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剿匪記
第16章番外:剿匪記
鶯時大地回春,城郊一片春意盎然。
素素柏舟成親后,在城外尋了個靠水澗的地方,建了一座小竹屋,圈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種了一片青菜。院子裏有滿地跑的大肥雞,也有走路一搖一擺的大肥鵝。院子裏有個大石磨,是毛將軍的領地。院門口處有個小窩,是大黃的領地。曾經名噪一時的毛將軍和狗將軍,終於在這荒郊農舍回歸了本質的田園生活。
竹屋背後還有一小片杏子林,現下正是杏花盛開季節,坐在竹屋裏都能聞見芬芳的杏花香氣。
這日大肉團和小肉粽兄弟倆因為爭執一顆雞蛋,大打出手。兄弟倆抱着胳膊各說各有理,堅決不跟對方道歉,素素一氣之下罰二人去給大黃和毛將軍刷洗毛髮,刷不幹凈不許吃飯。
身懷六甲的素素被兩兄弟氣得動了胎氣,扶着石磨,捂着肚子吆喝。坐在竹屋看書的虞柏舟急忙丟下書衝出來,片刻不敢耽擱,抱着素素上馬車,欲駕着馬車回鎮國將軍府。臨走之前虞柏舟指着兩小傢伙鼻子道:“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待在家,我送你娘回將軍府,晚點來接你們。”馬車只能容下素素一個孕婦,因此他只能委屈兄弟倆待在小竹屋。
六歲的大肉團牽着肥實的毛驢,望着馬車離開的方向:“娘這麼嬌氣,肚子裏的一定是個妹妹。”
四歲的小肉粽抱着大黃的脖頸,小臉在大黃狗頭上蹭了蹭,也道:“如果是個妹妹就好啦,以後你欺負妹妹,就不要欺負我了。”
兄弟倆牽着毛將軍和大黃走進膝蓋深淺的水澗,捲起褲腿,踩進水澗里,開始幫毛將軍和大黃洗澡。
毛驢將軍昂首挺胸,似乎在為有人給它洗澡而沾沾自喜,一副“本驢最俊”的模樣讓大肉團心裏好不痛快。小肉粽弓着一雙小肉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舀起清水往大黃身上灌,大黃絲毫不給小主人面子,甩了他一身水。
小肉粽被大黃甩了一身水,他癟嘴覺得委屈,原來給大黃洗澡是件這麼不容易的事。他抬手擦了擦臉,抬起白嫩俏皮的臉望着大肉團:“哥哥,我們不要打架了,我們和好吧。”
大肉團蹲下身,為毛將軍揉搓着後腿的毛,他望着弟弟說:“那你給我道歉,我就原諒你。”
“是你先打我的,我憑什麼要道歉?”小肉粽噘嘴,哥哥真是個大壞蛋!
大肉團抱着胳膊不依不饒,“哼”了一聲,拒不認錯。就在兩隻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對面的草叢跳出兩個青衫大漢。一個絡腮鬍子體格清瘦,一個面黑粗獷體格壯碩。這兩人是附近莽山寨的強盜,奉命下山來打家劫舍。二匪路過這裏,瞧見這家人不僅養了毛驢養了狗,還有一院子的雞鴨鵝,動了打劫心思。他們躲在樹叢觀察了半晌,總算等到家裏大人離去,搓搓手跳出來,叉腰橫眉對着兩孩子。
兄弟倆扭過頭望着兩個不速之客,意識到對方不是好人。大糰子蹙着小眉頭,質問他們:“你們是什麼人!”
瘦子看着兩小傢伙賊兮兮一笑:“我們是莽山寨的人,怎麼樣,小傢伙怕了沒?”
“跟小孩子啰唆什麼,趕緊辦事。”壯漢掏出繩索,將另一端扔給他,開始綁毛將軍。
大肉團意識到是兩個賊匪,拉着弟弟退到岸邊,抬手只指揮大黃:“大黃!咬他們!”縱然大黃是個狗將軍,上過戰場立過軍功,可它現在不過是條連肉都吃不動的老狗,一口咬在賊匪身上不痛不癢,半點沒傷着對方,還反被對方一腳給踢的老遠。
賊匪闖進院子,抓了十幾隻雞鴨鵝,連帶着毛將軍一起拖回了山寨。大肉團望着被賊匪洗劫過的院子,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攥緊小拳頭,咬牙切齒憤憤然道:“真可惡!”
方才在和賊匪爭奪大肥雞時,小肉粽被賊匪踹了一腳。他揉着胸口望着大肉團,抿着嘴憋着不哭:“哥哥,娘親的大肥雞被他們搶走了,娘親和妹妹吃什麼啊?”他謹記娘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教誨,也時刻記得爹說“這些大肥雞是給懷着妹妹的娘親吃的,他們不可以搶着吃”。
但這會望着一地雞毛,又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他還是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大肉團摸了摸弟弟頭,暫時將和弟弟的“恩恩怨怨”拋在一邊,用指腹替弟弟拭去眼淚,說道:“粽子不哭,我們去把毛將軍和大肥雞搶回來!”說罷,大肉團走進屋裏,取下他爹娘的寶劍,攥緊小拳頭扭過頭對着弟弟說:“粽子,我們去莽山寨!”
