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終極一戰（20）

蔡思偉擦去了臉上的血漬，看着右臂包裹着紗布的張珏，笑着開口了。

“老張，若是你我都到地下去了，是不是能夠被皇上勾魂回來啊。”

聽見蔡思偉如此說，張珏笑了，笑的很是豪邁，一邊的呂文煥，臉上顯露出來的是敬佩和無奈的神情。

兩天之前，沒有誰想到會有如此的一幕。

十萬明軍，兩天的廝殺之後，保守估計傷亡過半了，蔡思偉和張珏，數次參與廝殺，阻擊蒙古鐵騎的衝鋒，好幾次眼看着蒙古鐵騎的軍士，就要衝破明軍的陣線了，蔡思偉奮不顧身的率領將士們上前去拼殺，才生生的擋住了蒙古鐵騎的軍士。

蔡思偉扭頭看着呂文煥。

“老呂，你騙我們，不是說蒙古韃子沒有什麼戰鬥力嗎，沒有想到如此的不要命，不過這也沒有什麼，老子就不相信了，蒙古韃子還真的想離開王家墩，今日還有一天的時間，不，皇上說的是三天的時間，老子至少在這裏堅持四天以上的時間，我要是倒下了，張兄來指揮作戰，張兄要是倒下了，那就拜託老呂來指揮作戰，總之，只要我們有一個人站着，蒙古韃子就不要想着離開這裏。。。”

張珏都習慣這樣的話語了，呂文煥聽着卻不一樣，他臉色微紅，對着蔡思偉抱拳開口。

“大帥，今日作戰，下官懇請率領將士抵禦，下官曾經在襄陽府城與蒙古韃子作戰。。。”

蔡思偉看着呂文煥，突然哈哈大笑了。

“說的是說的是，我以為老呂是文官了，其實當年也和蒙古韃子廝殺，說得好，今日的戰鬥，老呂首先帶着兄弟們抵禦蒙古韃子，接着就是我，最後是張兄。。。”

張珏不樂意了，馬上跟着開口。

“大帥，這不行，呂大人率領兄弟們拼殺之後，就應該是末將了，大帥坐鎮指揮，如此軍心才能夠穩下來。”

張珏說到這裏，蔡思偉才想起來。

“對了，下面的兄弟們怎麼樣了，接連兩天的廝殺，兄弟們的傷亡太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兄弟畏懼了，要是出現這樣的情況，可一定要注意。”

回答的還是呂文煥。

“大帥放心，昨夜下官到營地裏面巡查了，兄弟們雖然傷亡很大，可沒有任何人會退縮。”

“老呂，你這是說好話，要說兄弟們不害怕，那不可能，我都有些害怕了，蒙古韃子的人數比我們多，又是如此的強悍，我們除了用命去阻止他們撤離，還能夠做什麼。。。”

蔡思偉的話語，讓一股子熱流在呂文煥的內心蕩漾，想想當年的宋軍軍士，若是有這等的勇氣，怎麼可能遭遇那麼多的慘敗。

敢於承認內心的害怕，但絕不會退縮，這才是真正的勇士。

“大帥說的是，的確有兄弟感覺到害怕，可他們無人退縮，就算是拼掉了性命，也要阻止蒙古韃子撤離，就憑着這樣的勇氣，蒙古韃子也休想突破王家墩。”

豪爽的笑聲再次響起，傳的很遠，蔡思偉周遭聚集的不少軍官，臉上都出現了豪邁的神情，接受皇上的重託，與主帥在一起戰鬥，就算是捨去了性命，又算什麼。

害怕是必然的，白天還好好的兄弟，幾番戰鬥廝殺下來，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再也醒不過來了，這樣的情形，隨時都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不過職責所在，只要能夠抵禦蒙古韃子，讓他們不能夠撤離，就算是閉上了眼睛，也沒有遺憾了。

無畏的氣勢，在軍中逐漸的蔓延，不管是還能夠手持刀槍上陣的將士，還是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將士，眼裏裏面迸射出來的都是不屈的眼神，此刻就算是天上的神仙，看見這一切，也不得不嘆服，遇見了如此不要命的軍隊，誰都會倒霉。

忽必烈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發了多少的脾氣。

兩天的時間過去，他內心遭受到的煎熬，大於任何人，時間的流逝意味着什麼，忽必烈非常的清楚，他總以為自己足夠重視明軍了，可這兩天的廝殺，讓他徹底看不懂明軍了。

近十四萬的蒙古鐵騎，兵力上面遠遠多於明軍，可無數次的衝殺，就是不能夠突破明軍的陣線，總是讓明軍殺退，暴怒之下的忽必烈，甚至親自處決了兩名有着畏懼情緒的副千戶。

合丹也沒有了最初的勇氣，去年馳援征南大軍的時候，合丹就有這種抓狂的感受，但那個時候的情形，與現如今是不一樣的，征南大軍就算是全軍覆沒了，大元朝廷的主力蒙古鐵騎依舊是存在的，依靠着蒙古鐵騎，大元朝廷依舊能夠傲視天下，可現在不一樣了，蒙古鐵騎已經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

