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惡氣
第8章出惡氣
虞柏舟伸手摁住素素的手,沉了口氣,“別,素素你別這樣。”虞柏舟整張臉紅透。
素素眨巴着眼睛看着柏舟,覺得柏舟臉紅紅的樣子好可愛。她問:“為什麼啊?柏舟你是嫌棄我嗎?”
“男女授受不親。”虞柏舟解釋,說這句話又有點心虛,他跟素素平時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
素素抓住他寬厚的手掌,聲音溫柔:“柏舟,沒關係的。雖然我知道給男人看身子不好,但是我這輩子只給你一個人看,早晚都會給你看,我們之間不用在意那麼多。而且,我這裏真的好疼。”她戳戳自己脹痛的胸,一臉憋屈。
虞柏舟也不知她是個什麼情況,問她,“真的很疼?”
素素點頭:“很疼。”
虞柏舟茫然,問她:“那,我帶你去老軍醫那裏看看?”
“不用去了。”素素頓了頓,才說:“我找他把過脈,他說我身子虛,其他沒什麼。我又不好意思跟他說我這裏疼,就只敢跟你說了。”
虞柏舟奇怪地咦了一聲,他道:“程先生醫術高明,應該不會把錯脈,素素你先別急,明天再瞧瞧,如果還是疼,我們再去找程先生問問。”
“可是柏舟,程爺爺已經給我看過了啊。”素素埋着腦袋,問他,“柏舟,你說我會不會是得了不治之症?程爺爺看不出來的那種?”
“素素,可能是……你最近月事快了?”虞柏舟安慰她,“醫書上說女子月事前,可能會伴有胸口脹痛心情煩躁。”
聽了柏舟的話,素素小心翼翼戳戳自己胸口,一臉認真講道:“柏舟,我這裏大了不少,快趕上我娘了。你說我要不要用布勒一勒?”
虞柏舟看了眼她的胸,再看了眼自己的,他笑道:“不用。”他的胸比素素結實,等什麼時候素素的胸比他還要結實,再讓她束胸也不遲。
大齊和大奴再次交戰是在半月後。
柏舟等人已經脫離新兵行列,成為有戰場經驗的老兵。上次出戰他們處於後軍位置,相對安全,這次他們處於前軍。戰場上最先死的必然是前軍,稍不留神,便會被敵軍鐵騎給踏成肉餅。
素素害怕戰場上的血腥味,便用一塊紅綢布擋住耳鼻。她和柏舟、泡腳小分隊握着弓箭站在大軍最前排。素素望着對面黑壓壓一片敵軍,又看了眼敵方身穿金甲將軍,竟有些腿軟。她咽了口唾沫問虞柏舟:“柏舟,他們會不會是來報仇的啊?那個將軍看起來比上次那個還要凶,我有點怕……”
庄牛小聲安慰她:“素爺你怕啥啊,你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他!”泡腳小分隊的箭術雖有大幅度提升,但缺乏實戰經驗,害怕也再所難免,他們這會沒腿軟,有大半原因是素素在他們身邊杵着。
素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一臉委屈,“我手指不行啊,頂多只能用腳踩死……”
“用腳也厲害!”李大狗拍素素馬屁,“素爺,待會打起來,你護着點兒我啊。”
素素扭過頭看了李大狗一眼,她老實巴交道:“不行啊,我要全力護着柏舟,萬一他出事怎麼辦?大狗哥,你有大牛哥護着,不怕!”
就在素素跟泡腳小分隊聊天時,給素素舉盾牌的小士兵也扭過頭同他們聊天。小士兵看着比素素還小,手裏舉着一塊跟他差不多高的鐵盾。
小士兵扭過頭看着他們,“這鬼天氣,中午熱晚上冷,都在這裏暴晒一個時辰了,這仗到底打不打!”
“不打最好,不打就不會有人死了。”頭頂太陽火辣,素素站着累,索性貓着腰走進盾牌的陰影里躲陽光。
就在他們懈怠間,兩軍開始交戰,兵戈撞擊和嘶吼聲傳遍山野。素素這才反應過來,雙方開打。弓箭手素素趕緊拔箭往對面射,因為距離隔得太遠太遠,素素只能靠着感覺射箭,空中密密麻麻的羽箭飛了過去,她也不知道哪支是自己的,哪支是別人的。
大奴那邊的箭也一個勁兒地往他們這邊落,給素素拿盾牌的小士兵脖子中了一箭,“嗷”一聲倒地不起。沒了盾牌給素素遮擋箭,素素在原地左蹦右蹦,跳舞似的避箭。素素蹲下身撿起鐵盾,用鐵盾擋着自己,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小士兵的脈搏,死了。剛才還跟她說話的小士兵就這麼死了。素素心裏難過,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兒,就是心裏難受。好好的一個人,一下子就沒了。
另一邊,虞柏舟正奮力發箭,他剛要拉弓,胳膊就被人給死死拽住。他回頭看見蒙面素素,她一手舉着鐵盾擋箭,一手拖着一具……屍體。
虞柏舟蹙眉看着她拖着的屍體:“素素,你這是幹嗎?”
