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破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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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第二個特點，他倒是別有體會，滿是囧囧的感覺。他一直便對自己的蛋殼很在意，海大叔對他說，知道他六歲的時候，他每晚還要抱着蛋殼睡。後來被海大叔笑話，才戒掉了這個習慣，但蛋殼每次都會被他一直帶在身邊，並且放在他認為很安全的地方。

上次他野外實戰測試，便將蛋殼給了羅恩幫他照看，幸好他回來時羅恩還幫他保管着。不過隨着他的長大，蛋殼對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種懷念和一種記憶，不僅僅是他還小的時候的記憶，還有他在蛋殼裏的那種感覺，那種他從來沒有真正記清楚過，但卻從來也沒能忘記過的感覺。

林羽倒是仔細地考慮了一下。雖然星際網絡上的人都說，隨着卵生子的長大，這種依賴逐漸會小很多，但林羽還是忍不住要擔心很多。他想了很多這顆蛋破殼時應該放的地方，比如他希望蛋里的嬰兒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比如他希望這顆蛋會在森林裏破殼，或者夜空下破殼，甚至是太空中。

一個新生命的到來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你忍不住去想很多，雖然大部分真的只是想多了，可是這也是因為在意。林羽想這大概就是人體內的鈉離子活躍了。雖說有些人鉀離子偏高，性格會比一般人更冷靜自持些，但總有些事情，有些人，是能輕易讓你的鈉離子過分活躍的。對於林羽來說，這顆蛋的事情便是如此，當然，還有雲凜。

想到雲凜，林羽便覺得自己的心臟密度頓時變大，一抽，然後沉重難受得要命。

林羽甩甩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還是不要想太多關於雲凜的事，一想起便要失控。

雖說如果這顆蛋孵化出來的小孩，第一眼看見他后對他十分依戀，這會讓他很開心，有一種強烈的被需要的感覺。但他覺得這不是很公平，他想他畢竟不是這顆蛋的親生父母。所以他還是想將這顆蛋放在璀璨的星空之下，一破殼后，便能看到那浩如煙海的星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那星空更加令人着迷呢，更令人值得寄託自己的信仰呢？

這是林羽來到這個世界后最深的感受。若是曾經的世界，讓他這樣迷戀星空，是不太可能的，那時候的夜晚，他幾乎見不到什麼星星。可是來到這個世界后，不管是P7星球，還是玄冥星，夜晚的星空總是那般難以描述的廣闊深邃，角度也是那般的不一樣，就像小王子在自己的星球上所說的，他可以隨便搬一把椅子，然後看47次日落，而日落總是一件讓他感到悲傷的事情。

當然，林羽也記不太清小王子到底是不是在自己的星球上每天看47次日落了，但是他能在睡覺前看很久很久的星空，以安撫自己飄蕩的靈魂。於是很自然的，他像這個世界裏的其他人一樣，對星空有一種強烈的不能具體言說的情節。

破殼的日子來得很出乎意料，就像你做了很多很多準備，可是即使再多準備，意外和驚喜的來到也總在你的準備之外。

後來每次林羽對大毛提起他的破殼日子，都會形容到，那是一個很黑很安靜的夜晚，270度的星空特別的璀璨，在那個很美好的夜晚，你就破殼了。

當然，現實是那個夜晚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對於林羽而言，大毛的破殼日子，讓那個夜晚，變成了真正美好的夜晚。

在這天之前，林羽一直惴惴不安，總擔心到時候這裏會出點問題，那裏會出點問題。等到那顆光潤白潔暖烘烘的蛋發出動靜時，林羽反倒平靜下來了。那種感覺真的很神奇。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面對任何困難都會忐忑、擔憂、畏縮，可是當涉及自己孩子安危或重要事情時，瞬間便能彷彿大無畏起來，即使自己的力量還是很弱小，可是卻不再畏懼，不再害怕，變得鎮靜無比，從容面對，擋在孩子面前，甚至接受死亡。

林羽想大概不僅只有父母會這樣做，就像老師把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和他自己現在一樣，也會有這樣的效果。

那間嬰兒房有一個露台，露台的頂蓬可以智能操控，或是遮擋包圍或是透明不透明，這幾天放置林羽的蛋的培育箱，都放在露台的小嬰兒床的中央。

這天恰好是夜晚，滿足了林羽的願望，不需要林羽操控露台展示一個人工的星空佈景出來。當然，如果這顆蛋選擇的破殼時間，並不是有滿天星河的晚上，林羽也說不定會順其自然，並不一定非要弄那勞什子的星空。

在蛋殼微微有絲裂縫時，林羽已經將一切工作都準備好了。他暫時去了裏面的房間，只用監控屏幕觀測着這顆蛋的動靜，還有孫醫生和他的助理也在一邊。後來林羽想起來，覺得自己真是矯情得很，非要弄這個，結果他發現自己好像只是愚蠢了一把，而且還有點小小的遺憾。

