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終章 (下)

第185章 終章 (下)

“仇大娘,如今咱們腹背受敵,進退路窮,不如你打發劫匪,我打發這綠衣郎君,如何?”任江城輕聲和仇大娘商量。

仇大娘搖頭,“不可。女郎,這綠衣郎君是桓家的人,很難對付。”

“桓家的人?”任江城愕然。

她之前看到這綠衣青年一行人的派頭,便想到了這不像劫匪,像正規軍,卻沒料到竟是桓家的人。

桓家還是很注重家族名聲,也很注重子弟教養的,不應該出現這種行徑啊。

“是桓大將軍的兒子么?”任江城追問。

她在樂康公主府見到過桓大將軍的兒子桓十三郎,這位綠衣郎君,難道和他是兄弟不成。

仇大娘臉色不大好,簡短道:“他是桓惕的侄子,在桓家排行第十四,和陵江王府有過節。”

桓大將軍如今權傾朝野,仇大娘提到他竟直呼其名,看來對桓家是不滿到了極點。

任江城不禁苦笑。

仇大娘毫不掩飾對桓大將軍的敵意,桓十四郎又因為和陵江王府有過節便親率府兵來追擊仇大娘,看來這兩家真是勢同水火啊。

她們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前邊的劫匪已經呼喝着衝過來了,孫家的家僕慘叫連連,看來這回不是戲弄人的,而是動了真章。

“人命關天,大娘快過去!”任江城聽到家僕的慘叫聲,心中不忍,着急的催促,“桓十四再怎麼來意不善,到底也不是土匪,世家子弟總要顧些顏面的。我能對付他。大娘不必管我了,快去救人!”

桓十四郎笑吟吟騎在馬背上,輕裘緩帶,儀態從容,至少暫時沒有露出敵意。

仇大娘忖度下形勢,咬咬牙,道:“也好,我先料理了這撥不長眼的賊人,再來對付桓家的小子。諒他也不敢對女郎動粗!”瞪了桓十四郎一眼,手執強弓,迎戰前方的敵人。

她慣用弓箭,還像方才一樣左手執弓,右手扣弦,身姿挺拔如松。

桓十四郎眉目含笑伸出手掌拍了拍。

他生着雙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長,手形優美,這樣的一雙手長在一個男人身上,簡直是浪費。

桓十四郎拍過手掌,他身畔的隨從立即從背上取下弓和箭雙手遞了過去。

這張弓由玄鐵製成,烏黑髮亮,箭頭更是精鋼所制,在陽光下閃着奪目的光芒,令人膽寒。

桓十四郎接過弓,拉開,將一枝利箭搭在箭台上,箭頭對準了仇大娘的後背!

王媼、能紅、能白同時驚呼出聲。

任江城眸光一寒,也舉起了自己慣用的黑檀彎弓。

桓十四郎瞄準仇大娘的後背,笑吟吟的道:“這人生的太丑了,看着礙眼。任家女郎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她實在不配站在你眼前。女郎,我替你出口氣,將她射死,你說好不好?”

他語氣十分輕鬆,彷彿他和任江城商量的不是要射死一個人,而是要踩死只螞蟻,或其他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日光映在他臉上,白皙細膩的皮膚彷彿半透明似的,更顯得精緻美好,如同謫落人間的仙人。

說出來的話,卻如此殘忍毒辣。

仇大娘專心應對前方的劫匪,對身後的情形一無所知。

桓十四郎半咪起眼睛,引弓欲射,漫不經心的笑道:“女郎,我替你把這礙眼的人射殺了,你便跟我回京城去,好不好?”

“不好。”一直安安靜靜的牛車之中傳出清柔嬌嫩的女子聲音。

眾人眼前一亮,但見牛車的車帷忽地被拉開,一名黃衫女郎俏生生立在車上,手持一張漂亮的彎弓,弓已拉滿,箭已搭好,箭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對準了綠衣郎君,桓十四郎!

她年紀不大,身材窈窕,面容稚嫩,一身淡黃色的衣衫襯得她肌膚越加白皙,如美玉,如凝脂,如初冬之雪,如幽谷寒冰,晶瑩剔透,光彩照人。她有一種嬌柔而細緻的美麗,可她手持弓-弩立於牛車之上,身姿如松,弓馬嫻熟,又顯得倨傲孤高,咄咄逼人,令人不敢小覷。

桓十四郎所帶的府兵本就軍紀整齊,這時更是全體看呆了,一絲聲響也無,異常安靜。

桓十四郎沒想到車裏會出來一位美麗的女郎,更沒想到女郎會拿箭對準他,驚訝的挑了挑眉,“不好?”

“很不好。”任江城聲音鎮定而冷淡。

桓十四郎眸中閃過絲興味,“是射殺了她不好,還是你隨我同去京城不好?”

