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去見自己想見的人
“要變天了！”
有皇后撐腰而顯得尊貴不凡的鎮國公府一夜之間成為通敵叛國的罪臣，寵冠後宮的皇後娘娘也被打入冷宮。
陸家一夕之間，從天堂跌落，眾人欷吁不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后得知皇后搬入幽蘭殿的事情，也按捺不住了，前往聖居殿，想問個清楚。
軒轅夜對此卻閉口不談，“母后，此乃國事，您不必過問。”
“你……”太后氣得臉色陰沉，“好啊！你現在是皇帝了，翅膀真的硬了，動不動就以是國事來搪塞哀家。鎮國公的事情，哀家可不過問，但是皇后的事情，不是國事，是後宮之事，哀家不得不過問。”
軒轅夜還是一臉冷漠，“這是阿音自己要求的，朕只是成全她。”
“你……”太后指着他，手一陣陣顫抖。
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這個平日裏對陸清音說話的聲音都捨不得大聲的兒子，一時之間竟能如此鐵石心腸。
“鎮國公就算真的有罪，那也不該牽扯到皇后。如今，你連懷着身孕的妻子都能關到冷宮裏去，那麼接下來你是不是連你的親生兒子軒轅風瀾也要一塊兒殺了？畢竟你殺了人家的外公，將人家的娘親關到冷宮，他對你也狐疑心懷怨憤，一併殺了以絕後患，不是嗎？”
“母后！”軒轅夜臉色終於變了變，但很快又冷靜下來，他說道：“無論如何，瀾兒都是朕的兒子，他會明白朕的苦心和無奈。”
太后冷笑，“是啊，血濃於水，這是無法改變的。可是你別忘記了，你的皇后，跟被你抓到天牢去的鎮國公一樣也是血濃於水……或許你不會失去你的兒子，但是，你一定會失去陸清音。”
話罷，她也不再多說，甩袖離去。
封凜走過去，說道：“陛下，如今，您可是裡外不是人。”
軒轅夜跌坐在一旁的軟榻上，好一會兒，他緩緩地抬眸看，看着封凜，薄唇輕啟，聲音低啞，問道：“封凜，恨和悲痛，哪一種會讓人失去生的意志？”
“這……”封凜想明白他的意思了，“自然是悲痛。”
世上之人，有傷心欲絕消亡者。
然而，恨會更加刺激人的生存意志。
或許不快樂，但是會活着。
軒轅夜說道：“等朕死了……還在乎什麼例外不是人？”
封凜知道主子的所有計劃，可是。
“陛下……紙終究包不住火啊。”
縱然現在製造誤會，離間帝后的關係。
縱然從此以後，帝后不再恩愛。
縱然皇後娘娘不再親近皇帝，也因此難以發現皇帝早已經不再是“軒轅夜”，但是，終究有一天她會知道真相。
軒轅夜鳳目黯然，“她會淡忘，再深的感情，也會被消磨……一年，三年，五年……十年……能瞞多久就多久，那時，縱然她固執，心中有所放不下，可也已經淡去了。”
會痛苦。
但是，不會生出殉情的念頭。
可是，如今的陸清音，她會。
封凜：“您已經下定了決心……然後在這最後的日子裏，您最虧待的人，還是您自己。”
軒轅夜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濃墨般的眼睫，微潤。
封凜垂下眸子，“最後的日子裏，您仍是不能去見自己相見的人，去擁抱自己想擁抱的人。”
多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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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蘭殿位於皇宮最偏離敗落的一角，空曠蕭條。所幸鳳棲宮的幾個宮女跟了過來，皇後身邊還是不缺伺候的人，封凜親自安排的，吃喝住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跟在陸清音身邊的，也還都是她的那幾個心腹之人。
“宮主。”
夜裏，有人帶來消息。
天牢裏，一直有清虛宮的人潛伏着。
帶來消息的人說道：“請宮主放心，國公爺目前很好，陛下也沒有派人前來逼問什麼，只是不允許其他人見國公爺。”
陸清音問道：“陛下自己也沒去嗎？”
“沒有。”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彙報。”
“是。”
十一端着一杯花茶上前，“您覺得，陛下會對國公爺下殺手嗎？”
陸清音沉默地看着窗外。
十一說道：“陛下向來不是愚鈍之人，這一次……很明顯有疑點，除非，除了肖縱的證據之外，陛下還有其他的證據，證明國公爺……真的通敵叛國。”
陸清音說道：“父親他不會的。”
這一點，她從未懷疑過。
“那您覺得陛下這是怎麼了？”
“或許，他有事情瞞着我。”陸清音說道：“或許……他真的變了。”
十一問道：“那麼，是前者還是後者，如何判斷？”
陸清音轉過身，抬眸看着她，“無論如何，他都該知道不能殺我父親……”
否則，她和他之間，就真的完了！
十一聞言，暗忖。
也是，無論如何，陛下一旦殺鎮國公，那就不是真假的問題，而是一個帝王的狠絕。
因為即使鎮國公真的有罪，那麼，陛下也不該完全不讓宮主參與、了解所有的真相。一旦陛下沒讓宮主清楚鎮國公之罪，就將鎮國公處死……那隻能說，陛下對鎮國公，終究忌憚，懷疑。
所以，一旦有了理由，就必定會殺之而後快。
過了兩日。
晚上的時候，軒轅夜突然來了幽蘭殿。
遣退了宮人，他走入了殿中。
陸清音一襲素白的衣裙，朝着他緩緩行了一禮，神色淡漠，“陛下怎麼想着來這冷宮了？”
軒轅夜看着她。
目光十分專註，專註得彷彿要將她的一笑一顰都牢牢地記在心裏……最好下一輩子，他都沒有忘記。
“陛下……”
“來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軒轅夜微微垂了垂眸子，斂起了所有的溫和，只有淡然瀰漫，鳳目對上她的目光，薄唇里吐出的一字一句，在剜她的心，“朕知道即使在這裏，也會有人給你傳遞消息，但是從今日開始，朕會派重兵把守幽蘭殿。”
陸清音神色一沉，“你想做什麼？”
軒轅夜：“你不是說，不讓你去見你父親，便將你的自由收回嗎？朕會讓你知道，真正失去自由的滋味。”
陸清音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捏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