素素聲音帶着哭腔,“柏舟,他死了,我想好好安葬他。”
“帶着具屍體會拖累你,你放開他,這戰場上成千上萬的屍體,你拖得過來嗎?”素素這樣拖着屍體在戰場上很容易沒命,虞柏舟不懂她為什麼要拖着一個男人的屍體。
素素還是不放,“柏舟,他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他剛才跟我說過話。”素素有點難過,剛才還跟她說話的人,就這麼死了。戰場上死的士兵不少,素素對那些士兵沒什麼感覺,最多是可憐可憐。可她手上拖着的這個,不一樣。於她來說,這個小士兵是她剛認識的朋友。可是她都還沒來得及問他是什麼名字,他就死了。
“柏舟,是不是殺了敵方主將,戰爭就能結束了?”素素問他。
虞柏舟知道素素在想什麼,他說:“上次是你幸運,這一次你不可能近身接觸敵方主將,而且,大奴的將軍不好欺負。”
“那我拿箭射他!”素素握緊手中的箭。
虞柏舟估算了一下距離,又觀察了一下敵將的金甲構造,說:“如果我們看錯,大奴將軍穿的是連鎖鎧甲,這種鎧甲刀劍不入,箭鏃更難穿透。但也有一個缺點,在兩肩以及胸口、腹部、雙膝位置有個鎖扣,解開這六個鎖扣,也就破了他的連鎖鎧甲。若是用箭,就必須同時射在他這六個位置,最後再有一箭穿透他的要害。素素,你箭術雖好,但要做到七連發箭,幾乎不可能。”
虞柏舟的話剛說完,敵方主將便帶着大軍衝殺過來,兩軍攪成一團,一時間混亂不堪。虞柏舟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剛轉過身就被人戳了一刀,幸好沒戳流血,只是挑斷了他的腰帶。
素素見虞柏舟被人戳了,急忙忙放下手中的屍體,一巴掌將虞柏舟攬至身後,拉着他一直往邊上躲。素素一邊將他往身後攬一邊囑咐她,“柏舟柏舟,你快往我身後躲!刀劍無眼啊!”
虞柏舟一手抓着腰帶,一手抓着素素的肩膀,腰帶被人斬斷,褲子要掉了。虞柏舟憤怒,這些人簡直有病啊!戳人就戳人,好好戳!專心戳啊!幹嘛戳斷他的腰帶?虞柏舟看着那個拿刀戳他的敵兵,滿腹委屈,抓着素素肩膀道:“素素!是他拿刀戳我!”他現在已經沒臉沒皮,語氣有對着素素撒嬌的味道。被人挑了腰帶,他簡直太委屈。
失去新朋友的素素滿腔憤怒還沒處撒,這會還有人來欺負她的男人,她快氣炸,拾起地上一把不知道誰掉的屠龍槍,走過去摁住那士兵的肩,一腳將他踹到,摁在地上暴打一頓,一邊打嘴裏一邊碎碎念,“殺了我的小朋友,還欺負我男人,我打不氣死你這群野蠻包子!”她打了還不過癮,用槍杆子將對方給敲暈。
素素打完人扔了手中的槍,取過弓箭撇過頭問虞柏舟,“柏舟,我要是射中了你給我吃雞腿嗎?”
奮力殺敵的庄牛一拳打死一個敵兵,湊過來對着素素說:“爺,你要是射中了我給你打頭野豬!”
得到一頭野豬的許諾,素素將七支箭搭在弓弦上,緩緩拉開。為了對準位置,素素將渾身力氣集於弓弦上,七支箭“咻咻”幾聲射出去。素素這會餓得厲害,她手上幾乎沒什麼力氣,這一箭射出去全歪了,都射到大奴主將的馬背上。那匹戰馬受到刺激,將馬背上的將軍給顛了下去。
素素扭過頭衝著庄牛吐了吐舌頭,“箭射偏了,不過沒關係,我再試試。”
大奴主將被射下馬背,手下士兵用鐵盾將他圍了個嚴嚴實實。素素看不見大奴主將的身體,只能看見他那一頂剛冒出頭的鋼盔帽。素素哎呀一聲,“小妖精,還想躲。”拉了一支箭又射出去,這一箭將大奴將軍的鋼盔帽給射掉,鐵盾后露出一個髮髻。
大奴將軍拾起鋼盔,翻上了一匹備用的馬準備折回,他上馬時身上幾處缺點被素素一覽無遺,素素趁着這個機會又抽了七支箭,對準他,“咻咻”幾聲將箭射了出去。
素素射出去的七連箭射中對方鎧甲鎖扣和胸口,那位將軍轟一聲摔下馬。
虞柏舟看着素素的七連箭怔住,泡腳小分隊也半晌回不過神。
周圍的士兵看着素素的七連發箭,驚訝地目瞪口呆。那七箭連發射中大奴主將,已經引起了李意衛成注意。
李意看着矇著面握着弓箭的素素,疑惑問道:“那士兵是誰啊?”
神箭營士兵頭一次見人用七連箭,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他好半晌才回答:“蒙面壯士!”
素素七連箭引起轟動,大奴副將在馬背上一陣嚷嚷,嘴裏大概意思是“奶奶的,大齊士兵怎麼這麼厲害?”先有體態嬌小的士兵飛過來一劍戳死前任主將,後有蒙面小士兵用七連箭射死現任主將。還能不能好好打仗了!撤撤撤!撤兵!!
大奴軍隊再一次灰溜溜地退回涼城。涼城四面環山,城外又有一條暗河,加上涼城內有大齊百姓,想攻城很難。
李意作為新任大將軍,在部署軍陣上有很大缺失,這一次死的兵比錢一次還要多,首當其衝的神箭營損失大半兵力。李意坐在馬背上看着不遠處的蒙面素素,舉着手中劍指着素素,還沒開口喊她過來,素素一閃,沒了影兒。
李意騎馬朝着素素消失的方向走過去,他掃了眼虞柏舟等人,問道:“剛才射七連箭的兵,去哪兒了?”
幾人面面相覷,一臉迷茫看着李意,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意看了眼止不住發抖的素素,問她,“你剛才有看見那位射七連箭的兵嗎?”
眾人紛紛搖頭,表示沒看見。
鳴金收兵回到大營,李意得知虞柏舟乃虞仲之子,一拳砸碎楠木扶手。虞仲那隻老狐狸,居然把兒子安插在神箭營,是想靠著兒子力挽狂瀾嗎?
