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且以深情共餘生12
對於白寧寧會選擇皇庭酒店入住,赫饒理解為大隱隱於市的策略。只是,隱藏多年,卻因一起縱火案暴露,不太符合她的高智商和一慣的冷靜謹慎與隱忍。唯一解釋得通的是:她是有意暴露,把g市重要的警力吸引過去。能讓她以己之身維護的人,除了女兒向晚,正常之下應該是不作他想的。只是——
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蕭熠指示姚南妥善安排好了皇庭所有的客人和工作人員,並把白寧寧所住的二十層清空,讓抓捕行動得以順利開展,且不引起波動。
沒有強攻,而是由換上酒店客服人員制服的赫饒按響了2022房間的門鈴。
門鈴響過很久,房間內才有了輕微的聲響,被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門口便消失了。
最後的對峙。
赫饒以手勢示意馮晉驍和柴宇等人準備行動,她握緊配槍,蓄勢待發。
三、二、一——馮晉驍倏地上前,掌心向門鎖上一滑,門卡脫手之時,他破門而入,赫饒緊隨其後。
“砰砰砰”槍聲瞬間響起,數發子彈齊齊射過來,馮晉驍與赫饒背靠背,站姿射擊,柴宇則是卧姿,以保障他們腳上的安全,另外三名隊員則在他們掩護下,快速尋找目標,射擊。
戰鬥在一分鐘內結束,房間內包括白寧寧在內的四人兩人被當場擊斃,兩人中彈失去抵抗能力被捕。白寧寧顯得那麼平靜,她笑看赫饒:“當年我真不該心軟,對你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就沒有今日的對峙了。”
赫饒為她戴上手拷,言辭犀利:“聽你女兒的,對我和楠楠趕盡殺絕確實更符合你的作風。”
白寧寧面孔上的笑意透出幾分凄苦:“琳琳說,憑一個孤女實在興不起什麼大浪,而且看你眼看着自己喜歡的男人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也是一種樂趣。沒想到,這個男人真的如我所料是卧底。”話至此,她的眼神陡然轉利:“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殺了蕭熠。”
赫饒也笑了,微微諷刺的那種:“與其說後悔不如說遺憾,遺憾憑你的身手動不了他分毫。”
白寧寧眯眼看她:“果然是你!”
赫饒把她推給柴宇押走:“當陳鋒死在和琳手裏,對於那個我愛的男人,你以為我只是膚淺看着他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嗎?”
蕭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當赫饒隱隱懷疑他是帶着某種目的接近和琳,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她不止為一次暗中為他解圍,讓他輕巧地避開了和琳派出的殺手的跟蹤和監控,既保證了身份的隱藏,更躲開了白寧寧的試探及刺殺。
蕭熠屢屢在最後一刻洗脫嫌疑,白寧寧是懷疑過的,可惜,和琳被愛情蒙蔽了眼睛,她勸阻不了。
沒錯,六年前,表面上和和琳毫無瓜葛的母親白寧寧,其實私下裏一直和女兒有往來,而且以命相護。至於向晚……白寧寧被押解上車時,她問赫饒:“如果那時我殺了他,你怎麼辦?”