“都不好。”任江城乾脆的說道:“第一,我不許你射殺她;第二,我不會跟你去京城。”

“你這樣說話很不合適,太生硬了。”桓十四郎柔聲道:“女郎還是溫柔婉順些比較討人喜歡。”

仇大娘身形移動,桓十四郎手中的弓重又瞄準了她,右肩微微上聳,眼睛微咪。

他生着長而嫵媚的丹鳳眼,微微咪起來的時候,卻顯得凌厲無情。

看樣子他手中的箭是真的要射出去了。

“我沒想討人喜歡。”任江城聲音清洌又冰冷,“桓十四郎,我勸你還是把弓箭放下為好,免得給桓大將軍惹麻煩。”

“此話怎講?”桓十四郎挑眉。

任江城淡淡道:“你自背後射殺仇大娘,便是偷襲,非常無恥。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桓家有何臉面,桓大將軍的聲名豈不是為你所拖累么?家中有這樣的子弟,說出去真是羞也羞死了。”

桓十四郎呆了片刻,嗤之以鼻,“我讓這件事傳揚不出去,不就行了?”

他唇角向上勾了勾,大概是覺得任江城說話太可笑了。

以桓家的勢力,想捂住一件不大光彩的事情,易如反掌。

任江城冷靜的道:“要讓這件事傳揚不出去,除非你封住任家、孫家每一個人的口,也就是將我們每一個人全都殺了。但凡有一條性命在,這件事總會被公之於眾的,不可避免。”

“將你們每一個都殺了?”桓十四郎嘖嘖,“你這個提議,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我原先只想殺了仇大娘,再請你一同進京,其餘的人我沒有興趣,管不着。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殺人滅口,讓這裏血流成河!”

“那麼,你便要好生謀劃一番了。”任江城鎮定依舊,“不光活人會說話,死人也一樣。你殺人的方式、手法千萬不要露出任何桓家的痕迹,否則總會被人看出破綻,暴露行蹤。”

“你替我想的挺周到啊。”桓十四郎都氣笑了,“好,我便如你所願,細細籌謀,既殺了人,又不暴露桓家。”

他笑起來的時候並不顯得如何邪惡,倒有幾分孩子氣。

任江城凝視着前方那綠衣郎君,神色變得柔和了,聲音更是溫柔似水,“十四郎,你不會這麼做的。你這個人俠骨柔腸,恩怨分明,度量寬宏,心地純善,不會視人命如草芥,累及無辜的。”

她態度一直很強硬,到了這時,卻一下子有了很大的轉變。

桓十四郎縱聲長笑,“女郎,你怎知我俠骨矛腸,恩怨分明,度量寬宏,心地純善啊?”

任江城微笑,“桓家十四郎的美名,普天之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雖在閨閣之中,也早就聽說了呢。”她口中說著話,眼睛盯緊桓十四郎手中那張玄鐵弓,心中默默念叼:放下,放下,快點放下……

仇大娘正專心迎敵,聽到身後傳來桓十四郎的長笑聲,吃了一驚,擔心任江城的安危,急發連珠箭將劫匪射下馬,回頭看了過去,“女郎,你沒事吧?”

“沒事。”任江城揚聲道。

仇大娘懸着的心暫時放下了,“女郎無事便好。”

就在這時,本來伏在地上的一名黃臉大漢驀然一聲大喝,揚起手,數枚飛鏢迅疾無倫的沖仇大娘射了過去!仇大娘聽到背後有風聲,忙向旁邊閃了閃身子想要避過去,可她已是力戰過兩場,有些疲憊了,這時又有些鬆懈,措手不及,躲過了前面的幾個,沒躲過最後一個,“撲”的一聲悶響,被飛鏢打中了右胳膊。

“你這惡婆娘,也有今天!”那黃臉大漢從地上爬起來,揮舞着手臂,勢若瘋狂。

仇大娘箭術奇佳,折了他不少兄弟,黃臉大漢氣怒交加,恨毒了仇大娘。

仇大娘咬牙忍住巨痛,張弓搭箭,瞄準了他。

黃臉大漢又驚又怕,轉身倉惶逃躥,像脫了韁的野馬一樣往旁邊的樹林子裏跑去。

仇大娘箭射的依舊很准,可是力氣不夠,射程不夠遠,沒有射中黃臉大漢。

黃臉大漢拼了老命往前跑,跑的比兔子還快,眨眼間便跑到了樹林中,看不見了。

仇大娘轉過身要回去,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眼前一黑,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女……女郎……”仇大娘以弓-弩作支撐,努力抬起頭。

朦朦朧朧中,她看到牛車上一名黃衫女郎迎着風傲然站立,衣袂飄飄,黃衫女郎前方是一排排一列列盔甲鮮明的府兵,為首的是一名綠衣郎君和一名……白衣郎君……

“怎地又多了一個人?”仇大娘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白衣郎君騎的是一匹白色寶馬,渾身的馬毛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神駿非凡。這白衣郎君容顏如玉,眉目清雋,彷彿一尊由上好美玉塑就的玉雕一般,澄澈耀眼,光可映人。

綠衣郎君沖他陪着笑臉,他雙眉微皺,似有不滿。

“十四郎,還不快把弓箭收起來。”

“阿兄,你不是陪姨父姨母從水路走的么?怎地又回來捉我……”

“還不是怕你闖禍么?收起來。”

“凶什麼凶,我收起來便是。”

“向八娘子道歉。”

“道什麼歉啊,我和她開玩笑的……”

兩名青年郎君的對話飄入她耳中。

一個聲音她認得,是桓十四郎的,另一個聲音很陌生,很好聽,低沉悅耳。

桓十四的阿兄來了,桓家總算有明白人……女郎無恙……

仇大娘神智漸漸模糊,呻-吟一聲,重重倒了下去。

這沉重倒地的聲音,驚醒了正持弓對峙的桓十四郎、任江城。桓十四郎正是狼狽的時候,見狀忙把弓箭收好,指指仇大娘,“別說了什麼道歉不道歉的了。她昏倒了,快救她!”

