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得了什麼病?
那東西越滾越近,最後,停在了離我腳邊不遠的地方。
我仔細一看,那不過就是一個小藥瓶,只不過,白色的藥瓶在到處都是血污的地板上滾過之後,已然變成了紅色。
我伸出手,將那藥瓶撿了起來。藥瓶已經被血水沾紅了,上面的字跡都有點看不清了,不過,我還是依稀看到了兩個醒目的字——安定。
這是安定?安眠藥?我拿着這個安定藥瓶,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哦,當然,我也無需說話。這裏除了我,還有誰呢?我又能和誰說話?
這葯不知道是誰的,也許就是我的吧?可是,這種安眠藥是用來治療失眠的,吃多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這病房裏怎麼會有這種葯呢?難道這裏有人失眠了嗎?
可是,這瓶安定無法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我到底得了什麼病?我也不相信自己的身體會有那麼差,竟然會失眠,還需要依靠安定?還有一點,我一想到那些吞食安眠藥去自殺的傢伙,我就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彷彿,我手上握着的並不是安定,而是一瓶毒藥。
於是,我將這瓶安眠藥隨手丟了出去。瓶子在地板上又滾動了幾下,最後撞在牆角上,不動了。而那牆角,正是塗寫着“036”這三個字的那面白牆,這三個醒目的字就像紅油漆噴上去的,可其實,那是沾着血,被人寫上去的,它似乎在提醒着什麼,又像在警告着什麼!
我站起身,走到床尾,這一次,我沒有讓自己再摔倒。
卡片,病床卡!我需要看到我的病床卡!
然而,這一次我卻徹底失望了。
在床尾,並沒有什麼病床卡,什麼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不是所有的醫院都會在病床的後面掛上病床卡的嗎?是不是丟掉了?
於是,我蹲下身去,朝病床下面找去。這一次,我也顧不得髒了,那沾着血污的手在地板上摸着。
可是,找了半天,除了在病床下找到了幾個空易拉罐和空藥瓶之外,我一無所獲。
誰把病床卡給撕下來了?我站起身來,大喘着粗氣。我甚至懷疑,是有人故意不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把記載着病人的姓名與病症的病床卡給拿走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現在最大的苦惱與困惑,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我好像陷入了一個迷宮,要想從這裏走出去,我首先要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位置。可是,我竟然連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到了這裏都記不起來了,這該如何是好?
我環顧四周,除了那窗戶,這裏唯一的出口就是病房的門。那門冰冷地關閉着,似乎在嘲笑我:你別想從這裏出去!
不,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裏!我的心底開始涌動起了熱流,一種強烈的衝動在撞擊着我的心臟,一直衝到了喉管與鼻孔。
這鬼地方,我是一分鐘都不願意多呆了!我要離開這裏,我沒有病,這一定是搞錯了!
我大步朝那大門衝去,逃離的衝動,驅使着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可是,大門似乎被人從外面反鎖住了,轉動了半天的門把手,可這門就是打不開。
該死!放我出去!我差點想要大叫出來!可是,一個可怕的念頭又冒了出來。不,我不能叫!如果我這樣叫起來,外面來的會是什麼人呢?會不會是一群壞人?
我轉過身,把身子靠在門上,驚恐地看着這個房間,這間病房。
這裏為什麼會這麼的古怪,這滿地的血污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這裏曾經死過人?
突然,我的腦海里冒出了這樣一幅畫面:一把電鋸,一個提着電鋸的傢伙,推開了病房的門,拿起電鋸,就朝着床上的病人鋸了下去!瞬間,鮮血噴涌,流滿了整個房間!
啊!我捂着胸口,心跳得很快!
難道,這裏曾經發生過凶殺案?不好,要是這醫院裏真的藏着一個殺人兇手,那我會不會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雖然我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這個念頭很荒唐,可是,我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麼一個陰森可怕的醫院裏?可是,病房的門被鎖上了,我該怎麼出去?
我快步走到了窗戶邊,推開了那其實已經破碎了半邊玻璃的窗,外面是漆黑一片。我抬起頭,卻根本看不到月亮,連星星都沒有,雲彩也沒有。漆黑的一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幾樓,如果從這裏跳下去,那肯定是要摔得粉身碎骨。
大門出不去,窗戶也跳不出去,難道,我就要被困死在這裏不成?
我感到有點累了,乾脆就坐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光光的腳上,早就被血染紅了。不僅是雙腳,雙手甚至衣服上也好像塗了紅油漆一樣。在這裏,我似乎並不是一個病人,而是一個囚犯!
囚犯?難道,有人要把我關在這裏,不放我出去?
不,我還是要逃出去,我必須找到答案,我必須知道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想到這,我反倒冷靜了下來。
那個門被反鎖上了,不過,只要我能夠找到開門的鎖,應該就可以出去了。鑰匙?對啊,這房間裏里會不會有開門的鑰匙呢?