小肉粽用肥嘟嘟的手背擦了一把眼淚,吸着鼻涕,聲音瓮瓮地:“可是哥哥,爹爹回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這個好辦。”大肉團把劍塞給小肉粽,爬上書案拿起紙筆寫下“莽山寨”三個字。兄弟倆人手一把寶劍,手牽手,帶着大黃去了莽山寨。
莽山寨有天險庇護,只有兩條路可以上山。一條沿着峭壁鐵索爬上山,一條則是通過山縫夾道。夾道窄小,過不去一個正常人,兩個小傢伙身材正好,帶着大黃從狹長的夾道爬了過去。穿過莽山夾道,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青青翠翠的草地。大肉團抬頭,隱隱約約能瞧見插在雲霧中的莽山寨。望着那段距離,他估計還得再走一段山路,遂拖着累成狗的小肉粽繼續往前走。想着要去山上打匪救毛將軍,大肉團便精神勁兒十足。小肉粽被哥哥硬拽着走了一半路程,兩條小短腿實在軟的不像話,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巴巴望着大肉團:“哥哥,我累,走不動了。”這時候肚子也“咕”一聲開始叫喚,餓得他兩眼犯暈。
大肉團也揉着“咕咕”叫喚的肚子,然而莽山寨就在眼前,幾乎伸手可摘,他絕無可能半途而廢。他娘說得好“有志者事竟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縱然敵方兇險萬分,救不出大肥雞和毛將軍他絕不走返程,不能白來了這一趟。
“粽子,不如你跟大黃回去,我去救毛將軍!”大肉團抱着劍,頗有男子氣概。
小肉粽望着氣勢凌人的哥哥,抿着嘴唇似乎在下決定。小肉粽猶豫片刻后,手撐着石頭站起來,挺着小胸脯道:“我不累了!也不餓!我們上山剿匪去!”
兩兄弟抱着劍一鼓作氣跑上山,到達山寨門口,大肉團笨拙地拔出素素的劍,指着守門的山賊叫囂:“快放了我家毛將軍,還有我娘的大肥雞!”
守山寨的山賊扛着大刀,摸着下巴朝大肉團走過來,打量了一眼兩小孩,又看了一眼跟在兩隻後面的老土狗。山賊一把將大肉團拎起來,好笑道:“小不點兒,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劈。”
大肉團雙腳離地,在空中胡亂蹬腿。小肉粽見哥哥被抓住,慌亂之下抽了他爹的劍,攥緊劍閉眼咬牙,衝著山賊張牙舞爪一陣亂揮。一個不留神,手中劍在山賊肩上豁開好長一條血口,山賊扭過頭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肩膀,扔掉手中的大肉團,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兩小隻被綁進山寨,匪首打量了一眼小肉粽,思量片刻道:“這小不點砍人不眨眼,夠冷血,留下他好好栽培,培養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指日可待!”
就這般,兄弟倆被扔進了廚房。大肉團瞪着弟弟,埋怨他:“誰讓你砍人不眨眼的?你好歹眨兩下啊?以後咱們要是被培養成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爹娘得多傷心啊!”
“哥哥,我沒有。”小肉粽一臉委屈,“人家閉着眼睛的,怎麼眨嘛!”
兩兄弟蹲在廚房不哭不鬧,做出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模樣,似乎對被培養成大魔頭很感興趣。等到夜深人靜,兄弟倆趁着月黑風高,從廚房偷跑出來,在後院的石磨前找到毛將軍,帶着大黃打算趁夜逃走。
大肉團抱着小肉粽爬上毛將軍的背,牽着毛將軍躡手躡腳往後院走。兩個小傢伙還沒跑出山寨,就被出來上茅廁的匪首一把給拎回了廚房。匪首一臉兇橫:“再敢跑我打斷你們腿!”
大肉團看了眼自己和弟弟腿,吞了口唾沫,抱着弟弟咬牙,決定忍!他爹看見留字,一定會來莽山寨救他們的。
等匪首走後,小肉粽包着眼淚花花望着哥哥:“哥哥,我覺得我們可以合力打敗匪首!”
大肉團嘆了一聲氣,實在不忍告訴傻弟弟這個殘酷的事實:“粽子,我們打不過他。”
“為什麼呀?”小肉粽癟着嘴,“娘親不是常說,我們兄弟只要團結一心,就能所向披靡嗎?那我們不吵架了,以後都不要吵架了,團結一心打壞人!你說好不好呀?”