哼,做夢!
李意猜測,在戰場上出盡風頭的蒙面人,八成是虞柏舟的人。他在帳內踱來踱去,屏退左右,讓人帶虞柏舟進來。虞柏舟被押進軍帳,李意掃了他一眼,問道:“那個蒙面神秘人是誰?”
戰場上有不少士兵看見蒙面人跟虞柏舟說過話。那蒙面人拖着一具屍體在戰場上蹦蹦跳跳,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虞柏舟看着李意,抱拳道:“回將軍,柏舟並不認識蒙面壯士。”
“虞柏舟。”李意嘴裏嚼了一遍他的姓名,說道:“在軍中知情不報,你可知後果?你爹已經不在軍營,你還能靠誰撐腰?”
“將軍,柏舟的確不知那蒙面人下落。”虞柏舟蹙眉,恭恭敬敬。
李意見虞柏舟不卑不亢,有幾分虞仲氣概,起了一肚子火。他被虞仲壓制多年,早對虞仲恨之入骨。他蹙眉冷冷看着虞柏舟:“你當真不知道?”
“不知。”虞柏舟語氣平淡,氣質清貴,一如雪巔遙不可及的白雪。
李意抬腳踹在虞柏舟小腹,將他踹出一丈遠,“狂妄小兒。”
虞柏舟從地上爬起來,腹部一片火辣,語氣依舊波瀾不驚,“將軍,就是你踹死柏舟,柏舟也不知。只是將軍不分青紅皂白對士兵下手,是否有失大將之風?”因為虞柏舟一句話,李意氣得青筋暴突,又給了虞柏舟一腳。
礙於身份,虞柏舟不敢反抗,只能挨踹。韓信能忍胯下之辱,他自然也能忍被狗腿踹。若是連這點都忍不了,還談什麼做大事?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會記着這兩腳,以後一定加倍償還。
等他從李意的軍帳出來,在外面等了他許久的泡腳小分隊一涌而上,問他有沒有事?
蘇周眼尖,瞅見虞柏舟腹部的靴子印,“老大!那個雜碎踹你了?”
庄牛氣憤得一巴掌拍在柏舟後背,怒道:“狗娘養的,等俺以後當了大將軍幫你踹回去!”虞柏舟被庄牛這麼一拍,嗆在胸口的瘀血吐了出來,情不自禁地噴了李大狗一臉。
李大狗抬手抹了把臉山的血,心裏委屈:“老大,你故意的……”
“老大!你咋吐血了?是不是那狗雜碎踹的?”庄牛架着虞柏舟,心疼壞了:這得打多少頭野豬才養得回來啊?
蘇周架着虞柏舟另一邊,伸手給他揉了揉心口,“老大,他這麼欺負你,是不是因為你爹啊?”
虞柏舟喘了口氣,本來李意那廝下腳就重,被庄牛那麼一掌下來差點沒把他心肺給震出來。在回營帳的路上,柏舟問他們,“素素呢?”
“老大,您快管管素爺吧!”一提素素,庄牛就哭喪着一張臉,他扯着虞柏舟的衣服撒嬌道:“素爺又跑去傷兵營了!現在半個軍隊的人都知道您是虞將軍兒子了!”
虞柏舟:“……”素素那張嘴啊。
提起素素,李大狗也要哭了,他抱着虞柏舟的腰哭訴:“素爺救人已經救瘋魔了!她把我們辛辛苦苦打來的野豬肉全分給了傷兵!就在剛才,她一腳把我們踹出營帳,讓我們去打野豬。這附近的野豬都被我們打得差不多了,我們到哪兒給她偷野豬去啊?”
“老大,這次您可真的不能再縱容素爺了!”蘇周極少說素素不是,這次他實在忍無可忍。傷兵營那麼多傷兵,哪是他們五個人能管得過來的?他看着虞柏舟,欲言又止,頓了頓又道:“老大,素爺心地善良我們都知道,可他也不能善良過分了啊!他以為他是誰啊,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嗎?”
庄牛李大狗紛紛點頭,“是啊,老大,前陣子咱們為了一群傷兵沒日沒夜的跑出去打野豬,好幾次差點被逮住,好容易將那幾十個傷兵給養活了,以為能鬆一口氣,這下倒好,素爺又攬了一群!”
虞柏舟揉着胸口,輕飄飄問他們:“她又打算救多少傷兵啊?”
庄牛抿着嘴,伸出一個拳頭。
虞柏舟:“十個?”
三人齊齊搖頭,紛紛伸出自己的一雙拳頭。三人六個拳頭,柏舟又問:“三十六個?”
三人一臉憋屈地搖頭,要是三十六個估計他們也不會哭得這麼慘。
虞柏舟揉了揉心口,深吸一口氣問他們:“六十個?”
李大狗急得一跺腳,揉着胸口,鼻腔裏帶着哭音,他實在不忍心告訴虞柏舟真實數字,“是三百個。”
噗——虞柏舟吐出一口血,被素素嚇的。虞柏舟被素素嚇得雙腿發軟,他由庄牛跟蘇周架着往傷兵營走,他問:“素素說了什麼啊?”
庄牛架着虞柏舟伸出一個蘭花指,模仿着素素的軟音腔,“‘你們別怕!你們誰都不會死!李大將軍不給你們飯吃不要緊,柏舟會給你們食物,柏舟他是虞大將軍的親兒子,他讀過好多好多兵書,他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的!你們誰都不會死!’這是素爺爺的原話,俺半點都沒有添油加醋,現在半個軍營的人都知道你是虞大將軍的兒子了。”
虞柏舟捂着胸口有點喘不上氣,他壓着聲音低聲道:“那你們怎麼不阻止她?”
