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搖槳聲3
《搖槳聲》作為一部尺度極大的文藝電影,並不可能像那些色情片一樣,為了色情而編纂齣劇情。正相反,性也是表現人物性格和情節衝突的一種方法,優秀的電影是為了劇情而性。
所以剛拍前十天,白棋然並沒有碰到任何一場大尺度的戲。
最多也就是親上一兩下,這樣就算罷了。
豐鶴軒是個心性極高的人,清高倨傲,生活在漁村的東邊。他家院子後面就是一大片的蘆葦地,湖水與小魚掩藏在茂盛的蘆葦叢里,晚上可以聽到蛙鳴,白日裏也能聽到微微蕩漾起來的水聲。
每天都有媒婆會上門找他說媒,可是都被老管家拒絕在了門外,不給媒婆登門的可能。
豐鶴軒便坐在靠近蘆葦地的窗邊,或是低首看書,或是提筆寫字,從來不過問漁村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他聽到蘆葦地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便有輕蕩蕩的水聲傳過來,一片蘆葦被小船劃開,一個破舊的船頭忽然出現的。
那時候,豐鶴軒面色平靜地站在窗前,看着這艘破船出現在自家後院邊上,然後一個穿着破舊的年輕人便從遮遮掩掩的蘆葦中竄了出來。
這是白棋然和顧沉澤拍攝的第一場戲,導演為了讓兩人都更有感覺一點,更好地融入電影,所以一開始就選擇了衝突性比較強的相遇戲,讓兩人熟悉對方。
白棋然記得,當時他穿着戲服從船頭跳下來,一抬頭就看見了顧沉澤。
黑色的頭髮打理得相當服帖,穿着一件白色的錦衫長袍,顧沉澤就這麼垂着眼睛地看着他,也不說話,連一點表情都沒有,但是那眼神里的平靜卻讓他心裏一怒,下意識地就跟着對方走,真正地入了戲。
“你就是豐鶴軒?聽說你拒絕了隔壁崔家的提親,真的假的?”
豐鶴軒沒有理他,只是淡定地看了他許久,接着就忽然抬手關了窗戶。
這一下動作可讓餘聲氣得不行,直接就纏上了這個傲慢的大少爺。
每天都偷偷划船來到豐鶴軒的書房,豐鶴軒也不開窗,他就在外面一陣陰陽怪氣的亂說。先是說什麼“你連崔家姑娘都看不上,那可是我們村子裏最漂亮的姑娘”,等到後來又開始說些“聽說你是從宣城來的,宣城很大嗎”、“你每天都悶在這裏,怎麼不無聊”。
回應他的,是豐鶴軒一如既往的閉窗不聞。
餘聲在村子裏本來就是個痞子,被這樣冷落無視了兩個月後,他一咬牙,直接拿了一把柴刀就來到這座小木屋的後面,開始撬窗戶。眼見着窗戶就要撬開了,餘聲也樂呵地吹了聲口哨,下一秒便聽身後傳到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要入室搶劫?”
餘聲一愣,轉首便看見豐鶴軒居然站在自己的身後。
穿的仍然是一件白色的長袍,上面不知道是什麼花紋,好看得緊。
呆愣了片刻后,只見豐鶴軒冷笑着勾起唇角,伸手似乎準備來拉餘聲。被他一嚇,餘聲反射性地往後一退,誰料這一步竟然沒站穩,他整個人往後摔倒,同時也扒拉住了伸手過來的豐鶴軒。
“嘩啦啦——”
兩個大男人齊齊落入水中。
當天晚上,餘聲第一次進了豐家大門,豐鶴軒送了他一套衣服。
老管家很驚訝怎麼會突然冒出了一個人,他本想問問餘聲是誰,誰料豐鶴軒卻嗤笑一聲:“他是個啞巴乞丐,窮得沒東西吃,跳湖自殺,被我撿過來的。”
餘聲氣得乾瞪眼。
等老管家走了后,他罵罵咧咧道:“什麼叫我被你撿過來的?你這旱鴨子都不會水,是老子把你救上來的好嗎!”
豐鶴軒冷笑:“是誰把我拽下去的?”
餘聲一下子蔫了。
這一幕戲是白棋然拍攝的最順暢的戲了,連導演都沒想到,他會將餘聲的神態表情演繹得這麼好,簡直是無可挑剔。昏昏淡淡的暈黃光線照射在白棋然那張俊秀漂亮的臉龐上,活脫脫就是一個小漁村裏的二愣小痞子,活靈活現,讓人嘆服。
這些天下來,白棋然和劇組裏的所有人關係都處得很好,唯獨就是沒和顧沉澤說過話。
劇組裏的人也看出來了,似乎兩個主演之間很不對盤,除了拍戲,他們根本從不交流,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不過這樣也無所謂,只要電影能拍好就行。這兩個人的演技都是不錯的,尤其是顧沉澤,經常將白棋然帶入戲,等拍完后白棋然才鬱悶地搭攏着腦袋,嘀咕上一句“怎麼又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這樣順利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第一場船戲,才真正陷入了僵局。
對,這不是錯別字,就是船戲,而不是床戲。
豐鶴軒雖說天性孤高,但也不是一個冷情冷心的人。餘聲在他的窗子外說了兩個月的話,怎麼著也都讓他有點鬆動,稍微正眼看了看這個小漁民。接着餘聲就發揮了無賴不要臉的優勢,單方面地宣佈和豐鶴軒成為了朋友。
朋友嘛,就是要經常玩一玩、樂一樂。
餘聲拉着豐鶴軒來到了他的那艘小破船上,划著槳就帶豐鶴軒到了蘆葦濕地的深處。
越進深處,湖水便更加清澈,小魚小蝦更是清晰可見。瑰麗唯美的夕陽在西邊的天空漸漸沉淪,那五彩斑斕的晚霞便倒映在這片湖水上,彷彿為之染上了多彩的姿色。
到這場戲的時候,白棋然的妝容已經變得正式許多。至少頭髮沒有那麼亂了,臉上也洗洗乾淨。現在餘聲可是豐鶴軒的“朋友”,他當然要端正一點,於是便露出了那張唯一算得上優點的好看的臉龐。
站在黃昏的光暈中,餘聲哈哈大笑:“怎麼樣,漂亮吧,咱們這可不比你們宣城差!”
