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談生意
祝恩慈並不打算繼續聽下去,撩開帘子準備去買早飯。
隔壁床大哥見到祝恩慈起來有些尷尬,感覺家醜被外揚了,不由得出聲打斷老太太的哭訴。
“娘,有事咱回家去說,這是醫院呢……”
老太太不像大姐知道給他面子,聽他一說還以為大哥是站在大姐那頭,不由得揚高嗓音,“醫院咋啦?醫院就不能說話了?老大,你這意思是不打算聽我講話啦?哎呦喂我命苦啊,辛苦拉拔你長大,到頭來讓我說句話都不肯啦……”老太太說嚎就嚎,甚至還拉祝恩慈進來,“閨女,你給評評理,你說做人孫女做人媳婦是不是不能頂撞老人?媳婦有錯兒子還不給人說?”
祝恩慈沒打算摻合的,但是人家既然問到了,也不能裝作沒聽見直接走人。看了眼大哥大姐,又看了眼老太太,未語先笑,“大娘,我不了解你們的事,不好評理。不過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問自取是為賊,做人也不能太偏心。”
說完不管老太太噎住的神情,對着大姐友好笑笑,轉身就出去了。
祝恩慈走到打飯窗口,看到別人手裏拿着飯盒搪瓷缸等玩意才知道原來在醫院打飯得自帶餐具的,想了想繞到無人的角落從空間拿出沒什麼特點的不鏽鋼雙層保溫盒和兩隻勺子去排隊。
輪到她時,打飯的大嬸接過保溫盒不由得抬眼多看了她一眼,她還沒見過這麼特別的飯盒,還是鐵質的(大嬸分不出鐵跟不鏽鋼的區別),就是鎮上的幹部都沒見到用這個,難道是哪家幹部的千金?臉上一下多了笑容,不復剛剛愛答不理的樣子,熱情地問她要吃什麼。
祝恩慈沒有感覺到大嬸的態度變化,只當是食堂大嬸特有的熱情,看了看檔口,有紅苕,黑面窩頭,紅薯稀粥……她最後要了兩碗紅薯粥和兩顆白煮蛋,將身上的幾兩糧票花的乾淨。
嘖,糧票還真是不經花。祝恩慈拿着粥想到,看來蕭衛軍那兩餐飯花了不少糧票,她記得多換點還他才是。
祝恩慈回到病房的時候那老太太和年輕女子已經走了,大概是許諾了什麼條件,所以大姐的臉色很難看,坐在病床前和大哥冷着臉。
看到祝恩慈進來對她扯了個笑容,似是回報她剛剛說的話,“去打早飯啦?哎你這飯盒哪來的?看着挺好看的。”
祝恩慈面不改色,“是啊,剛下去想打飯的時候我朋友剛好過來,給我送了這個飯盒好打飯。”
“是昨天那個當兵的吧?雖然人看着嚴肅了點,但是對你還真是沒話說,真是有福氣了,他怎麼沒上來?”大姐顯然是誤會了,在她看來一般朋友是捨不得將這麼新這麼漂亮的鐵飯盒借給別人的,除非是對象關係。
祝恩慈一愣,隨即一笑,“不是他,是一好朋友,她有事,給我送完就走了。大姐您吃了嗎?”
趕緊轉移了個話題。
“沒呢,氣都氣飽了。”大姐又想到剛剛的糟心事,忍不住瞪了大哥一眼。
大哥趕緊討好地將床頭櫃前的早飯遞給大姐,算是補償。
畢竟是夫妻,大姐拿喬了兩下就接受了,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這時候看到祝恩慈將不鏽鋼飯盒打開弄出兩層,不由得好奇,“哎,裏面有兩層啊?你朋友哪裏買的?這邊的供銷社都沒看見。”
“她託人從滬市買來的,能保溫呢。”祝恩慈扯謊不眨眼,一邊說一邊給柱生剝蛋殼。
大姐一聽來了興趣,“能保溫啊?真的?貴不貴啊?難弄不?”
祝恩慈心思一轉,嘴角露出了笑意,“能保溫,大半天都不會冷呢。弄倒不是太難,就是有點兒小貴,要八塊錢一個呢。”祝恩慈不知道現在外頭的飯盒市場價格如何,但是她記得奶奶說過那個時候普通的暖壺要四塊錢一個,好一點的就要六七塊,還得搭上工業劵,當時她想要都買不起。工業券祝恩慈還不明白用來幹嘛,所以就沒說要券,直接說錢,她估摸着這個價格應該不會太離譜。
聞言大姐放下手裏的饅頭,瞥了眼門外,起身快兩步過去將門關上,然後走到祝恩慈面前,“閨女,大姐能請你幫個忙不?”
祝恩慈笑,“大姐說說看,有能幫上的我盡量。”
大姐笑容更深,往祝恩慈耳邊湊了湊,“大姐想請你幫忙,讓你朋友從滬市幫我帶一些這種飯盒,可以不?”