“仇大娘。”任江城大吃一驚,忙縱身跳下牛車,跑過去扶起她,“仇大娘你怎樣了?”見她胳膊受傷,流了很多血,忙伸手替她按她傷口,“你受傷了!”

“女郎……我……我怕是不能護送你……回去了……”仇大娘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睜開眼睛,弱弱的、愧疚的說道。

“不,不會。”任江城迅速反對,“你不護送我怎麼行?天高路遠,我一個人到不了嘉州,到不了我阿父阿母身邊。仇大娘,我全靠你了!”

仇大娘虛弱的笑了笑,“我也想啊……可我怕是不行了……”

任江城一臉急切,“不,你必須活着,我需要你!”

她一邊安慰着仇大娘,一邊無助的向桓廣陽求救,“十三郎,你身邊奇人異士很多對不對?有沒有大夫?”桓廣陽走到仇大娘身邊,凝目觀看,“普通的大夫怕是不管用。她應該是中了毒。先包紮傷口吧。”他招招手,便有一名軍醫過來替仇大娘察看了傷勢、清理傷口、包紮好了,恭謹的道:“外傷不嚴重,可鏢上淬有劇毒,這毒難解。郎君,請恕屬下無能無力。”

仇大娘這時面色已漸漸發黑了。

任江城傷心的滴下淚來,“她是為了保護我才會這樣的,都是我連累了她……”

雖然她和仇大娘認識的時間並不久,打過的交道也不多,可是仇大娘一心一意要保護她、中了毒神智幾近昏迷還因為不能護送她回去而愧疚,這樣的情意,任江城哪能不感動呢。

晶瑩的淚水從任江城面頰上滑落,安靜美麗,如寧靜晨曦中帶着露水的海棠花。

“哎,方才我說要把你們一個一個全殺了,你也沒哭啊。”桓十四郎湊過來,一臉稀奇的瞅着她看,“現在你為了她哭成這樣?她也沒啥重要的,不過是陵江王的下屬……”

正說著話,無意間遇到桓廣陽帶着冷意的目光,他訕訕的、不好意思的住了嘴。

桓廣陽鼻樑挺直,眉毛濃,眼窩深,眼眸的顏色卻很淺,尤如稀世琉璃一般,在日光下暈出淡淡光華,明凈的令人不敢直視。

“阿兄,我和八娘子說著玩的,說著玩的……”桓十四郎小聲嘟囔。

一個一個全殺了?若真有這事,被阿兄知道了……桓十四郎打了個寒噤,不敢再往下想了。

“八娘子莫傷心,仇大娘或許還有救……”桓廣陽道。

任江城驚喜的抬起頭,目光中滿是希冀,“怎麼救?我知道了,她是被劫匪打傷的,只要找到劫匪,便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可以配製解藥,對不對?”

這一刻的任江城,天真的像個孩子。

和方才沉着冷靜面對桓十四郎的,彷彿不是同一個人。

桓廣陽沉吟片刻,簡短的吩咐,“阿奴,你帶八娘子和仇大娘上車,自水路追上姨父姨母,請杜大夫出手醫治。”

“阿兄你呢?”桓十四郎忙問道。

桓廣陽道:“杜大夫醫術高明,或許能解得了這毒,也或許不能。你帶人回去求醫,我帶人追擊劫匪,捉到飛鏢的主人索取解藥,咱們雙管齊下,分頭行事……”

桓十四郎都快跳起來了,“阿兄親自去追幾個小毛賊,簡直是笑話!”

桓廣陽抬手制止他,“我意已決。”

他溫聲告訴任江城,“女郎放心,桓家自有桓家的擔當。宣州沒有出色的大夫,仇大娘回城無用。不如請杜大夫出手,即便解不了毒,也能暫時壓制。女郎先隨舍弟上船,如何?”任江城這時心亂如麻,聽桓廣陽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桓廣陽飛身上馬,帶了數十名僕從,沿着劫匪逃跑的方向追過去了。

他騎術奇佳,下屬也個個是高手,如風卷落葉般疾馳而去,眨眼間已不見了蹤影。

桓十四郎氣得直跳腳。

孫慶之和任淑賢方才都嚇得躲在車裏抱頭髮抖,連頭都不敢抬,一直到賊人已經走了,任淑賢身子還是軟的,動彈不得,孫慶之比她略好一點,穩定心神之後出來跟桓十四郎見禮。桓十四郎正是沒好氣的時候,不耐煩,看也沒看孫慶之一眼,草草一揖,就氣呼呼的背過身去,不理人了。

