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7 難得的溫馨
斐煙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傅亦辰還在身邊,長臂攬着她的腰身,睡的正熟。
他睡着的樣子很好看,長眉清雋,薄唇淺淺,臉部線條也難得的柔和下來,只是眉心依舊輕蹙,伸手去撫開他眉心的褶皺,她細細的將他看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藏了多少的心事,連睡覺都皺着眉頭,這麼久了,就沒看見他舒展開過,漸漸的她也養成了去撫平他眉心褶皺的習慣。
原本她以為,他出生在那樣的家庭,有着一般的人沒有的優渥環境,一定生活的快樂無憂。卻忽視了,他生在那樣的家庭,從小要承受的壓力,也一定比其他的孩子要大一些的吧,所以他才這般的少年老成,什麼事情都習慣了獨自扛起,運籌帷幄,睥睨天下。
裴煙就這樣輕輕地撫着,因為眉心傳來的觸感,軍人的敏銳感讓他很快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見裴煙靜靜的將他看着,她眉眼生的那般美,慵媚撩人,眼角眉梢流轉的都是顧盼生情。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靜靜的看着自己了,自己也已經很久沒有將她那般細細的看着了,此時此刻看着裴煙,他的心中柔軟一片,伸手握住裴煙還沒能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放在嘴角,輕輕的吻着,一大早上就遭到這樣的調戲,裴煙自然是羞紅的臉頰。
她臉頰每每羞紅的時候,都有着一層嬌憨的意味,沁人心脾的同時,又像是午夜的曼陀羅,勾魂奪魄,看的人心神蕩漾,傅亦辰最最招架不住的就是裴煙害羞時的樣子,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想要去一親芳澤,想要佔為己有。
裴煙憶起這男人為了她要回去上班,給她甩臉子的事,立即冷下臉來,將他推開,便欲走下床去洗漱。
傅亦辰自然不讓斐煙就這樣離開,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拉了回來,斐煙重心不穩,直接跌回柔軟的大床。
裴煙惱了,抬眸瞪着傅亦辰。
“你現在的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傅亦辰看到她這副樣子,不由笑起來。
然而聽在裴煙的耳里,卻是狠狠的一顫,她承認她現在的脾氣真的是變的越來越大,這一切都是因為現在的傅亦辰足夠寵她的原因,現在的女人都是有些恃寵而驕的,就連裴煙也是不例外的,裴煙現在也只不過是拿出了她一直掩藏着的脾氣,她以為,傅亦辰希望的也是兩個人平等的相處,而不是需要她拿出在歡場中的逢場作戲的姿態。然而她這一句話,她僵直了背脊,原來他不是這樣想的。
“可是我喜歡,我的女人,就應該有脾氣。”傅亦辰面上的笑意更加的濃厚了,她一直以來都是活的小心翼翼心驚膽戰的,所以到現在也還是生性多疑的,沒有安全感,可能一句情侶之間說起來非常正常的話,到了裴煙的耳朵裏面,她就會聽變了味道。
剛才裴煙的身體輕輕的一顫,傅亦辰就明白,裴煙一定又是想多了,可是就算是這樣,傅亦辰還是會耐心的和她解釋,因為他的心中有他,而且她知道,新人這種東西是可以一點一滴的積累起來的。
他要將裴煙受傷的心一點點的粘連起來,也要將裴煙的信任,一點一點的再重新築起。裴煙一直都是他深愛的女人,對於自己深愛的女人,這點耐心怎麼可能會拿不出來?