“俺們倒是想啊!”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庄牛又是一陣心酸。
李大狗撩起胳膊給虞柏舟看,“老大你看,素爺掐的!”
庄牛也是一副要哭的模樣,他揉了揉自己屁股,“素爺一腳踹在了俺屁股上,俺到現在都還疼着呢。”
蘇周揉着腦袋告狀:“我本來就不聰明,估計素爺那一巴掌打下來,我又笨了不少。”
聽了他們三人的話,虞柏舟現在心裏堵得慌,還能怎麼辦?素素闖的禍,還不是得他來收拾?他抬手掐了掐太陽穴,腦袋有些疼。等到了傷兵營,他看見素素正在給光着膀子的傷兵敷草藥,他心裏陣陣翻騰,他現在很想把素素拎過來好好捏一頓。
庄牛見虞柏舟氣得臉都紅了,知道他吃醋。他添油加醋道:“你沒來之前素爺比這還過分呢!”
虞柏舟的胳膊搭在庄牛的肩膀上,支撐着自己身體不讓自己跌倒,語氣沉沉:“多過分?”
庄牛一時說不出來,就隨便編了一個,“她給傷兵洗大腿。”
虞柏舟現在的心情比吃了牛糞還難受,他抓着庄牛的肩膀,隨後頭一歪,倒進庄牛懷裏,閉上眼睛低聲道:“我暈倒了。”
三人愣了一下,還是李大狗先反應過來。李大狗衝著素素喊:“爺!老大說他暈倒了,你快過來看看。”說完他覺得自己嘴笨,呼了自己一個嘴巴,“不是,爺,老大自己暈倒了。”
虞柏舟:“……”這是什麼豬隊友!
素素正忙着給傷兵敷藥,手上忙活着,嘴裏也不停地嘮叨:“你怎麼會被人砍到胸脯呢?你打架的時候是挺起胸脯給人砍嗎?”
聽着她念叨,那傷兵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說:“你還真像我娘,你要是個女人,我肯定叫你一聲娘。”他的話引起一群人鬨笑,本來死氣沉沉的傷兵營,因為素素的到來氣氛變得活躍。
“下次你學機靈點,有人在你正前方揮刀的時候,你就一腳踹過去,像這樣。”素素手裏拿着草藥,給傷兵示範了一個側腰踢,不是多難的動作,但如果傷兵這樣做一定能避開這一刀。
素素示範的動作瀟洒利落,傷兵們拍手叫好。傷兵渾身上下十幾處刀傷,養一段時間准能好。然而無奈的是,這傷兵平時跟上級關係不好,現在藥材糧食又緊缺,上級便將他丟來了傷兵營,不給吃喝,任其自生自滅。傷兵營內,這種等死的兵還不少。素素覺得這些人有能耐,傷勢又不是多嚴重,死了怪可惜。她以後是要當將軍的人,萬一這些兵都死了,她當了將軍手上沒兵可用怎麼辦?她給傷兵示範完護身的動作,便聽見李大狗喊了聲“柏舟暈倒了”。她心頭一跳,扭過身看見柏舟倒在了庄牛懷裏。
可是為什麼柏舟暈倒在庄牛懷裏,雙腿還能保持站立?她跑過去從庄牛懷裏奪過柏舟,趕緊叫了在一旁忙活的老軍醫過來。老軍醫過來給柏舟把了脈,虞柏舟睜開眼虛弱地咳了幾聲。這種虛弱可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虛弱,被李意踹了兩腳,又被庄牛拍了一巴掌,同時還被素素氣得不輕。
老軍醫替柏舟看過之後,衝著素素擺擺手:“不礙事,不礙事,他這是受了內傷,急火攻心所致。”
“內傷!?”素素心疼得看着柏舟,伸手給他揉了揉胸口,“柏舟你怎麼會受內傷啊?你怎麼會急火攻心啊?”
柏舟一向脾氣好,怎麼會急火攻心呢?
庄牛對着素素說:“爺,是剛才李大將軍把老大喊過去,踹了他兩腳。”
“什麼!”聽了這話素素幾乎要跳起來,她捋了捋袖子,“娘的,我打不死他!”那個李意可真不是個東西,不給傷兵們飯吃也就罷了,竟然還打她家的柏舟!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敢在素爺頭上動土,不想活了吧!不想活了吧!
素素邁開腿準備去揍李意,卻被虞柏舟一把拽住,“素素別衝動,這仇咱們以後再報也不遲,你先跟我說說,這些傷兵是怎麼回事?”
“哦。”素素大大咧咧將袖子一甩,指了一圈兒身後坐着或躺着的傷兵,說道:“他們都是我新收的兒子,也是你兒子。”
聽了這話,就連老軍醫也沒繃住,笑出聲來。泡腳小分隊三人已經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淚,素爺這是自己生不齣兒子,胡亂收兒子的節奏嗎?
素素板著臉,蹙着一雙小眉頭,跺腳呼喝道:“你們笑什麼嘛,是他們自己說,我跟柏舟是他們的再生父母嘛,是他們想當我跟柏舟的兒子,我又沒逼他們。”素素心裏一腔委屈,本來是件很光榮的事情,可是他們為什麼都要笑她啊!太討厭了!
虞柏舟半點也不覺得好笑,他沉着一張臉問素素,“那你打算怎麼解決他們的伙食問題?”
素素歪着腦袋想了一想,拿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瞧着虞柏舟:“你是他們的爹,養家餬口的問題不是應該你來想嗎?”
虞柏舟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掃了一眼傷兵營那些慘兮兮的兵,心裏如被馬蹄踐踏。他差點又吐了一口血,為什麼素素胡說八道還這麼有理有據?這大概就是典型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吧?
