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魔羅軍帥
“我說克莉雅小姐，您先下來好不好？”我用被壓迫的微弱聲音說道。
等了一下之後我背上被壓迫的感覺終於消失了，在咳了好幾聲並做了好幾次深呼吸之後我終於慢慢爬了起來。
站在我前方的克莉雅似乎看上去和剛才沒有什麼很大的變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變黑了一點，不是皮膚黑了而是她身上所發出的光芒變暗了一些。
作為光之貴胄的一員似乎是天生被光所庇護，這個家族的人就算不是光明法師身上也會被光明魔力所籠罩，天生帶有一層聖潔的白光。雖然克莉雅是不被承認的私生女但是她身上的光輝要比她姐姐好像還要厲害一點，雖然她出於對自己身世的厭惡刻意的隱藏這白光但是有些東西是隱藏不住的，她身上仍然會有淡淡的光芒出現。而現在克莉雅身上的光如果不注意觀察的話已經幾乎看不到了。聯想到剛才她身邊不斷減弱的白光可見剛才黑火對她影響之大。
“我說克莉雅小姐，您沒事吧。”穩妥起見我決定先來問問。
“我沒事。”克莉雅沒回頭仍舊在看着前方通向上層的樓梯。不過從她的聲音中能夠很清楚的聽出疲憊的感覺，看來她剛才的消耗很大。
此時我也順着克莉雅的目光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情況來，我們似乎來到了一個宮殿的大廳之中，規模之大我看那座我們進入的要塞巨壁之中肯定是盛不下來的。想來我們應該通過那條通路來到了一個異空間之中。
這座大廳雖然大但是卻空蕩蕩的，除了那通向上層的樓梯以外整個大廳中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裝飾物，也沒有任何傢具，連門和窗都沒有。而進入二樓的樓梯口非常狹小黑暗，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況。
我嘗試着釋放魔力向上進行探索，但是我魔力的編織完全無法靠近樓梯，一旦接近我的編織就會被解除，魔力也會隨着消散在空間中。雖然我想要再嘗試一下但是我右眼的痛感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沒有餘力再使用魔法了。
克莉雅向我這邊瞥了一眼沒有說話。而一直以來都非常興奮像個話癆一樣的莎娜此時也一反常態不發一語，和克莉雅一樣凝神看向樓梯上方，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筋疲力盡的我疲憊的坐到了地上，現在只能等待克莉雅提出辦法了。我閉上眼睛開始調整自己狀態，想為之後的戰鬥積蓄一點力量。
但是克莉雅並沒有給我多少時間，我還沒休息一會兒她便開口說道：“好了，既然有人邀請那我們就走吧，我看對方似乎並不想給我們很多時間進行修整。”
我睜開仍然有些疼痛的眼睛看向克莉雅，發現她已經展開了防禦法陣。而原本空蕩蕩的大廳中起了一層淡淡的白霧，雖然目光所及什麼也看不到但是我在這霧中隱約感覺到了似乎有什麼東西潛伏在其中蠢蠢欲動。這種感覺是剛才所沒有感覺到的，肯定是隨着霧氣出現的。克莉雅展開防禦法陣肯定是為了防備這個。
而站在我身旁的莎娜已經不再盯着樓上看，現在的她正低着頭嘴裏在輕聲不斷地念叨着什麼。聽上去好像是懷着疑問不斷地重複幾個名字。她是發現了什麼嗎？
克莉雅好像也注意到了莎娜在念叨什麼，但是她好像沒什麼閑工夫來管她。在掃視了一圈周圍正在逐漸升騰的白霧之後她揮揮手示意我們跟緊她。
“看來必須走了，要不然我們就要被保圍了。”
“霧裏有什麼東西嗎？”我拉着仍在喃喃自語的莎娜靠攏到克莉雅身邊后問道。
“有，這霧裏面藏着一支軍隊呢！”克莉雅皺着眉頭看向前方說道。
“軍隊？”我再次看向霧中，還是什麼都沒有。只不過那種有東西在潛伏的感覺確實還在，而且比之前變得更加強烈了。