裴煙聞言,心又暖了起來,原來愛一個人,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夠牽動你的心。你的喜怒哀樂,也許就全在他的一句話之間。
“好了,對於你要回夜上海上班的事情,我決定了,只要你開心,我怎麼樣都可以。”其實他的心中還是不是很舒坦的,畢竟夜上海那種地方魚龍混雜,萬一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裴煙再遇到點什麼狀況,也是他所擔心的。
再說他也是一個佔有欲極強的男人,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那麼美的站在那裏,被他們看了去,他心中怎麼可能不泛酸氣,但是他也知道,他是扭不過裴煙的,與其因為這件事和她彆扭着,到最後也沒達到自己想要的成果,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放手,他將是她身後最最堅實的後盾。能夠為了她遮擋一切風雨。
原來真愛一個人,是可以放下自己的身段,放下自己的脾氣,包容她的一切,即便強勢如同傅亦辰,面對斐煙的倔強,也不得不先低了頭。
裴煙沒有想到傅亦辰竟然這麼快就鬆了口,一時之間反倒反應不過來,她以為他最起碼還要和自己談談,要被自己氣的面色鐵青才能答應的,卻沒有想到,竟然這麼簡單就答應了。裴煙定定的看着傅亦辰好半天,才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我沒聽錯吧,你居然答應了?”裴煙長睫輕扇着,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傅亦辰。
傅亦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疼不疼?”
“疼。”裴煙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掐自己,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自己,但是痛覺卻是真實的不容置疑的,於是還是點了點頭,如實的回答了起來。“疼,確實疼。”
“疼就對了,我是真的答應你了,不是做夢。”
裴煙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是想幹些什麼,雖然一直以來她都是那麼的精明,但是傅亦辰和她相處久了,就發現她有的時候其實帶着一點傻氣,反應也慢,她的面具還真的是精緻,竟然和她這個人原本的實質,一點都不像。
他不想讓她回夜上海上班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男人的面子問題,他倒是不是說裴煙去那種地方上班給他丟人了,而是他覺得,他傅亦辰的女人,他怎麼可能養不起,怎麼可能會讓她去那種地方繼續工作?
可是他更加清楚的是,裴煙一直以來都不想要接受他的幫助,更不想讓他養着自己,這樣的話,只會讓她更加的難受。所以他原意放她,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就算這是要他拿尊嚴和面子去換他也是願意的,他不願意束縛她,讓她不高興。
他更不願意親手去折斷她的翅膀,他原意拿自己的驕傲去換她的驕傲,就原意這樣讓她一直在自己的面前都是發光的。
傅亦辰已經好些天沒有和裴煙好好說話了,此時溫香軟玉在懷,憶起昨晚上*鎖骨的感覺,他便忍不住,在清晨再度邀她起舞。
裴煙感覺自己的後背像是有一條蛇在游弋一樣,傅亦辰的手再度不老實地撩撥起她來。
裴煙一個激靈,將手抵在胸前,“你要幹什麼?”
“你說呢?”傅亦辰的聲音充滿了*和輕佻,將她的耳垂,輕輕的啃咬着。一股股酥麻的感覺一點點的傳來,裴煙只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已經輕顫了下來,軟軟的靠在了傅亦辰的懷中。
裴煙算是明白了,男人這種東西,你一旦給他開了葷,再想讓他吃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兩個人的眼中都氤氳着火苗,曖昧的氣氛一觸即發。
兩具身體緊緊地交纏在了一起,窗外陽光微曛,室內則是一片叫人臉紅心跳的旖旎光景。
江彥西將繩索順着自己窗檯的緩緩放了下去,他這個計劃已經計劃了很久了,也用了很長的時間,現在江家為了困處他,甚至在院子中都有傭人輪流守着,江彥西這是在總結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了這個一個能夠逃出去的空擋。
黎玉茹已經去世了那麼長的時間了,也不知道裴煙現在的狀態現在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什麼狀況了,有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來。現在身邊有沒有陪着,有沒有人用合適的方法開導她。所有的疑問和不安,都向著自己襲來,當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是將自己心愛的女人交給誰都是不放心的,必須是自己親力親為才行。