豐鶴軒並沒有理他,只是四處看着,目光淡定。
餘聲可不管他這冷淡的態度,他從兜里拿了一支短笛出來,開始吹奏起來。那聲音算不上頂多好聽,但也有自己的旋律,在這樣一片微波蕩漾的湖水上,四周的蘆葦將這艘小船隱藏起來,再加上這首不成調的小曲,其實還是有點氛圍的。
吹完時,餘聲便看見豐鶴軒正微眯着眸子盯着自己。
光影斑駁中,他好像見到對方竟然勾起唇角笑了笑,那張俊美清雅的面龐便如同春至冰融,萬物蘇醒,忽然撞擊上他的心臟,讓他手上一松,小短笛就落在了髒兮兮的船板上。
豐鶴軒皺眉,起步想要拾起那短笛遞給餘聲,誰料他一湊近,餘聲竟然嚇得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後倒退。豐鶴軒眉頭一皺,再往前逼;餘聲就再往後退,一路退到了船沿。
見狀,似乎是被逗樂了,不知怎的,豐鶴軒忽然笑了一聲,道:“你的笛子。”說著,他便湊上前去,準備將笛子交給餘聲。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餘聲忽然睜大了雙眼,驚喊着就躲了開去,同時整個人摔入水中。
沒有一點遲疑,豐鶴軒手指一緊,趕緊地也跳入水中,然後……被餘聲救了上來。
頭髮被打濕成一束束的,濕漉漉地搭在頭上,將那雙狹長優美的桃花眼露了出來,餘聲一邊躺在船板上粗聲喘氣,一邊等着旁邊坐着的大少爺,沒好氣地說道:“你又不會游泳,你下去幹什麼,旱鴨子!”
豐鶴軒冷笑一聲:“那你下去幹什麼?”
餘聲一下子閉嘴了,過了片刻,他罵罵咧咧道:“老子嫌熱,下去涼一涼不行?”
豐鶴軒聞言,低下頭看着眼前的青年。深邃的眼瞳里全是打量的神色,看得餘聲渾身發涼,但是過了片刻,他卻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再也沒有了大少爺的氣場,一邊笑還一邊說道:“你現在就像個翻了肚子的青蛙,一邊嘴裏冒着泡,一邊還要逞強。”
餘聲怒急:“你才是青蛙!”
豐鶴軒繼續道:“我是青蛙,那你是什麼?”
餘聲忽然從船板上站起:“我要是青蛙,你就是癩□□!”
豐鶴軒抬首看他,似笑非笑道:“我是癩□□,那你是什麼?”
夕陽的光輝從背後打下,讓豐鶴軒本就清俊秀雅的五官更加奪目,餘聲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接着下意識地呢喃了一句:“你是癩□□,我就是天鵝肉……”
話音剛落,鬼使神差的,他整個人忽然撲上去,吻住了那張尖酸刻薄的嘴唇。
豐鶴軒整個人怔住,等過了片刻才開始想要推開對方,誰料對方卻把自己抱得死死的,連一點縫隙都沒有。豐鶴軒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憤怒多還是惱羞多,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來后,他一個用力便將這個痞子推在了船板上,整個人壓了上去。
餘聲撞在船板上,整個人頭暈眼花,一抬眸,卻見那個高貴逼人的大少爺正冷笑着看着他,一邊開始解衣服,一邊毫無形象地罵道:“我是癩□□?行,那老子今天就吃了你這塊天鵝肉!”
直到這裏,整場戲都表現得相當好。
微型攝像機里,無論是周圍瑰麗浪漫的湖水波光,還是那不斷晃蕩的破舊小船,這曖昧旖旎的氛圍被塑造了十成十,眼見着親也親了,顧沉澤的手都順勢划進白棋然的衣服里了,然而就在顧沉澤低首準備吻住那張嘴唇時,白棋然卻整個人僵板板地頓住了。
“嗯……”
男人的手指忽然滑到了自己敏感的地方,一道曖昧的低吟就情不自禁地響起,白棋然心裏一慌,下意識地推開顧沉澤,顧沉澤便猝不及防地被推入了湖中,濺起水花。
“嘩啦啦——”
一旁等待着的工作人員:“……”
被無辜推下去、又自己游上來顧沉澤:“……”
心跳極快、整個人都不好了的白棋然:“……”
導演惱怒地喊道:“白!棋!然!你這是幹什麼!你想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