他這是極失禮的行為,不過孫慶之才經歷過一場磨難,在生死之間掙扎過,對這些細枝末節倒不放在心上了。

孫慶之這會兒真是膽子都被嚇破了,對任江城說道:“八娘,你去陪陪你二姐姐,稍後咱們回城……”

出門真是太艱難了,孫慶之現在寧願不做官,不出仕,躲在家裏安生度日。

“回城可不行。”桓十四郎大大咧咧的打斷他,“我阿兄吩咐過了,讓我陪八娘子上船,請杜大夫給這人療傷呢。”指了指仇大娘,“她若回城,只有死路一條。”

孫慶之道:“阿蘆上船當然可以,八娘並沒受傷,還是跟愚夫婦回城為好。”

桓十四郎不由的一聲冷笑,“若不是看在八娘子的面上,誰管這個女人的死活?誰有閑功夫給她療傷?八娘子若不跟我一起走,這個女人我便不管了!”

“你……你真是豈有此理!”孫慶之很生氣。

雖然他不想惹桓家的人,不過任江城是他從刺史府帶出來的,若是半路上把人弄丟了,跟桓十四郎走了,他回家如何交待?桓十四郎這不是明擺着為難他么?

“這些世家子弟,也不會為別人着想了。”孫慶之心中憤懣。

“哎,你怎麼說。”桓十四郎生氣的問着任江城。

任江城迅速的盤算了下。

她最想去的是嘉州,可是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那無論如何是不可能了,這個念頭只好暫且擱下。目前她能選擇的是兩條路,一條是跟孫慶之、任淑賢回城,重新住到刺史府,另一條便是帶上仇大娘跟桓十四郎一起走,上樂康公主的船。刺史府,任江城是再也不願回去了,那裏沒有一個親人,說不定還有人居心叵測想謀害她,既然出了火坑,沒有再往回跳的道理。上樂康公主的船也並非好事,她和桓家、樂康公主相交並不深,但是……

任江城低頭看看昏迷的仇大娘,無奈苦笑。

回到宣州,仇大娘只能等死,沒有大夫能救她的命。

只有求助樂康公主身邊的杜大夫了。

畢竟那是位世人皆知的名醫。

“她是為了保護我才中的毒,我不能拋下她不管。”任江城輕聲、堅決的說道:“我帶她上船,求杜大夫為她療傷。”

“這樣才對嘛。”桓十四郎這才高興了。

任江城做了決定,“乳母、能紅、能白跟着我,其餘的人和二姐夫、二姐姐先回城……”

“八娘!”孫慶之聽她這麼說,大驚失色,“你一個小娘子,怎麼能這樣呢?”

仇大娘迷迷糊糊的呻-吟了一聲。

任江城當機立斷,“人命關天,我這就帶她上船求醫。二姐夫,我是和樂康公主殿下一起的,你放心。”匆匆交待孫慶之代她回城向任刺史解釋,之後便親眼看着仇大娘被抬上了車。

王媼、能紅、能白當然是跟着任江城的。

這三個人雖然也嚇得夠嗆,還是彼此相扶上了車。身子都是軟的了,能紅還忘不了誇獎任江城,“咱們八娘今天多威風啊,多神氣啊。”能白附和,“就是,咱們八娘今天威震四方,賊人聞風喪膽……”說的彷彿開弓搭箭射落劫匪的不是仇大娘,而是任江城。

王媼喃喃,“我沒保護八娘,反而是八娘保護了我……”

任江城命令她們躲在車裏不許出來,危險來臨的時候,最勇敢的卻是平時嬌生慣養的八娘。

“乳母,我小時候是您保護我,現在我長大了,該我保護您了。”任江城過來扶了她一把,柔聲說道。

王媼老淚縱橫,“八娘長大了,懂事了。”

任江城吩咐能紅、能白照顧好王媼,兩名婢女一迭聲答應,“是,八娘。”

任淑貞昏迷未醒,任江城沒來得及和她告別,便走了。

孫慶之看着一隊騎兵護着任江城的牛車漸漸遠去,又是吃驚,又是憤怒,又覺惶恐,“這這這……這成何體統!我回城之後,該怎麼跟岳祖父說啊?”

從任家把八娘帶出來,才出城,就給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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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江城一行人到了岸邊,只見水中泊着三艘大船,數只小船,還沒有啟航。

桓十四郎欣欣然,沖任江城炫耀,“看到沒有?等我呢。我沒來,姨父姨母便不開船。”

這時的他心情開朗,眉花眼笑,如名畫家清石山人筆下的仙童一般秀美可愛,哪裏還有方才兇狠殘忍的模樣?

任江城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雖然仇大娘的傷不是他直接打的,可如果沒有他來瞎搗亂,仇大娘不必分心,不一定會受這個傷。他雖然不是罪魁禍首,也夠可惡的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杜大夫,請他出手救人。任江城並不認識杜大夫,只能倚重桓十四郎,也就不急着跟他算帳,“請問杜大夫在哪裏?”

桓十四郎笑嘻嘻,“這個不急。女郎,咱們先去拜見我姨父姨母好不好?”

