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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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當然是假的。

因傷請假一周后,顏喬尤穿着職業套裝,踩着時間點,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由於她的臨陣逃婚,公司里流言四起,配合著報紙上漫天的報道,處處都說得不亦樂乎。

顏喬尤顧不得那麼多,只要不是當著她面說的,一概忽略。開會,設計,應酬,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

一個女人失戀,總該要傷心一段日子。顏喬尤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情緒絲毫未受影響。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愛着這個男人的。至少,和鄒宸相比,她更愛這個看上去老實一點的卓文正。

不得不說,她對自己,有點失望。

宸宇集團幾日前提出要求,讓SIP和聚星各拿出一份策劃案,兩家公平競爭。

顏喬尤立刻召開部門內部會議,一群人七嘴八舌,到最後也沒達成統一的意見。

散會後,顏喬尤靠坐在長桌上,拉住了創作部A組劉鐸總監說話,讓秘書在其後做記錄,一派女強人的凌厲作風。

“說說看,你有什麼想法?”

劉總監訕訕地笑着,吞吞吐吐地說:“這個——我還沒想好。”

顏喬尤一挑眉,拉長了臉,“A組可是創作部挑大樑的一組,這麼重要的廣告案,你這個領頭羊竟然告訴我沒有半點想法?”

顏喬尤的厲害,這位劉總監自是知道,見她慍怒,大氣都不敢出,她一邊說,他一邊點頭。

“你到底是來賣創意的,還是賣你這張老臉的?我——”

一語未完,總裁的一位助理便敲門打斷。會議室的門開着,他側身站着,沖顏喬尤微微點頭。

“顏總監,總裁讓你現在就去他辦公室一趟,他有急事要找你。”

顏喬尤“啪”的合上文件夾,往枱面上猛地一摔,緩步走了出去。

路過那位助理時,她側目一瞪,“請你以後注意,我話沒說完時,千萬不要打斷,謝謝配合。”

說到後來,嘴角還帶着一抹笑意,卻是比怒更帶着威懾,助理的臉立刻青了下來。

李秘書收拾好檯面的東西,衝著總裁助理直笑,“提醒過你多少次了,她是個刺蝟,能不惹就不惹。”

助理亦是無奈,“誰要來惹她,還不是那個沒毛蟹硬要我來喊她去,十萬火急的樣子,說遲一會兒他就要炒我魷魚!”

“可她也不是軟柿子啊,和卓家少爺說悔婚就悔婚,我沒看出她有半點兒傷心。你惹惱了她,照樣炒你魷魚!”

一陣腳步聲突然由遠及近,顏喬尤的中途折返,讓會議室里的三個人大吃一驚。

她佯裝沒聽見,衝著劉鐸說了句,“策劃案兩天後交到我辦公室來。”

見她轉身,大家這才鬆了口氣,卻沒料到,她又探頭進來掃視了一番。

“你們閑到只能嚼舌根了?李秘書,你是不是想回家做家庭主婦,安心燉刺蝟肉了?”

大家早已噤聲不語。

*

“謝總,找我來有什麼事?”

SIP總裁姓謝,為人橫行霸道,又是個禿瓢兒,大家背地裏都管他叫沒毛蟹。此刻卻客客氣氣讓秘書上了一杯茶,親自端到了顏喬尤手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顏喬尤接過茶,早猜到了他的用意。

沒毛蟹呵呵笑着,可臉上滿是橫肉,就顯得有些猙獰,“小顏哪,這個宸宇家的廣告案,你準備怎麼辦?”

顏喬尤喝不下這茶,正襟危坐,“我已經讓各組都準備一項策劃案,想從中挑出最好的一份,揚長避短,再交給宸宇那邊。”

“這當然是要做的,可目前有個很大的問題,今天早上聚星換了位新ECD,你猜猜是誰!”

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弄得顏喬尤一時無措,正暗自思考着,他便迫不及待爆出了答案。

“叫米桑,才二十歲!”他一邊咂舌,一邊搖頭,“聽說是宸少爸爸的養女,卻是鄒家的一顆掌上明珠啊!”