而剛才還是自言自語的莎娜在聽到克莉雅的話之後好像突然被點醒了一樣瞪大眼睛看向克莉雅。“克莉雅小姐，您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有軍隊潛伏在這白霧之中嗎？是什麼樣的軍隊呢？”
“你這麼關心這個幹什麼？莫非你了解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嗎？看來你掌握的信息還是不少，如果有的話我建議你最好說出來，好消息不能獨享對嗎？”克莉雅回頭看莎娜認真的表情質問道。
“呃，這個嘛，我是有點信息。不過我需要確定一下才好告訴你們，要不然錯了影響還是很大的。”面對質問莎娜尷尬的撓撓頭說道。
“哼，小小年紀心思這麼重。算了，我告訴你。”克莉雅又掃視了一圈眼前的白霧之後說，“我也沒法完全看的清楚，不過這些應該都是惡靈，全副武裝的惡靈。似乎這些惡靈手中拿着的武器都不普通，殘破的武器上面附有古老的力量。”
“惡靈軍團，古老的武器。嗯，是不是空洞的眼眶裏散發著血紅色的光芒呢？”莎娜思考了一下后問道。
“沒錯，看來你應該清楚在上面等待的是誰了吧。”克莉雅說。
“八九不離十吧，但是我想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我們會很難啊。”莎娜為難的說。
“是嗎？看起來很強嘛。”克莉雅的聲音興奮起來。
我是不是應該告訴克莉雅這絕對不是什麼值得興奮的事。“我說克莉雅小姐，現在不是興奮地時候吧。莎娜，還是先說說是什麼人吧。這樣我們也好制定計劃。”
莎娜剛想開口就被克莉雅阻止了：“等等，不要說。”
“啊？克莉雅小姐你想要挑戰也不至於這麼增加難度吧。”我生氣的說。
克莉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你在想什麼，蠢貨。我不讓她說是因為她一開口周圍的惡靈就會發動攻擊，現在這種情況我可沒法護住你們。明白嗎？垃圾！”
我被懟的開不了口，而莎娜看了一圈周圍之後開口說：“那我們就上去吧，我猜那位應該不會介意我們在他面前提出幾個問題的。”
克莉雅點點頭說：“走吧，跟緊我。”
我們三人開始緩緩地向著樓梯前進，隨着我們前進我們周圍的霧氣開始逐漸變弱，但只要我們一停下來霧氣就會驟然變強。看來這是催促我們立刻上去的意思吧，真是着急。如果按照莎娜的說法都這麼強了等我們稍微恢復一下又怎麼了？沒有任何強者的氣度！
走到樓梯下方之後周圍的霧氣完全散了，同時從上方傳來了輕輕的擦擦聲，似乎是磨武器的聲音，聲音顯得非常急促。看起來上面的敵人已經等不及了，要迫不及待的那我們開刀。
克莉雅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勾勾手指示意我們跟緊她。她周身環繞的白色光芒比之前明亮了不少，魔力強度也變強了，但是和她最強的時候仍舊有差距。而走在我身旁的莎娜皺着眉微微噘着嘴看上去很是糾結，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該怎樣應對樓上的敵人。
我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現在的痛感比之前輕多了，但是我覺得我切換魔法的速度並不快，魔力的轉移和編織很不流暢。這樣的我就算上去能有戰鬥力嗎？上去的我會不會成為累贅呢？我不由得在心裏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但眼看着克莉雅開始邁步上樓，莎娜也亦步亦趨的走上了樓梯，我總不能就從這裏等着吧。更何況身後霧中的惡靈應該不會讓我待在這裏的。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我咬牙跟了上去。