任江城眸光冷了冷,“我不認為樂康公主會在意我,會想在這個時候見到我。十四郎,咱們還是先找到杜大夫,請他替仇大娘醫治。”

她才沒有心情見什麼樂康公主呢。而且,樂康公主這個人很傲慢,船停在這裏不啟航明明是等十三郎和十四郎的,她一個微不足道的刺史府女郎這時候到樂康公主面前去做什麼?討人嫌么?

桓十四郎笑道:“姨母從前是不會在意你的。不過,我如果把你做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她,她知道你與眾不同,便會對你另眼相看了。來,跟我走。”洒脫的沖任江城招招手,示意任江城和他一起上中間的那艘大船。

這三艘大船看外表都很美觀、堅固,不過,中間的那艘雕龍畫鳳,尤其奢華。

樂康公主乘坐的,便是這艘船了。

任江城見桓十四郎如此,不禁心中冷笑。眼前這美男子看似天真無邪,實際上誰知道呢?他的阿兄吩咐過,讓他帶仇大娘來找杜大夫求醫,他卻是和陵江王府有過節的,願不願讓仇大娘得救還兩說。他口口聲聲說什麼拜見姨父姨母,很有可能是在拖延時間,想置仇大娘於死地!

任江城不再理會桓十四郎,雙手搭在唇畔,大聲疾呼,“杜大夫,杜大夫!杜大夫,我受桓十三郎所託,帶了一名病人過來,求你醫治!”

“哎,你亂叫什麼?”桓十四郎急的跑過去阻止她,“這裏不能大呼小叫的,懂不懂?”

任江城順勢狠狠踩了他一腳,踩的他呲牙咧嘴,叫苦不迭。

“杜大夫,杜大夫你快出來!桓廣陽找你!”任江城叫的越發大聲。

能紅一下子便從車裏躥出來了,“八娘,我幫你喊!”能白緊隨其後,“就是就是,我們別的不會做,幫着八娘大聲喊喊還是可以的。”任江城交待,“莫亂喊,只齊聲叫杜大夫便好。”能紅和能白很聽話,兩人果然鼓起腮幫子大聲叫喚,“杜大夫,杜大夫!”一聲急似一聲。

桓十四郎咧着嘴,倒吸冷氣,“如此美麗的女郎,卻這般粗蠻,可惜啊,可惜。”

任江城冷笑,“你呢?相貌如謫仙,行徑如屠夫,不搭啊,不搭。”

仇大娘臉上的黑氣越來越濃,這時候的任江城真是沒什麼耐心,也不講究涵養和風度了。

“你說我是屠夫!”桓十四郎大怒。

正生着氣,想到任江城中雖罵他是屠夫,卻也贊他如謫仙,又興滴滴的笑了,“我就是貌美心毒,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卻很樂意!”

能紅和能白齊心協力,整齊劃一的拚命喊着“杜大夫,杜大夫”,雖然只有兩個人,聲音卻很刺耳。

大船下衝下來數名兵士,氣勢洶洶的往這邊走,“誰在這裏大聲喧嘩?誰在這裏大聲喧嘩?”

能紅和能白很害怕,兩人下意識的緊緊抱在一起,口中的聲音卻是沒停,依舊拚命叫喊。

這數名兵士離得越來越近,任江城順手把桓十四郎推了過去,“告訴他們,這全是你的主意。”

“明明不是我的主意!”桓十四郎怫然。

任江城作勢要踩他另一隻腳,桓十四郎又驚又怒,“美如天仙,心如蛇蠍啊。”

“咦,貌美心毒的難道不是你么?”任江城驚訝。

桓十四郎氣得想要跺腳,一腳跺下去之後痛徹心脾,方才想到他剛剛被踩過,不由的哀聲道:“任八娘,你害得我好苦……”

“吵死了。”旁邊一艘小船上現出名青衣老者,眉毛又長又濃,眼窩深陷,面帶不悅。

桓十四郎見他出來,呆了呆,忙擋到任江城面前,眉眼亂動,跟她胡拉亂扯,“八娘子,你阿父阿母在嘉州對不對?我反正是個閑人,不如我護送你去嘉州吧,好不好?一來我做個好人,二來我可以順便到嘉州遊山玩水……”

任江城伸出手掌,鎮定的將他拉開,“不要擋着我見杜大夫。”

“你怎麼知道他是杜大夫啊?”桓十四郎一聲哀嘆。

任江城哪還有功夫理會他呢,逕自往前走,揚聲道:“杜大夫,我受桓廣陽所託,帶來一名病人,請您替她醫治。”

青衣老者哼了一聲,仰頭向天,“便是廣陽托我,也要看我心情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不一定給治。

任江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由的呆了呆。

原以為搬出桓廣陽的名號會很好使,沒想到杜大夫這麼有個性,樂康公主嫡親外甥的面子也不買……

桓十四郎幸災樂禍的笑,“碰壁了吧?沒辦法了吧?哎,我跟你說,杜大夫脾氣怪着呢,他這個人不貪慕權勢,就對鑽研醫術有興趣,要不是因為我姨母府中有許多醫學古藉可以供他翻閱,有珍奇藥草可以供他製藥,姨父又經常找些疑難雜症供他解悶,他還不一定留下來呢。”

公主之尊又怎麼了,沒有這些,一樣留不下杜大夫。

任江城眼睛亮了,回過頭沖桓十四郎嫣然一笑,“十四郎,多謝你。”

“你謝我什麼?”桓十四郎莫名其妙。

任江城高聲道:“桓廣陽所託付的這名病人癥狀很奇怪,幾位名醫看了之後都束手無策,杜大夫想必也是沒什麼把握,怕治不好丟人,才不肯替她醫治的吧?”