米桑她是見過的,一個稚氣未消的小姑娘,沒想到仗着和鄒宸的關係,讓聚星賣了這麼大一個面子。

如此一來,這個廣告案確實難拿下。

她還是安慰道:“謝總放心,我見過這個女孩子,她年紀輕輕掀不起什麼風浪。”

“難說,她去了聚星,宸少不想搭理也不行,萬一他們一合計,將廣告案給聚星,咱們要損失多少錢!”沒毛蟹擠眉弄眼,說得頭頭是道,“我聽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就憑這私交找找他,你看怎麼樣?”

顏喬尤沒有立刻答應,若是放在以前,這個方法她可能還會考慮。

偏偏是在和他親密接觸之後,又來如此要求,她不得不好好踟躕一番。

沒毛蟹按耐不住,從抽屜里抽出一沓支票,沙沙寫了一串數字,撕下遞到顏喬尤面前。

“小顏,咱們要是接下這單廣告,這一年都可以歇着不用幹活了。這支票給你買件禮服,順便再買件好點的禮物,後天晚上和我去鄒家參加晚宴,那個米小姐過生日。”

沒毛蟹見她不肯收,下位塞進她的手裏,“拿着拿着,跟我客氣什麼。你不是為了你弟弟的工作心煩么,接下這單子生意,我就聘他進來,再讓公司送他出國深造深造,回來就出息了!”

顏喬尤的心活絡了一下,若是弟弟真的能進SIP,這倒是一件好事。

思慮間,接了那張支票,出了辦公室才看上面的數字,點來點去那一的後面也就三個零。

沒毛蟹,小氣鬼!她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

公寓下停了一輛銀色積架,顏喬修剛剛下便徑直走去,敲敲車門,鄒宸戴着墨鏡出現在窗后。

他沒偏頭,用墨鏡后遮擋的眸子掃了他一眼,“坐上來。”

“不用,反正也沒幾句要和你說。”

“隨你。”

顏喬修卻靠在車門上不吱聲,低頭仔細瞧了瞧剛剛修好的指甲。

車裏的鄒宸讀出了他的心思,沖副駕駛位的周若谷揚揚下巴,“給他。”

顏喬修連忙遞過窗口傳來的一張支票,仔細地數了數那些零后,心滿意足地放進口袋。

“我姐姐沒回答我的問題,但聽得出來,她對你們倆都不感興趣。她甚至要我幫他一男人,還說只要不姓卓或是不姓鄒就行。”

鄒宸細細聽着,卻始終沒有反應,依舊維持着面無表情的一貫狀態。過了片刻,這才吩咐道:“開車。”

“哎,鄒宸,你等一等!”顏喬修扒住車窗,還有話要說,“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我雖然不了解你,但也希望你顧及小時候的感情,不要總是來騷擾我姐姐。”

直到此時,鄒宸才偏過頭來看他,嘴邊隱着一抹暗笑。

“你能關心你姐姐,證明你還不是無葯可解,這筆錢拿去還債,以後再敢賭,我就讓人報警關你幾天。”

他摘下墨鏡,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眼睛深邃,看不透內里。

“喬修,我是真心愛你姐姐,若是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顏喬修望着積架絕塵而去,在公寓下呆愣了片刻。

顏家早已失勢,若是為了撈把油水再來接近姐姐,此時已經毫無意義。可他這樣一個商人,從美國千里迢迢趕回來,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又似乎不合情理。

他終是慢慢吁出一口氣,現在自顧尚且不暇,哪裏還有精力去管顏喬尤的事?

*

顏喬尤約了同事下班后逛街買衣服,起初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一路走,一路卻聽見汽車的引擎聲,不近不遠,跟在身後。她一轉身,看見副駕駛位上的周若谷,稍一愣怔,拉着身邊的同事急急忙忙趕去車庫。

顏喬尤的甲殼蟲體積不大,隱匿在車流中,很容易被忽略。今天卻突然變得耀眼,被身後的汽車緊緊跟着。

同事也看了出來,扭頭看了半天,“顏總監,那輛車自我們出了SIP就一直跟着,你認識?”

顏喬尤自是不承認,“不認識,是巧合,沒事跟着我們幹嘛。”

“不是哎,你看看,真的緊緊跟着我們,你往哪兒開,它就往哪兒走,像個跟屁蟲似的。”

顏喬尤繃緊了臉,好容易消停一天,這個男人又突然冒出來嚇人,他到底想從她這兒獲得點什麼?

