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有來無去
有來有去和尚將紅色的丹封拆開，倒出一枚滴流圓的淡紅色丹丸，指尖一點，丹丸便在瞬間平整的分成了兩截，和尚將其中一半留在手裏，另一半，這遞到了我面前。
：“此丹乃輪轉造化丹，可遮掩天機，輪轉命數，丹成造化，只要貧僧與施主一人服下一半丹丸，即便貧僧非仙境，亦然可換施主一條性命。”
望着面前這一半淡紅丹藥，我由於只是一縷殘魂，連動都動不了，只能開口問道：“可我該如何吞服這半粒丹丸？我現在只是一縷殘魂，似乎做不到煉化吧。”
和尚也不作答，手一招，一絲絲淡金色的佛光便從掌中發出，將懸浮在半空中的丹丸碾碎，藥效瞬間揮發，融進了我的這縷殘魂之中，隱約間，還凝塑出了我魂體的大致輪廓，就像最初那縷香火般虛晃。
我驚訝的望着自己淡紅色的身軀輪廓，抿抿嘴，朝有來有去和尚深深一鞠躬：“雖然不知大師為何要救我……但不論如何，大師今日之恩，我定永世不忘，不知大師有沒有什麼要吩咐的？我必然遵從其意願。”
有來有去和尚笑而不語，將手中另外半枚丹藥吞下，雙手合十，抬頭望天道：“冥冥中自有定數，施主是身負使命之人，貧僧救你無需謝之，這也是貧僧的使命，只望施主復生后莫要忘了繼續向前行進。”
“什麼使命？”我眉頭微凝，搖頭道：“不論什麼使命不使命，大師救命之恩是實，此恩我必會記住。”
和尚搖頭笑道：“佛曰：救眾生需捨身，今日貧僧自這紅塵中來，便捨身而去，施主無需謝我，貧僧也不過是成就一念所願。”
“在貧僧看來這世間就如方圓無邊的苦海，有所來亦有所去，沉沉浮浮……今日，貧僧便以來之得去之，既可有來有去，亦可有來無去。”
說著說著，有來有去和尚緩緩轉過身，目光平視，眺望遠處，似是看見了什麼，含笑盤膝而坐，身體在瞬間怦然化作紅白相間的光芒，無序的朝我淡紅色的輪廓身軀涌過來。
如同給素描的人物上色般，不多時，紅白色澤的魂魄便將我身形填滿，也不知是有來有去和尚自絕了意識，還是因為那輪轉造化丹的藥效，這無主的三魂七魄，竟出奇的容易融合。
很快，我這縷殘魂的意識便佔據了主導，將三魂七魄全同化成了我的存在，並且並恢復到了鬼仙之境的層面，只要重塑仙軀、重融小天地，便能很快再次歸於神仙境界。
睜開雙目，我將氣息平緩，望向有來有去和尚消散的方向，雙膝下跪，為其叩首三下，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父母外上跪天下跪地，但這位給予我了第二次生命的和尚，卻無疑也值得我跪拜感謝。
望着地上那倒落的紅色丹瓶，我呢喃自語：“一命換一命，逍遙子所說能救人也能殺人的丹藥，就是這個意思嗎？……原來如此，難怪他會將丹藥交給有來有去和尚。”
對於有來有去和尚而言，有來無去，亦然可說是脫出這紅塵業果吧？《金剛經》言，如來者無來無去，佛無所存，在我看來，世間眾人本就有所來處，又怎能成佛？可能也唯有來無去，方可稱佛吧。
心頭悸動間，莫名想起與有來有去和尚第一次見面時，他曾說過的一句話。
來去之間，本就是一場空。
站在原地，我默默祝福有來有去和尚能逐他心中所願，緊接着，朝四周望了一眼，念頭一動，魂魄便鑽出了龍紋劍內部，以鬼魂之軀，再次立於陽間塵世。
腳下是斷裂成兩截的龍紋劍，我能依稀感受到一絲微弱的器靈波動，只不過由於劍身受損嚴重，器靈也難以再使劍身動起來，接上斷劍容易，但若想使器靈恢復如初，少說也要溫養個五六年。
視線望向附近，依舊是秦嶺荒山境內，四周山脈坑坑窪窪的，遍地巨大的斷層溝壑，幾乎全是龍紋劍與天叢雲劍纏鬥時造成的，不遠處，刀身上佈滿裂痕的天叢雲劍靜靜躺在另一處坑窪中，旁邊還四散着三柄完好無損的仙劍。
我能大致猜出，可能是天叢雲劍將龍紋劍斬斷後，三尊分身才攜劍陣趕來，然後以三柄仙劍打壓天叢雲劍，但卻又突然收到我的求救，連忙趕來救我，但卻又被天叢雲劍給纏住，最後我於紅蓮業火中死亡，三尊分身自然也就無根而散。
飄到天叢雲劍跟前，我目光冷冽，毫不猶豫從手邊抄起一把絕仙劍，狠狠將這日本三大神器給劈成了幾截子，雖然這柄天叢雲劍的價值可能絲毫不下於誅仙劍陣中的任何一柄劍，但是，我卻沒興趣留着它！
將這天叢雲劍捻成碎片后，我目光朝身後一掃，發現龍紋劍不遠處還有一堆殘存着餘溫的灰燼，灰燼上是一件粗布袈裟，袈裟邊，還繫着一串彼岸花形狀的項鏈……
我默然不語，朝這堆灰燼又是一鞠躬，將花瓣項鏈取下來戴在脖子上，掏出一個罈子，將‘有來有去’和尚的骨灰裝入其中，以後有機會了再做打算，總之，不能現在就草草埋了。
花瓣項鏈中，靜靜躺着八咫鏡與誅仙劍，總的來說，東西倒是沒有丟失什麼。
隨手將手中的天叢雲劍煉化成鐵水，我打算先將龍紋仙劍修復了再說，雖然龍紋劍身斷裂，但用一整柄天叢雲劍的材質來修補提升，或許倒是因禍得福吧？龍紋劍，經此次蛻變，未來必將成為不弱於誅仙四劍任何一柄的仙劍！
花費了數個小時，粗略的重鑄了龍紋仙劍，總算是將劍身給接合上了，只不過天叢雲劍的材質還需要龍紋劍自己慢慢吸收，大約需要數日時間，才能恢復原有的狀態。
“以我現在的鬼仙之境，倒是不會受天地排斥呢。”
將龍紋劍收起，我抬頭凝望這世間天地，嘆了口氣，記起有來有去和尚提醒我，復生后莫要忘了繼續向前走，神色一正，開始思考該如何重凝仙軀，踏上天仙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