然而他現在不知道的是,裴煙早就從陰影中走出來了,雖然說有的時候還會去想念,心口還是隱隱作痛,但是她也已經想開了。
他們之間早就相隔了不是簡簡單單的三年時光而已,而是差了一步,就怎麼走,都走不到一起去了。
江彥西跑出江家大宅,就奔着裴煙的旅館奔了過去,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裴煙,沒能在她遇到打擊的第一時間就跟在她的身邊,是他的遺憾,他現在也是憂心的很。
在旅館下打聽了一下裴煙住在幾號房,他就去找裴煙去了,站在裴煙的房門口,他反倒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了,敲門也不是,不敲門更不是,更不知道如果裴煙開門的話,他該用什麼樣的話開場,用什麼表情面對她,
她現在的情況和心境,讓他做每一件事情都不安心。甚至連一會,自己要拿什麼表情去面對她都不知道。於是,好不容易抬起的手,又頓在了半空中。
就在這時候,無比曖昧的聲音自他眼前那扇門內溢出來,那種細碎的呻吟和沉重的喘息,如同當頭棒喝,將他砸在那裏,腦袋裏面一片黑暗,頓時一片空白。
張開雙手,看着自己被麻繩磨破的手掌,他淺淺的笑了,那笑容諷刺的意味十足,卻是他在諷刺他自己的,他是那麼的着急見到她,想要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是不是很糟糕,想要知道怎麼樣能夠讓她開心,但是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根本就沒有人把他放在心上,不然,此時此刻房間裏面傳出來的魚水之歡的聲音又該做何解釋?
胸口處傳來一陣絞痛,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麼,他好不容易跑出來,沒能見到她一眼,心中自然是不可能甘心,但是就算是見到她,他還能做什麼,還能做說什麼,自己只不過僅僅代表着一段回憶,對於現在的裴煙來說他什麼都不是。
他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當然不可能就這麼回去了,可是站在這裏聽着裏面的歡愛聲音,就像是一個接着一個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和心,全都是火辣辣的痛。
雖然在知道裴煙去混跡那種地方的時候,他已經不準備去企盼什麼了,他愛她,和這些都是沒有關係的,可是現在不是他在不在乎的問題,而是她再也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問題。此情何堪,自己真是個傻瓜。
他自嘲的笑着,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的艱難的挪動着,這一路走下去,踉蹌的連撞了人都不自知。
江家的人在江彥西逃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立即就加派了人手去抓,第一站當然就是裴煙這裏,然而即便到了西城,傅亦辰的近衛侍戎也是寸步不離,江家的人方到旅館下,便被攔了下來。
傅亦辰抱着斐煙洗了澡出來,兩人剛穿好衣服,周繼闌便敲響了房門。
“什麼事?”傅亦辰將門打開,問道。
周繼闌說:“三少,江家的人在樓下,他們說來找江少爺!”
斐煙本坐在梳妝鏡前擦頭髮,一聽說有人來找江彥西,手上的動作滯了一瞬,然而很快,又掩飾了下去,潔白的毛巾,輕輕擦拭着發尾,動作帶着幾分慵懶。
傅亦辰剛好扭頭來看她,那小小的動作,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冷冷一笑,道:“真是好笑,他們要找江彥西,去什麼地方不好,偏要來這,讓他們趕緊離開!”
見傅亦辰發怒,周繼闌駭得大氣也不敢出,應了聲“是!”,便匆匆轉身離開。
饒是江家家大勢大,卻也不敢與軍隊作抗,見傅亦辰的近衛侍戎一個個荷槍實彈,面無表情,江家人只得灰頭土臉地回去復命。
傅亦辰關了門,便走至斐煙身後,拿過她手中的毛巾,為他擦起濕頭髮來,說起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為她擦頭髮了,然而此次斐煙無法感覺輕鬆,因為他周遭冷凝的氣息,顯示出他此時的不高興。
“我不喜歡你總是為了別的男人分心,從此以後,這,只能是我的!”
男人修長的指,指了指她的胸口處,霸道地要求着。
雖然他有足夠的時間等她,但是他畢竟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哪個男人會樂意自己喜歡的女人,還在乎着別的男人。
斐煙對上傅亦辰深邃幽暗的黑眸,低聲道:“是你說的,會給我時間忘記。”
傅亦辰彎唇,沉聲說道:“沒錯,但我現在後悔了,我不可能大方到給你一輩子的時間,你必須儘快,將那個男人從你的心扉里趕出去,明白了嗎?”