蘇周細心體貼,替虞柏舟撫了撫胸口,對素素說:“爺,你瞧瞧你把老大氣成什麼樣子了?現在老大已經被李將軍盯上,你還要養這麼一群傷兵,你這不是明擺着跟老大過不去嗎?不知道的人,以為你是來胡攪蠻纏,搗亂的呢……”
“我哪有搗亂?”素素指了指自己剛才敷藥的傷兵,“柏舟你看他,他是神箭營苗柒手下的,就因為他平時沒討好苗柒,就被苗柒送來這裏等死了!我試過他的身手,他可比阿周身手好多了。還有那邊那個大鬍子壯漢,他是步兵營的,身上的傷也不重,也是得罪了上級才被送來了這裏不給吃不給喝,他力氣可大了,比起庄牛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這些人個個都有能耐,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虞柏舟吸了口氣,思忖片刻才說:“素素,你真的想幫他們?”
素素點頭,一臉認真,“他們是我兒子。”
虞柏舟很無奈,在他印象中,只有他爹經常把“士兵是我兒子”這句話掛在嘴邊。現在倒好,素素也跟着說起了這句話,他跟素素真的不是親生兄妹嗎?思及此虞柏舟真想給自己一拳頭,他想什麼呢!
虞柏舟鎮定思緒,招手讓素素把耳朵湊過來,“你過來。”
素素將腦袋伸過去,虞柏舟貼着她耳朵給她出了一個主意。素素聽得“咯咯”直笑,她覺得柏舟這方法可行,還能自己痛快一把。
素素搓了搓手,雀躍不已,“好!柏舟,我聽你的!”
虞柏舟揉了揉胸口,淺淺“嗯”了一聲,囑咐她:“那你小心點。”
當天晚上入夜後,素素蒙上面,揣了一把小匕首,跑去了大將軍營帳。地上戒備森嚴,她便從上面走,她從一頂帳篷飛到另一頂帳篷,幾番輾轉落在了李意的軍帳頂上。她趴在帳篷頂上,用匕首劃開一條縫,眯着眼睛悄悄打量着裏面。帳篷內的屏風後有兩個人,一個是大將軍李意,一個是衛成衛將軍。
素素趴在帳篷頂上,聽着二人對話。
李意背着手踱來踱去,好半晌才停下,看着衛成說:“一不做二不休,找個借口把那小子給殺了。”
衛成躊躇半晌,說道:“不可,那小子的身份已經在營中傳得沸沸揚揚,若平白無故將他殺掉怕是會觸犯眾怒。兒子在軍中暴斃,老子也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虞仲現在雖沒了兵權,可他在朝中遺留的勢力不容小覷,再者,他跟常丞相表面看似不和,可暗地裏卻又有聯姻的念頭,他二老在朝中的勢力可不是你我能對付的。”
“那你說怎麼辦!你我二人被虞仲那老傢伙壓了這麼些年,那姓虞的小子日後若成了氣候,難免不會壓到你我頭上。”李意嘆了口氣,“你今天是沒看見他那囂張樣,跟虞仲那老傢伙如出一撤!”
“此事須得從長計議,他現在不過是個無勢力的小兵,你堂堂大將軍,怕他不成?”衛成看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
素素聽了他們的對話,“哼”了一聲,兩個大男人真不要臉,欺負她男人,還想要他男人的命!不能忍,不能忍,堅決不能忍!
素素將帳篷割開一個窟窿,從自己的布兜兜里摸出一把粉末,捂着嘴撒了進去。這是柏舟給她的“香香粉”,柏舟說,這種粉撒進去會使人四肢乏力,暫時失去發聲能力,任由她怎麼欺負都成。素素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撒了一把,撒一把還不過癮,又撒了一把。
“李兄,你帳子裏怎麼這麼多灰塵?”衛成用手扇了扇,被粉末嗆得喉嚨發癢。
李意也察覺到不對,扭過頭看見自己衣袖上落了一層“灰”,他一抬頭瞧見帳篷頂上的蒙面壯士。素素跟他們打了一個照面,對着他們揮揮手打了聲招呼,然後數着一、二、三——她那一聲“三”還沒落下,裏頭兩人便癱軟在地。
素素將帳篷割開一個大窟窿,“唰”一聲飄了下去。她用黑綢布矇著臉,什麼話也顧不得說,騎在李意身上將他暴揍了一頓。“香香粉”果然好使,李意的臉都被她拿拳頭砸成包子了,他竟然只是“哼哼”了兩聲。揍完李意,素素拍拍身子起身。她叉腰睥睨着李意,隨後覺得這個姿勢不霸氣,又不動聲色換成了負手而立。她以一種“世外高人”的姿態背對着二人說:“李將軍,你不是要找我嗎?”
李意想說話,可喉嚨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素素咳了一聲,轉過身一腳踩在李意肚皮上,壓低嗓音低頭看着他,“李將軍,虞柏舟乃虞將軍獨子,你想跟他爭?你憑什麼?你拋棄四十五名飛騎營傷兵,而虞柏舟卻秉承虞將軍‘視兵如子’的理念救濟他們。這次你又拋棄三百多名傷兵,又被虞柏舟給接了下來。若這三百名傷兵存活一小半,他在軍中的名望必然會超越你。屆時,你在這營中還有什麼混頭?得軍心得以號令三軍,虞柏舟跟士兵們同甘共苦,在底層養足了威信,你這大將軍,呵,怕也是當不久了,我呢,勸你早點退位讓賢,莫要霸佔着這位置。”素素將虞柏舟的話背了出來,生怕把柏舟教給她的話背錯。
李意受此屈辱氣得渾身發顫,他現在真想一劍刺死眼前的“蒙面壯士”。素素說完這番話,便仰頭長笑飛出了大將軍營帳,素素笑得好粗獷,把自己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素素在回營后,扯掉面巾抱着虞柏舟的脖頸高興地直蹦躂,“柏舟柏舟,我把那個李將軍揍成了包子,還踩了他兩腳,給你報仇了!”
