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主選夫(2)
漫夭望着他的手,修長白凈,骨節分明,極好看的一雙手,能帶人走出牢獄,也能將人推向深淵吧?她忽然有些害怕,竟退了一步,道:“我不想坐馬車。”
宗政無憂微微一愣,漫夭以為他一定會不高興,沒想到他竟然跳下馬車,一身風華站到她面前,對她無比溫柔地說道:“那我們走回去。”
初夏的風,吹在她臉上,撩起耳邊碎發,輕輕飛揚。宗政無憂帶着她拐入一條僻靜無人的小道,周圍靜悄悄的,沒有聲響。
漫夭被他牽着手往前走,前面的路一片漆黑,哪裏有拐彎哪裏是分岔路口,她一無所知,只能隨着他的腳步走。走了一段路,宗政無憂突然問道:“你有心事?”
漫夭隨口應了聲:“是啊!”
宗政無憂顯然沒料到她會回答得這麼痛快,他轉頭見她半垂的眸子少了幾分從前的明澈,想起這一晚發生的種種,她的情緒變化似乎是從容樂長公主選中傅籌的那一刻開始,他眉頭皺起,停下腳步,握住她的手,很用力。然後,問道:“為傅籌迎娶容樂長公主的事?”
漫夭點頭道:“是。”
宗政無憂心中一沉,一股莫名的複雜情緒瞬間充斥在他的心裏,令他少有的煩躁起來,望着她坦然的雙眼,他抿着唇久久不語,手無意識地越攥越緊,漫夭吃痛,卻不出聲,也不掙脫,只緩緩說道:“那樣對待一個愛你至深的女子……不覺得殘忍嗎?”
宗政無憂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怎樣對她?你希望我納她為妾?”
不知是不是周圍太過安靜的緣故,漫夭恍惚覺得他冷沉的聲音里有一絲受傷的感覺。他問她希望?她能有什麼希望,只是覺得即使不喜歡,也不必那麼絕情的傷害。
她是這麼想的,可他卻說:“不殘忍,如何能斷她念頭,讓她安心嫁人,過自己的日子?”他忽然扳過她的身子,用雙手扶住她纖細的肩膀,微微低眸看着她的眼,目光深邃如神秘漩渦,將她牢牢吸引住。
宗政無憂道:“我不喜歡她,不會帶她回王府。阿漫,你……懂嗎?”
月下光,他的臉是那麼的柔和,聲音低沉磁性帶着蠱惑,將她內心剛剛築起的防備一點一點地卸下。他說不喜歡昭雲不會帶昭雲回王府,這意思是不是代表他喜歡她?可他為什麼喜歡她?因為她是從那個世界穿越而來的人嗎?
“無憂,我……”她要怎麼告訴他她的身份,要怎麼才能讓他相信她不是刻意接近他?張了張口,她有些無助。
宗政無憂道:“我帶你去個地方。”他牢牢牽住她的手,動作霸道不失溫柔。
朗月清輝,黑絲絨一般的夜幕里不知何時多了許多星子,竟明亮照眼。
宗政無憂帶着漫夭來到離王府後山,那裏青草如茵,野花搖擺,繞着一池溫水,在白霧繚繞的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氣息。
“這裏是……溫泉?”漫夭訝異地蹲在漢白玉砌成的溫泉池邊,用手輕輕撩撥了池中冒着熱氣的溫水,水珠從潔白纖細的指間滑過,在不遠處沉香小築屋檐下懸挂的夜明珠的光芒照耀下折射出柔和的波光,像是蕩漾在心頭的漣漪,一圈一圈,將那種炙熱的溫度一直傳遞到人心底深處。
漫夭忍不住脫了鞋襪,將腳放進水裏,真溫暖啊!她仰起頭,將悶在胸口的那口濁氣重重吐了出來,被賜婚一事所擾亂的心緒,在眼前幽香靜謐的氛圍中莫名地平復了。而她身後的草地上,宗政無憂姿勢隨意的躺着,雙臂枕着頭,默默望着她的動作,眼光深了幾分。
“謝謝你。”漫夭回頭,清澈的眸子,一如夜空中的星子般明亮。
宗政無憂眸光一動,輕輕笑道:“你要下去泡身子嗎?我可以閉上眼睛。”
這笑容有點邪魅,看得漫夭臉直發熱,她連忙搖頭道:“不用,我就這麼坐會兒就好。”
轉過頭看前面,身後傳來男子低低的笑聲,她沒有惱,只是在想,這樣的日子今後還會再有嗎?她和他,一起品茗,一起下棋,手牽手走在寂靜的馬路上,看星星,看月亮,看一切可看的風景,說前世今生……
心底那種無言的苦澀滋味又悄悄泛了上來,想她只一縷穿越千年孤寂無比的靈魂,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裏,能遇到一個宗政無憂可與她暢談古今並認同她現代思想的人,是何其的幸運?只是,命運這隻無形的手卻毫不留情地將他們逼至如今這種局面。
她不敢想,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身份,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心頭竟然微痛,她一時間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在那裏愣愣出神。
“你怎麼了?”宗政無憂覺察到她的異樣,心中有些奇怪,於是坐起身來,伸手直接托住她的下巴,將她低垂的臉正對着他,疑惑問道。
漫夭一雙晶瑩的眼眸直直望向他的眼底,清澈的眸光略帶憂傷,彷彿是在等待他回答着什麼,宗政無憂心中不由微微一動,手指輕撫上她細膩的臉龐。漫夭盯着他看了很久,像是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后,方艱難開口道:“無憂,如果……我要嫁人了,你可會替我高興?”