若是這十四萬的蒙古鐵騎，被明軍完全包圍，最終遭遇到剿滅，大元王朝將面臨什麼樣的局面，合丹也是清楚的。

兩天的廝殺下來，蒙古鐵騎的軍士，傷亡接近三萬人了，可明軍的陣地依舊牢固。

合丹雖說沒有親自率領大軍衝鋒，但戰場上慘烈的廝殺，他是看見的，無敵於天下的蒙古鐵騎，為什麼在明軍的面前，就不能夠發揮出來最大的威力。

其實合丹的理解出現了偏差，蒙古鐵騎的軍士已經發揮出來最大的威力，無奈他們的對手明軍的軍士，同樣是驍勇的，而且人家在士氣上面，是更強的。

三天，最多三天的時間，王家墩必須要拿下，否則更大的危險就要到來。

飛奔而來的斥候，來到中軍帳前面的時候，有些躊躇了。

斥候實實在在的稟報偵查到的情報就可以了，應該是沒有多少擔心的看，可是這一段時間斥候得到的情報，沒有任何一件是對蒙軍有利的。

剛剛走出中軍帳的合丹，看見了站在外面的斥候。

“偵查到什麼，直接說。”

斥候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合丹親王的面前，吞了一口唾沫，艱難的開口了。

“明軍大隊人馬已經抵近沂水縣城池，最多還有三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就可能佔領沂水縣城池，據周遭百姓傳遞的消息，明軍大隊人馬超過二十萬人，行軍的速度非常快，沿途沒有停歇，一直都是朝着沂水縣城的方向行軍的。。。”

合丹臉上毫無表情，他揮揮手。

“知道了，再去偵查，一定要弄清楚，明軍的援軍究竟到什麼地方了，什麼時候能夠抵達沂水縣城池，必須偵查到準確的情報，否則要你的腦袋。”

斥候轉身上馬，飛奔而去。

合丹抬頭看了看快要大亮的天空，嘆了一口氣，轉身進入到中軍帳。

“合丹兄弟，你說朕是繼續與明軍廝殺，還是率領大軍返回沂水縣城。”

合丹早就知道皇上會如此的詢問。

“皇上，臣的建議，馬上發起對明軍的進攻，若是能夠突破明軍的防線，則一鼓作氣，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濟南府的方向撤離，若是不能夠突破明軍的防線，則迅速返回沂水縣城，以城池為依託，與明軍抗衡，等候大都方面的馳援。。。”

忽必烈盯着合丹，眼睛裏面已經有了火苗。

稍頃，忽必烈嘆了一口氣。

“只能夠這樣做了，若是此輪的進攻，不能夠突破明軍的防線，那就迅速撤離，朝着沂水縣城池的方向撤離，絕不能夠讓明軍的援軍佔據城池，那樣十餘萬大軍就走投無路了，唉，朕真的是不明白，為什麼會到了如此的局面，難不成這是老天對朕的責罰嗎。。。”

到了這一步，忽必烈清晰的認識到，他已經處於徹底失敗的邊沿，只是忽必烈不會承認。

兩天時間都沒有能夠突破明軍的防線，想着依靠一次的衝鋒，就完全突破明軍的防線，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哈必赤與兀良合台陣亡的、二十餘萬斷後的蒙軍被明軍全殲的消息，已經在軍中傳開，不少軍士情緒都是異常沮喪的，如此情況之下，想要軍士不要命的去廝殺，好像沒有太大的可能性了。

忽必烈隱隱的感覺到了，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老了，比不上吳邵剛。

合丹沒有馬上離開，看着忽必烈，一字一頓的開口。

“皇上，臣有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直接說就是，朕聽着。”

“以宿衛護衛皇上之安全，臣調撥五千最為精銳的軍士，護衛皇上離開這裏，前往大都而去，臣留在這裏指揮作戰。。。”

忽必烈勐地站起身來，看着合丹，可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合丹的建議很明確，讓他這個皇上首先撤離，遠離危險，這也是明智之舉，回到大都的忽必烈，總是能夠想到補救的辦法，且身為一國之君，長時間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也是會讓軍心動搖的。

可忽必烈不願意離開，若是麾下的蒙古鐵騎全部被明軍包圍了，他這個皇上，也就基本沒有多少能夠依靠的兵力了，甚至都沒有辦法敵過漠北草原的海都了。

可不會去也是不行的，快速回到大都之後，總是還能夠想到應對的辦法，若是留在這裏，不客氣的說，最終就是死路一條。

卯時，衝鋒廝殺開始了，怒吼着的明軍軍士和蒙軍軍士，沖向了對方。。。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