大肉團語重心長解釋說:“粽子,你覺得一個肉糰子和一個小粽子,能打得過一隻大老虎嗎?”他就是給弟弟講個理,沒打算讓弟弟聽懂。
小肉粽沉思片刻,重重地拍了拍大肉團的肩膀:“哥哥,為了弟弟和大黃還有毛將軍的安危,就委屈你了。”
“粽子,你什麼意思?”大肉團望着小肉粽。
“比起粽子,老虎更喜歡吃肉糰子!”小肉粽捏着肉呼呼的拳頭,聲音稚嫩可愛,“所以哥哥你去吧,也許山大王吃了你,就會放過我們呢?”說著小肉粽起身掀開鍋蓋,指着大鐵鍋說:“哥哥你快躺進來,蒸熟了去給山大王吃!”
大肉團一巴掌拍在小肉粽腦袋上:“沒義氣的死粽子!”
“哥哥你又打我!”小肉粽揉着腦袋憤憤然道:“說好的以後不吵架團結一心呢!”他覺得哥哥很過分,他甚至懷疑哥哥是撿來的,不是娘親生的。不然,怎麼解釋哥哥這麼壞蛋呢?
“打得就是你這個沒義氣的死粽子!”大肉團抱着胳膊氣呼呼道。
被哥哥罵“死粽子”,小肉粽鼓了鼓腮幫子,表示很生氣。他呲牙咧嘴,伸出兩雙小肉爪“嗷嗚”一聲,撲過去跟大肉團擰打成一團。
再說虞柏舟,他將動了胎氣的素素送回鎮國將軍府。經大夫診斷,素素腹中胎兒健康的很,並無異樣,不過是虛驚一場。他安頓好素素,又帶着人騎馬折回竹屋接兩個孩子。不曾想,竹屋一片亂糟糟,兩個小不點也不見蹤影。他在書案上看見大肉團的留字,又掃了眼牆上不翼而飛的配劍,估摸着兩隻小不點是不知天高地厚跑去了莽山寨。
虞柏舟當即帶人上莽山寨剿匪。但凡存活至今的賊匪山寨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有天險庇護。虞柏舟帶着人在莽山寨下紮營,等待時機攻入,救出兩個小傢伙。然而在將軍府養胎的素素得知兩個兒子被賊匪抓去了山寨,當下不顧三七二十一,挺着大肚子,背着一把劍,帶着泡腳小分隊騎馬狂奔莽山。敢抓她常素素的兒子,這賊匪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素素帶着泡腳小分隊趕到莽山腳下,看見虞柏舟的人在山下紮營,並無上山救人的動作。她挺着肚子翻身下馬,在原地急得直跳腳,愣是將虞柏舟從帳篷里給拎了出來。
她咬着嘴唇,甩着大肚子道:“你們還愣着幹啥啊?山上剿匪救兒子啊!”
“你別著急,這莽山有天險庇護,大批人馬現在上不得山。只能等天明之後,用繩索攀登。”虞柏舟看着素素甩肚子,嚇得心肝俱顫,忙用手穩住素素的腰身,生怕孩子被素素從肚子裏給甩出來。
素素哪裏等得了明早,她揉着眼睛哭道:“山上那些賊匪都是窮兇惡極之輩,要是大肉團和小肉粽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要活了!”她肚子一挺威脅道,“我肚子裏的閨女也不要活了!”
跟着一起來的庄牛也十分焦急,都是當爹的,很能明白素素此時的感受。他倒是不嫌添亂,老實巴交來一句:“這莽山寨已有百餘年歷史,俺小時候就常聽俺娘說,這莽山寨的匪徒,是吃人肉的。大少爺和二少爺長得一個比一個白嫩可口,要是賊匪食慾大發……”
李大狗瞪了他一眼,一腳踩在庄牛腳背上。虞柏舟聽着也是心頭一緊,兩個小傢伙平素雖聰睿機靈,可面對賊匪,也不知他們能否應付的來。
“好了素素,你先進帳篷休息,我這就攀登上山,先去探探情況。”虞柏舟拍了拍素素的背,扭過頭吩咐蘇周,“阿周,你跟我一起。庄牛李大狗,你們等天亮后,再帶弟兄們上山支援。”
素素揉着眼睛肚子又是一挺:“我也要去。”每當她挺着大肚子,虞柏舟的心都要跟着顫兩顫。
“你大着肚子如何爬山?別添亂,去帳篷休息,我可不想還沒救出兩個大的,就丟了一個小的。”虞柏舟蹙眉說道。
素素低頭看了眼自己肚子,在旁人眼中她的肚子總是搖搖欲墜,脆弱的觸碰不得。可她自己卻覺得,她這肚子比什麼都穩當。得知兩個兒子被賊匪捉上山,她肚子裏這個小的,似乎在說:“上山,上山,救哥哥!救哥哥!”她能感覺到肚子裏小傢伙的一腔熱血,她也很渴望上山,將抓他兒子的賊匪好好收拾一頓。
虞柏舟帶着蘇周走後,素素在帳篷里輾轉難眠。萬一柏舟和蘇周兩人不是賊匪的對手……萬一賊匪將她丈夫兒子一起蒸着吃了……素素越想越覺得心慌,挺着肚子坐起身,拿了劍闖入庄牛和李大狗的帳篷,一腳將兩人給踹醒。庄牛和李大狗睡得正香甜,恍惚間被素素一腳踹醒。兩人揉着朦朧睡眼,望着挺着大肚子,手舉長劍的素爺,皆嚇得一顫,驚魂不定抱作一團,朝後面縮了縮。
“爺,您有話好好說,別挺着大肚子舉着明晃晃的劍,怪嚇人的。”庄牛望着素素手中削鐵如泥的寶劍,吞了口唾沫。
“對,爺,您的心情我們完全理解,可您也別拿着劍夢遊到這裏砍人啊!三思啊三思,你這般對腹中胎兒可不好啊。”李大狗也道。
“誰夢遊啦?”素素攥着手中的劍,說道,“你們趕緊起來,隨我上匪寨。”
“這還沒天亮呢,爺您挺着大肚子,怎麼上山啊?”庄牛望着素素的大肚子,擦了一把冷汗。
“我擔心柏舟。”素素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裏這個小的也擔心柏舟,我必須去。”
“爺,您說真的?”庄牛目瞪口呆望着素素。
素素抿着嘴點頭,一臉堅定:“我何時說過假話?”
