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章 醉酒(三)
豐州城內,吏部尚書羅青岩此時手中正拿着一封信箋撫着鬍子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羅青岩的外孫!果然非同一般!”
羅玉衡在一邊也跟着大笑,“好!不愧是我羅玉衡的外甥!果然不同凡響!”
羅青岩回頭看了看兒子,嘴唇抖了抖,發出一個字:“滾!”
羅玉衡動作相當標準的行了個禮,“是!”這邊就要往外跑,在一隻腳踏出門檻的時候,羅青岩又在後面喊了一聲,“回來!”
羅玉衡轉了個圈重新站定,“父親大人有何吩咐?”
“去!將般若接過來。”老頭撫又笑笑,想起信上的內容就是一陣感嘆,“你跟玉環說,這個外孫以後就由我來培養。”
羅玉衡動作僵了一下,試探性的發問,“父親大人,這樣……是不是不好?”
羅尚書鬍子一吹,“有什麼不好!這是我羅青岩的外孫,我來養有什麼不好!”
“父親大人息怒,兒子不是說這個不好,般若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孩子了又不是小時候,父親大人把他接過來,似乎……有些說不過去?”羅玉衡邊說邊偷偷打量父親的臉色。
“憑藉我在豐州的地位,能讓般若走最好的路!”老頭子很生氣的樣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羅玉衡後退一步,“父親大人息怒,先不說這是姐姐唯一一個兒子,單憑祝家現在的情況般若也難說能過來,祝家的大兒子祝顏回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失蹤了,二兒子祝啟悟也在兩年前就已經被分出去,現在般若可以說是唯一一個繼承人了啊。”
祝允興會不會不肯?
“是不是他祝家的繼承人又怎樣!在厲害也是一個商販!始終是上不了檯面的下九流!難不成他們還想着般若以後和他們一樣?!”
羅玉衡不欲與父親再起爭執,只道:“孩兒儘力!”
羅青岩不再說話,繼續看着那張和順傳來的消息,臉上的笑紋一道道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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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家不可外揚的家醜,祝啟悟的事情兩年之後風波再起,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羅玉環本就對祝啟悟的離開方式持有很大的不滿,如今這份不滿恰好找到了應有的發泄的途徑,祝啟悟在西茶洲財產已經敗光,不僅如此連自己的媳婦都不知所蹤。
離開的時候攜萬貫家財如斯美眷,回來的時候窮困潦倒孑然一身。如此強烈的對比,處在很順成里也算是一大話題了。
季末糾結了幾天之後還是踏進了他的三哥現在季運住的地方,但是到了地方才發現季運不在,問了房東,說舉人老爺已經好幾天都不見人影了。
季末嚇了一身冷汗,琢磨着要不要去報官,冷靜下來想了想,季運現在已經是舉人的身份,按理說不該出什麼事情,報官這件事很有可能會對他造成不好的影響,最後還是忍住了。
季末見不着季運就覺得不安心,來到季運是房間裏,打算等他回來。
傍晚了,季運沒回來,季末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走動。
月亮出來了,季運還是沒回來,季末躺在季運的床上翻來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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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夏園裏,阿峰從外面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張嘴就喊:“蘭香!蘭香!”
蘭香從房間裏出來,拍了一下他的頭,“鬼嚎什麼,沒大沒小的!”
阿峰也懶得和她爭執,“少爺在外面喝酒喝醉了,疏影讓你先煮好解酒湯等着,一會用得着。”
蘭香想了下,“今天是白家擺宴?”
“嗯,白二少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可着勁的灌酒。你先準備着,我還得過去接人。”
蘭香點頭,“成,你快去!”
阿峰沒直接走,眼睛瞟了一眼季末的屋子,見這時候裏面還是暗着的,“季小么呢?”