斐煙看着鏡中的自己,眸色沉靜淡然,她點了點頭,說:“好,我答應你!”
傅亦辰終於滿意的笑了,繼續為她溫柔地擦着頭髮,“一會我的隨從會為我們簡單的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換個地方住。”
“為什麼?”斐煙面露疑惑。
傅亦辰道:“旅館住着畢竟多有不便,我聯繫到一個朋友,他在這附近有一間公館,他答應暫時借給我們住。”
斐煙聞言點點頭,沒再多言。
傅亦辰朋友的公館是一棟兩層的西式小洋樓,紅牆白瓦,遠遠看去十分漂亮,小洋樓後面還有花園,住在這確實比之前的旅館強上太多了。
其實斐煙有對傅亦辰說,母親的葬禮已經安排好了,自己的情緒也已經緩過來,繼續在西城也沒有別的什麼事,何不儘快回上海。然而傅亦辰只是彎唇笑笑,說反正都已經向朋友開口借了小公館,不如再留在西城幾日,就當做是在度假。
斐煙抬眸看傅亦辰含笑的眼,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他有什麼事瞞着她。
江彥西像是一個沒有魂魄的布偶一樣走在大街上,腦海中全部都是裴煙破碎的呻吟聲,如同利刃一般,一刀刀的撕裂着他的心口,如果不是真愛也就罷了,如果那個人不是傅亦辰也就罷了,可是那是真愛,裴煙是真的愛上他了,那個人也偏偏就是傅亦辰,那個同樣愛着裴煙的男人。
他對裴煙的那份愛,任誰都沒有辦法去否認,原來自己錯過了裴煙三年,就真的錯過了裴煙一輩子,這件事情,到底是怪自己的父母,還是怪自己,如果不是父母在裴煙家中遭受了那樣的境遇的時候去退婚。裴煙也就不會對他心灰意冷,他回來之後,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裴煙的鐘情,他是知道的,裴煙是從來不會在自己的心裏還有別人的時候,就去接受別的男人的,所以如果不是因為父母,也許他和裴煙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裴煙的一顰一笑,還在他的腦海中不住的放映着,所以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樣,都已經發生了,恨誰也改變不了現狀了,裴煙已經不愛他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了。
江彥西很快就被江家的人找到了,在下人們提出提出要將他帶回家的時候,他已經興不起任何一絲反抗的念頭和想法了。
江母看着被抓回來的江彥西,心中是極其的憤怒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將江彥西看着。“你給我跪下,告訴我你錯在那裏了!”
原本以為江彥西是一定會和自己理論一翻的,然而卻不曾料想,江彥西竟然非常聽話的就跪在了那裏,這麼久以來,只要提到和裴煙有關的事情,江彥西都是要和自己的母親理論一翻的。然而今天他卻出奇的沒有反抗,正是因為他沒有反抗,才讓江母感覺到了不對勁,她的兒子出去了這麼一趟,回來之後,好像一瞬間就蒼老了很多,再也沒有了平時的活力,也沒有了平時了那種驕傲勁。
好像一瞬間,就萬念俱灰了一般。
江彥西確實是萬念俱灰了,沒有裴煙的他,還有什麼念頭呢?這麼多年過來,他的心一如往昔,到了現在他還是滿心滿眼都是裴煙,沒有裴煙的話,卻是可能會是他萬念俱灰的開始。
“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私自跑出去找裴煙,也不應該和裴煙舊情不散,這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他的這一句再也不會了,就證明她和他再也沒有以後了,再也不會了,當真是斬斷情絲,再也沒有以後了。
斬斷情絲,斬斷前塵過往,再也不剩下什麼。
江母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不聽管教的兒子,卻沒有想到會看見一個溫順聽話,什麼都聽的兒子,這樣的兒子反倒讓她擔憂,“知道錯了就好了,回房間休息吧,你能斷了那念頭,是再好不過。”
江彥西點了點頭,也不反駁,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裏面。
看着江彥西的背影,江母的心中是說不出的難受,她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她怎麼可能會不心疼呢?但是對於當初推掉與裴家的訂婚,她卻是一絲一毫都不曾後悔過,他們江家不可能娶這樣的一個女人的,更何況現在她還是一個舞女,他們江家還丟不起這樣的人!