走在階梯上周身的寒意變得濃重起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從黑暗的洞口中傳來的磨刀聲越來越清晰，其中還夾雜着低沉的笑聲，聽上去有些恐怖。走在前面的克莉雅走的很慢，我能看出來她正在不斷地調整着自己的魔法編織，但顯然她並不確定什麼魔法能夠對付上面的敵人。而莎娜則一邊低聲嘟囔着什麼一邊把手伸進了自己上衣左右的口袋裏瘋狂的摸索着，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嗎？她的口袋肯定是特別的，要不然不可能怎麼找都找不到。
摸索了半天之後莎娜似乎終於找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接着她搶先一步在克莉雅走進二樓前跑到她身邊對克莉雅耳語了一番。
“你說的是真的嗎？”克莉雅聽了莎娜的話之後皺着眉頭問道。
莎娜點點頭沒有說話，我真想知道她到底說了什麼。
克莉雅狐疑的看了莎娜一會兒后說：“這樣吧，我們進去之後我先看看，要是和你說的差不多就執行你的方案怎麼樣？”
“可以。”莎娜點頭說道。
克莉雅接着看向了我，莎娜的方案里也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我在心中揣測道。
“把你的劍召喚出來。”克莉雅指示道。
劍？剛聽到這話我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她指的應該是之前剛剛得到的那把寶劍。“那個好像在我進入通路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我是不是落在之前的道路里了？”我有些尷尬地說。
克莉雅看着我似乎想笑又像是要生氣，站在她旁邊的克莎娜對我解釋道：“喬納森?格蘭德大師鑄造的武器不是那麼容易丟失的，你在腦子裏思考一下那把劍它就會出現的。”
是嗎？我閉上眼睛開始回憶那把劍的樣子，隨着想像我手中出現了重量。接着我手一握本來空着的手握住了一個柄狀物，睜開眼睛一看那把劍又出現在了我的手中。
看到劍出現其實我挺驚訝的，因為這個過程中除了重量變化外我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就好像憑空出現一樣。這不是魔法也沒有什麼能力的痕迹，真是神奇。
“拿到劍了，要做什麼？”我拋開疑問問道。
“拿着就行，一會兒聽我指示就行。當然看在你這麼蠢的地步下我提醒你先調整一下你的魔法類型，省的進去之後慌亂的連這個都忘了。”克莉雅嘲弄的說道。
“我不會忘的！”我惱怒的說。老是被嘲弄的感覺非常不好。不過我還是趕快把魔法調整了，這種緊張的時刻總是有可能會忘事的。
克莉雅扭頭看了我們一眼後用混雜着緊張和興奮的語氣說：“好了，跟我來。”然後她邁上了樓梯的最後一級。不過在她想要進入二層的時候似乎受到了什麼阻礙，空蕩的空間彷彿有什麼東西阻擋着克莉雅前進。克莉雅微微一皺眉，從她右手上迸發出幾次爆裂的閃光之後一陣尖銳的撕裂聲和低沉的哭泣聲從那個位置傳來，接着克莉雅右手向旁邊一撥一步邁入了二樓。
莎娜快速靈活的緊跟着克莉雅進入了二樓，而我慢了一步，在我踏過最後一級樓梯的時候一陣惡寒裹住了我，就好像被投入了冰水中一樣。不只是寒冷，還有一股覆蓋周身的壓迫感。同時我耳邊傳來了一陣陣的哀鳴聲，攪的我心緒大亂。不過這些阻礙都不是很強烈，估計是剛才克莉雅驅散的還沒有完全恢復，我用劍向前一揮奮力一蹬便沖了過去。
穿過之後裏面豁然開朗，從外面看一片漆黑的二樓其實和一樓一樣明亮。不只是光亮，連格局都是一樣的，空蕩蕩的房間裏沒有任何裝飾、傢具或者門窗。和一樓唯一的一點不同就是在大廳的中央坐着的一個穿戴盔甲的巨人以及他旁邊站着的兩個帶着面具的人。坐着的巨人正在不斷地磨着他手中的巨劍，我們從下面聽到的磨刀聲應該就是從這裏傳出的。
巨人身穿黑色盔甲，就算只是盤腿坐着也是站着的我們身高的兩倍以上。他正在磨的那柄巨劍更是巨大，我目測應該要比他還要高一點。黑色盔甲包裹着他的全身，一絲縫隙都沒有露出。頭上的頭盔也帶着面罩，眼睛的位置是整副盔甲中唯一暴露的位置。但從他們的角度看去那兩個空洞中能夠看到的只有黑暗，深邃到令人恐懼的黑暗。
