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去鎮上
祝恩慈的戶口在第三天就辦好了,村裏的大隊長很好說話,先給她落了個臨時戶口,等三個月後沒問題就弄成正式戶口,然後再去公社報備就可以。
溪鄉村所處的向陽公社距離有些遠,村裏的隊長支書什麼的都是大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才去一趟,除非臨時有事。而公社的主任什麼的也很少來溪鄉村,一來這裏山多偏僻,路不好走,二來全公社那麼多鄉鎮,比溪鄉村富裕有建設性的村子多了去。所以溪鄉村基本是自己當家作主,這裏的大隊長權利大着呢。
“按理說正式落了戶口后才能下地幹活領糧食,不過我們村的外來戶都是落戶當天就可以像其他村民那樣下地幹活領工分,你是怎麼個想法?”大隊長蕭大全態度溫和,不過卻有些奇怪的親近。講真要不是他的眼神沒有歪邪,祝恩慈還以為自己哪裏讓人惦記了。
“先不下地幹活了,等正式落戶再來。”祝恩慈還沒來得及回答,林翠萍先幫她答道。說實話,她不忍心自家的外甥女下地幹活,林翠萍覺得自己能幹,村裏的大姑娘們能幹,祝恩慈就是不能幹,要是她姐姐姐夫還在,祝恩慈就該是嬌養長大的。
祝恩慈倒是忘記了得下地幹活這一茬,她想了一下農民幹活的場景,心裏確實有些慫了。或許她明天跟着小姨下地看看?不過當下也是順着林翠萍的話說,“謝謝大隊長了,不過還是等正式落戶再來吧。我有高中文憑,想去鎮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活。”
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又編造了個高中文憑。據她奶奶所說,這個時代讀過初中的都是文化人,念完高中的更是狀元一樣的存在了。至於大學,那更是了不得。
當然,她並不是真的打算去鎮上找工作,她私心裏還不想離開林翠萍他們。祝恩慈一直以來都是有些戀家的人,以前哪怕出去演出,她都要每天打電話回家,演出一結束沒別的事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到處玩而是直接回家。她對家裏的眷戀很重,以前是,現在也是。要是可以,她希望能在村裡工作。如果她嘗試后能種田她也不介意種田,要是不能那就找別的出路,實在不行祝恩慈才會考慮去鎮上工作。
大隊長蕭大全打量了下祝恩慈,近看她的漂亮更是晃人,哪怕一身灰撲撲的衣裳都比村裡最好看的姑娘要好看的多,確實不像個能下地幹活的。但是她有高中文憑這一點倒是讓他瞭然,能把女孩子供養到高中的家庭財力一定足夠豐厚,也應該是被家裏寵愛的。這樣有文化的嬌嬌女被蕭衛軍看上了,他是又高興侄子的眼光又為侄子擔憂,不知道是不是個能安心過日子的。
眼皮搭攏了下將情緒掩蓋掉,蕭大全溫和態度不變,“行,等正式落戶后我再給你登記活干。”
“謝謝大隊長。”這件事就這麼敲定。
蕭大全卻是在祝恩慈離開后若有所思,如果這閨女真的能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他想辦法幫幫尋個輕鬆活計也不是不可以。
祝恩慈不知道大隊長的想法,弄完臨時戶口之後整個人輕鬆了不少,這三個月她剛好用來適應下這裏的生活以及賺錢。
“小姨我明天跟你去田裏上工看看,要是能接受我就下地幹活去。”回去的路上祝恩慈跟林翠萍表明心裏的想法。
林翠萍卻搖頭拒絕,“下地幹活太辛苦了,地里有蟲子有吸血的螞蟥,那太陽也很大,你從小沒做過不適合。不怕,小姨和姨丈努力點養得活你。我看看鎮上有沒有廠子要招工,你有高中文憑進去會容易得多。”
“可是我不想離開家裏。”祝恩慈聽到林翠萍說要養自己心裏發暖,不由得抱着她的胳膊撒嬌,“我就想在家和小姨你們一起生活。”
林翠萍不習慣這樣的親昵,心裏卻是很高興,高興祝恩慈跟她這麼親近,拍拍她的手臂,順着她道,“好好,那我們恩慈就不離開,就在這裏跟小姨一起生活。”
“嗯~”
月光清亮,照亮了她們回家的路,也映照出地上相靠的影子,道旁偶有蟲鳴蛙叫,卻格外溫馨。