“季小么今天一天都沒回來?你找他幹嘛?他又幫不上什麼忙。”蘭香白了阿峰一眼。阿峰跺着腳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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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已經轉涼,季末有些支持不住,蜷縮着躺到床上,懷裏抱着單薄的棉被,睜大眼睛看着窗外月光映下的樹影婆娑。
季末對季運不存在依賴感,但有時候看着季運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個剛剛長大成人的孩子,他有着自己的抱負,同時也在違者這個抱負而努力着,季末看着他,就像是在保護着一朵花的盛開,一棵幼苗的生長,看着他慢慢的贏得屬於自己的生活。
但是,祝啟悟的出現給了季運的生活添了一道裂痕。
那麼,祝啟悟的突然抽身,會不會讓這個人就那麼直接破碎掉?就像是一把利劍刺進柔軟的身體裏,刺進去的時候只會帶來疼痛,抽出來的時候帶來的卻是死亡。
季末還是有些冷,躺在床上胳膊抱着膝蓋,他從沒有一刻如此的希望祝啟悟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或者說仍在西茶洲,一直沒有回來過。
季末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門忽然就有了動靜,季末猛的從床上坐起來,盯着門的方向看。
該是季運沒錯的,只是身影搖搖晃晃站不穩一般。
季末從床上跳下來也沒點燈直接跑到門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季運,皺着眉頭說:“三哥,你喝醉了?”
季運暈暈乎乎的一手扶着門框身體靠着季末,迷迷糊糊的看了季末一眼,“小么啊,你,怎麼來了?”
季末沒多說,湊着月光將季運扶到床上,然後點亮燈,回頭才發現季運已經躺倒在床上。季末仔細的看着他,眼前的季運有些不認識了。
身上仍是一套青色的長衫,只是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頭髮束了冠,大概是因為醉酒左右搖晃的原因,看着有些散亂,明明已經已經贏得了舉人的身份,相比之前,此時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落魄的文人,沒了生氣。
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季末上前拍拍他的臉,“三哥,三哥醒醒。”本來還想着該怎樣解釋祝啟悟的事情才能讓他容易接受一些,季末現在覺得,或許根本就不用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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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般若躺在床上喝下蘭香送過來的解酒茶,眯着眼睛看清楚身邊的人,再次把眼睛閉上,“疏影啊,把季小么叫過來,說我有事找他。”
疏影將杯子放到一邊,看了眼阿峰,小聲道,“季小么呢?”
阿峰支支吾吾,不知道給怎麼回答,“小么……小么哥……”
祝般若眉頭皺了起來,“我讓你去找季小么聽到沒有?!”
疏影拉着阿峰往外走,還是那句話,“季小么呢?”
“小么不在,蘭香姐說他從早上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疏影點點頭,“過會進去就這麼跟少爺。”
阿峰抬頭有些着急,“小么不會出什麼事?這都這麼晚了……”
“寬嚴園到挽夏就這麼點路程,難不成他還能走丟了不成?”如果是他擅自跑出去的,就算是出了事情又能怪的了誰?疏影不再理他,轉身進了祝般若的卧室。
祝般若睜開眼,見來的人還是疏影,更是不樂意了,“給我把季小么找過來!”
疏影拿着毛巾沾了熱水給祝般若擦了擦臉,“少爺先等一會,我讓阿峰去找小么了,過會就來。”
祝般若閉着眼睛,安靜了一些。
阿峰從外面進來,看看祝般若又看看疏影。
祝般若看了眼阿峰身邊,眉頭再次皺起來,“季小么呢?季小么為什麼沒來?”
“少,少爺,季小么沒在咱們園子裏,今天下午就沒回來過。”
疏影仍舊背對着阿峰,仔細的給祝般若擦臉,嘴角帶着微笑。
“沒回來?沒回來他能去哪?”
“少爺,我,我也不知道……”
阿峰心裏偷偷叫苦,我哪知道那位跑哪去了?這少爺平時看着挺好的,怎麼一喝酒就那麼任性起來了?!阿峰又想起上次和季小么兩人把這爺從馬車裏架出來的情景,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祝般若掙扎着從床上坐起來,看着阿峰的眼神忽然變了一下,“什麼叫你也不知道?你不知道誰知道?”
阿峰凌亂了,我該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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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運似乎很難受,在床上動了動,皺着眉頭嘴裏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季末沒再叫他,給他脫了衣服蓋上被子,又坐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離開。
出門之後季末就完全後悔了,外面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風,樹葉雪花似的往下飄着,攏了攏衣衫硬着頭皮往前走。
月亮已經很高了,季末摸摸肚子,他晚飯到現在還沒吃。祝府的後門已經關了,季末貼在門上擋住了些風,使勁的拍門,這天氣真要是在外面過夜的話,非得丟掉半條命不可。
門開了,開門的本來還揉着眼睛罵罵咧咧的,看到來人是季末立馬住了嘴,“小么啊,怎麼回來那麼晚?”