庄牛跟李大狗面面相覷,兩人怔了片刻,遂爬過去抱住素素的大腿:“爺,您別想不開,老大還等着你生小閨女,我們大家可還等着你生乾女兒呢,爺您三思啊!”
素素抖了抖腿,輕輕一抖將二人給抖開老遠。她將手中的劍拿在手中晃了晃:“你們要是不去,我就自個兒去!”說罷,轉身出了帳篷。庄牛和李大狗攔她不住,只好硬着頭皮跟她一起上山。為了讓素素少受些力,庄牛和李大狗率先上山頂,按照素素的要求造了一隻簡易滑輪,繩索固定在滑輪上,只要素素拽着繩索,上頭李大狗和庄牛用力往上拉,她就能隨力上升,省時省力。
上了山頂素素挺着大肚子在兩人跟前嘚瑟地跳了跳,拍拍手表示沒事。她這一蹦躂將兩人着實嚇得不輕,庄牛拽着素素的胳膊,錘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道:“爺,您別嚇我們了……肚子裏這個球要是有個什麼好歹,老大非殺了我們不可。”
素素倒是不以為然,叉着腰挺着肚子說:“我閨女堅強着呢,只要不被氣,准沒事。”平素她嘗試着舞刀弄槍,肚子也半點事沒有。
“爺,這都還沒生,你咋就知道是個女團啊?”李大狗問她。
“我是娘,我當然知道肚子裏懷的是個男團還是女團。”素素吸了口氣,望着頭頂一片浩瀚星空,說道,“我生大肉團和小肉粽的時候就有預感,這次預感准也不會錯。”
李大狗抬手擦了擦額頭冷汗,看素爺這彪悍架勢,即便生下的是閨女,定然也跟素爺一般……不,應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素爺還彪悍!
素素帶着帶着李大狗庄牛沿着匪寨饒了一圈兒,找了個匪徒最少的突破口,一棒子將匪徒敲暈,潛入匪寨。這匪寨足足橫跨半個山頂,大得讓素素咋舌。
“爺,這麼大的匪寨,我們去哪兒找大公子和二公子啊?”李大狗望着一層疊着一層高的匪寨,有大概數百個房屋,就跟一個小村落似的。
“去……廚房!”匪首犯不着將兩孩子關押在牢房。或許當真如庄牛所說,匪首吃小孩?或許大肉團和小肉粽他們在廚房的大鐵鍋里?
“可是素爺,這寨子這麼大,俺們到哪兒去找廚房啊?”庄牛問道。
她叉着腰,挺着大肚子腰背有些發酸。聽見庄牛這麼問,她略帶鄙視道:“你傻不傻?抓個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這點小事也問我,腦子呢!”
被素爺呵斥“沒腦子”,庄牛一臉委屈:“爺,您現在是兩個腦子,我就一個腦子,不問你問誰啊?”
兩個腦子……素素想像了一下自己有兩個腦子的模樣,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另一個指的是她肚子裏的這個。她喘了口氣,找了個石頭坐下歇息,對着庄牛的屁股踹了一腳:“愣着幹啥啊?趕緊去抓人問啊!你是不是想氣得我肚子疼啊?”
被素爺這麼踹,庄牛可憋屈。從素爺懷大肉團開始,她的脾氣就開始變得暴躁古怪,從前的素爺雖然爺們兒了點,但好歹性格是可愛的。他們以為素爺生了大肉團,脾氣就會變回來,哪兒知道素爺跟大母豬似的,一胎接着一胎生,絲毫不知道喘氣。生完小肉粽,眾人皆嘆氣,素爺總算要消停了。哪知道他們一口氣嘆出去還沒收回來,又傳來素爺懷了第三胎的消息。軍中諸位將軍扶額,這一胎接着一胎生,虞將軍當真厲害啊!每當虞柏舟去軍營,軍中兄弟都愛拿他開玩笑。天知道他是有多委屈,他也想隔兩年再生,可肚子長在素素身上,他能有什麼辦法?
