有幾分長身玉立的翩翩公子模樣了.
小虎頭看得羨慕極了,大聲說:“哥哥,你好帥.”
秦大王在對面的馬車裏坐着,聽得小虎頭的聲音,又看看陸文龍的樣子,笑起來,啐他一口:“臭小子,你還真是臭美.”
“阿爹,你不服氣啊?哥哥比你帥多了.”
“少廢話,快去請老先生上路.”
老秀才等在此已經無親無故,得花溶相邀,為避亂世,自然立刻欣然同意了.小虎頭怕的就是老先生啰嗦,現在見老先生竟然要一起去長林島上,哭喪着臉,揮舞着自己的小木槍,也只好去請老先生.
花溶在後面安排好了一切,又策馬跑上來,見眾人齊整,一聲令下,便浩浩蕩蕩往長林島而去.
為了避開朝廷的耳目,眾人偽裝成一隊商販,走的又是一條僻靜之路,這一路行來,倒也風平浪靜.
秦大王坐在馬車裏,本來,他除了腿不能動,腰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偏偏不能騎馬,又見花溶策馬和兩個兒子並轡馳騁,說說笑笑,十分鬧熱,自己一個人好不孤寂,哪裏還耐得住?掀開帘子就喊花溶:“丫頭,快來陪我說說話.”
“你要說什麼啊?說吧.”
“你上車嘛.”
“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
“當然是悄悄話啰.”
小虎頭拍着掌心呵呵大笑:“阿爹,你要說什麼悄悄話?”
“老子都說了是悄悄話了,豈能讓你小子聽見?臭小子,一邊玩兒去.”
小虎頭忽然眨巴着眼睛,想起一件久遠的往事:“阿爹,我要告訴媽媽,我要告訴媽媽……”
“什麼事情?”
“有一次,你想揍我……”
正是花溶不辭而別後,秦大王怒不可遏,揚言要將小虎頭帶出去賣了.
“阿爹,我要告訴媽媽.”
秦大王失笑:“臭小子?你還威脅老子?你威脅老子,老子也不讓你聽悄悄話,快滾一邊玩兒去.”
“就不……”
花溶十分狐疑:“小虎頭,到底是什麼悄悄話?”
“哈,乖兒子,到了前面鎮上,阿爹給你和哥哥買糖葫蘆.”
“這還差不多.”
陸文龍卻眨眨眼睛:“小虎頭,你可不要上當……”
“文龍臭小子,你兩支糖葫蘆.”
兄弟二人相對擠眉弄眼,耶,每次阿爹都是這樣,每次都是妥協投降.
花溶見他被這兩個孩子拿住把柄,不禁失笑,又見他殷切的樣子,還是忍住笑,下了馬,讓一名侍衛看護着,自己坐到了他的馬車上.
“媽媽,你去做什麼?”
“媽媽……”
“小兔崽子,不要礙事……”
馬車門一關,將兩個孩子的好奇聲完全關在裏面.
馬車裏面鋪着厚厚的錦毯,佈置得十分舒適.花溶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天啦,那赤紅簡直要將她整個人融化,情不自禁就紅了臉,這人!秦大王一伸手,就將他攬在懷裏,聲音里滿是熱氣,比雙眼的溫度更高,貼在她耳邊:“丫頭,我們……”
他用力過猛,花溶一下跌在他的懷裏,他發出一聲慘叫:“啊喲……”
花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人色膽包天,要色不要命了?他卻依舊不管不顧,雙手緊緊摟着她就俯身下來.
本是不願違逆他的,可是,一低頭,瞧見他腿上的傷口處,包紮的白紗竟然變紅了,腿也微微蜷縮顫慄.
她又氣又嗔,外傷出血還不礙事,可是,腿上的骨頭處,要是反覆再次受創,輕則延遲恢復,嚴重了,這條腿也就廢了.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她一怒之下,推開他的手,一把按住他的肩頭:“你到底想幹嘛?這條腿不要了?以後想成為瘸子還是癱子?”
哪有那麼嚴重?秦大王不以為然,但是,腿上傳來的疼痛,這時清晰起來,竟然無法拉伸.
“你看,你看……”這就是色狼的嚴重後果,死不聽話,活該如此.
她雖然氣惱,卻立刻伸出手去,輕輕替他按摩,揉捏.那雙手觸摸到腿上,傳來的溫熱真是舒服極了,就算再是情烈如火,也只好忍了.
“丫頭,我們回去就成親,一天也不能耽誤了.”
她白他一眼,嗔道“只要你不亂動,傷口不發作,回去后.可是,要是你亂動的話……”
他駭然,被威脅得不敢言語了,只是輕輕攬住她的肩,柔聲說:“人家想嘛……丫頭……你天天在我身邊,我又不能……”
瞧瞧,這人還撒嬌.花溶失笑,捂着嘴巴,偷偷在他耳邊道:“活該,誰叫你以前對我那樣壞?”
這就是懲罰了?
他好生鬱悶,只怪自己的傷腿不爭氣,心道,男人哪裏都可以受傷,就是腿傷不得;就算是傷,也不要傷在那該死的地方,被人抓住把柄,動彈不得.
