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武州第一世家
地下石室。
秦信思忖着先後,決定先彙報家裏情況:
“家裏一切安好,據鎮上王穩婆說,拙荊這三五日就該臨盆了。”
一聽又要抱孫子了,秦業當即老懷大慰,連呼“祖宗保佑”。
自去年以來,偌大秦家三千多口子,不是被發配邊疆生死不知,便是被越國【天啟大帝越無明】明裡暗裏殘害而死,爾今,里裡外外算起來反倒只剩下了十一個人。
想到這裏,秦業更加重視這個還未降生的孩子了,思索着便叮囑道:
“這孩子,本就可憐,你們一定要看護好了,確保母子平安,順順利利地生下來。”
見秦信三人連連應聲,秦業接着又道:
“把我秦家庫存中的安神補胎之葯,統統搬出來,不要吝嗇。”
“秦家雖然敗落,但你們祖父成功化身祖宗,只要有了人,祖宗會保佑我們秦家再度崛起,一如萬年前重陽祖宗護佑秦家于越國崛起!”
思及前事,父子四人看着祖宗牌位,皆露出慶幸模樣。
牌位中的葉天明,暗暗點頭:“秦業這孩子,知道輕重,當真不錯,不枉秦明一番栽培。”
秦家,傳之久遠,究竟有多遠,恐怕只有死去的秦明才知道。
即便融合了秦明的記憶,葉天明也沒有找到相關信息,但他隱約覺得,關於這些事情確有記憶,但他此時卻想不真切。
倒是近萬年來的事情,大致還算清楚。
萬年之前,一如今日,這【武州】之上,新舊王朝,正是更迭之時。
秦重陽,起於寒微,輔佐一介布衣的【楚南天】,征戰二十載,戰敗群雄,建立【大楚帝國】。
重陽沒后,楚南天以楚國國運,親書靈位,護佑秦家。
然九千年以降,秦家早成楚氏皇族心頭之忌,當時一代雄主不惜國運受損,終於發動祖宗之戰。
當年親如兄弟的君臣二人,化身祖宗九千秋,卻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掀起了滔天大戰,自此楚國衰落,秦家僅剩一人,隱姓埋名,流落小小越國。
失去了祖宗保佑,一個家族便氣運不聚,處處被動,容易為別人做嫁衣,所以歷史上無數豪門一經衰落便再難崛起。
好在,祖宗之戰的最後,君臣二人到底下不得手,兩敗俱傷之下,黯然而歸,楚南天到底還是放了秦家一條生路。
重傷之下的祖宗,又失了族人供養,終於在勉力保佑秦家一千年後,耗盡陰壽而魂歸幽冥。
那一年,秦明剛剛降生。
“做個祖宗,當真大不易啊!稍有不慎,陰壽耗盡,便沒了明日。”
梳理完秦家萬年奮鬥史,葉天明心有戚戚然。
祖宗竟然還得負責戰鬥,自己一個老撲街,除了腦洞外似乎沒有什麼戰鬥天賦。
看來,要想活下去,還得將危險消滅在牌位之外啊。
只是,瞅瞅那流逝的陰壽,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這到底該怎麼延壽呢。
“親兒子啊,別總關心你的孫子了,趕緊想辦法給你老爹延延壽啊!”
葉天明真如熱鍋上的螞蟻,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聽之任之,自己這祖宗似乎反倒得聽兒孫們的。
“果然,祖宗還得從孫子做起啊……”
也許是葉天明的祈禱,被秦業感知到了,或者是秦業孝心發現。
安排完孫子降生的大事,便主動問秦信:“祠堂的事,可有着落了?”
聞言。
秦信便憤憤不平,好容易平復了心緒,猶是一拳砸在石几之上,力大勢猛,在石室里迴響起咚咚之音,震得葉天明耳膜生疼。
“這狗皇帝當真不是個東西!這十天來,幾經奏報,好容易才允許我們建立家祠,這如何配得上祖父的赫赫功勛!”
秦信憤憤然說完,秦英氣得握緊了八楞紫金錘,秦達身側長槍之上銳芒閃爍。
顯然,同仇敵愾,憤恨到了極點。
但是,他們都清楚,秦家奈何不得越國。
現在秦家之所以還能存在,也是越無明害怕引起更大亂子,權宜之計而已。
若是秦家主動跳出去,倒恰好給了這無道昏君,徹底滅殺秦家的機會,他絕對會把握住的。
秦業同樣氣憤,可他是秦家主事之人,自然須從大局考量。
嘆一口氣后,想起先父臨終之言,只得接受現實:“來日方長,先得為祖宗找個容身之地,否則長久得不到祭拜,恐折了祖宗的陰壽。”
秦信雖則氣憤,可早就做好準備:“父親放心,家祠已經就緒。只候今夜子時,陰陽交替,便可安放牌位,全家共祭。”
這是家族大事,秦信自然準備周全。
到底是將門之後,運籌之事從來便是基本功。
此言一出,秦業點頭。
葉天明更是大點其頭,看着這個二孫子英朗的臉龐,心中歡喜不已。
這才是親孫子啊!
“不枉老夫疼愛一場!關鍵時刻,果然靠得住!”
葉天明心情大好,聽了秦業的話,他已料想到陰壽的關鍵,恐怕就是這祠堂,只須靜候子時即可。
只是,以那狗皇帝的尿性,真能讓他安安靜靜進了祠堂么?
可惜,這些只能由秦業父子解決了,他現在啥也幹不了。
“這越無明,與楚南天相比,簡直就是個渣渣啊!看來,秦業的眼光,也不咋地,比那位重陽先祖,可是差遠了。”
葉天明看着陰壽看板上的時間,此刻距離子時,還差了三個來時辰,便也放下心來。
雖然他此刻便是秦明,可內心裏卻還是把自己當成葉天明多一些。
在他漫長的“自閉”經歷中,秦明的這區區八十載經歷,實在只是滄海一粟,秦明是他,可他並不完全是秦明。
“秦明這小子,也真是成事不足而敗事有餘。臨死才覺醒了本源意識,導致老夫現在連個保命的後手都沒有。”
秦家現在舉家都在這【富平鎮】上,可鎮外就是越無明的四鎮禁衛軍。
禁衛軍,是越無明的嫡系,即便秦明生前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也指揮不動。
現在的秦家,空有一個“靠山公”爵位,卻無一兵一卒可用。
在這些虎狼之輩眼裏,早已是待宰羔羊,而他們就是那即將行刑的劊子手,又哪裏能對秦家客氣得了。
這也是葉天明最為擔心的不穩定因素。
秦業顯然也是同樣看法:“說吧!那四鎮又弄了什麼鬼蜮伎倆?”
一見面時,秦信的遲疑,早已被秦業看在眼裏,內事安排完,也該過問外事了。
秦信長吁一口氣,看看父親,又看看兩位兄弟,這才道:“這個年,恐怕有些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