虞柏舟還是相當敬佩夫人“頑強不息”一胎接着一胎生的精神,敬佩之餘,他也十分擔心素素的身子骨,畢竟庄牛媳婦生完第二胎身子骨便不行了。然而最後他發現,完全不能拿素素同其他女人比較。拿這第三胎來說,素素懷頭兩胎時,身子骨還經不起折騰;而懷這第三胎,軍營跑的比他勤,刀劍拿的比他穩,力氣似乎也比以前大了許多。有一次素素為了彰顯自己身子骨強硬,挺着大肚子舉起了毛將軍……虞柏舟嚇得一身冷汗,他這個夫人是半點不懂得消停。
虞柏舟帶着蘇周抓了個賊匪,打探到兩個孩子被關在廚房。
夜色清冷,山頂的冷風一陣接着一陣。虞柏舟帶着蘇周剛行至廚房,便看見對面有三團黑影迎面而來,其中一隻似乎還是個腰肥體圓的大胖子……由於四周沒有地方躲避,雙方就這般對立在黑夜中,你覷我,我覷你。
素素帶着庄牛和李大狗一路行至廚房,暢通無阻,沒想到在廚房前遇到了兩隻黑衣賊匪。她扭了扭大肚子,掩着嘴沖庄牛道:“大牛大狗,你們對付那個矮的,我去對付那個高個兒的。”
兩人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坨黑影,擰過腦袋望着素素。李大狗道:“爺,不如您在這裏坐着,那一高一瘦,我們來對付。”
她隔着老遠望着那個高個黑影,“嘖”了一聲:“牛,狗,我瞧着那個高個兒的,咋有點捨不得讓你們打呢?”
“爺,你幹嗎啊?單單看了人家一枚身形,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了?”李大狗不可思議看着她。
素素一巴掌抽在李大狗腦袋上,正兒八經道:“說什麼呢?我心裏只有柏舟!”
“是是是,是我說錯話了。”李大狗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兒。呸,他這張臭嘴,怎麼凈亂說話呢。等走近了些,他們發現,那兩個黑影不是賊匪,正是早他們一步上山的虞柏舟和蘇周。
這邊虞柏舟走近了些也才發現,原來腰肥體圓的不是賊匪,正是他的好夫人。他走過去一把將李大狗庄牛推開,蹲下身摸着素素的肚子,關切問她身體如何。
素素咧嘴笑笑:“沒事沒事,咱女兒結實。”她抓住柏舟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擱置在自己腹部,問他:“柏舟你聽見了嗎?她在踢我肚子呢。”
“嗯,感覺到了。”虞柏舟鬆了口氣,扭過頭等着牛、狗二人,陰狠狠道:“回頭我再收拾你們!”
大肉團和小肉粽因為打了架鼻青臉腫,兄弟倆抱成一團縮在稻草堆上打盹。虞柏舟推門進來,看見兩個寶貝兒子蜷縮在稻草堆上,鼻青臉腫的,煞是心疼。
他忙脫下衣衫將兩個寶貝兒子給裹住,大的交給庄牛抱着,小的那個自己抱着。庄牛抱着分量不輕的大肉團,小聲嘀咕道:“憑什麼讓俺抱重的啊,俺想抱輕的那個……”
“沒讓你兩個一起抱就不錯了,跟個娘們似的抱怨什麼呢?”蘇周瞪了他一眼。
“你爺們你抱!”庄牛將大肉團遞給蘇周。他的聲音粗獷震耳,愣是將大肉團給吵醒。大肉團揉着惺忪的眼睛,愣怔片刻,喉嚨里才發出慵懶的聲音:“大牛叔。”
“唉,大牛叔在。”被大肉團這般一叫,庄牛心坎直發軟,聲音也跟着柔和了幾分。
“肉團兒。”素素挺着大肚子杵在一旁,望著兒子鼻尖發酸。瞧她的寶貝肉團,鼻青臉腫,頭髮上還粘了兩根稻草,可憐的就跟路邊小乞丐似的。
“娘親!”大肉團看見親娘,黯淡的雙眸立馬清亮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趕緊離開!”虞柏舟抱着沉睡的小肉粽跨出廚房,衝著幾人說道。幾人小心翼翼往外走,臨走之前素素牽了毛將軍,且將籠子裏的大黃給放了出來。為了減輕庄牛的負擔,素素將大肉團放在毛將軍背上,讓庄牛牽着毛將軍走。
他們剛走到寨口,四周便亮堂起來,一早埋伏好的匪徒將他們給團團圍住。大肉團指着站在最高處的匪首,用清脆稚嫩的聲音道:“娘,就是他!就是他抓的我和粽子!”順着大肉團的手指瞧去,挺着大肚子的素素目光嗖地變冷,一雙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匪首望着他們,叉着腰仰着腦袋笑道:“歷來闖我莽山寨的人不少,可頭一次見挺着大肚子的。”匪首盯着素素不懷好意的摸了摸下巴,遂問道:“弟兄們,你們想不想一睹孕婦春光?”