“我治不好,我怕丟人?”青衣老者一聲怪叫,“抬上來,馬上將人抬上來!你看我能不能治好!”

任江城聽不得這一聲,“快,把仇大娘抬上來。”

青衣老者斜了她一眼,“丫頭,咱們先說好了,若是這人病的稀鬆平常,我可跟你不依。”

任江城愁眉苦臉,“她病的很重,別的大夫都沒用,所有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青衣老者哈哈笑了笑,指指左側的大船,“抬到我房裏去,那兒東西全。”

桓十四郎垂頭喪氣的,先是把兵士打發走了,“沒事,跟姨母說,是我鬧出來的事。稍後我自會向她請罪。”又命人把仇大娘抬到杜大夫的房間,“輕輕的,這可是我阿兄託付的病人。”

任江城哼了一聲。

輕輕的?你是想說慢慢的吧。

杜大夫不喜人多,故此仇大娘被抬上船之後,房裏只剩下他和任江城、桓十四郎,和他的一個小葯童,無關人等全被趕了出去。

杜大夫仔細看過仇大娘,命小葯童拿過他的銀針。

“大夫,她……還有救吧?”任江城惴惴不安的問道。

杜大夫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這小丫頭真是不會說話,到了我這裏,便是病得再重也能救,更何況她不過是中了毒!”

任江城大喜,笑靨如花,“您說的對,我真不會說話,太不會說話了。”

“哎,他罵你呢。”桓十四郎好心提醒。

任江城巧笑嫣然,“我知道呀,可是我喜歡。杜大夫方才的罵聲,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動聽的聲音了。”

桓十四郎伸手摸摸鼻子,“這馬屁拍的。”

杜大夫面有得色,“小丫頭倒還成。”

他這一生遇到的重病之人多了,病人的親友大多方寸大亂驚惶失措,有人痛哭流涕央求他,有人跪在他面前砰砰砰磕頭,有人不惜重金,誘以厚利,這些都讓他挺煩的。唯有今天這美麗的女郎,既奉承了他,又沒有卑躬屈膝奴顏媚骨,諂媚得恰到好處,讓他心裏真是舒暢極了。

杜大夫這一高興,下手飛快,一根根銀針刺入仇大娘周身穴位,刺進去之前是純白色,撥出來時卻是烏黑的了。

“好毒。”桓十四郎失聲道。

“真有自知之明。”任江城聲音冷冷的。

桓十四郎過了片刻才想到任江城是諷刺他心腸歹毒,不由的咬牙,“你覺不覺得自己很過份啊。”

任江城鄙夷的哼了一聲。

桓十四郎獨自生了會兒氣,悶悶的道:“你什麼也不懂。仇大娘是什麼人,你知道么?”

“一個全心全意要保護我的人。”任江城毫不猶豫的接了口。

桓十四郎瞪大眼睛看了她片刻,抱頭哀嘆。

這小丫頭什麼也不懂,根本不知道桓家和陵江王之間發生了什麼,偏偏她還一幅理直氣壯的樣子,真是氣死人啊。

杜大夫悉心為仇大娘療傷,任江城專註的在旁看着,見仇大娘臉上的黑氣越來越淡,心中大為安慰。

畢竟仇大娘是為了保護她才中的毒,如果仇大娘就這麼死了,她會很過意不去的。

任江城心思全在仇大娘身上,船身晃動的時候,她便沒有留意。

桓十四郎卻是嘴角微微上揚。

杜大夫為仇大娘施完針,累的腰都站不直了,嘟囔道:“累死老子了。”

任江城忙殷勤的遞過手帕,“杜大夫,您擦擦汗。”

杜大夫接過手帕隨意擦了擦,又還給她,“雖然毒沒有完全清除,不過性命暫時無礙。”

“我今天算是見到神醫了。”任江城沖他豎起大拇指。

杜大夫自得的一笑,背起手,在船艙中踱步,“丫頭你也是運氣好,遇到我了。若是換個大夫,呵呵……”

他踱到窗前,順手打開了窗戶。

“有風啊。”任江城忙跟了過來。

“無妨,艙里也該透透氣了。”杜大夫向窗外眺望着,不在意的說道。

任江城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的呆住了。

外面是蒼茫無際的水面,水波浩淼,一眼望不到盡頭……

任江城順勢狠狠踩了他一腳,踩的他呲牙咧嘴,叫苦不迭。

“杜大夫,杜大夫你快出來!桓廣陽找你!”任江城叫的越發大聲。

能紅一下子便從車裏躥出來了,“八娘,我幫你喊!”能白緊隨其後,“就是就是,我們別的不會做,幫着八娘大聲喊喊還是可以的。”任江城交待,“莫亂喊,只齊聲叫杜大夫便好。”能紅和能白很聽話,兩人果然鼓起腮幫子大聲叫喚,“杜大夫,杜大夫!”一聲急似一聲。