這個“他”是指蕭熠。而他就站在自己身邊,赫饒神色不動地回應了三個字:“活下去。”
白寧寧的目光落在蕭熠身上,她笑了,然後,她對赫饒說:“我們真像。”
我們怎麼可能會像?卻沒有和她解釋的必要,赫饒沉默不語。
最後,白寧寧說:“她能平安離開g市,就再不會有與我們有關的案件發生。否則,即便你們的抓住她,也會有傷亡。以命換命,雖然公平,可對於你們這些國家培養的精英而言,損失更重。”
“我們要的從來不是以命換命的所謂公平的交換。”赫饒在押解車車門關上前說:“兩個都是你女兒,你給她們的對待卻是天差地別。謝謝提醒。”
白寧寧的臉色倏地變了。
對向晚的抓捕工作是在機場進行的,沒有多難,因為參與抓捕任務的除了是特警之首的特別突擊隊,竟然連a市曾任五三二團參謀長的厲行都出動了。但是過程,事後用邵東寧的話說就是:“劇情跌宕起伏,幾乎把他嚇尿了。”
在以為白寧寧把馮晉驍和赫饒等人吸引到了皇庭,向晚準備搭乘中南航空航班出國時,陸成遠在機場在登機的最後一刻劫住了偽裝成另一個人的她,以及那個隱在黑暗裏六年,雙十案里那個為首的殺手。
那本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候機廳里滿是等待上機的人。機場廣播與人聲混雜的氛圍里,槍聲打破了平靜,最後,在零傷亡的情況下,向晚落網,至於那個名為韓楊的殺手,為救向晚當場被擊斃了,臨終前,他氣若遊絲地對赫饒說:“我十歲那年被綁架,是一個警察用命救下我。我沒想到,十六年後,我險些殺了他的女兒。”
爸爸是為了救韓楊而犧牲的?難怪,她左胸中槍都能死裏逃生。竟然是爸爸在天之靈的護佑嗎?赫饒跪在候機廳里,在蕭熠懷裏痛哭失聲。
蕭語珩下機時馮晉驍剛帶隊離開,她上了程瀟的車,風馳電掣地往警隊趕,結果和馮晉驍同時到達。當她跳下車衝過來撲進懷裏,馮晉驍皺眉:“嚇我一跳,以為有人劫越呢。”
蕭語珩哭着打他:“馮晉驍你這個混蛋,一個月前瞞着我經歷炸彈的危險,今天又給我玩替身遊戲,你是不是不想繼續明天的婚禮啦?”
馮晉驍笑着擁住她:“我拼了老命似的在今天把抓捕任務完成,不就是為了確保明天的婚禮如期舉行嗎!”
蕭語珩不顧不管地打他。
馮晉驍無奈:“好了,隊員們都看着呢,給我點面子。”
於是,隊員們很給面子地喊:“結婚,結婚,結婚!”
終於可以放心做新郎的馮晉驍當眾宣佈:“明天和我一起搶親去!”
柴宇帶頭喊:“搶親,搶親,搶親。”
一百多天的緊張之後,這一夜的平靜顯得那麼來之不易。
滿天繁星之下的蕭宅花房裏,蕭熠問赫饒:“你們去查白寧寧,是故意打草驚蛇嗎?”
赫饒低頭嗅嗅花香,搖頭:“在向晚去過病房之後,我以為繼和琳之後,她是終極boss。”因為出租屋外的那個聲音,是她無異。
對白寧寧的明察暗訪,都是意在向晚。但在調查過程中赫饒發現,白寧寧所表現出來的對向晚這個女兒的疼愛,太假。而她始終不曾鬆口的不認識和錦和琳父女的說詞,則被她在深夜去墓園的行為戳穿了。
之前在a市的半個月裏,赫饒跟蹤過白寧寧,在堅韌如赫饒都以為她沒有異樣時,那個沒有月亮的晚上,白寧寧在一個男人的陪同下,去了墓園。
她在一個墓碑前沉默地站了很久,然後,悄然離去。
赫饒隨後現身,發現墓碑上的名字是——和錦。
她並沒有否認和和錦是彼此的初戀,但她卻否認了那一場深情:“十年,一場時光的虛度而已。我們並不如想像中那麼愛對方。所以在分開之前,我們都有了各自的愛人。”
對於和錦終身未娶卻有了女兒的人生,白寧寧神色淡漠地說:“他是毒梟,婚姻不適合他。但誰說生孩子的前提是婚姻?況且,願意為他生孩子的女人,大有人在。”
這話聽上去,似乎透出幾分醋意。仔細琢磨下來,像是白寧寧在指責和錦多情,亦或是,他在和她戀愛時,劈腿了?總之,根據白寧寧的表現,連卓堯都以為她對和錦沒有了感情。
可就是這樣一個離開了和錦二十幾年的女人,竟然在深夜,去陰森至極的墓園看他。
是恨,亦或是愛?