江彥西回到自己的房間,逕自走到書架前面,拿起他和裴煙的合影,細細的摩擦着,淺淺的看着,當初已經泛黃的記憶被一點一點的勾了出來,裴煙現在也不是當初的那個裴煙,最最重要的是,其實裴煙根本就不再愛她了。
一個不在自己身上的心,他還能拿什麼去挽留?
江彥西細細的看着手中的照片,就好像在看着裴煙本人一般,他淺淺的笑着。滿眼都是滿足的樣子。然而他的眸色一轉,嵌在剝離中的相框幾句這樣被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就如同他們之間已經四分五裂的感情,也如同他現在已經四分五裂的心。
往事再見,如果得不到,就祝福好了。
還不如就此成全放手,反正也不再屬於自己,與其這樣還是默默守護吧。
江母憂心地坐了許久,才轉過頭看着自己的丈夫。“他怎麼出去一趟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江父也是一副十分擔心的模樣,也皺起了眉頭,看着江母、“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整個江家都陷入了沉鬱的氣氛之中。
江母也不再說些什麼,去兒子的房間中了,看見江彥西房間地上的碎裂照片,江母心中的不安更加的被放大了開來。
自己的兒子是有多麼的珍視裴煙,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此時此刻竟然將他和裴煙的照片摔在了地上,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她簡直是不敢相信。
伸手撿起地面上的照片,將上面碎裂的玻璃倒進房間中的垃圾桶中。細細的看着照片中兩相依偎的人當年,她也不是不喜歡裴煙,她心中還是認可裴煙這個媳婦的,覺得裴煙很是符合自己兒媳婦的形象,可是要怪就怪,裴煙的家道中落,不然他們家一定會迎娶裴煙的。
硬生生地拆散了他們,也不知道兒子心中是不是恨死了自己!但是就算是這樣,在這件事情上,她也不可能有絲毫的退讓。
再說裴煙現在也攀上高枝了,能不能看得上自己的兒子還未可知呢,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因為什麼發了這麼大的火氣,竟然連他一直以來當寶貝的照片都摔了。
將照片放在兒子的書桌上,也不知道兒子去了哪裏,她也沒有再去找,兒子從來都是不會去和自己耍心機的人,他說放棄了裴煙了,就是放棄了裴煙了,至於是因為一些什麼原因放棄,這中間的緣由,她不知道,也不打算再去探究。
只要放下了,一點一點的,時間會漸漸的將那個人從他的心裏抽出去,不復存在。
這樣,他的兒子還會變回那個面對一切都無比從容的兒子,她的兒子再也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變的不知輕重,不知裡外。也許沒有了裴煙,他們家就能從此,真正意義上的好起來。
馬上接近年關了,西城的集市也開始熱鬧了起來,大部分人家也開始出來買年貨,在年根下面想要賺點小錢的小老百姓也都在外面支起了攤子。賣起了各式各樣的年貨,各種年畫和鞭炮都擺放在外面,明碼標價。
裴煙的心情也因為這年關的接近變的輕鬆愉悅了起來,拉着傅亦辰就去逛街市去了,她們住在小公館裏,其實這些過年的東西他們都用不上,她們現在也用不上鞭炮,也用不上春聯之類的東西。
但是她已經好多年沒有過過年了,今天她身邊有傅亦辰,她就想好好的去過一個年,雖然知道,在有着數十個傭人的小公館裏,根本不可能讓她下廚,貼春聯,放鞭炮。
傅亦辰還是第一次看見裴煙這個孩子氣的模樣。像是一個鄰家的少女,帶着一種天真與朝氣,看着她如此雀躍,他也難得的來了興緻,陪着她在集市上逛了好久。陪着她吃了一些小吃,買了一些小東西,傅亦辰驚奇的發現,平日裏,就算是自己給裴煙買極其貴重的物品,裴煙也是一副淡淡的樣子,還沒有在這邊買地攤上面的東西來的開心一些。
“突然好想過年啊。”裴煙淺淺的笑着,陽光鍍在她的臉上,燦爛閃耀的很,耀眼的模樣映在傅亦辰的眼裏,讓他不由軟了聲音,“那今年過年咱們就在一起過!”
