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宮主。”
蕪曦剛回來。
她上前扶了陸清音一把，“剛得到的消息……陛下親審，國公爺……承認自己通敵叛國的罪名。”
陸清音聞言猛地抬頭，愕然的瞪大眼睛。
這麼多天，無論她派去天牢的人怎麼問父親，父親對此都隻字未提，不願意說半個字，怎麼……
陸清音紅唇顫抖，“可是，怎麼會……父親怎麼會這麼做？”
蕪曦沉默着。
“蕪姨，我絕對不相信父親會通敵叛國。”陸清音伸出拉過蕪曦的手，“父親最清楚，姑母的死，跟軒轅夜並沒有什麼關係，即使沒有軒轅夜，姑母也已無心留戀人世，那是遲早的事情。然而，瀾兒是軒轅夜的兒子，這事情父親一直都知道，我又進宮為後，父親很清楚，一旦通敵叛國，就算罪名不暴露，就算軒轅夜被殺了，那麼接下來受累的也絕對是我和瀾兒，甚至讓整個墨國陪葬。”
她父親不是如此愚蠢不顧一切的人。
所以，哪怕是鐵證如山擺在她的面前，她也絕對不相信他會通敵叛國。
蕪曦說道：“你相信，那是因為，國公爺是你的父親。可是，陛下呢？”
鐵證如山，帝王信不信？
留着一個仇人，隨時可能會反水的仇人，乃是陛下的禁忌。
軒轅夜是她的丈夫，可是，在丈夫的面前，還是皇帝的身份。
“是啊……”陸清音緩緩地鬆開了手，“證據面前，父親又怎能不認？如今我在幽蘭殿，瀾兒突然被送回永恩王府，只要軒轅夜稍加提點，父親就會為了保全我們，認罪……”
誰也算不準一個帝王的狠心。
是她太注重軒轅夜美好的一面。
也許他長情情深。
可是，從少王爺到造反這條路上，沒有一顆執着堅硬甚至深沉狠毒的野心，又如何能夠一步步走到今日這個地位？
她能看懂自己的丈夫軒轅夜。
可是，她看不懂身為帝王的軒轅夜。
“可是，為何給我下滑胎的葯？”陸清音抬眸看着蕪曦，“蕪姨，你懂嗎？”
蕪曦搖搖頭，“這一點，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這葯確實有此功效，按照這個藥量，服用半個月左右的燕窩，你必定會流產。”
一旁的十一說道：“宮主，皇帝也許是……也許是覺得這個孩子，在鎮國公被處死之後出生，不吉利，又或者是，深怕這個孩子出生在這一年……往後難免遭人輿論。”
如此，就可以狠心地給她下毒，孩子自己的親生骨肉嗎？
到底是他軒轅夜瘋了，還是她陸清音傻了？
沉默了許久。
陸清音突然笑了，長長的一串笑聲，腦海里將這個男人曾經的承諾，都回憶了一遍。
“宮主……”蕪曦幾個人看得有些擔憂。
可是，笑過之後，陸清音反而冷靜了。
她說：“我累了。”
懶得再去猜，懶得再陪着這樣深沉不坦白的男人。
帝王門第實在高深，從一開始，她就應該按照進宮之前的第一計劃，不許任何承諾，時機一到，便離開這座宮城。
“宮主，您沒事吧？您先別急，還有三天時機，我們會設法營救國公爺。”蕪曦怕她情緒過激生出好獃來。
可是，陸清音搖搖頭，“我很冷靜，這段時間以來，我現在最冷靜。”
幾個人面面相覷，沉默着。
“我猜，軒轅夜不是有一顆狹隘得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冷酷的心，非得殺了我父親，非得對自己的親骨肉都下手，那麼，便是他得了失心瘋了。”
紅英等人：“……”此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陛下在此事上的表現，實在太多瘋狂了些。
翻臉比人翻書還快。
所以，鎮國公的事情，要麼是踩到了身為帝王的底線，讓軒轅夜不得不翻臉；要麼就是軒轅夜真是得了失心瘋了！
“還有一種可能……”陸清音眯了眯眼睛，“軒轅夜有事情，瞞着我。”
蕪曦連忙說道：“我覺得是如此，也許，他有什麼苦衷。”
嗤——
陸清音又笑出聲，“有什麼苦衷？能夠如此折磨自己所愛的人？有什麼苦衷，他軒轅夜也不能殺我的至親啊！”
這話，也對。
蕪曦等人沒有反駁。
陸清音：“無論是哪一種，軒轅夜……他都不值得。”
她和他，無論是幾年前，還是如今，也算是走過風風雨雨，經歷過種種分分合合，誤解和重逢。
就連生死都許了。
可是，她終究還是走不到他的內心深處，得不到他該給的信任。
她無力而彷徨在徘徊在他的世界之外，如此，她留在這深宮裏，還有什麼意思？只做帝王的禁臠嗎？
“蕪姨。”
蕪曦應道：“宮主。”
陸清音看向她，眸底平靜，沉着。
似斂起了所有的波瀾，醞釀著的是下一場風雨。
“要執行我們當初的第一計劃，可還來得及？”
蕪曦點頭，“這件事情，月公子似乎知道不少。他之前就去了魔教，通知了離公子。如今，離公子已經在墨城等候，我們的人手也足夠，你……決定了的話，可以執行。”
之所以需要離見歡，而因為要從這座深宮以假亂真逃出，必然要有人迷惑。
江湖人不知，離見歡的母親，其實就是幾十年前人稱“紅狐”娘子的人，十分擅長一種催眠術，以笛聲可致幻，致死所有活着的物體，產生幻覺，消耗極大，效果卻也十分驚人，若無其他高手破解，催眠致幻的時間可長達一個時辰。
離見歡的母親在他小的時候，就將這種催眠術授予了他。
當然，父子起了爭端時，離見歡也無法以這種催眠術，殺了離怨天。
因為離怨天懂得破解。
可是，如今進宮，對付這些層層守着幽蘭殿的人，實是輕而易舉。
在殿中。
陸清音找蕪曦、無霜還有十一密談。
第一計劃，按照眼下的形式精密策劃。
當初陸清音進宮之前就策劃了這個逃離皇宮的計劃，一切其實都有準備，如今不過是開始實施。
這個計劃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