宗政無憂微怔住,眼睛在她臉上細細地打量,隨即輕笑道:“哦?你要嫁人?嫁給誰?”他的手指在她唇角邊反覆流連,輕柔的觸感讓她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腦海中已是紛亂一片。宗政無憂只微笑着望着她,眼光閃動,靜靜等待她的答覆。漫夭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回復,咬了牙艱難道:“我,我……”
宗政無憂嘆息一聲,輕聲道:“阿漫,你要嫁的人我知道。”
漫夭一驚,抬眼望他,只見宗政無憂此刻神情中竟帶了幾分狂熱,眸光灼灼,他邪邪牽起嘴角,對着她清晰而堅定的說道:“因為你能嫁的人……只有我!”
漫夭一聲驚呼,隨着那個我字音落,她已經被宗政無憂瞬間大力撲倒在草地上,兩個人的臉龐近在咫尺,已漸急促的鼻息清晰可聞,她心頭頓時抑制不住地狂跳,他的一隻手緊緊箍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手在她臉上輕柔撫摸,口中喃喃道:“阿漫,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漫夭心頭大亂,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還未來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緒,理智提醒她應該與面前的這個男子保持距離。可是,可是心底的感覺卻是如此喜愛與他的接近,喜歡看他為她吃醋,像孩子一樣的直接表達他的不悅。
慾望的春芽一經灌溉,便無可抑制的恣意增長,宗政無憂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慾念直向她唇上吻了下去,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撲面而來,他只覺得體內真氣無聲流竄,像是要奮力衝破什麼一般。
霧氣氤氳的溫泉池水邊,男子清朗的味道伴隨着幽幽青草香混合成了幾乎可將人溺斃的芬芳,漫夭輕輕闔上了眼睛,直覺的回應着他。她的手貼在他胸前,隔着衣衫,仍能感受到他心臟處傳來的有力節奏,不禁心中一震,她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靠近他,是被刺客推倒在他的身上,那時候,他身冷如冰,她貼在他胸前,完全聽不見半點心跳之聲。然而此時此刻,他的身子依舊冰冷,但她卻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狂烈地心跳!這一意識,令她心底忽然湧現出前所未有的甜蜜幸福之感,無聲地蔓延在她的心間,使得她心頭微顫。
他說,阿漫你只能是我的!對於從不近女色的宗政無憂來說,這……又代表了什麼?這一刻,她忽然什麼都不願再想,什麼和親,什麼將軍,什麼賜婚,都自她心裏全然褪去,只餘下眼前的這個他……宗政無憂,是從何時開始,他竟已悄然進駐了她的心底?
炙熱的吻輾轉流連,他靈巧的舌撬開了她的貝齒,修長的手在她細膩潔白的肌膚上反覆遊走,帶起一陣陣顫慄的火花。
漫夭悄悄揚起睫毛,從細密的縫隙間窺探着眼前的男子,只見他輕蹙了眉頭,鼻尖上沁了幾點汗珠,喘息急促,往日裏白皙的面龐籠罩了淡淡紅暈,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眸卻是闔了起來。彷彿感應到她的注視,宗政無憂唰地一下睜開了眼,那曾經如地獄寒潭般邪魅而冰冷的眸子,如今盛滿的全是對她的濃烈情意,漫夭心頭一顫,像是被他眼中的電流擊中一般,身軀微抖,此刻的宗政無憂是這樣的溫柔多情,讓她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她連忙閉上眼,雙頰滾燙似火燒般,心跳得飛快。她的一生總在保持着清醒的狀態,時時不忘提醒自己她應該怎麼做,就連前世的未婚夫都是遵從了父親的意願去交往,即便是一個親吻,也是因為發展到一定階段后順勢而生的產物,她以為那就是愛情了,原來……她想錯了!
漫夭逕自想着,只覺肩上一涼,不知何時衣衫已半褪至腰間。她身軀微僵,大腦頓時回復了少許的清明。她真的要把自己交付於這樣一個心深莫測、喜怒難定的男子么?雖然這一刻,她可以肯定自己的確是喜歡上了這個人,可是他的情感,她卻無法掌控,更預測不到這一晚過後,她面臨的,將會是什麼?