當那顆蛋終於破殼的時候，林羽從監控屏幕中只看到半個黑丫丫的小腦袋從蛋殼裏冒了出來，然後是兩隻白嫩白嫩的小手扒着蛋殼的邊緣，蛋殼不穩還搖了搖。最後林羽看到的是一雙黑溜溜的濕漉漉的眼睛，那小眼神，瞬間把林羽俘虜了。

後來每次大毛看着星空發獃時，林羽每每想起也是覺得自己蠢呆了。他看到那雙黑溜溜濕漉漉的眼睛四處看了許久，又看了看頭頂特意給他漏出來的璀璨星空，一副又呆又安靜的模樣。

林羽覺得大概沒什麼問題了，便與孫醫生和他的助理一道進了露台。蛋殼裏的小嬰兒一下子就看到了林羽，眼睛裏迸出欣喜的神情來。大概是小嬰兒頭頂的那一撮黑黑的胎毛給他印象太深了，林羽給這小嬰兒取名叫大毛，簡單隨意，好養活。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性格冷靜無比，體能、精神力都爆表的大毛，還對林羽十分依賴時，林羽真的覺得自己那會怎麼那麼圖樣圖森破。結果很明顯，當初林羽想得那些貌似並不是很準確。

不過林羽一時間也注意不了那麼多了，他心急火燎地將大毛從蛋殼裏抱出來，用早準備好的溫水給他洗乾淨。一邊幫忙的林嬸高興地道，“這小娃長得可真好！”

照顧小孩子尤其是剛破殼的嬰兒，明顯林嬸和孫醫生要在行得很多，林羽覺得自己四肢都有些發僵，生怕自己胳膊稍用大一點力，就傷着這小嬰兒了。

他想放開手讓林嬸和孫醫生去弄，可一離手，小嬰兒便一副委屈要哭的樣子，林羽便只能湊在裏面瞎忙活了。林嬸和孫醫生將小嬰兒照顧得很好，林羽跟着轉來轉去，他們便將小嬰兒洗凈、餵食，很快便哄睡了。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林羽趴在小嬰兒床前看着裏面的小嬰兒和小嬰兒懷裏抱着的蛋殼，一直鬧哄哄的腦袋才安靜下來，才有了真實感。

大毛現在實在還很小，林羽想着還是把他放在梅林夫人這要好點，等到大毛再長大點，等到他進入大學階段，自由支配的時間多很多時，便要方便很多。

沒過多久，等大毛胖乎乎的五官長開來時，林羽發現一件讓他又驚又喜又疑惑的事情，大毛的五官竟然長得和雲凜很有幾分相似，但是大毛是完全長得不像林家人的。

林羽想了很多種可能，還是覺得大毛是雲凜失散的同母異父的弟弟可能性是最大的。因為他想到，這顆蛋本來是放在宿舍門口的，而宿舍原來本來是雲凜的單獨宿舍，可想而知，送蛋人的本意是想將蛋送到雲凜手裏。如果說這顆蛋與雲家有關係，那送蛋人肯定是送到雲家了，正是因為這顆蛋是雲凜失散的弟弟，所以只能送到雲凜的宿舍來。

只是送蛋的人大概由於身份不便，最後送到門口定是雇傭的無關痛癢的人，因而並沒算清楚，雲凜恰好已經離開學院去往星際獨立戰隊了。

越是這樣想，林羽越是覺得這大概八九不離十了。即使如此，和雲凜同母異父的話，也是相當於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這小嬰兒又與雲凜有關係，林羽便越發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好這小嬰兒了。

平靜而有規律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林羽便提前一年結束了星際軍事學院預科階段的學習。這時大毛已經快兩歲了，基本上一直都是住在梅林夫人家裏。雖然梅林夫人和林肅上將都很喜歡大毛，但林羽想了很久，還是決定預科階段結束后便退學去工作。

這是他深思熟慮的決定。

一般在星際軍事學院完成大學任務，幾乎都要去軍隊服役，出色便走上從軍的生涯。但林羽覺得這並不適合他，而且他對去軍隊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嚮往了。更重要的是，不管是讀大學，還是入軍隊服役，明顯都不能照顧大毛。而他現在最渴切的，便是照顧大毛，將他好好養大成人，他覺得這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

他覺得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沒有牽絆，而這個世界上的人所追求的東西，對他來說也並沒有太大意義。就好像對於貓和狗來說，人類的榮譽和追求的意義，也不知道是什麼鬼。當然，這其中雖然有很大不同。

所以，好好養大大毛，反倒變成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雖然大毛也可以在梅林夫人這裏得到很好的照顧，但這也在他看來始終不太好，梅林夫人已經照顧他照顧得更多了，他認為養大大毛是自己的責任，並應該自己承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