她心裏煩躁的很,手上用力死死抓住方向盤,緊緊盯着倒車鏡看後面那輛車。

同事直喊奇怪,扭頭坐好時,車正駛到十字街頭,指示燈突然變成紅色,低頭看去,顏喬尤根本沒踩上剎車——

“啊——”

鄒宸正閉目養神,車子卻猛然急停,周若谷開了車門,扔下一句,“宸少,顏小姐的車追尾了!”

說完,便是他如箭般飛奔而去的背影。

鄒宸在位子上又靜靜坐了會兒,直到車邊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這才緩步走了過去。

車子的受損並不嚴重,周若谷抱出顏喬尤時,卻見她滿臉是血。

剛剛撞車時,顏喬尤的鼻子磕在了方向盤上,一股極大的酸痛迅速湧上,溫熱的液體就灑了一臉。

眼淚積滿眼眶,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隔着氤氳的霧氣,她看不清來人的臉,陷在他的臂彎里,卻驀地安心下來。

耳邊嘈雜,一個清朗的聲音穿過重重障礙,鑽進她的耳中。

“把她給我。”他傾下頭,眉心緊蹙,“小尤,疼嗎?”

*

顏喬尤躺在病床上輸液,鼻樑骨沒有斷,鼻血也已經止住,兩邊都塞着紗條,靠嘴來呼吸。

鄒宸坐在一邊等着,用棉棒沾水擦在她乾澀的嘴唇上。

“不要你假好心!”話說得含糊不清,卻是極為嚴厲,“要不是你跟着,我也不會分心追尾。”

她搖頭晃腦不配合,鄒宸索性扼住她的下巴,視線鋒銳。

“看你這麼生龍活虎,馬上就出院好了。”

“我就沒打算住這兒,”她瞪眼望過去,反唇相譏,“我還要趕着去給你們家米千金買禮物。”

鄒宸看向她的眼睛,緊繃著臉僅維持了一二秒,下一刻,哧的笑出來。

顏喬尤正兀自後悔,剛剛那話細聽之下竟然有些酸味,這個男人肯定是理解錯誤,不然怎麼會笑成這副樣子。

越描越黑,索性不說話,任憑他用棉棒將嘴唇潤濕。

迷迷糊糊中睡了一覺,醒來時,天早已漆黑一片。

護士過來拔針頭,鄒宸幫她按着棉球,趁她尚且迷糊時,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顏喬尤立刻清醒,臉上一下子燒起來,揮手掄圓,一掌推過去。

鄒宸看得清楚,舉手抓住了她作亂的胳膊,滑過皮膚,握緊那隻手,慢慢靠到了臉上。

勝利之餘,沖她微揚起眉角,“怎麼,想摸我的臉了?小尤,你是有多想我?”

顏喬尤抽不出手,也不能太在意,裝得若無其事,順着說道:“我當然想你,就像在想家裏養過的那條狗一樣,一天聽不到它叫喚,就渾身不舒服。”

這個女人,果然伶牙俐齒,要麼不說,要說都能將人噎死。

鄒宸覺得奇怪,腹誹她這副咄咄逼人的脾氣是和誰學得來的。

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側臉在她手心親一口,“這樣看來,我必須天天都要去找你了。”

她覺得失望,這個男人竟然不生氣,唇瓣摩挲着她的掌心,微微有些癢。

那份桎梏已經開始變松,她抽手回來,罵了句,“膩味人!”

及至出院,夜已深,顏喬尤只能無奈坐上鄒宸的車。

路上已是人煙稀少,四周的店鋪都已關門,一想到沒毛蟹明天就要看買好的禮物,她就開始頭疼。

鄒宸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直起身子,讓司機停車。

下車挽上顏喬尤的腰,說道:“衣服上都是血,給你買件新的。”

顏喬尤推開他的手,後退幾步保持距離,卻是一臉不相信。

“百貨商店早就關門了,你能讓它重開?”

鄒宸笑意極淡,手插|進褲袋中向前走去,輕描淡寫地說了四個字。

“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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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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