季末笑了笑,“外面有些事,就回來晚了。”這邊就加快腳步往挽夏園走。
出乎意料,挽夏園的門是開着的,季末一推,吱嘎一聲,開了。
季末撓撓頭,那不成是阿峰忘了關門了?但是為什麼他房間裏面也有燈光?不僅如此,院子裏每個人房間的燈都亮着……
季末不明所以的推開門,“少爺?”
祝般若眼睛仍舊是眯着,醉酒之後能保持那麼長時間真的很困難,臉色不是很好,“季小么,你去幹嘛了?”
季末往房間裏面看看,確實只有祝般若一個人,又退身出門在院子裏看了看,院子裏仍舊沒人,幾個房間的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滅了,只留下祝般若卧室里還透着淡淡的光亮。
季末邁前一步,“少爺,你怎麼會在這?”還是睡在我床上?
“季小么,過來。”祝般若還是那句話。
季末挪着步子上前,他現在已經有些勉強了,從小客棧到祝家距離不短,他晚上又沒吃飯,天氣驟然降溫,這個時候能站在這自己都佩服自己。
季末有些蒼白的臉色在這昏黃的燈光中恰好的癮了去,嘴唇有些發抖,祝般若該是很難察覺到。
祝般若確實沒看出來季小么的異樣,就像是季小么沒看出來祝般若喝醉酒一樣。
祝般若見季末不聽話,聲音有些委屈,“季小么,我等了你很長時間……”
季末心肝一顫,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現在剛從風裏面走出來,頭嗡嗡的有些發疼,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也想不出來,只能靠近祝般若,“少爺,你等我幹什麼?”
祝般若忽然就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攬住季小么,身體一翻,季末被壓在了床上。
這才是秋季,床上的被褥不是很厚,季末被他這麼一摔,原本就嗡嗡作響的頭現在更像是炸了一樣,睜開眼都感覺自己看不清眼前是什麼。
等季末緩過來勁的時候,祝般若的唇已經吻了上來……
季末赫然發現,祝般若,喝醉了……
祝般若喝醉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他喝醉了之後為什麼會出現在季末的房間裏。季末現在狀態很是不好,從小客棧到挽夏園的一小段路程已經耗掉了大部分的力氣,全身都是軟綿綿的,抬手把祝般若推開的力氣都沒了。
季末胸口有些發疼,穿着粗氣別過頭,“少爺,少爺!”
祝般若那裏理他,整個人都趴在季末身上,兩隻胳膊圍成一個圈把季末的頭圈在裏面,閉着眼睛不看季末的表情,一味的所求。
季末急了!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過會會發生什麼可就難說了,雙手從祝般若的身下掙扎出來,放在祝般若的背上就是一陣亂抓,企圖讓祝般若恢復一些理智。
祝般若喝酒的時候有兩個很明顯的特點,一是任性,二是睚眥必報。
季末幾乎是卯足了力氣在祝般若的背上抓了幾下,對上祝般若的眼神時就發現自己真的是大錯特錯。祝般若盯着季末的眼神有些發紅,皺着眉頭,似乎是想不通季末為什麼要抓自己,又為季末抓了自己感到很生氣。
季末猶豫着將手從祝般若背上拿開,試探性的以投降姿勢擺在頭兩側,小心翼翼的看着祝般若,“少爺沒事?”
祝般若不再看他,準確的來說是不再季末的眼睛,視線往下移一點,經過他的鼻子、嘴唇、下巴、脖頸,最後停留在鎖骨上方的盤扣上。
季末身上的這件衣服還是改良於祝般若的,祝般若手指一動,盤扣就被他挑開了,祝般若的頭髮已經是完全散開,幾縷髮絲落在季末的胸口上,來回搖曳着,雖然還隔着一層衣服,季末愣是感覺出一種極致的壓抑感。
祝般若的兩根手指在小小的盤扣上揉捏了一下,似乎是剛剛注意到這個新鮮的小玩意一樣,季末現在不敢說話了,只等着這少爺忽然間清醒然後從他身上滾下去,萬一做出什麼動作刺激了他,後果他真的承擔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祝般若的兩隻眼睛都是霧蒙蒙的,眼睫上都是濕漉漉的水,看着盤扣的神色單純的像是個孩子。
這是季末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祝般若,感覺很虛無。季末的手着了魔一樣的摸上祝般若的臉,聲音呢很輕,“少爺,祝般若。”
祝般若不高興的將他的手拿下來握在手心裏,“小么,季小么。”
季末笑了笑,開始一步步的引導,“少爺,你壓到我了,起來行嗎?”