“真的?”裴煙眉眼希翼的將傅亦辰看着。但是轉瞬眉眼又黯淡了下來。她們現在連正經的家都沒有,怎麼過年?就算是在小公館過年,也不是她想要的一個忙忙碌碌的新年。
“我記得你的生日是在年關之前吧。”他話鋒一轉,又轉到了裴煙的生日上面,裴煙的思路一時之間沒有跟過來,反倒站在那裏愣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的生日,可是這中間的斷檔也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這個男人的思維跳躍的還真快!
“是啊,快到了。”裴煙是不願意和傅亦辰提起自己的生日的,那樣子他又不一定會去抽什麼瘋,去給自己買些什麼東西,那些東西一般都是價值不菲的,她覺得那些奢侈品其實是沒有什麼用的,不管是衣服還是首飾,越是昂貴的,她越是不願意去碰。
不過,傅亦辰臉上此時又浮現出了一抹神秘的神色,讓她有些摸不清頭腦,這幾天他總是這樣,叫她搞不清楚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傅亦辰眉眼彎彎的笑着,顯然是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悅,裴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這麼自我陶醉的這麼得意。也懶得理他心理面打着什麼算盤,裴煙繼續向前,自顧自的逛了起來,時不時嘗嘗路邊賣的小東西。
她已經好多年沒有在家鄉這麼愜意的逛了,每一次回來都是風塵僕僕的回來再風塵僕僕的離開,這中間的匆忙只有她自己知道。
這一次確實是回到家鄉來看看的,既然是回來看看,自然是要好好的看一看的。
傅亦辰陪着裴煙逛,男人一般都是不喜歡逛街的,其實傅亦辰也是,但是只要在裴煙的身邊,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他還是覺得心中就此滿足了起來。
裴煙想要的其實也是這麼簡單的,心愛的人,自己珍惜的人在自己的身邊,歲月靜好,脫離了大城市的喧囂,脫離了酒池肉林的夜上海,她的身心也受到了解放,就這樣的生活就好,就這樣的生活,她也就滿足了。
裴煙跑在前面,偶爾回頭去找一眼傅亦辰。裴煙的身體小巧玲瓏,在人群中穿梭起來自然是要靈巧一些,但是對於傅亦辰來說,這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了,他現在簡直就是在人群中橫衝直撞,還生怕丟了裴煙的身影。
裴煙回頭看着他皺着眉頭一副懊惱的模樣,忍不住就笑出了聲音,傅亦辰看見裴煙這麼笑,有些生氣的皺起了眉頭,其實也只是裝的,他怎麼可能會因為這麼點簡單的事情就和裴煙生氣,他只是想要讓裴煙看着好放慢一些腳步,萬一這麼走丟了可怎麼辦。
裴煙看見傅亦辰拉下了臉,也不害怕,對着他莞爾一笑,繼續在人群中穿梭,裴煙的笑容瑰麗如陽光,一時間恍花了傅亦辰的眼,雖然還是很無奈,但是還是陪着裴煙一路往前走着。
裴煙也沒有要難為傅亦辰的意思,總算還是放慢了腳步,傅亦辰跟了上來,將裴煙攬在了懷中,狠狠的瞪了一眼,以示警醒。
在遠處的江彥西,看了這一幕,落寞的低斂了眉眼,舒爾又緩緩的笑了,都已經決定放下了,那就放開吧,放過裴煙,更是放過自己。
裴煙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之前裴煙還是大家的小姐的時候,每次生日,父親和母親都會陪着自己過,他們會給她精心準備的禮物,會帶她去吃大餐,會帶她去逛街,和母親父親買一些喜歡的小東西。
