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8 遠行之英耀篇
對於善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標準，與符合社會道德標準以致法律規範不同的是，在現在這個社會，善惡真的只是一念之間。
什麼是善？你覺得你的行為符合了社會統一的道德標準和法律法規，就是善了？反之就是惡？那麼多發自善心結的卻是惡果呢？因為我們對善惡的標準本身就是模糊的，是不確定的，在這不確定的標準上，何必去強加一個標準？那我們是不是要善惡由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長經歷，所謂標準就是在這成長中慢慢形成，澆什麼花施什麼肥結的就是什麼果。
貧賤未必污，邪辟深可羞。
愚智混生死，善惡觀其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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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好，我也就對你好。對於小猴子他們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善，我沿街乞討你給5毛是善，給100也是善，不給也不是惡，畢竟不給的是大多數，他沒時間計較這些個。
看過惡人行善事，看過善行結惡果，小猴子對於善惡是沒有標準的，最起碼現在沒有，他要生存下去，他將來還要照顧么妹兒，他更渴望將來不用為下一頓飯而發愁。對他來說，蜂爺對他好，所以蜂爺做的事情就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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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是有點崇拜蜂爺的，不是因為蜂爺世外高人、錦衣玉食，而是蜂爺行為舉止，還有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這得是經歷了多少的惡，才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
幾年前的那次經歷，對於小猴子就如同開了天窗，那種對所有事情瞭然於胸的淡然，對事情的安排細到分毫，所有的東西都讓小猴子折服不已。
這一夜，小猴子幾個跟小燦久別重逢，幾個孩子一頓好聊，而老猴子跟蜂爺在院子裏喝着茶聊到半夜。
第二天，老猴子就帶着小猴子走了，剛子和粽子被留了下來。路上老猴子丟給小猴子一本小冊子，封面草書《英耀》。老猴子說：“這是老瘋子門派的傳家寶，江湖騙子遵奉的秘本典籍，你都背下來，之所以我來跟你講，而不是讓你跟着老瘋子，因為我們想你啊，將來不要只是個騙子而已，這一路，我們就去看看各路騙子怎麼各顯神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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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就有了本章開頭的善惡之說，老猴子說所有的善惡都是行為，主要看結的什麼果，顯然！這裏老猴子在有意的引導。不管怎麼騙，行為本身不重要，結果是什麼才重要？換任何人看都是歪門斜說，偏偏這樣的道理對小猴子最合適，或者說對於現在貧賤的小猴子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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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只是後起的一個字，至少在東漢以前，用的是“詐、欺、誑”等，騙？就是做假啊，騙也好！做假也好，都是為到達你想要的目的的手段而已。“老猴子娓娓道來。
“上至君王將相，下至販夫走卒誰都有騙的時候，不同的是，騙！你蜂爺是職業的，
你看過的《三十六計》裏光騙計就有19計，什麼空城計、反間計、偷梁換柱計……而在專業的騙術里就分的更詳細了，大致有24種，脫剝騙、牙行騙、在船騙、僧道騙等等，也有串騙、色騙、詐騙、拐騙、法騙等書法，這些慢慢我會帶你看、跟你講，無論多少騙術等種類，在我看來有三點你要記住。第一以假充真，什麼都可以是假的，反過來說什麼也都可以說真的，不管是物、是人、還是情。這就有了第二點的以真充假，以是充非，這一點英耀有專門的“棍騙類”來說，像什麼‘放白鴿、仙人跳、戳包兒’，第三點就是以假亂假。
老猴子一路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小猴子翻書看着聽着。小猴子對騙並不陌生，更不排斥，他覺得老猴子說的沒錯，騙本身也沒錯，他如果學不會、學不好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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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幫有專門的黑話，騙子當然也有，老猴子教了很多，什麼拐騙婦女成婚叫‘開條’，設賭局騙錢叫‘吃引水’，借故敲詐勒索稱為‘拆梢’等等……