祝般若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季末,眼神最終定在季末脖子下面第二個盤扣上面,“小么,季小么。”
季末手指都在顫抖,誰喝醉了酒不吵不鬧但就是會變白痴!
如果祝般若只是揭解開他的衣服季末倒也不會怎麼樣,他和祝般若之間坦誠相待的時候也不少,但此時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慌,祝般若的眼神讓他心慌,以前看着他的時候或者嘲弄或者揶揄,或者只是單純性的好奇,從沒有這樣純凈過。
像水一樣純凈,不再冷漠,不再設防。
這樣的祝般若讓季末有些觸不及防,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
就在季末一愣神的功夫,第二顆扣子也被祝般若挑開了。祝般若像是奸計得逞似的,突然就對着季末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笑,季末的腦袋立馬當機。
祝般若不理會他的表情,手指伸向第三個,季末終於緊張起來了,祝般若的那個笑太過明顯也太過複雜,與此同時也太過陌生……
季末突然扣住祝般若還在繼續的手,“少爺!”
祝般若重新低下頭在季末的嘴唇上吻了吻,像是安慰一般,唇間緩緩吐出三個字,“季小么。這邊已經掙開季末的手,第三顆紐扣也淪陷了。
很好,盤扣只有三顆,接下來就是腰帶,季末哀求的眼神看着他,祝般若的□和季末緊緊的貼着,季末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了他的反應,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
祝般若還是在笑,沒繼續去解季末的腰帶,而是跨坐在季末身上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季末臉色有些蒼白,“少爺是不是想睡覺了?我送少爺回房間……”
祝般若看了眼季末,見他兩隻眼睛到處亂瞟就有些不高興,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轉而拍拍季末的臉,“季小么,看我。”
季末此時心跳都有些紊亂,很難得的是他還可以將祝般若說的話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祝般若讓他看他,下意識的,季末就看着他。
祝般若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脫衣服。季末清醒了些但下一秒又啞然,祝般若瘋了么!
祝般若脫衣服的動作不是一般的快,三兩下就把自己的衣帶全部解開,之後轉戰到季末身上,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腰帶開了,祝般若不緊不慢的開始解季末裏衣的衣帶,季末在整個過程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覺得這肯定是個夢!肯定是個夢!
季末身材很瘦,但是身高在同齡人裏面卻不顯得矮。十五歲的年紀也開始長個,身體的每一處都帶着少年的青澀感,此時像是預料到什麼一樣,微微的顫抖着。
祝般若的手指觸上他的皮膚,一下一下的撫摸着,祝般若的表情有些迷離,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像是堅持着要做什麼。
季末閉上眼,祈禱着噩夢快些結束。他想大叫求助,但是不知道該叫誰,阿峰還是蘭香?或者是疏影……祝般若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屏退,到時候最難堪的人反倒是自己。
季末到底已經是少年的身體,禁不住的祝般若的撫摸,片刻之後就開始大口的喘氣,看着祝般若的目光都帶着些迷離。越是這樣手上越是使不上力,祝般若倒像是老僧入定一樣,一下一下,不急不緩。
季末受不了他這樣的挑逗,兩隻手忽然攬上祝般若的脖子,硬生生的將祝般若拉倒在床上。祝般若的呼吸因為季末的動做急促的喘息着,季末恨恨的看了他一眼狠狠的在祝般若的唇上咬了一口,他要報仇!
祝般若完全沒料到季末會反擊,不管是醉了還是沒醉,這個衝擊對他來說絕對是非同一般,或許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懷着挑逗心裏,但是這一刻祝般若是徹底淪陷了。
祝般若用胳膊撐開和季末之間的距離,定定的看着他,季末眼睛有些紅腫,看着祝般若的時候像不服輸的烈士。
祝般若輕笑一聲,將季末死命扣在懷裏,季小么,這些可都是你自找的。
作者有話要說:咱說關小黑屋就關小黑屋!
(兩千字就脫了個衣服,我勒個去——)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