泡腳小分隊正湊在一個大腳盆里泡腳,聽見素素的話三人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柏舟問她,“我讓你說的話,你可都說了?”
素素點點頭“嗯”了一聲,她撓着後腦勺說:“但是我不確定有沒有背錯你的話……但是大概意思應該沒錯,那個李將軍氣得眼睛都紅了!”
“做得不錯。”虞柏舟拍拍她的腦袋,誇讚她。
“那你‘嘖嘖’我一下,獎勵我好不好?”素素側臉,將臉伸過去。
虞柏舟掃了一眼正在泡腳的泡腳小分隊,那三人“咳咳”一聲,不約而同轉過臉去。虞柏舟抓住素素的肩膀,在她側臉吻了一下。兩人親昵的舉動讓三人好不痛快,欺負他們現在沒女人啊,老大素爺簡直恩愛的可怕啊。
蘇周扶額一陣感嘆,男人跟男人秀起恩愛來,那殺傷力可比男人跟女人殺傷力還要大。
虞柏舟捏了捏素素的臉,問她:“事已至此,以後李意定會將我們當成眼中釘,你怕不怕?”
素素搖頭,“不怕,我才不怕呢,剛才我揍得可痛快啦!”
虞柏舟嗯了一聲,表示欣慰。李意已經將他當成了眼中釘,他索性就再出出風頭,他讓素素去“耀武揚威”,無非就是想要製造一個他想籠絡軍心的假象。經素素這麼一鬧,李意一定會吩咐人好好待傷兵,從虞柏舟這裏“搶”回失去的軍心。如此,便能讓那些士兵存活下去。
果然第二天一早,素素跑去傷兵營發現除了老軍醫之外,又多了好些軍醫給傷兵們看傷勢,還有些傷兵正拿着乾糧啃。素素手上拿着一把草藥,她將草藥塞給旁邊的傷兵,一臉疑惑地打量着周圍。
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那名傷兵便抓着她的手,感激涕零,“素爺,謝謝你們,多虧了你跟柏舟少爺,我們才有飯吃,才有葯醫啊!剛才大將軍親自帶人來,說不會放棄我們這些傷兵,讓我們安心養病。李將軍一向作威作福,一時改了脾性救濟我們,定是你跟虞公子的功勞啊。”
這些兵雖然不知道柏舟和素素在暗地裏做了什麼,但昨天素素拍着胸脯保證會幫他們,這才一天的功夫,李意便轉了性子親自帶了糧食跟軍醫過來,必然是素爺跟虞公子在暗地裏使了勁兒。
素素從布兜兜里掏出一個肉乾塞嘴裏,挺着胸脯一臉驕傲:“那當然,我家柏舟可厲害了,有我們柏舟在,你們就不會有事的!”經素素這麼一渲染,虞柏舟的形象在傷兵心中又高大了一些。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虞公子日後必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當李意得知底下傳得都是“虞柏舟仁義,虞柏舟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時候,李意的情緒有點崩潰。他這是白白給虞柏舟做了嫁衣啊!李意被“蒙面壯士”侮辱氣昏了頭,等他反應過來掉進圈套時,已經晚了。他堂堂一軍主將,既已下令管那些傷兵,若再收回命令必會落一個不好的名聲。
李意想了個明白,知道自己中計后氣得直發顫,一拳頭又砸碎了一把楠木椅,隨後抱着枕頭一陣哀號。他堂堂大將軍會鬥不過一個“蒙面壯士”和一個虞柏舟嗎?開玩笑!虞柏舟啊虞柏舟,老子玩死你!
齊軍跟大奴的戰事已經僵持了數月,李意剛接任大將軍一職,他勢必要做出點成就給小皇帝看。於是他在大軍還沒休整好的情況下,帶着大軍再次奔赴戰場。大奴那邊接連被斬殺兩名主將,大奴單于伊瓦塔親自率兵上陣。這一次李意特意安排虞柏舟等人在最前線,他還就不信,那個虞柏舟還能不死。
素素見伊瓦塔來勢洶洶,舉着劍用大奴語衝著李意叫囂,一副勢必要斬了李意的兇狠模樣。
素素扯了扯虞柏舟的袖子,忍不住話又說起話來:“柏舟,這個伊瓦塔我知道,我二師父說天下之大伊瓦塔箭術第一,他第二。”素素的二師父是個曾經寄居於少林的神箭手,素素從來沒有想過學箭,是她二師父天天拿雞腿和糯米糰子誘惑她,她為了吃,便學了箭。
虞柏舟也感覺到來自戰場的壓力,一般最前線的士兵死得最快。一百個最終只能存活十個不到,可見前線的士兵是多麼炮灰。大奴人是游牧民族,騎射尤其擅長,大奴歷代單于也是矯勇之輩,這個伊瓦塔不容小覷。雙方打起來,敵軍最先衝過來的是鐵騎。庄牛早就看不慣那些騎着馬的鐵騎蠻子,掄起自己粗壯的胳膊,蹲下身將手伸直,用自己的胳膊絆倒對方几匹戰馬。庄牛的胳膊硬起來堪比銅鐵,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他胳膊上的力愈發收放自如。蘇周則跟着素素上躥下跳,素素將人打落馬,蘇周便用紅纓槍將之戳死。李大狗跟着虞柏舟跑,虞柏舟用箭將人射下,李大狗便用劍砍了對方的腦袋,兩人配合殺敵,酣暢淋漓。
這一次他們在最前線,也是最危險的地帶,由於人太多,混亂中素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哪兒來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柏舟他們已經被淹沒在了人潮中。素素被人群簇擁着往後退了好長一截,她叉着腰東張西望,偶爾有人過來拿刀砍她,都被她一腳踹開老遠。
素素看不到柏舟心裏着急,沒過一會,周圍一堆人開始收縮在一起,集體往後退。等素素看到不遠處騎着高頭大馬的李意時,她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蹦躂過了頭,從最前線跑到了中軍範圍。中軍範圍主要任務是守護大將軍,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李意突然下令鳴金收兵,中軍部隊朝後退去。
素素離李意的位置不遠,她連李意臉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狡詐的小眼神,指不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大軍朝後退出幾百米,而前線幾百名士兵還在浴血奮戰,跟敵軍糾纏,很快那幾百名士兵被齊軍大軍給孤立出去,被大奴鐵騎軍包圍。素素朝前線的方向覷了一眼,隱隱約約看見了虞柏舟。
素素被大軍簇擁着往後退,她急得直跺腳,扯着嗓門沖李意喊:“將軍!我們還有人沒回來啊!”
