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於馬背上飛身而起
翌日清晨,初陽未升,天邊僅露一線魚肚白,兩萬餘驃騎軍便迅速集結成形,火速趕往樂毅率大軍駐紮的北塘。一路上自然碰到了幾波在東征軍和驃騎軍之間互相傳遞信息的游騎,秦城如此才知道,樂毅已經和伊稚斜在北塘展開了慘烈的對戰,雙方几乎是晝夜不停的廝殺,未曾有一時片刻的消停。在這種高強度的騎兵沖陣下,沒有了驃騎軍重騎的領頭,東征軍優勢不大,因而形勢並不樂觀。得知如此情況,秦城便知一刻都不能耽擱,又將行軍速度提了提。
五原郡北半部整體地勢較為平坦,多有開闊地,少有高山峽谷,倒是北塘是個例外,這也是樂毅選擇在北塘拒敵,而伊稚斜決議讓左賢王繞過北塘偷襲的原因。驃騎軍在官道上奔行半日,眼看再過幾個時辰就能趕到北塘時,哨騎忽然折返,帶回一個讓秦城稍稍詫異的消息。
“報!大將軍,西方十餘里之外發現大量匈奴騎兵,人數在三萬左右,正朝北方行軍,將在官道下一個分叉口與我大軍相遇!”
秦城稍作思量,已經能夠猜到那可能是伊稚斜派來從背後包抄北塘的偏師,也不需過多思量,道:“傳令,全軍備戰!”
命令下達之後,秦城復問那哨騎,“對方打的是誰的旗幟?”
“是匈奴左賢王。”哨兵答道。
“左賢王?”秦城想起多年前在上谷郡乾桑城外追殺左賢王,卻因為公孫敖“從中作梗”讓他跑掉的一幕,嘴角扯了扯,笑意有些得意而殘忍,“還真是巧啊!”
與此同時,左賢王也得到了驃騎軍在十幾里之外的消息。幾萬騎兵扯開了大旗行軍,總不可能瞞過對方的哨騎。
“驃騎軍?你可看清楚了?”左賢王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眼中閃爍着亢奮擔憂激動緊張的色彩,顯得格外複雜。左賢王是想找秦城報仇不假,但是當自己真碰到對方的時候,心跳的節奏卻並不只是單一的渴望戰鬥,尤其是在自己的兵力並不如何佔優的情況下。
“看清楚了,那軍旗上打的便是驃騎軍的番號,還有秦字大旗,獨一無二!”匈奴哨騎回答的肯定,以表明自己不可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左賢王良久無言,與秦城得知左賢王三萬精騎的行蹤之後的平淡不同,左賢王心中頗有些雜亂,緩緩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左賢王環視了一眼自己麾下的這三萬精騎。這三萬精騎都是伊稚斜王庭的精銳,是真正的敢戰之士,與許多平日放牧戰時為兵的騎兵不同,這其中許多軍士平日都有嚴格而規律的訓練,實力不容小覷。
如此,左賢王的心中漸漸有了底。
“驃騎軍自中原腹地長途趕來,定然已是疲憊之師,不足為懼!”左賢王對那些將視線集中在他臉上的匈奴軍士大聲道,想起自己對未來的美好嚮往,左賢王下定了決心,大喊着動員道:“殺敗驃騎軍,殺進中原,殺進長安!”
“嗷嗷~~”
“嗷嗷~~”
眾將士立即大聲呼喝相應。
左賢王握緊了腰間的刀柄,神色在這一刻堅定下來。
須臾之後,驃騎軍與左賢王率領的三萬匈奴精銳狹路相逢。兩軍在三里之外就已經看見對方,隆隆的馬蹄聲交雜在一起,難以辨清敵我。隨着距離從三里縮短到三百步,雙方將士身上都不約而同多了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隊列前的軍士互相死死盯着對方,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目光中的那股殺氣。
一步一步靠近,殺氣也越來越重,大伙兒都是沙場上摸爬滾打活下來的老兵老將,自身都有尋常百姓不具備的殺伐之氣,自然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氣勢。
目光交匯中,誰也不肯退讓半步,給對方示了弱。
這註定是一場不可能有半句廢話的戰鬥,看見,便是戰鬥節奏的開始。
行軍隊列開始變換成對陣陣型,俱都在各自號角的命令下進行,整齊有序而肅穆**。
秦城在親兵王二的護衛下驅馬停在驃騎軍隊列最前正中。自驃騎軍建立以來,無數次戰鬥,秦城都在這個位置。秦城的就位,讓所有驃騎軍將士都找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覺。要知道,在此次出征大漠以來,那個位置一直都不見秦城的身影,而在無數次衝殺中早已習慣在戰鬥開始前將目光投向這裏的眾將士,往往都會心中空曠的厲害。而現在,熟悉的背影讓他們感到心安,更讓他們感到振奮。
主將在,軍魂在。
馬蹄聲如雨點,號角聲奏響空氣,眾將士沉默變陣。
相隔三百步,秦城和左賢王遙相而望。
拔刀,舉刀,揮刀。
“殺!”