桓十四郎咧着嘴,倒吸冷氣,“如此美麗的女郎,卻這般粗蠻,可惜啊,可惜。”

任江城冷笑,“你呢?相貌如謫仙,行徑如屠夫,不搭啊,不搭。”

仇大娘臉上的黑氣越來越濃,這時候的任江城真是沒什麼耐心,也不講究涵養和風度了。

“你說我是屠夫!”桓十四郎大怒。

正生着氣,想到任江城中雖罵他是屠夫,卻也贊他如謫仙,又興滴滴的笑了,“我就是貌美心毒,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卻很樂意!”

能紅和能白齊心協力,整齊劃一的拚命喊着“杜大夫,杜大夫”,雖然只有兩個人,聲音卻很刺耳。

大船下衝下來數名兵士,氣勢洶洶的往這邊走,“誰在這裏大聲喧嘩?誰在這裏大聲喧嘩?”

能紅和能白很害怕,兩人下意識的緊緊抱在一起,口中的聲音卻是沒停,依舊拚命叫喊。

這數名兵士離得越來越近,任江城順手把桓十四郎推了過去,“告訴他們,這全是你的主意。”

“明明不是我的主意!”桓十四郎怫然。

任江城作勢要踩他另一隻腳,桓十四郎又驚又怒,“美如天仙,心如蛇蠍啊。”

“咦,貌美心毒的難道不是你么?”任江城驚訝。

桓十四郎氣得想要跺腳,一腳跺下去之後痛徹心脾,方才想到他剛剛被踩過,不由的哀聲道:“任八娘,你害得我好苦……”

“吵死了。”旁邊一艘小船上現出名青衣老者,眉毛又長又濃,眼窩深陷,面帶不悅。

桓十四郎見他出來,呆了呆,忙擋到任江城面前,眉眼亂動,跟她胡拉亂扯,“八娘子,你阿父阿母在嘉州對不對?我反正是個閑人,不如我護送你去嘉州吧,好不好?一來我做個好人,二來我可以順便到嘉州遊山玩水……”

任江城伸出手掌,鎮定的將他拉開,“不要擋着我見杜大夫。”

“你怎麼知道他是杜大夫啊?”桓十四郎一聲哀嘆。

任江城哪還有功夫理會他呢,逕自往前走,揚聲道:“杜大夫,我受桓廣陽所託,帶來一名病人,請您替她醫治。”

青衣老者哼了一聲,仰頭向天,“便是廣陽托我,也要看我心情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不一定給治。

任江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由的呆了呆。

原以為搬出桓廣陽的名號會很好使,沒想到杜大夫這麼有個性,樂康公主嫡親外甥的面子也不買……

桓十四郎幸災樂禍的笑,“碰壁了吧?沒辦法了吧?哎,我跟你說,杜大夫脾氣怪着呢,他這個人不貪慕權勢,就對鑽研醫術有興趣,要不是因為我姨母府中有許多醫學古藉可以供他翻閱,有珍奇藥草可以供他製藥,姨父又經常找些疑難雜症供他解悶,他還不一定留下來呢。”

公主之尊又怎麼了,沒有這些,一樣留不下杜大夫。

任江城眼睛亮了,回過頭沖桓十四郎嫣然一笑,“十四郎,多謝你。”

“你謝我什麼?”桓十四郎莫名其妙。

任江城高聲道:“桓廣陽所託付的這名病人癥狀很奇怪,幾位名醫看了之後都束手無策,杜大夫想必也是沒什麼把握,怕治不好丟人,才不肯替她醫治的吧?”

“我治不好,我怕丟人?”青衣老者一聲怪叫,“抬上來,馬上將人抬上來!你看我能不能治好!”

任江城聽不得這一聲,“快,把仇大娘抬上來。”

青衣老者斜了她一眼,“丫頭,咱們先說好了,若是這人病的稀鬆平常,我可跟你不依。”

任江城愁眉苦臉,“她病的很重,別的大夫都沒用,所有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青衣老者哈哈笑了笑,指指左側的大船,“抬到我房裏去,那兒東西全。”

桓十四郎垂頭喪氣的,先是把兵士打發走了,“沒事,跟姨母說,是我鬧出來的事。稍後我自會向她請罪。”又命人把仇大娘抬到杜大夫的房間,“輕輕的,這可是我阿兄託付的病人。”

任江城哼了一聲。

輕輕的?你是想說慢慢的吧。

杜大夫不喜人多,故此仇大娘被抬上船之後,房裏只剩下他和任江城、桓十四郎,和他的一個小葯童,無關人等全被趕了出去。

杜大夫仔細看過仇大娘,命小葯童拿過他的銀針。

“大夫,她……還有救吧?”任江城惴惴不安的問道。

杜大夫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這小丫頭真是不會說話,到了我這裏,便是病得再重也能救,更何況她不過是中了毒!”