李意蹙眉哼了一聲,“他們已經被包圍,若我們貿貿然過去只會損失更多人!撤!全軍撤退!”
素素見過臉皮厚的將軍,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將軍。自己沒能耐打仗也就罷了,還不拿手下的兵當人看!素素氣得在原地跺了跺腳,掏出手帕遮住自己的臉,用手撐住旁邊士兵的肩膀,身子騰空而起。素素從士兵的肩頭、頭頂踩過,飛過去一腳踹在李意臉上,將李意從馬上踹了下去。素素奪過李意手中的屠龍槍,勒緊韁繩,雙腳夾住馬肚子,屠龍槍在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大宛寶馬抬起前蹄嘶鳴一聲,“突突”地衝出了中軍部隊,直奔大奴包圍圈而去。
這時候素素的小腹一陣刺疼,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明明沒有受傷啊!素素忍着小腹疼痛,咬着嘴唇騎着戰馬朝敵軍沖了進去。素素單槍匹馬從大齊大軍衝進大奴包圍,大齊士兵們目瞪口呆,軍隊裏一陣唏噓嘩然,蒙面壯士再一次出現了!上一次蒙面壯士斬殺了大奴主將,這一次蒙面壯士提着雕屠龍的槍,騎着汗血寶馬,英姿勃發,氣勢全然不輸戰場上幾位身着金甲的主將。
虞柏舟等人陷入大奴軍隊包圍中,恍然間他被人戳了一下,庄牛舉着自己的“鐵”胳膊,啊了一聲:“老大你看!”
虞柏舟順着庄牛的胳膊瞧去,看見矇著面的素素伏在馬背上,提着屠龍槍朝着這邊奔赴趕來。如果不是太了解素素,他也會感嘆一聲“素爺好帥”,他的素素也真是“英俊瀟洒”的可以。
被大奴軍隊困住的幾百名齊兵看見“蒙面壯士”提着屠龍槍來救他們了,頓時燃起了希望。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英姿勃發的“蒙面壯士”舉着槍對着伊瓦塔喊:“自己人!自己人!”他們燃起的希望頓時滅了下去。
素素在馬背上顛簸的渾身不自在,柏舟教過她兵不厭詐,她就裝一下“叛徒”嘛。
伊瓦塔看着那名將大齊主將踹下馬的士兵,又聽她用大奴語一個勁兒地喊“自己人”,滿腔疑惑。所以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伊瓦塔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有片刻的茫然。
素素駕馬朝着伊瓦塔奔了過去,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素素揮斥着手中的屠龍槍,掃過伊瓦塔的頭頂。伊瓦塔心裏被馬蹄子踏了一遍又一遍,所以這個蒙面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踹了齊軍主將,又跟他動起手來?
素素在馬上跟伊瓦塔過招,伊瓦塔是個爭強好勝的主兒,跟素素越打越起勁兒。伊瓦塔年輕時力拔千鈞的傳聞素素聽說過,過了招素素才發現傳聞不虛。伊瓦塔每一劍劈在她的屠龍槍上,都震得她虎口發麻。素素越用勁,小腹越疼,僵持下去她肯定不是伊瓦塔的對手。素素衝著伊瓦塔說了句:“你放他們離開!我用李意的人頭跟你換!”素素覺得人頭血腥,伊瓦塔不就是想要大將軍的人頭嗎?好啊,只要他肯讓手下的兵放過柏舟,她什麼都肯做!
伊瓦塔好笑地看着她:“你憑什麼?”
素素肚子疼,四肢發酸,伊瓦塔見她力氣稍有遜色,又一劍砍在了她的槍桿上,電光火石間,“鐺”一聲在她玄鐵槍桿上砍出一個豁口。
素素疼得好暴躁,用力將伊瓦塔震開,“憑我能殺了你!”
“哈哈,就憑你!”伊瓦塔目光陰鷙,收回一劍對着素素又砍過去一劍。素素彎腰躲過,從自己的布兜兜里抓了一把“香香粉”,朝着伊瓦塔臉上撒過去。
伊瓦塔被嗆住,猛吸了一口,察覺到不對立馬捂住自己的口鼻。伊瓦塔在心裏罵了素素一聲“卑鄙”,此人不按常理出牌,甚至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伊瓦塔吸了一口“香香粉”頓時渾身無力,素素趁着這個空檔抽出馬鞭套住他的腿,用力一扯將他拉下了馬背。素素騎着馬拖着伊瓦塔朝前奔了一段距離。
伊瓦塔被素素捉住,圍攻虞柏舟他們的鐵騎臨時撤掉一半,朝着素素追了過來。虞柏舟帶着幾百名士兵趁着這個機會殺出重圍,跑回了齊軍大部隊。素素見虞柏舟帶人沖了出來,立馬調轉馬頭朝齊軍大軍里奔,伊瓦塔吸了“香香粉”身子有片刻發軟,可他到底只吸了一口,藥效很快過去。他抽出小腿里藏着的一把匕首,割斷馬鞭,從素素手下逃了出來。素素也沒閑工夫去追他,她跳下馬跑進了齊軍部隊中,在混亂的軍隊中東竄西竄摘掉了面巾。
於是“蒙面壯士”再一次消失在了茫茫人潮之中。
大齊軍隊開始浩浩蕩蕩撤退,虞柏舟找到素素的時候,素素已經快疼暈了,她身後紅了一大片。素素看見虞柏舟,總算鬆了口氣,軟軟地癱進了虞柏舟懷裏。
庄牛看着素素呀了一聲:“爺你你後面好多血!受傷了?”