帶一些?看來這個大姐不簡單啊,祝恩慈神情不變,“大姐大概要多少?”
“這個數。”大姐兩食指交叉比了個十,隨即笑笑,“自己家裏要幾個,親戚那邊也在廠子裏上班,冬天飯菜容易冷。”
祝恩慈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辭,但是沒去拆穿,“這個數應該可以,不過我讓朋友帶事先得先把錢郵過去。”
“我懂。閨女你就放心吧,不過我手頭上沒有這麼多錢,等我待會回家去取成不?”
“我待會兒可以出院了,要不我跟大姐你過去?我順便在鎮上逛逛。”祝恩慈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她可不太放心直接坐着這裏。萬一大姐回去后後悔或是咋樣,她蹲坐在醫院就危險了。
投機倒把在這個時代可是極為危險的事情,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大姐沒有意見,就這樣談妥了。
隔壁床的大叔從頭到尾眼關眼鼻觀鼻,看來也是早就習慣大姐這投機倒把行為。
吃過早飯沒一會兒醫生就進來,幫柱生檢查之後確定無恙,可以辦理出院手續。
因着談妥買賣,大姐很是殷勤地主動幫她抱起柱生去辦理出院手續。
“沒事,我力氣大,妹子你就歇會手。”一會兒功夫,閨女就變成了妹子。
祝恩慈笑着道謝,在櫃枱辦好出院手續后將找回來的零錢和單據往兜里放(實際上是放進了空間裏),便從大姐手裏抱過柱生,讓她前面帶路。
一路走了幾條街鑽了兩條巷子才到大姐的家,一棟筒子樓,樓下有帶着小孩的老人,見到大姐便打招呼,又問祝恩慈哪裏來,是什麼關係,大姐均以娘家遠房親戚來歇歇腳喝杯茶做解釋。
上了三樓,是兩室一廳一衛的格局,空間不算大,大廳隔了廚房和飯廳出來,顯得十分狹窄,但很乾凈,看得出主人家的勤快。大姐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還想給她拌白糖,祝恩慈知道這是主人看得起客人的行為,但是她不習慣喝白糖水,連連拒絕,大姐這才作罷,招呼她一聲轉身便進了房間,沒一會兒出來。
“妹子,我知道你託人得先把錢郵了,但是你看我倆認識的時間也不太長是吧,要是……”
未盡之意表達的意思祝恩慈明白,忙笑着道,“怪我沒想周到,要不我先跟朋友說一聲讓她先幫忙,等有貨了我再來找大姐您,今天就當認認門成吧?”
比起自報家門,第一次祝恩慈寧願先賒賬,她一開始急着要錢的原因也是因為不知道小姨那邊有沒有成功從老宅那裏要到錢,她得先把錢湊足了準備好還給蕭衛軍,人家借錢已經是人情,不能拖太久免得失了信。
既然這位大姐不放心,那她只好先同意賒賬,□□了。
“唉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哪裏是信不過妹子,就是……妹子能不能給個住址?或者給個抵押什麼的。畢竟這不是個小數目是吧?”
聽大姐這意思是不信任卻怕她沒拿到錢不肯拿貨還是要了住址做長期生意?祝恩慈一時沒底,但是還是堅持不給住址,“我出門得急,沒帶什麼貴重物品,也不住在這鎮上。大姐你就放心吧,我待會就給朋友取信讓朋友幫忙,等貨到了我再來找大姐您,今個兒就當作認門。”
聽她這麼一說大姐倒是放心了許多,又扯了會,最後決定先給祝恩慈二十塊,“這就當作定金成不?沖病房裏你說的話我就信你,更何況你對象還是軍人,咱老百姓就信軍人。”
聽到這話祝恩慈臉色卻變了,笑容收斂,“昨天那軍人可不是我對象,就一見過幾次面的老鄉。大姐我看您還是把錢收起來吧,我可不想忙還沒幫坑了老鄉。”
在這個時候提蕭衛軍,不就是威脅麽?要是她拿了錢跑了,蕭衛軍被認出來了,那就麻煩了。這位大姐嘴上說的好聽,暗地裏卻威脅,祝恩慈覺得今天貿然跟她做生意還真是失策了。
抱起柱生起身就要走,大姐趕忙攔下,臉上訕訕,“妹子你放心,我絕沒那意思。我男人和我都在水果罐頭廠工作,我女兒還在鎮上供銷社上班,要是有事你儘管舉報,我們家就靠這幾份工吃飯呢。”
怕祝恩慈真的惱了要走人,大姐趕忙把自己的情況漏了個底,又再三致歉,就想要跟祝恩慈合作。
看她這樣祝恩慈倒是確定了這位大姐不僅是想做這次的生意,還想做長遠些的生意,不然不會如此好聲好氣請求。
思及此,祝恩慈答應了。現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紀的科技社會,只要蕭衛軍不主動出現在大姐面前,大姐想要找一個蕭衛軍,可沒那麼容易,而且生意是她做的,關蕭衛軍什麼事?更何況她沒工作,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