宗政無憂好似察覺到她心底的猶疑,劍眉微微一皺,她對他……仍是未全心信任。手下的動作變得愈發地溫柔,他火熱的唇瓣滑至她耳畔,立時引得她難以自制地輕顫,喘息微促,眼波迷離欲醉。他在她耳邊輕呵出一口氣,語帶蠱惑意味輕喃道:“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嗎?”
磁性的聲音明顯飽含了慾望的低啞,他口中吐出的灼熱氣息噴洒在她的頸間,一下一下撩撥着她敏感的神經。她直覺地想偏頭躲開,卻被宗政無憂一手箍住,看着他水光瀲灧的瞳眸,她心裏亂作一團,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漫夭輕喘:“我,我……”
宗政無憂心知對待眼前女子着急不得,她是那樣理智聰慧,可他體內奔騰的焦渴因得不到疏解,使得那股流竄的真氣已漸有逆轉之象,他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去等待她的細思量。他不再猶豫,低頭堵住她嬌嫩的唇,舌尖帶着無盡挑逗輕舔過她唇瓣,一隻手快速伸入她衣內,漫夭喘息着忙抬手去攔,宗政無憂用另一隻手捉住她的手壓在草地上,唇上猛然加重了力道。漫夭直覺地掙扎,雖然她是對他動了情,可是……她還沒想好!
宗政無憂喘息着抬起了頭,微撐起身子,望着她的眼睛,他雙眸中的光彩暗了下去,那種孩子般無措的神情又出現在他的臉上。
漫夭心頭微痛,她下意識的拒絕,傷到他了嗎?
“無憂,你……我……”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宗政無憂喘息道:“阿漫,別拒絕我……”
與她相處的數日中,她與他談論着那個世界的一切,卻惟獨避開與自己有關的話題。那個世界的她,想來一定過得不幸福。這個女子的防備心很重,必須以情動之,他在心中飛快地轉着心思,決定以退為進。
宗政無憂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分外的小心翼翼,神情鄭重,在她唇上輕柔印上一吻,低聲嘆道:“阿漫,你可知道,在我心中,你將會是我宗政無憂此生唯一的妻!若你真的不願,我必不會強迫於你。”
漫夭心頭巨震,前世今生她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珍視過她,這般在乎她的意願!鼻間頓時一酸,淚水不由自主地浮上眼眶,她連忙偏過頭去,睜大了眼睛,不讓眼淚落下來。
望着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固執的不讓落下,宗政無憂的心中泛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吻住她的眼角,輕柔無比的動作似是在對她訴說著他的愛戀和心疼。
此時此刻,漫夭從心底感覺到了宗政無憂對她的情意,不是用眼睛,不是用耳朵,而真的是……用心。她深吸了一口氣,眼光微轉看到他眼中極力在隱忍的渴望,唇邊綻開了一朵略帶羞怯的笑容,悄悄地伸出手去抱住他精瘦的腰。
情意流轉不過一念之間,多年以後她回想起這永生難忘的一夜,仍是心頭酸楚莫名。
宗政無憂身軀頓時一僵,眼中帶着焦灼地狂喜,急切問道:“阿漫?”
漫夭緩緩閉上了雙眼,嫣紅的雙頰泄露了她內心深處的害羞,手指輕輕撫摸着他的背,用無言的動作答覆了他的疑問。宗政無憂得到她的回應,急喘一聲,再也按捺不住體內的急切,漫夭只覺熾熱的唇瓣自她柔軟的唇一路狂亂延伸向下,直引得她嬌喘不息,身子一寸寸癱軟了下去。不消片刻,衣衫已是盡數褪去,滾燙的肌膚相貼,感受着彼此激烈的心跳。穿越了千年的一縷孤魂,在這個異世間尋到了自己值得傾心相付的另一半,兩顆孤寂而冰冷的心靈在不知不覺中貼在了一處。
沉沉夜色中,就連半彎的月兒也躲進了不遠處的雲層,不忍打擾地上一雙纏綿相交的身影,微風中帶着絲絲縈繞的曖昧氣息,如情人的手輕柔拂過這片留下愛之印記的青草地。
一夜之間極盡纏綿,他就像一個不知饜足的獸肆意掠奪着她的一切。直到天光大亮,她才筋疲力盡沉沉睡去。
宗政無憂低頭看着懷中已經昏睡過去的女子,她清麗的臉龐殘存着極致過後的餘韻,他用手背輕輕摩挲着她細瓷般白皙光滑的肌膚,眸光閃動,複雜難辨,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一個不會讓他生出厭惡的女子,為了藉助她打通受阻的經脈,她說需要愛才可以在一起,他便用十幾日的時間獲得了她的愛情。
他輕輕地笑了,這個世上,只要他宗政無憂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
宗政無憂微牽唇角,望着女子緊閉的眼,低嘆道:“鏡子么?有時照在鏡子裏的未必就是真實的。阿漫,你這般聰慧,卻也逃不過一個情字!”說罷,他抱起懷中沉睡的女子,走到不遠處的沉香小築里,將她輕輕放到軟榻上,仔細為她蓋好被子,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舉動是多麼的溫柔而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