素素蒼白着一張臉,趴在虞柏舟肩膀上看着庄牛,弱弱道:“沒啊……我就是肚子疼。”
虞柏舟也瞧見了素素身後那一塊血漬,他忙從地上扯起一塊廢棄的旗幟,將素素下半身裹住,背着她往大營走。回去后軍營里一片混亂,各營都在清點傷兵人數。
李大狗庄牛滿軍營的找老軍醫,蘇周幫着素素去找傷葯,等他們走後,虞柏舟趕緊拿出了素素的月經帶和她換洗的衣服……
虞柏舟自己也受了傷,背部被砍了兩刀,只是他一路上擔心素素,忘記了疼。
素素一直以為以為虞柏舟身上的血是別人的,可她看見柏舟身上的血越來越多,他的臉越來越蒼白,才發現事情不對頭。
素素抬起手掌在他背上挨了一下,滿手都是溫熱的血。素素叫了一聲,驚慌之餘趕緊給虞柏舟點了幾處穴位,替他止住了血,可剛才一路走來他身上流了太多血,他還沒幫素素把月經帶捋好,便重重倒在了素素雙膝上。
素素看着柏舟,再看着自己滿手的血,腦袋轟隆隆地,她被嚇傻了。當老軍醫進了營帳,素素看見老軍醫“哇”一聲就哭了出來。素素也顧不上自己小腹疼,一邊哭一邊脫柏舟的衣服。
她扒開虞柏舟的衣服才發現,柏舟身上好深一條刀口,白肉都翻了出來。
老軍醫給虞柏舟上了葯,見素素哭個不停,安慰她:“丫頭你可別哭了,我這老頭子的耳朵都受不了,他沒事沒事,就是流多了血,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還好他傷口沾了香香粉,不然這血都流幹了。”
聞言,庄牛疑惑:“什麼‘香香粉’?”
素素紅腫着眼睛看着老軍醫,也是一臉疑惑,“我沒給他撒香香粉啊。”素素低頭看了眼自己掛在胸口的布兜兜,這才反應過來,“我的布兜兜破了,香香粉撒出來了,應該是柏舟剛才背我的時候,香香粉沾在了他的背上。可是柏舟染了香香粉怎麼沒暈倒啊?”
“這香香粉有止血的奇效,他的傷口若不是沾染了‘香香粉’,這會血可都流幹了。”老軍醫搖搖頭,嘴裏碎碎念道:“運氣好,運氣好,柏舟運氣好啊。”
素素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程爺爺,柏舟真的沒事嗎?”
老軍醫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沒事,沒事,丫頭你放心吧。”
細心的蘇周抱着胳膊,蹙着眉頭問老軍醫:“程老頭,從剛才到現在你叫了素爺兩聲‘丫頭’,咱們素爺雖然長得秀氣,可你也不能這麼侮辱我們素爺吧!”
李大狗也反應過來,點頭道:“是啊!程老頭,你再侮辱我們素爺,小心我們揍你啊!”
庄牛也跟着比畫了一下拳頭:“就是,揍你哦!”他抬起胳膊才發現,自己胳膊上好多瘀青的傷口,一道一道地,整條胳膊慘不忍睹。庄牛也學着素素嬌氣一“嗷”,拽着李大狗的胳膊撒嬌:“大狗,俺也受傷了!你看俺的胳膊!”
李大狗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庄牛一眼,掀起自己的衣服,挺起肚皮,露出幾道血痕給他看:“老子也受傷了!你別跟老子嬌氣,你都沒流血呢!”
素素裹着被子抓住柏舟的手,她看着虞柏舟眼淚根本就止不住,她都分不清是小腹疼還是心口疼了。素素看着柏舟身上的幾道傷口,吸了吸鼻子,一腔悲傷無處可發泄。她現在覺得那個李將軍好可惡,比大奴單于伊瓦塔還可惡。在戰場上,伊瓦塔本來有機會殺了她,她一個人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是幾百鐵騎的對手,可伊瓦塔卻選擇跟她公平決鬥,素素是打心眼裏佩服伊瓦塔的。可是那個李意,置柏舟等數百名士兵的生命於不顧,視他們的生命如草芥,簡直可惡。
素素捂着肚子,抿着嘴唇暗自決定,她要砍了那個李大將軍的人頭,然後讓柏舟當將軍!她覺得,柏舟一定比李意更能幹!她握着柏舟冰涼的手嘆了一聲,也不顧這一營帳的人,俯下身咬了一下柏舟的嘴唇。
她腦子裏突然蹦出小時候經常跟柏舟講的一句話,“柏舟柏舟你別怕,誰敢欺負你,我就揍誰!”這句話她跟柏舟從小說到大,她不打算做個食言的壞孩子。她娘說,說謊要被勾鬼婆勾了舌頭,下輩子會是個啞巴。她不想當啞巴,所以她跟柏舟說的話會一直堅守下去,一直一直。
誰阻擋她兌現諾言,她就讓誰不好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