赫饒斷定是後者。
然後,楠楠身上被人放了定時爆彈;緊接着,何許潛入赫饒家企圖槍殺楠楠,與此同時,牽扯出疑似接應人的於曉玲;再後來,向晚現身蕭氏招待會,而於曉玲在當晚自暴其身,帶着殺手去探“張征”的生死;最後,徐驕陽家所在的十號樓被人蓄意縱火,矛頭直指白寧寧。
一切的一切,太過順利了。
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就是,白寧寧和何許口徑一致地表示兩人關係不睦。可是,那一夜陪白寧寧去墓園的男人,明明是他。
所以,白寧寧對女兒向晚的虧欠和所謂的疼愛,都是假的。是她設的一個又一個的局,令警方鎖定了六年前實屬販毒集團一員,卻得以意外脫身的向晚。甚至是最後,她都暗暗地向赫饒指示向晚的逃離方向——機場。
白寧寧這輩子只愛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和琳的父親,和錦。而和錦之所以終身未娶,則是因為為了讓白寧寧置身於販毒集團之中,他提出分手之後,白寧寧堅持為他生下了女兒和琳。
白寧寧說:“我帶着和琳回去找他,是在他和別的女人的結婚典禮上。我站在人群里,聽見司儀問新娘是否願意嫁給他時,我在下面喊:我願意,以我們女兒的名義。”
和錦悔婚了。然後,終身未娶。但他始終不肯同意白寧寧留在自己身邊,他最終妥脅的條件時:“寧寧,遠離我的世界,像個普通女人一樣結婚生子。”
白寧寧哭了,她說:“好,我去嫁人。”
留下和琳,白寧寧嫁給了向晚的父親向家學。或許是為了紀念與和錦的愛情,她始終沒有再懷孕。向家學是真的很愛她,為了讓父母接受這個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兒媳婦,他製造了白寧寧懷孕的假象。
外人眼中,向晚是向家學溺愛的與前妻所生的女兒。
實際上,向晚只是一個被抱養的孩子。
但和琳卻以為,她剝奪了本該是自己獨享的母愛。於是,她把向晚拉下水。而向家學之所以鋌而走險以晚風為代價與蕭氏為敵,則是因為對向晚的虧欠。可惜最終,他失去了晚風,也失去了女兒。
與和琳一樣,向晚愛上了蕭熠。為了殺掉和琳,在三年前警方為毒梟“老鬼”設下天羅地網時,是她推波助瀾說服和琳回國,讓她以身涉險救出被警方困住的蕭熠。
向晚成功了,和琳被捕。而她這個被和琳陷害參與過販毒交易,卻不曾在販毒集團露過面的人,和白寧寧一樣僥倖活了下來。
和琳沒有說謊,不是她親率手下殺陳鋒,殺赫大伯一家,而是向晚在她的誤導下自作聰明地製造了那宗慘絕人寰的雙十案。
向晚以為一切都止於和琳的死。她所不知道的是,她以為的母親白寧寧,活着的目的只有一個:伺機為和琳的報仇。
赫饒家的那把匕首,是白寧寧派人送去的,意在警告赫饒:六年的平靜,止於此。
酒會蕭熠與赫饒遇襲,是白寧寧派人乾的,意在蕭熠,為女兒和琳報仇。
而何許,於曉玲,韓楊,這些向晚以為忠誠於自己的人,早已是白寧寧的人。身為毒梟和錦一生的摯愛,身為小小年紀被稱之為“老鬼”的毒梟之後和琳的母親,白寧寧不會蠢到像向晚那樣用錢收買這些人,她只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控制了他們家人的辦法,控制他們。
就這樣,向晚身邊的人,一個個暴露,被捕。最後,白寧寧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像電影一樣匪夷所思,蕭熠都有些佩服白寧寧了:“她簡直是演繹了一幕真實的玉石俱焚。”
赫饒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所言的和我很像,是指對愛情的執着。”
可惜,白寧寧選擇了一條沒有光明的路,導致了結局是黑色的。
蕭熠不願再去想這些,他擁住赫饒:“等明天馮晉驍和語珩的婚禮過後,我們去看赫然。”
赫饒眼底有淚意,但她卻在笑:“讓她知道,楠楠生活得很好。”
馮晉驍的婚禮如期順利舉行,新娘蕭語珩的捧花,毫無意外地落入赫饒手裏。
在赫饒被捧花砸中那一刻,蕭熠當眾以捧花為信物,再一次求了婚:“饒饒,下個月十二號,請如我所願地出現在婚禮上,不要讓我空歡喜。”
案件塵埃落定,赫饒再沒有拒絕的理由,可是,她遲疑了下:“只有二十天不到,蕭總不覺得時間太趕了嗎?我以為,我們的婚禮不必隆重,卻也不應該倉促草率。”
蕭熠霸道地把捧花塞在她手裏,親吻她的手背:“我向你承諾,它一定與眾不同。”
這一刻,像是被他手心裏的公主。赫饒笑望他,傲嬌似地回應,“好啊蕭總,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