蜂爺給的書里，黑話就更好玩了，書名就有講究，“英”就是指家底兒、身世什麼的，“耀”就說指知悉，英耀就是說通過高明的手法探知行騙對象的家世等情報，在針對的施以騙術，在江湘派，也就說英耀篇的傳承中，“天”指父母，“比”指兄弟，“追”指子女，“八”指妻子，“七”指丈夫，“士子”指讀書人，“生孫”指商人，“哥”指老實人，“火底”指權貴，“敲”是說用語言試探對方，“打”指突然發問使對方措手不及，在倉促間說真話，“審”指根據觀察和探知的情況作判斷，“千”指刺激、恐嚇等方法威脅對方……所以才有“天來問追欲追貴，追來問天為天憂。八問七……七問八……士子問前程……生孫為追古……”還有什麼“急打慢千，輕敲而慢響賣。隆賣齊施，敲打審千並用……”不知道那些專業術語，看英耀無異於看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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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猴子並沒有帶小猴子在江湖上行騙，依舊是以乞討為生，只是這一次老猴子會把看到的事跟小猴子說，裏面的門道、貓膩說的明明白白。小猴子這才發現，騙子是真多啊！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他們一直都在，只是你沒有去注意而已。即使事情發生在你身邊，你可能也會選擇性的忘卻。
隨着老猴子在一家賭場門口要了幾天飯，老猴子把賭騙的行當也說的七七八八，之後小猴子手上也多了一個彈珠。小猴子也知道了打麻將的時候嘴上說“吃、碰、杠”，其實代表的是“萬、筒、條”，說“摸”是指“一四七”；說“快”是指“二五八”；說“快點摸”是指“三六九”，這些話其實都是麻將桌上騙賭設計好的，無非都是送情報，有用說的，也有一些特定的手勢，還有一些特製的賭具，比如灌了水銀的骰子，嵌入金屬的牌九。小猴子大開眼界的同時，也看着賭博的人不顧一切，有人歇斯底里，有人瘋瘋癲癲。
老猴子說：“每個人都有賭性，賭性就是人性，就看你賭的是什麼了，你看到的這些無非是輸贏一些錢財，人性本來就是渴望得到，害怕失去，你看他們渴望贏錢，一旦贏了就會覺得這錢是自己的，那在失去的時候就會很難受，就會想辦法挽回，在賭場裏唯一的挽回就是接着賭，為了這個以為是自己的錢財，你看這些人，拋家棄業的，最後只能落得一個妻離子散，所以，小猴子！你要明白什麼才是真正屬於你的，又是什麼值得你賭上所有甚至一輩子去挽回的。”
“總不能把這輩子，交給運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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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其實也不都是這些悲悲切切的見識，也有讓小猴子覺着好玩的，“倒棺材”就讓小猴子大開眼界，“倒棺材”不是挖墳掘墓，也是一種賭騙的把戲，老猴子起初是不屑一顧的，挨不過小猴子的拉拽，這才在後來跟小猴子詳細講解了一番，工具有不同，但無非是活動的小桌子或者小椅子，有用杯子的也有小碗的，三張撲克，一般是兩梅花和一張人牌，一黑一紅，騙子的手法高明，兩隻手在桌面上翻來覆去，極為熟練，場面也都熱鬧非凡，小猴子當然看的出來其同夥的偽裝，讓小猴子感興趣的就是這樣的賭局裏都有對人性、賭性的把控，同夥什麼時候下注？什麼時候攛掇？先贏後輸，贏的時候為之叫好，輸的時候為之惋惜，對於小猴子來說，這就是一場戲啊。
老猴子夜裏喝了小酒也會唱着小調：“也道凌夷詭計多，紅男綠女密張羅。都將財色為鉤餌，盡有明人落臼窠。“這說的是賭騙的男女翻戲，還有：”梅花一隻與人牌，紅黑分明是兩般。盒裏虛懸隨意弄，個中人謂倒棺材。“
這還不算，有次跟老猴子偷偷溜進鎮江的青幫開的賭場裏，看到鎮江上青幫的傳道師，人稱“顧四爺”的顧華堂，老猴子說顧四爺那一雙手是現今世上最快的手。牌九、麻將什麼的摸上那麼個三五次，顧四爺便能從背面或側面知道是什麼牌，而且，他想要什麼牌就能拿到什麼牌。
顧四爺玩牌，同桌的完全是睜眼瞎，牌九的四門八張牌，最大的兩張牌他知道在第三路，擲骰子之後本應拿第二路牌，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到第三路牌，那四五兩指推的第二路牌，動作之快，不是老猴子說，小猴子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換136張的麻將，人顧四爺瞟上幾眼，便能認清其中三四十張，“明張”墊底，顧四爺做大牌完全是舉手之勞，換牌的手法層出不窮。
……
老猴子當然會，耍的不比那個顧四爺慢，老猴子會的小猴子現在不會，將來也會的。
路上小騙小術小猴子看的多了，老猴子帶小猴子看了些不一樣的，去山東看了神騙，也叫黑騙的會道門，會道門騙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發展的道徒，為什麼叫道徒？它其實是打着宗教的旗子的騙子組織，其光分支聖賢道設的佛堂就有數十處，多的時候道徒5000多人，道徒交的錢分為兩種：一是種錢，按三元、二會、二分、四立，11個節令繳納，二是戶錢，一年四季，每季繳納一次
小猴子不明白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心甘情願的給錢，看着會道門的人吃香喝辣，小猴子更加想不通，就憑會道門說的“今世種福，來世洪福”？
老猴子說到：“你交錢了，他告訴你么妹兒明天就到你身邊，你交不交？”
小猴子想也沒想，高興的說：“真的嗎？”
老猴子一巴掌扇了過去……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老百姓求的不就是個念想？”
老猴子又說：“神騙啊，你蜂爺最拿手。”
小猴子摸着頭問道：“猴爺，那蜂爺的江湘派到的是什麼來頭啊？”
“江湘派啊，也叫江相，供奉的祖師爺是大名鼎鼎的劉伯溫，洪門五祖之一的方照輿也是江相的開山祖師。紅門中人把綠林好漢稱為”將“，江相呢就自號”相“了，江湖宰相自居，以此區分文武的界限，後來叫江湘，因為主要在江西、湖南兩地活動。一幫以文人自居的人，所以首領被稱為”大學士“說的就是你蜂爺，再往下有狀元啊、榜眼啊、探花啊、翰林、進士、舉人等等，凡是師門真傳的，出身就是”翰林“，小阿燦現在就是”翰林“了，“翰林”是可以升到“大學士”的，大學士又叫“大師爸”，是各房弟子推舉產生的，現在的話，每個城市有兩三個的樣子吧，具體的各房各有絕活，像什麼班目，班目就是看相的，叩經是指占卦的，問丙指算命的，扎飛就是拜神等等，江湘派的規矩不像我們丐幫，只有三條；一是不能泄露騙術、二是只騙財不騙色，三是不許做瓜一哥，就是不能殺死顧客，其實給你的英耀現在也不是什麼不傳之秘，算是江相的騙術大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