我又看了看這病房,除了那三張床和那台空調機,散落一地的易拉罐和藥品就是這裏唯一的物品,我能從這裏找到鑰匙嗎?我開始絕望了,索性閉上了眼睛。
我多希望自己是在做一場夢啊?我閉着眼,聽着那空調機發出的沉悶聲音,也只能期望會有人突然打開門,把我放出去。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那個來救我的人並沒有出現,什麼奇迹也沒有發生。
我睜開眼,一切都沒有變化。
哎!我嘆了口氣,伸出手,從地上撿起一個易拉罐。
這裏頭應該還有一點啤酒吧?我忽然感覺有點口渴,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後,將那易拉罐舉到了面前,朝那罐子裏看了進去。
並沒有啤酒從裏頭流出,這啤酒居然被喝光了,這肯定是個酒鬼!這醫院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允許病人在病房裏喝酒,這管理可真是夠混亂的啊!
不過,此時似乎並不是批評醫院的管理問題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口乾舌燥,於是,我就又拿了另一個易拉罐。可是,這一罐還是如此,沒有一滴液體,就彷彿被人從裏到外都給吸幹了一樣。
該死,難道我要渴死在這裏?
我幾乎要絕望了,可我的手還是不受控制地,不停地翻動着地板上那一個又一個易拉罐。這些易拉罐,彷彿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只要能從裏面找到幾滴水,我就可以熬過這個可怕的夜晚。
一個又一個,終於,在摸到不知道第幾個,也許是第九個,也許是第十個易拉罐的時候,我感到有一點異樣了。那易拉罐里雖然沒有流出水,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發出輕微的響聲。
這是什麼東西?我一愣,用力地搖了兩下。
突然,啪嗒一聲,有一個東西從易拉罐的開口處掉了下來。
我馬上就把那東西撿了起來,這竟然是揉成一團的紙。
這是怎麼回事?易拉罐裏面竟然還塞着一個紙團?我愣住了,但很快,我就展開了這張紙團,可這一看,我的血液頓時凝固住了。
那紙團,那張白紙上,用紅色的字,大概也是血跡吧,寫着幾個字。
“鑰匙掉到洞裏去了!”
什麼?鑰匙?在洞裏?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半晌,我突然明白了。
鑰匙?說不定就是這房門的鑰匙,就在一個洞裏?鑰匙,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找到鑰匙了!
可是,一轉念,我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怎麼可能?我想要找開門的鑰匙,竟然就在易拉罐里找到這麼一個紙團?這麼神奇?這不會是有人故意在耍我吧?又或者,這只是哪個小孩子的惡作劇?這怎麼可能啊?
可是,我轉念一想,好歹這也是一個機會。說不定,真會有人把鑰匙藏到一個洞裏去了。如果我能找到那把鑰匙,我不就可以出去了嗎?好吧,也許我可以試試看。
可是,那個洞在哪裏?這裏什麼地方會有洞呢?
我朝房間裏掃視了一圈,可是,這裏並沒有什麼洞啊?
一個洞,多大的洞?會不會只是一個小的洞,和老鼠洞一樣?好吧,我最好還是要仔細找找。
於是,我藉著昏暗的燈光,就在這房間裏搜索了起來。這個病房雖然有點殘破,可牆邊都是好好的,並沒有什麼破洞。
最後,我走到了自己剛才躺着的那個病床邊,我停住了腳步。
我突然發現了一點怪異之處,是啊,怎麼看這個病床都有點怪異。可是,究竟怪異在什麼地方呢?
我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的那兩個病床,它們都很安靜地擺在那裏。
不對,三張病床的位置似乎並不整齊!兩邊的病床,離牆邊都有一段距離,而我所在的這張中間的病床,卻是緊緊挨在牆邊。
我抬起頭,正看到床頭上方那醒目的紅色“036”字跡。這三個阿拉伯數字,似乎在給我發出提示,又感覺很刺眼。
我顧不上看字了,因為,我的腦子裏又冒出了另一個念頭。
這中間的病床靠在牆邊這麼緊,我是不是該將它推開一些?就和旁邊的那兩張病床一樣?
於是,我說干就干,我用力地將那張病床向外推去。很快,我就發現,就在這病床與牆接觸的地方,竟然真的就出現了一個小洞!
啊!真是太好了!我興奮了起來,蹲下身,伸出手就朝那小洞裏伸了進去。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我的手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叮了一下。我一驚,下意識地把手回抽了去。這時候,一隻老鼠,竟然從洞裏鑽了出來!
老鼠?我盯着那頭咬了我一口的老鼠,又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咬痕。
混蛋,你這畜生竟敢咬我?我真想給那該死的老鼠一刀,可是,我手裏並沒有任何武器啊。
那隻老鼠向四周望了一下,就吱吱地叫了兩聲,又掉頭朝那洞裏跑了進去,我再也沒機會報仇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個襲擊了我的小壞蛋,從我面前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