正鬱悶時,眼前一黑,嘴唇上卻傳來灼熱,彷彿是被一團火一下蔓延過來,燒着了全身上下.他一伸手,正要抱住她,她卻站起來,唯他唇上還殘留着那香甜的滋味.
這種感覺,真是無比快活,他忽然無限感動:“丫頭……我真是快活死了……”
她嫣然一笑,卻眼眶一熱.難道自己不知道么?他這麼多年尋找,這麼多年立下重誓,難道不是應該的么?
就算他再不好,就算他是世人眼裏再大的惡棍,可是,這有什麼關係?除了他,還有誰能待自己更好?
她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手,他反手正要握她的手,卻見她另一隻手伸出來,攤開在他的掌心.
“丫頭,這是什麼?”
她竟然紅了臉,聲音也低了下去:“這是我給你繡的一個香囊,你隨身帶在身邊,也算一個護身符……”
這一歡喜,簡直非同小可.這是丫頭送自己的定情禮物?
他端詳這個綉工極其精緻的香囊,細看才是一雙紅色的鴛鴦.在種家莊的日子,她經常一個人繡花做針線,還以為是替小虎頭陸文龍兄弟做的,沒想到,卻是給自己的.
他非常得意:“我還以為是給文龍他們的呢.”
“繡起來費事,我先給你.”而且,誰綉鴛鴦給孩子啊,真是個白痴.
“哈哈哈,老子排在他們前面了……”他得意得哈哈大笑,自己竟然排在小虎頭和陸文龍的前面.更驚奇地是,他忽然意識到上面的圖案是什麼了——一個女人,綉鴛鴦荷包給一個男人!
他緊緊握住香囊,雙眼發出光來,比自己排在孩子們的前面更是興奮.
花溶見他得意忘形,嗔道:“你這是幹什麼?”
正在這時,聽得有人將馬車拍得咚咚的響.花溶開了車門,只見兩個孩子好奇地看着自己,小虎頭大聲喊:“媽媽,快下來,外面好漂亮……”
陸文龍也喊:“媽媽,這邊的風景太漂亮了,你看,還有好多野雞……天啦,還有松鼠……媽媽,你快看,小虎頭,你看……”
“那些有什麼好看的?臭小子們,快滾.哈哈哈啊……再不滾,老子揍你們……”
“耶……有什麼了不起?媽媽,不要跟他玩……”
他一把抓住花溶的手,一隻手將精美的香囊一揚起,越笑越是得意,“你們看,這是媽媽給我繡的,你們有么?有么?哈哈哈哈,你兩個臭小子都沒得……就老子一個人有……哈哈哈……”
這香囊實在太過精美,所用的絲線,上面的圖案,紅的艷紅,綠的翠綠,就連兩個孩子,也看得雙眼發直.小虎頭伸手就去搶:“我要,我要……阿爹,我要……”
秦大王一下收回手,得意洋洋:“想都別想.”
“阿爹,你為什麼不給我?為什麼?”
小虎頭撅起嘴巴,阿爹的所有好東西,不都是要給自己的么?為什麼現在不給了?秦大王見他委屈的小摸樣,哈哈大笑:“這個老子可不會給你,以後你長大了,叫你媳婦給你做……”
“我媳婦在哪裏?”
“老子咋知道?也許還在她娘的肚子裏呢.”
陸文龍卻深深表示懷疑:“大壞蛋,你哪裏來的?真是媽媽繡的?”
“當然了,哈哈哈,臭小子,還輪不到你們……老子先得了……文龍臭小子,你想要麼?你想要,也得等你媳婦給你做……哈哈哈,島上女孩子多,回去給你說個媳婦……”
“且,這有什麼稀奇?香囊而已.”
“但是,是你媽媽繡的哎,她繡的,只會給我一個人,其他人都沒份……”
小虎頭更是委屈:“媽媽,我也要……哥哥也要……”
花溶見他老大一個人,竟然向孩子炫耀這個,氣得一伸手就要去搶過香囊.秦大王眼明手快,一把將香囊塞在懷裏.
“壞人……”
“大壞蛋……”
花溶立即柔聲說:“等回了島上,媽媽就給你們做.要什麼做什麼.”
兩個孩子這才罷休,臉色又好轉了起來.
小虎頭蹦蹦跳跳的:“媽媽,快下車,馬車上那麼悶,等阿爹一個人悶着,你不要理睬他,你看,外面多漂亮……”
“媽媽,我去捉一隻錦雞,天啦,你看它的羽毛……媽媽,我捉了給你羽毛……”
“砰”的一聲,馬車再次關上,秦大王得意洋洋地將兩個小鬼的呱噪關在外面,“丫頭,不要理睬他們,騎馬多辛苦呀.坐在馬車裏真是舒服極了……”
這人,明明就是怕悶,霸着自己陪他,反倒說騎馬辛苦.不過,坐在馬車裏,的確是要舒服得多.
她挨着他坐下,雙腿盤起來,靠着車廂里的軟墊子,整個人懶洋洋的.
“丫頭,馬車裏也可以看風景嘛……別理那兩個小兔崽子……”他推開馬車左側的窗子,摟着她的肩,又得意,又滿足.
花溶靠在他懷裏,但覺這許多年的人生,奔波的時候多,如此清閑的時候少,如果能這樣過一輩子,也許,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