第二天祝恩慈沒有去上工,因為她害怕螞蟥,那玩意黏黏糊糊,一沾上就會吸人血,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溪鄉村土壤濕潤,很多田地適合種水稻,也很適合這種吸血螞蟥的生存,她不想去試探提供血液,而且祝恩慈也想到了,如果她去了之後受不了就不去干,會被村裡人嘲笑的。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去,她找別的活干吧。
距離秋收還有兩個月左右,但是家裏存糧卻不多了,林翠萍在徵得祝恩慈同意之後將她拿出來的大米麵粉還有花生油都拿出大部分,讓蕭二柱去換些粗糧回來。
蕭二柱沒有在村裡換,而是到遠一些的村子裏跟人換,因為不想在村裡惹出閑話,畢竟祝恩慈拿出來的大米麵粉花生油十分精貴,比村裡每年發的精細糧都要好得多。他是夜裏出發的,天擦亮之前回來,換了許多紅薯土豆,加上家裏剩餘的那些足夠撐到秋收分糧了。
經此一事祝恩慈算是了解了這個年代的人雖然明面上不幹投機倒把的事,但是私底下確有“交換”,不論是城裏人還是鄉下人,估計都沒少干交換這種事。
換完糧食之後家裏的口糧有了基本保障,不管是林翠萍還是蕭二柱都放寬了心,這年頭能吃飽就可以了,其他的需求可以很低很低。而家裏唯一一個需求不低的祝恩慈在大概摸清了情況之後決定去鎮上開展她的賺錢大計去了。
河口鎮是距離溪鄉村最近的一個鎮,平時農民們上街都是往這個鎮上去,再遠一些還有其他鎮子,祝恩慈只知道去其他鎮子的大概路線,路上是個什麼情況還不是很清楚,所以她決定先去河口鎮上試試水,其他的再作打算。
她跟林翠萍說要去鎮上給滬市的好朋友去信才徵得林翠萍同意一個人外出要求,因為糧票用完了所以她給她煮了兩個雞蛋烙了個野菜餅子做乾糧,還特意送她坐上牛車才去上工。
村裏的牛車一般一周會去一次鎮上,好方便有需要買東西或者到收購站送雞蛋換錢的人,不過一次也要交兩分錢車費,早上去中午就回。因為農民大多沒有糧票,通常不在鎮上吃午飯。
今天去鎮上的有幾位大姐大娘還有新嫁來不久的小媳婦,其中一位是蕭衛軍他娘,祝恩慈笑着跟她打了招呼,甜甜地問了一句“蕭大娘,鎮上買東西去啊?”
“是,沒鹽了買點鹽去。”李蘭香應了聲,臉上有笑,但是不顯熱絡,反而隱隱有些疏離。
祝恩慈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想了想那天穿的衣服,大概是給她留下不好印象了,便笑笑不再多說。
其他大娘對祝恩慈倒是好奇,“閨女你也去鎮上買東西?”
“不是,是給滬市那邊的好朋友去信報個平安。”祝恩慈笑容可親,給人一種和善的感覺。
那大娘見此便打開了話匣子,好奇問道,“哎你地方話說的真好,你娘教過你嗎?”
“是啊,我娘以前在家時常會跟我說家鄉話呢。”實際上祝恩慈壓根就沒學過這邊的方言,她穿到這邊的第一天就發現自己不僅能聽懂這個地方方言,還能說得很流暢,就像土生土長的人一樣。她一開始以為自己是覺醒了快速掌握語言的金手指,然而到空間挑出一本俄文之後發現依舊不會說俄語。大概這是老天看她穿越到六零附贈的小小技能吧。
農村婦女其實大多健談(八卦),其他人看祝恩慈挺和善的也紛紛開□□流,想要知道滬市是個什麼樣子的,是不是真的跟大家說的那樣是個繁華大城市。祝恩慈挑了些能說的說,詳細地卻沒怎麼描述,因為她現在還沒去過,不知道六十年代的滬市是什麼樣。
但這並不妨礙她編,也不妨礙她跟她們處個好印象。祝恩慈在二十一世紀就是個“別人家的孩子”,她不僅能讓家長們覺得她好,還能讓同齡人不因此嫉妒孤立。當然這並不是說她虛偽或者沒脾氣,而是知道如何表現才能讓人喜歡或者尊重。
一路上聊過去,整個車的大姐大娘小嫂子都對祝恩慈印象不錯,就是一開始態度疏離的蕭大娘臉上的笑容都真誠幾分。
下了車跟熱情的村民們道別,祝恩慈這才往偏僻的小巷而去。
開始黑市買賣前,她得化個妝掩飾一下。
祝恩慈在空間裏挑了挑,最後決定給自己化個農村婦女的妝,白皙的皮膚撲上蠟黃粉底,眼角畫出幾道皺紋,嘴角兩側法令紋加深,對着鏡子照了照,再加幾道抬頭紋,嗯,瞬間老了二十多歲。
整了整灰衣黑褲,腳上回力球鞋換成林翠萍給她趕出來的布鞋,確認沒什麼不妥之後,祝恩慈就出了空間。
卻在出去那瞬嚇得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