至於他身旁的那兩個侍從與他相比其實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同樣的身高，同樣的裝束，同樣的動作，連臉上的面具都是一模一樣。一動不動的他們乍一眼看上去很有可能會被認為是兩座雕像。
克莉雅和莎娜面對磨刀霍霍的敵人都很是緊張，克莉雅的右手一直在比劃，似乎是在謀划使用怎樣的魔法；而莎娜眯着眼睛看向巨人，努力的嘗試分辨着什麼。
磨刀的聲音隨着我們停下腳步也跟着停止了，接着巨人抬起頭看向了我們這邊，詭異的笑聲變得更加清晰了。
“歡迎，歡迎各位。”從頭盔後面傳來了沙啞而興奮的聲音。“地獄法師那傢伙說肯定有人會過來挑戰我，一開始我還不信，但現在看來他果然是不會讓人失望的。哈哈哈哈哈……”
說實話在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一股難以抑制的嘔吐感瞬間湧上了我的喉頭，我急忙捂住嘴才沒讓嘔吐物吐出來。這聲音太殘酷了，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強行在我的腦中浮現出一副殘酷、悲傷而血腥的畫面。同時在我耳邊也回蕩着慘叫、哀鳴、嘶吼以及狂笑。彷彿我身處一個正在進行血腥戰鬥的戰場上一樣。莎娜和克莉雅顯然也有這種感覺，莎娜一下子堵上了耳朵，而克莉雅則緊緊皺起了眉頭。
“夠了！”在巨人笑了一會兒后克莉雅終於忍不住厲聲喊道，“你就是元帥嗎？”
巨人停止大笑朝向了我們，在觀察了我們一會兒之後慢慢說道：“元帥？哦，對了，這是那位大人給我們起的代號。是的，沒錯，我就是元帥，一個無聊的代號而已。”這次說的話他並沒有帶着那種殘酷的感覺，看來剛才應該是他故意的，是為了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代號？那你的真實姓名是什麼？”克莉雅繼續質問道。
“真名？呵呵呵呵！”聽了克莉雅的質問之後巨人嘲弄的笑了起來，“小姑娘，你應該是個法師吧。哼哼哼，你不知道別人的真名是需要靠實力來獲取的嗎？如果想知道我的真名的話那就用你們的力量來擊敗我吧！”
克莉雅眯起眼睛瞪着對面的巨人，手掌不停地張握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動手。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沒有什麼自信能夠戰勝對手。不過就在此時站在我旁邊的莎娜突然衝著盔甲巨人高聲喊道：“不用打敗你了，我現在就知道你的真名！”
巨人微微轉動頭盔朝向了莎娜用嗡嗡的聲音問：“哦，小女孩，你知道我的真名嗎？那你說說看，我是誰？”
莎娜站直身子用嚴肅的聲音字正腔圓的說：“我當然知道了，因為我看過懸賞名冊，這是歷代首領賞金獵人留下來的記錄歷代強者信息的記錄書。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我就猜測了我們來到這裏的目的並且做了一點調查，記下了所有名冊上人物的信息。在從卡蘭德先生那裏聽到你的事迹之後我就有了些眉目，現在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看到你我就更加確定你的身份了。魔羅軍帥?——巴古特里斯，已經逝去一千年以上的統帥，你為何會在這個世界之中？是誰將你帶到這裏的？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面對莎娜一連串的問題盔甲巨人並沒有直接回答，在一陣低沉的冷笑之後他緩緩的站了起來，單手舉起巨劍指向了我們。
“不錯，女孩。我真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居然還有人知道我曾經的名字。但是到此為止了，我不喜歡有人直呼我的名字，也不喜歡有人了解我的過往。你們的問題，我會在徹底消滅你們之前給你們的，但是你們沒有機會轉述給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