“想!”一陣齊齊的回答聲響徹山谷。
在清冷月色的映襯下,虞柏舟的目光陰鷙的可怕,他將手中的小肉粽遞給李大狗,拔出劍抬頭望着匪首,聲音亦如寒冰三疊:“想活命的,給我滾。”
大抵是沒見過闖到人家底盤還這般囂張的,賊匪們愣怔片刻,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見過不要命,卻是沒見過囂張到如此的瓮中鱉。在他們眼中,虞柏舟就是那隻囂張的瓮中鱉。
“滾?老子就讓你滾一滾!”匪首衝著下屬吩咐道:“將這一家老小抓起來,留下女人和孩子,其他爺們兒扔下山!”
“不要!不許扔我爹!”大肉團騎在毛驢背上,兇橫地盯着匪首,聲音脆嫩的讓人想起了新鮮生脆的蓮藕。大肉團話音剛落,身邊“嗖”地刮過一陣勁風,眨眼間,他娘便消失不見。大肉團揉了揉眼睛,再一定神,他娘已經到了匪首身側,手中攥着明晃晃的刀,抵着匪首的脖頸。
他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望着他娘:“娘親,好厲害……”虞柏舟握着劍看着突然閃過去的素素,心口又是突兀一跳。她身懷六甲,哪裏經得起這般折騰?
他蹙眉望着已將匪首挾持的素素,心跳不止:“素素,你……怎麼樣?”
“柏舟,我沒事!”素素一臉得意地挺着肚子,她將匕首抵住匪首的脖頸,手上稍稍一用勁兒,匪首的皮下便滲出腥紅的血液。
寨中老大被擒住,下邊的賊匪便慌了神,紛紛退開一段距離,生怕素素一個手抖割斷了匪老大的脖子。
素素側目望着匪首,一臉無害問道:“你還看不看孕婦了?”
“不敢了不敢了,女壯士饒命,女壯士饒命!”當慣了賊匪的人素來“能屈能伸”,匪首見勢頭不對忙改了口風求素素饒命。他被素素鬼魅般的速度嚇得雙腿發軟,挺着大肚子身手還能如此敏捷,還是人不是?
擒賊先擒王,一招制勝向來是素素的作風。虞柏舟和泡腳小分隊並不覺驚訝,只是擔心她的身體吃不吃的消。
恰在此時,他們留在山下的大隊人馬上了山,暢通無阻殺進寨里,配合他們將寨中賊匪一一制住。賊匪大勢已去,整個匪寨已然成為虞柏舟的囊中之物。匪首看着自家傳承了百餘年的匪寨一朝覆滅,悔恨不已。
虞柏舟吩咐眾人在匪寨稍作休整,隔日後下山。
隔日臨下山時,素素的肚子忽然開始陣痛。她雙腿一軟倒在柏舟懷裏,下身濕漉漉一片,羊水破了。經歷過兩次生產的素素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她這是要提前生了!
一瞬間山寨雞飛狗跳,虞柏舟抱着素素回到房間,吩咐底下的大老爺們燒熱水,備剪刀……一切都齊了,愣是少了個穩婆。
虞柏舟急得抓住匪首的衣襟問:“你們山寨有沒有女人?”
“有……有……廚房做飯的老婆子。”匪首被虞柏舟那雙眼睛嚇得直打顫,看着挺斯文一男人,目光卻森森可怖如地獄修羅。
做飯的老太婆姍姍來遲,她望着滿寨子的兵嚇得雙手發抖。大肉團和小肉粽一人抱住老太婆一隻大腿,撒嬌般道:“婆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親救救我妹妹。”
瞧着兩個孩子天真無邪,再瞧躺在榻上的素素,老太婆什麼恐懼都煙消雲散了。忙撩起袖子將一干男人給轟了出去。虞柏舟死活不肯走,蹲在榻前緊緊攥着素素的手。
柏舟知道素素分娩的痛苦,他曾聽老軍醫說過,刀劍入骨,也抵不上女子分娩痛苦的三分。他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痛苦,他只知道素素頭兩次分娩時,險些咬舌自盡。
頭兩次目睹了素素分娩,這一次他更加害怕素素在分娩時想不開,是以死活要守在妻子身旁。有了頭兩胎作為基礎,這一次素素似乎沒頭兩次那般痛苦,很順利地給柏舟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喜得龍鳳,虞柏舟貼着妻子蒼白的臉,只覺此生無憾,三個哥哥一個妹妹,恰到好處的搭配。他將一雙兒女抱在懷裏,驚訝發現,小女兒的力氣很大,攥緊小肉拳砸在他眼圈上,他眼圈周圍頓時鐵青一片。兒子倒是文靜許多,閉着眼睛抿着嘴,一副溫雅模樣倒是像極了他。
他將一雙兒女放在素素跟前,聲音醇厚低柔:“素素,給孩子取個小名兒吧。”他頓了片刻,又說:“這兩孩子,就不要取同食物相關的名了。”
素素側身看着一雙兒女,一顆心都被這對小可愛化成了一灘溫水。她點點頭“嗯”了一聲:“他們安然出生,不如,哥哥叫‘堅堅’,妹妹叫‘強強’,柏舟你說好不好?”