可是自從裴煙家道中落以後,她每天都忙於生活,滿心滿眼的只有生活,只有母親的病,母親的醫療費,她已經沒有閑暇的時間去想自己的生日了,也好多年都沒有過自己的生日了,家道中落的第一年,母親還叫了柳兒去叫裴煙到川草衚衕過生日。
裴煙去了之後,卻因為發現母親抽大煙,而大發了一通脾氣,那個生日也就不歡而散。再之後,裴煙就很少去母親的那裏,歷年的生日,也就沒有再去過過,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原來還是有生日的,沒想到傅亦辰倒是清楚她的生辰。
裴煙知道傅亦辰肯定是調查過自己的身世,那個時候她或許還會反感,但現在她不會去介懷,因為她知道,他那樣做,只是想更了解她一些。
裴煙想到這裏淺淺的笑了笑,站在二樓的窗戶往外看,窗外的人群越發的精神滿面,年的味道也越來越重的,裴煙的心中也是非常的愉悅開心的。
好似是被這年味感染了一般。
傅亦辰在裴煙的身後將裴煙緊緊的攬住,順着她的視線也去看樓下的人群,心中也是莫名的輕鬆。
只要裴煙的心情好了,他的心情也會跟着莫名的愉悅起來,可能這就是傳說中愛情的力量吧,可以讓他這麼一直在乎着她,會跟隨着他的開心而開心,會跟着她的傷心而傷心,他的心中是那麼的在意着她,好像她一個皺眉都會影響他的心情一樣。
裴煙這幾日的心情很好,傅亦辰也跟着愉悅了起來,就連處理軍事信息的時候也變的輕鬆了許多,他現在巴不得裴煙的心情每天都是好的,這樣他也跟着輕鬆愉悅起來。
裴煙看着下面的人群,伸手指給傅亦辰看。“其實我也想過這樣普通人的生活,只要每天吃喝不愁就好了。不去想什麼奢侈品,也不去想和誰攀比,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去珍惜自己身邊的人,不用整天想着和誰勾心鬥角,也不用想着繁瑣的公事。”
裴煙的眉眼之間是一派淡然,淡然到好像這一些她都不在乎一樣,風輕雲淡,而開始傅亦辰真的看見了她眼中的那抹渴望,她可能真的已經對這個權利的世界變的失望了吧。
裴煙也不再說話,只是轉頭將傅亦辰看着,抿唇一笑,便將頭埋入他的胸膛中,笑的溫婉。她向來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好像不管什麼事情都能夠從容應對一樣。
她偏生要一個這麼嫵媚的外表,可是上天卻給了她一顆冷傲不屈的心,和一份讓人心疼的命運,裴煙將自己的頭貼在他的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心中也是一派淡然安寧。
她已經很少有這麼好的心境了,一直以來她都是那樣的都浮躁不安,在夜上海的那種地方,雖然她沒有被那種奢靡之風染指,但是平靜的內心還是變的日益的煩躁。
原本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又這麼平靜的內心和心境了。
想不到,還能這麼恬淡安好的依偎在他的懷中。
“其實這樣也就很好了,身邊的人是自己珍惜的人,比什麼都重要。”世間安有兩全事,能像現在這樣,讓她每天陪在傅亦辰的身邊,傅亦辰也呵護着她,她還有什麼不知足?
傅亦辰聽到她這麼說,心中一暖,也不再說些什麼,眼神溫暖的將裴煙看着,只要她說好,他就一切都好。
裴煙靜靜的閉上了眼睛一下一下的數着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