任江城大喜,笑靨如花,“您說的對,我真不會說話,太不會說話了。”

“哎,他罵你呢。”桓十四郎好心提醒。

任江城巧笑嫣然,“我知道呀,可是我喜歡。杜大夫方才的罵聲,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動聽的聲音了。”

桓十四郎伸手摸摸鼻子,“這馬屁拍的。”

杜大夫面有得色,“小丫頭倒還成。”

他這一生遇到的重病之人多了,病人的親友大多方寸大亂驚惶失措,有人痛哭流涕央求他,有人跪在他面前砰砰砰磕頭,有人不惜重金,誘以厚利,這些都讓他挺煩的。唯有今天這美麗的女郎,既奉承了他,又沒有卑躬屈膝奴顏媚骨,諂媚得恰到好處,讓他心裏真是舒暢極了。

杜大夫這一高興,下手飛快,一根根銀針刺入仇大娘周身穴位,刺進去之前是純白色,撥出來時卻是烏黑的了。

“好毒。”桓十四郎失聲道。

“真有自知之明。”任江城聲音冷冷的。

桓十四郎過了片刻才想到任江城是諷刺他心腸歹毒,不由的咬牙,“你覺不覺得自己很過份啊。”

任江城鄙夷的哼了一聲。

桓十四郎獨自生了會兒氣,悶悶的道:“你什麼也不懂。仇大娘是什麼人,你知道么?”

“一個全心全意要保護我的人。”任江城毫不猶豫的接了口。

桓十四郎瞪大眼睛看了她片刻,抱頭哀嘆。

這小丫頭什麼也不懂,根本不知道桓家和陵江王之間發生了什麼,偏偏她還一幅理直氣壯的樣子,真是氣死人啊。

杜大夫悉心為仇大娘療傷,任江城專註的在旁看着,見仇大娘臉上的黑氣越來越淡,心中大為安慰。

畢竟仇大娘是為了保護她才中的毒,如果仇大娘就這麼死了,她會很過意不去的。

任江城心思全在仇大娘身上,船身晃動的時候,她便沒有留意。

桓十四郎卻是嘴角微微上揚。

杜大夫為仇大娘施完針,累的腰都站不直了,嘟囔道:“累死老子了。”

任江城忙殷勤的遞過手帕,“杜大夫,您擦擦汗。”

杜大夫接過手帕隨意擦了擦,又還給她,“雖然毒沒有完全清除,不過性命暫時無礙。”

“我今天算是見到神醫了。”任江城沖他豎起大拇指。

杜大夫自得的一笑,背起手,在船艙中踱步,“丫頭你也是運氣好,遇到我了。若是換個大夫,呵呵……”

他踱到窗前,順手打開了窗戶。

“有風啊。”任江城忙跟了過來。

“無妨,艙里也該透透氣了。”杜大夫向窗外眺望着,不在意的說道。

任江城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的呆住了。

外面是蒼茫無際的水面,水波浩淼,一眼望不到盡頭……

他踱到窗前,順手打開了窗戶。

“有風啊。”任江城忙跟了過來。

“無妨,艙里也該透透氣了。”杜大夫向窗外眺望着,不在意的說道。

任江城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的呆住了。

“好毒。”桓十四郎失聲道。

“真有自知之明。”任江城聲音冷冷的。

桓十四郎過了片刻才想到任江城是諷刺他心腸歹毒,不由的咬牙,“你覺不覺得自己很過份啊。”

任江城鄙夷的哼了一聲。

桓十四郎獨自生了會兒氣,悶悶的道:“你什麼也不懂。仇大娘是什麼人,你知道么?”

“一個全心全意要保護我的人。”任江城毫不猶豫的接了口。

桓十四郎瞪大眼睛看了她片刻,抱頭哀嘆。

這小丫頭什麼也不懂,根本不知道桓家和陵江王之間發生了什麼,偏偏她還一幅理直氣壯的樣子,真是氣死人啊。

杜大夫悉心為仇大娘療傷,任江城專註的在旁看着,見仇大娘臉上的黑氣越來越淡,心中大為安慰。

畢竟仇大娘是為了保護她才中的毒,如果仇大娘就這麼死了,她會很過意不去的。

任江城心思全在仇大娘身上,船身晃動的時候,她便沒有留意。

桓十四郎卻是嘴角微微上揚。

杜大夫為仇大娘施完針,累的腰都站不直了,嘟囔道:“累死老子了。”

任江城忙殷勤的遞過手帕,“杜大夫,您擦擦汗。”

杜大夫接過手帕隨意擦了擦,又還給她,“雖然毒沒有完全清除,不過性命暫時無礙。”

“我今天算是見到神醫了。”任江城沖他豎起大拇指。

杜大夫自得的一笑,背起手,在船艙中踱步,“丫頭你也是運氣好,遇到我了。若是換個大夫,呵呵……”

他踱到窗前,順手打開了窗戶。

“有風啊。”任江城忙跟了過來。

“無妨,艙里也該透透氣了。”杜大夫向窗外眺望着,不在意的說道。

任江城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的呆住了。

外面是蒼茫無際的水面,水波浩淼,一眼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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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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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終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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