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嗷,她可憐的腳!
靡靡曖昧的舞池裏,傅亦辰擁着斐煙輕舞。斐煙身材高挑,又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一般男人都很難高出她,可是與傅亦辰站在一起,顯然還是很有差距。目光淡淡的往上瞥,斐煙大概目測了一下,得出最後結論,這個男人身高起碼在一八五以上。
他的舞跳的也好,優雅而又紳士,端的是風度翩翩,距離這樣近,能夠聞到屬於他的男性氣息,混合著清冽的煙草味與硝味,除此之外,還有淡淡的薄荷香,倒挺好聞。
這舞池裏,平日總是被擠得滿滿的,今日卻唯獨只有他們二人,傅亦辰是什麼人,即便他的侍衛不例行禁止,陳賢安也會提前清場,畢竟,傅三少若是出點什麼事,沒人能擔得起。
男人偶爾將目光垂下,薄唇緊抿,眼神犀利冷冽,從方才開始,似乎就不是很高興。斐煙倒也不怕,裝作對他的情緒毫不知情,身姿輕盈地隨他舞着。
“三少不愧是從國外留洋回來的,舞跳的真不錯!”她抬起頭來,紅唇彎起魅惑的弧度,語氣嬌嗲軟膩,似乎對他的出身格外羨慕。
原以為這副虛榮樣子會叫他心生厭惡,怎料他薄唇上揚,沉聲道:“既然如此,夜玫瑰不妨再陪我跳一曲。”
斐煙怔了怔,意外下黛眉挑了挑,笑着說:“好,有本事,你就陪我跳一晚上!”
她蘭氣微吐,燈光下那張美麗的臉孔頓時媚態百生。皓白的手撩撥般地順着他手臂蜿蜒而上,最終停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丹蔻色的指甲輕刮他的軍裝,指尖不斷在那方跳動的地方打着圈圈,說話的時候,蒲扇般的睫毛還顫了顫,瀲灧的眸頻頻往外送着秋波,那模樣,要有多妖媚就有多妖媚。
迎來送往的歌女不都如此,她不信他真的會對這樣的她感興趣。
“這可是你說的。”
他幾乎低不可聞的笑出聲,連帶着胸膛一陣輕顫,那顫動傳遞到她指尖,再由她的指尖傳遞到她的心臟,有一瞬間,那兒跳動的頻率有些加快。
只見他那似墨染般的黑眸直視着她,那般的銳利,叫她產生一種錯覺,彷彿他能看透她心中所想。
斐煙頓時泄氣,心想,這個男人果真不好對付。
接連跳了近兩個小時,斐煙再也忍不住,輕推開面前的男人。雙膝一彎,窈窕有致的身影蹲下去,裙裾瞬間在地上攤開,鮮紅扎眼,猶如一朵在夜裏靜謐盛開的花朵。
“怎麼了?”
男人俯視着她,唇角斜肆的揚起,漆黑的眼潭裏泛着冷嘲。
斐煙當著他的面脫下高跟鞋,素白的手向下,指了指自己那雙可憐的腳,“再跳下去,腳都要斷了!”
她眼波含怒,不滿地撇了撇嘴,粉腮鼓起,氣惱下蝴蝶般的睫毛亦扇了扇,不似方才的妖嬈嫵媚,卻別有一番風情。
他眸光深邃,俊美的容顏上瞬間綻放出清華瀲灧的光澤,長眉往上挑着,“怎麼,不想跳了?”
她重重的點頭,七公分的高跟鞋,穿着走路尚且吃力,更何況是跳舞,沒有崴到腳已是萬幸!
眸中的促狹與捉弄漸漸褪去,傅亦辰沒再為難她,嗓音斜肆冷酷,“好,這次就放過你!”
斐煙看着男人頎長的背影走遠,他身上的氣場實在太過懾人,所以即便他已經饒了她,她的神經依舊有些緊繃。
暗自喟嘆一聲,剛想轉身回化妝間,男人結實的背頓了頓,沉澈的嗓音隔空傳入斐煙耳膜內。
“下次,別穿這麼高的高跟鞋。”說完,闊步往前走去,背影從容利落,帶着軍人特有的幹練冷酷。
他一走,頓時又是前呼後擁,遍佈在周圍的侍衛近戎也相繼離去。
斐煙眨了眨眼,下次?他還要來!?