吼聲如潮。
馬蹄聲如炸雷。
兩軍奔湧向前,長刀閃爍着奪命的寒光,遙遙對準了敵人的頭顱。
兩萬餘對三萬,兵力並不如何懸殊。
瞬間殺到對方眼前,喉嚨里爆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額頭青筋暴突,手臂用盡最大氣力,長刀流星一般斬下,刀影一閃而逝。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通紅的眼眸,再次被鮮血映襯的更加猩紅......
許久不曾帶領驃騎軍衝鋒殺敵,一上戰場,熟悉的感覺讓秦城熱血沸騰,這是一種不同於指揮南軍縱橫馳騁的熱血,親手操刀,親手將敵人的身體撕裂,是一種更加直接而且痛快淋漓的快-感。廝殺多年的秦城,早已經習慣了敵人身體中的熱血噴洒在自己臉上的觸覺,鮮血刺激着自己的神經,能讓自己更加嗜血而且好戰。
戰鬥於將軍而言,本就是一種暢快淋漓的享受。
將軍,因戰鬥而生。
環首刀從前側一個匈奴軍士的腦袋中抽出,劃開的腦袋噴出一片血漿,和着一般腦袋掉下,秦城手臂一輪,身體微側,環首刀不畫出一個半圓,將身側一個企圖偷襲自己匈奴百夫長的手臂齊腕斬下,那匈奴百夫長吃痛慘叫,不及從馬上跌落,便被緊跟着秦城的王二借勢一道削掉了脖子。
斬殺了幾個匈奴軍士之後,秦城如願以償的碰到了左賢王,兀一相見,左賢王便揮着他鑲嵌着寶石的長刀狠狠斬下,帶起一陣凌厲的刀風,氣勢非凡。
“秦城,還本王的牧場!”左賢王揮出一刀,同時大吼一聲,氣勢又增加一分,短短一個交鋒,竟然被他斬出數刀,刀刀實在,全無虛晃一說,“獻上你的項上人頭!”
左賢王面目猙獰,他方才所吼的話並不全是為了提升氣勢,而是出於對秦城實打實的憤恨。面對咄咄逼人的左賢王,秦城沒有與他比拼誰更加顏色兇橫,面容有種冰冷的沉靜,殺氣便如寒冰拂面,透人骨髓,環首刀一刀接一刀揮出,無縫無隙,攻守兼備,字正腔圓而不失刁鑽詭異,無影無蹤,一般人渾然看不到秦城的環首刀去了何處。
兩人交相而過,一個照面誰也沒能奈何得了誰。
入敵陣,在出敵陣之前,手中刀便不可能停息,秦城與左賢王擦肩而過之後,緊跟在左賢王身後的左賢王親衛千夫長格桑,大吼着一刀向秦城斬來。
格桑根本就沒看清秦城手中的環首刀在哪裏,就只覺得一陣冷風撫頸而過,待他反應過來之後,人已經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屍首分離!
可憐這位前日剛被左賢王許諾,戰事勝利之後便賞賜他一個部落的千夫長,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裏。
兩軍沖陣而過,奔出去幾百步,紛紛以最快速度勒住戰馬,迴轉馬身,嘶吼連連,交換了位置的雙方再次面對面殺了過來。
左賢王盯緊了秦城,手中寶石長刀緊緊握住,風一般殺將過來。
“秦城,拿命來!”左賢王大喝一聲,手中韁繩一抖,將戰馬立起,一刀舉起,攜帶着千鈞之勢,全力斬下!
幾乎是同時,秦城同樣立馬而起。
不同於左賢王借馬落下之勢斬出千鈞之刀,秦城身體一弓,雙腿一彈,身體便離了馬背,腳在馬背上用力一點,那戰馬嘶鳴一聲,而秦城已經飛身躍起!
高過了左賢王的人頭!
左賢王抬頭,雙眼瞪大。
秦城低頭,一刀斬下。
在左賢王揮刀的同時,秦城也在揮刀,只不過左賢王刀下再無人,而秦城刀下,便是左賢王的大好頭顱一顆!
刀影一閃。
血光乍現。
一屍兩半!
秦城環首刀砍下,從左賢王天靈蓋而入,將左賢王的整個身體從中間劈開!
劈開了五臟六腑,血肉爆射開去,灑落一地!
左右看見這極度血腥而殘忍的一幕,不由得呆愣半響,一時之間竟然渾然忘了戰鬥。
秦城雙腳在左賢王馬頭上一點,再次飛身而起,落下時正好在自己奔進的坐騎上。
“手下敗將!”秦城終結了左賢王,冷笑一聲,嗤笑左賢王的不自量力。
“殺!”秦城長刀向前一指,沖向下一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