“咳……”虞柏舟乾咳一聲,說道:“女孩怎能取如此剛硬的小名?他們在莽山寨出生,哥哥便叫‘莽莽’吧。眼下正是鶯時,妹妹的小名便應個季,喚作‘鶯鶯’吧。”
“柏舟你取的名兒真好聽!”素素歡歡喜喜在一雙兒女臉頰上親了一口。
杵在門外偷聽的泡腳小分隊以及大肉團、小肉粽,紛紛唉聲嘆氣。泡腳小分隊嘆氣,嘆的是素爺總算消停不生了。肉團、肉粽兩兄弟嘆氣,是因為娘親給他們取的小名太過隨意,弟弟妹妹的小名多好聽!莽莽和鶯鶯,叫起來朗朗上口,光聽名兒就覺得可愛。可他們的名字……
大肉團手撐着下巴嘆氣道:“粽子,你知道嗎?每次我去宮裏探望小公主,肥肥皇后叫我時,我都覺得我在她眼裏不是將軍府英俊的大少爺,而是一大坨肉丸子。”說著,他還比畫了一下,一臉的惆悵。
小肉粽也撐着下巴嘆氣道:“哥哥,每年端午我都不敢不出門,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啊?”大肉團扭過頭看着弟弟。
小肉粽癟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樣:“每年端午,府中上下都嚷着要吃粽子,我怕……”
大肉團和小肉粽相互望了一眼,繼而抱着一起痛哭流涕。泡腳小分隊望着抱頭痛哭的兄弟兩,實在不能體會兩個小傢伙同為“難兄難弟”的辛酸。
虞柏舟命庄牛從東坡大營調來一千精兵,將山上匪徒一個不留押回帝城。礙於素素產後身子虛弱,他只好陪着素素留在山上。為了柏舟一家的安全,泡腳小分隊也帶着兩百弟兄留在山上,在山上過了幾天悠閑日子。
生完孩子的素素食慾大增,她拽着虞柏舟的手,望着滿山寨跑的大肥雞道:“柏舟,我想吃大肥雞……”為了能讓素素的身子儘快恢復,虞柏舟當即下令,將山寨所有的大肥雞都給燉了。原本他打算用那些雞犒勞一下山上的弟兄,沒想到五十隻雞,素素一口氣吃了十二隻,其海量讓虞柏舟望洋興嘆,看來生下莽莽和鶯鶯后,素素是“元氣大傷”。
接下來虞柏舟發現,女兒小鶯鶯不僅食量大,還特別霸道。她一張口就得吸走素素一半的奶水,斯文的莽莽總是會被餓肚子。雖說哥哥得讓着妹妹,可這莽莽不爭不搶的態度實在讓虞柏舟操碎了心。他跟素素一合計,打算以後兄妹倆分開喂,莽莽吃完再讓小鶯鶯吃。
這個方法施行后,小莽莽總算能吃飽肚子,世間哪得雙全法?餵飽了莽莽,小鶯鶯卻總是拍着圓滾滾的肚皮哭哭鬧鬧,似乎怎麼也吃不飽。素素為了奶水充足,每天吃十幾二十隻大肥雞,半月下來,她的身材足足肥了兩大圈,也不見奶水增多。
瞧着小鶯鶯越來越瘦,素素柏舟焦心不已。泡腳小分隊一合計,上山抓了一隻母老虎,將母老虎的嘴綁住,摁住母老虎四肢,讓小鶯鶯吸食母老虎的奶水。大抵是喝了母老虎奶水的緣故,母老虎漸漸地對小鶯鶯親近,起初它還掙扎排斥小鶯鶯喝它奶水,之後一見小鶯鶯,便主動側身坐下,為小鶯鶯餵奶水。
時光飛快穿梭,轉眼便是三載。
喝過母虎奶水的小鶯鶯體格健壯,無論性格還是其他都隨了素素,小小年紀力大無比。這日虞柏舟坐在竹木屋裏看兵書,透過窗戶眼睜睜望着三歲的閨女拿石頭堪堪將枝頭野鳥打落,閨女捧着肥碩的野鳥爬到大肉團跟前,甜甜糯糯道:“哥哥,鶯鶯要吃大肥鳥。”她用一雙小手捏起鳥翅膀:“大肥鳥的翅膀好香香……”
看着女兒天賦異稟,虞柏舟喜憂參半。他深切地體會到,為何岳父大人一直反對素素學武。不怕別的,就怕閨女太過彪悍,日後會嫁不出去。現在看來,閨女可比素素小時候,彪悍野蠻多了……
莽莽繼承了虞柏舟的性格,喜靜好書,喜歡捧着他爹的書,坐在樹下津津有味地看,即便什麼也看不懂,也要學着他爹的樣子,蹙着一雙眉頭假裝沉思。
說起來,大肉團和小肉粽的性格,不知是隨了誰。大肉團喜繪畫,喜歡看些花花草草;小肉粽沒別的本事,就喜歡跟妹妹鶯鶯搶吃的,但每次都搶不過妹妹。
虞柏舟望着院子裏的小四隻,心中說不出的歡喜自在。他帶着四個子女住在僻靜的郊外,院子裏種幾顆大白菜,再養一群素素愛的大肥雞;守著兒女,守着素素,守着他這一方小天地,他的人生,似乎再無缺憾。
等到鶯鶯和莽莽五歲時,素素覺得必須讓孩子們擇取未來的人生方向。她讓孩子們排排坐,端了個小板凳坐在孩子跟前,問他們:“你們兄妹四人,以後必須有一個繼承爹娘的衣缽,成為大齊國的將軍!你們,誰願意跟着爹娘學武,當大將軍呀?”