不一會,原本戒嚴的舞池,頓時又熱鬧起來,頭頂的燈光撲朔迷離,衣着華麗的男女擁在一起,隨着舞曲摩肩接踵,曖昧味道漸濃。
這副場景,才是斐煙最為熟悉的,夜上海還是夜上海,彷彿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夢境,彷彿他從未來過。
斐煙的腳被磨了兩個泡,第二天走路都疼得咬牙,要費很大勁才能保持住自己的風姿儀態。
陳甜甜還在那羨慕她,連妝也不去化,伏在斐煙的妝枱上,笑得莫測高深,“斐煙,昨晚上你可真是出盡風頭了,我看,很快你就會成為三少的新寵了!”
斐煙正在上腮紅,聞言動作頓下,笑帶幾分譏諷。
“做他的新寵,我瘋了!”
他身邊有那麼多女人,她可不想哪一天被誰暗害了都不知道。
陳甜甜一手扶着自己的柳腰,一手拿着香帕拍了拍斐煙消瘦的肩頭,“喲,人家三少是什麼人?你居然還看不上?”真是不懂得惜福!
斐煙打開她的手,冷嗤道:“是誰整天說那些臭男人靠不住來着,怎麼一碰上傅亦辰,就變成一副犯賤痴迷的嘴臉了?”
陳甜甜遭斐煙罵,卻仍笑得花枝招展,“那也得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啊!我告訴你,他若是看上我,我立馬放下所有身段,笑着撲過去做他的女人!”
傅亦辰是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做他的女人差不到哪去,陳甜甜聽說傅亦辰對女人向來闊綽,即便是分手,也絕對不會虧待了對方。
不管陳甜甜說的如何天花亂墜,斐煙不為所動,素白的手執着墨黛細細描眉,蘇娜走進來,瞧了她一眼,頓時冷嘲起來。
“喲,還在這呢,我還以為你能被三少看上,從此遠離夜上海這個不入流的地方呢!”
斐煙裝作沒聽見,自顧與陳甜甜說著話,話卻另有所指。
“甜甜,你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最丑嗎?”
陳甜甜搖了搖頭,心中暗笑,斐煙向來不是甘人欺負的主,蘇娜不會是她的對手。
“就是那種凡是與別人比,只會嫉妒別人的女人。”斐煙輕飄飄地說道。
蘇娜冷笑一聲,雙手環在胸前,傲慢地抬了抬下巴,“自以為是,我犯得着嫉妒你!?”
斐煙拿着黛筆的手一攤,模樣無辜,“我說你了嗎?這麼急着對號入座,這麼說你承認你很醜了?”
蘇娜氣得頭頂冒煙,揮手打落斐煙桌上的花瓶,“嘩啦!”一聲,玻璃花瓶與玫瑰灑了一地,登時,斐煙腳下一片狼藉。
斐煙眸光一寒,冷凝之氣渾然而成。叫人毫不懷疑,她有將蘇娜撕成碎片的本事。陳賢安推門進來,看到化妝室里混亂的情景,不由一愣。
“這是怎麼回事?”
艷麗的丹蔻色在燈下一閃,斐煙指着蘇娜,眸底泛着一抹逼人的冷茫,“我正在化妝,她來挑事!”
“是我挑事嗎?你血口噴人!陳經理,你不要聽她胡說……”
陳賢安皺了皺眉,面露不滿,“蘇娜,你也算是夜上海的老人了,應該懂點規矩,這裏是上班的地方,不是街角衚衕,任由你滋事生非!斐煙的演出是夜上海的重頭戲,耽誤她出場,讓客人久等,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陳賢安的話冷酷無情,蘇娜頓時面如死灰。夜上海是個能讓人無限風光的地方,卻也是個最殘酷無情的地方。曾經蘇娜也是這兒的台柱子,那時候客人們都等着看她演出,走到哪都被眾人簇擁着。只可惜,曾經那朵明艷照人的牡丹花褪去了色彩,她漸漸被人遺忘。陳賢安一聲“老人”喚的好,她已經不紅了,自然也就沒什麼身價可言了。
神色慘淡的蘇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陳賢安轉臉對着斐煙,方才冷厲的面孔一轉,又堆上一臉的笑了。
“斐煙,三少又來了。”
斐煙聞言一怔,旁邊的陳甜甜則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