四小隻坐得板直,紛紛抿着嘴不說話。
素素見他們不說話,只好挨個兒問。她問大肉團:“團團?”
大肉軟身子一顫,說道:“回娘親,肉團不想當將軍,肉團想當大齊國最厲害的畫手,然後……當大齊國的駙馬!”
“出息……”素素又望着小肉粽,輕聲喚他:“粽子,你呢?當了大將軍,以後能吃很多肉粽哦!”
小肉粽攥緊小拳頭,望着她,聲音軟糯:“娘親,我不想當大將軍,粽子想當大齊最最有錢的人!”等他有了錢,每年端午,他要買下全城的粽子!看誰還有人敢吃他。有了這個決心,小肉粽的目標更加堅決,自然不肯當大將軍。
素素抬手扶額,幾乎要絕望了,她看了眼剛學會說話的莽莽:“小莽莽,你呢?”
小莽莽手裏捧着本連素素都看不懂的兵書,小眉毛彎成了月牙兒,露出兩顆小白牙問她:“娘親,什麼是大將軍呀?”
“大將軍就是……娘這種啊!”素素一臉期待地看着小兒子。
莽莽“唔”了一聲,恍然大悟:“那不要,莽莽不當大將軍!莽莽才不要當笨蛋呢!”
素素冷汗直流,原來她在兒子眼中,她一直是笨蛋嗎?她幾乎絕望地捂上臉,感嘆自己活得太失敗。就在她想放棄的時候,小女兒鶯鶯舉起一隻小肥手,“娘親,鶯鶯想當大將軍!想跟娘一樣,做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鶯鶯……”素素捂着嘴,看着自告奮勇的鶯鶯心裏滿滿都是窩心的感動,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這句話半點不假。三個兒子,沒一個如鶯鶯這般懂事乖巧。
下來后,素素窩在虞柏舟懷裏,將鶯鶯誇讚成絕世無雙的貼心小棉襖。素素感嘆:“若是再有一個鶯鶯這樣的女兒,那該多好?”
虞柏舟也是嚇得一顫。有一個鶯鶯,他已經頭疼欲裂,再來一個鶯鶯,家裏豈不是要翻天覆地?素素平素對帶孩子毫無概念,四個孩子都是由他手把手帶着,素素平素也就教着四小隻打打拳,健健身。更多的時候,她是跑去皇宮跟肥肥交流相夫教子的心得。所以她全然不知,閨女的殺傷力。
但凡素素不在家,鶯鶯便是家中老大,柏舟和三隻男團唯鶯鶯馬首是瞻。鶯鶯要練拳,家中四個男人必須站出來當沙包。鶯鶯要爬樹,家中四個男人必須陪着一起爬。鶯鶯要跟着娘親練劍習武,三個哥哥也必須跟着一起。原本不想習武的三個哥哥,為了以後能不被妹妹欺負,紛紛抱着素素的腿,哭喊着要她教他們最厲害的功夫,最好是一拳能將鶯鶯打倒的那種。
一家六口在小竹屋生活,其樂融融,悠閑快哉。在小竹屋,家中瑣碎諸事幾乎都被虞柏舟一人包攬。她負責摘菜洗菜,虞柏舟負責做飯燒菜。柏舟負責給孩子們縫縫補補,她負責給柏舟穿個針,引個線。
住在鎮國大將軍府,雖然有人伺候,但素素從來都覺得,將軍府比不得她和柏舟的小竹屋。
來年鶯時,柏舟跟素素攜了酒具糕點,帶着孩子們坐在後院杏花林賞花。後院杏花馥郁,一簇簇白色杏花被風一吹,鋪天蓋地落下來,落在酒水中,替清酒添了幾分芬芳。柏舟端起酒杯,吹開杏花瓣,小酌一口,唇齒間都溢着淡淡清甜。
小孩們在杏花樹下打鬧嬉戲,素素捧着臉,偷偷瞧着柏舟俊俏的側顏。除了柏舟和孩子們,什麼美麗景色都入不了她的眼。大抵是因為有他們在,這裏的景色才顯得格外美,荒郊農舍住着也才格外舒坦吧。
她想這樣一輩子,安安樂樂,幸福安康。正如柏舟時常念叨的那樣: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