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這樣的想像讓蘇越梨脊背發涼,骨頭縫裏都冒着寒意。
對,竇菲菲之前給過她聯繫方式。
她手忙腳亂的翻開了手包,掏出紙條撥了過去,嘟嘟嘟嘟的接線聲是那麼的漫長,漫長的讓她腦中不斷生出各式各樣的幻想,每一個幻想都足以讓她遍體生涼。
“喂?”
“是竇菲菲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有些疑惑的聲音,“我是,您是?”
蘇越梨鬆了口氣,“我是蘇越梨,我們剛才見過的,那個,菲菲,你現在在哪?”
“啊!是蘇小姐!我……我現在還在會展中心後台,蘇小姐您有……”
蘇越梨急聲打斷道:“你現在身邊有同事嗎?”
“有啊,怎麼了?”
還好,還好。
蘇越梨砰砰亂跳的心臟終於平靜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的囑咐道:“是這樣的菲菲,你現在先不要離開,一定,一定和同事們呆在一起,我現在馬上回去,你就在那等我好嗎?”
坐在蘇越梨身邊的經紀人鄒曼有些莫名其妙:“回去?去哪?”
蘇越梨對鄒曼做了個一會跟你解釋的嘴形,抬頭對司機說道,“小軍,前面調一下頭,我們回會展中心。”
電話那頭的竇菲菲顯然也對蘇越梨突如其來的請求有些疑惑不解。
蘇越梨思忖了片刻,靈機一動道:“是這樣的,今晚,今晚不是你生日嗎?我有一份禮物想送給你。你就在後台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到好不好?”
竇菲菲驚喜萬分,語無倫次的回道:“真的嗎?太謝謝你了蘇小姐,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嗚嗚嗚我太激動了!”
小姑娘的聲音甚至帶了幾分哽咽,落入蘇越梨耳朵里,越/發堅定了想要救下她的念頭。
她有心一路保持通話,卻沒想到竇菲菲那邊突然來了電話,“蘇小姐,是我媽媽的電話,我能接一下嗎?”
蘇越梨猶豫了片刻,卻想不出什麼理由阻止,只好同意。
應該會沒事的,雖然不知道竇菲菲的死因,但她一直和同事呆在一起,發生意外的可能性應該很小。
一邊自我安慰,蘇越梨忍不住問道:“小軍,還有多久到會展中心啊?”
司機小軍估算了一下路程,“十分鐘左右。”
坐在副駕駛的小冰遞了張紙巾給蘇越梨,“越梨姐,你怎麼了,額頭上都是汗,快擦一下吧。”
蘇越梨接過紙巾,才發現自己手心都被冷汗潤濕/了。
鄒曼搖着頭也接過紙巾幫她擦起額頭上的汗,一面擦一面問道:“你怎麼突然想着送粉絲禮物了?怎麼認識的,對方男的女的?”
蘇越梨知道,鄒曼也是關心她,因此老實回答道:“是剛才在晚會後台認識的。”
說著她把竇菲菲不慎潑濕江顏裙子,堅持還錢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我覺得小姑娘挺不錯的,就想幫她一把。”
“那個,這次小冰不是從杜嘉班納那拿了不少裙子來嗎?江顏穿的那條我黑白拼接的我好像看到了,江顏和我碼數一樣,就把那條裙子送給竇菲菲吧。”
鄒曼表情微緩,“行,不過,那個江顏,就是你爸小三的女兒?”
蘇越梨點頭,抱着鄒曼的胳膊撒嬌道:“反正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我不想和她穿一樣的裙子。”
鄒曼之前的一段婚姻同樣是破碎於前夫出軌,她理解地拍了拍蘇越梨的手,“你和你/媽媽過的好,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報復了。”
很快,車在會展中心前停了下來。
然而再次撥過去時,竇菲菲的手機卻變成了關機,蘇越梨心中一慌,疾步進了後台,亂糟糟的化妝間裏擠滿了20歲出頭的小姑娘,見蘇越梨突然進來,大家都驚喜的圍了上來。
“蘇小姐!”
“越梨小姐!我是你的粉絲啊!”
“蘇越梨,可以合影嗎?”
蘇越梨舉目四望,卻怎麼也找不到竇菲菲的身影,她心焦的揮手示意大家安靜,“有沒有誰見過竇菲菲?”
這些女孩都是會展中心通過外包公司臨時找來的,彼此並不熟悉,許久,才有一個瘦削的女孩小聲說道:“她剛剛接了一個電話,好像很着急,急匆匆的就走了。”
蘇越梨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女孩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好在,另一個女孩插道:“我好像看見她了,我剛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見竇菲菲往後門方向走了。就是幾分鐘前的事,應該還沒走遠。”
蘇越梨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後門怎麼走?”
“出門左轉,順着指示燈走就是了。”
蘇越梨匆匆道了謝,轉身出了化妝室。
鄒曼和助理小冰不放心,跟着追了上來,鄒曼心細,一邊走一邊將電話撥給了司機小軍,讓他把車開去後門。
相比前門的繁華熱鬧,會展中心的後門就荒涼多了。
寬廣的馬路上幾乎見不到一個行人,大部分門面都關門了,遠方依稀還能看見零星的24小時便利店,近處卻只剩幽黃的路燈,修剪整齊的綠化帶隨風唰唰作響,顯得格外安靜。
這樣的安靜聲里,一聲尖叫是那麼的刺耳,蘇越梨腦袋一蒙,順着聲音的方向趕了過去。
轉角處的ATM機前,還穿着禮儀旗袍的菲菲正拚命扯着包,一個高瘦男人左手拽着包,右手還拿着把刀,揮舞着就要捅向竇菲菲。
“不要!”
蘇越梨目眥欲裂,“菲菲,快鬆手!”
見有人來了,男人顯然有些慌了,反身勒住了竇菲菲的脖子,將刀對準了蘇越梨一行人,“不許過來,再過來我捅死她!”
男女/體力之間的巨大差異在此刻暴露無遺,饒是竇菲菲身材高挑,卻怎麼也掙不開身後的男人,她蹬着腿不斷掙扎着,臉卻被勒的通紅。
救救我,她含淚的眼看向蘇越梨,無聲的哀求道。
蘇越梨不敢再靠近,她舉起手,示意自己身上沒有武器。
“你放心,我不會過去的。我們幾個女孩子,手無寸鐵,你一個大男人,手上還有刀,我們怎麼都打不過你的。”
男人露在外頭的胳膊上全是針眼,再加上他骨瘦如材的身材,瘋狂的眼神,這很可能是一位癮君子。
這樣的人,瘋狂起來無所顧忌,為了一點毒資殺人放火都不怕,蘇越梨不敢刺激他,只好儘力把男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引。
“其實這位大哥,你也是求財對不對,畢竟搶劫和殺人還是不一樣的。”
“我叫蘇越梨,是一位女明星,你看,我的耳環,白金的,上面的鑽石至少有兩克拉。市價接近二十萬,我把它給你,你放過懷裏的女孩子好不好?”
聽說蘇越梨身上的耳環這麼值錢,男人鼻孔微張,眼中冒出了貪婪的神色,“我…我憑什麼相信你!”
蘇越梨摘下耳環,丟到了男人腳邊,“你看,我是有誠意的。”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耳環,昏黃路燈下,鑽石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芒,他舔/了舔唇,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勒在竇菲菲脖子間的胳膊都不自覺的鬆動了幾分。
蘇越梨見他意動,心裏鬆了口氣,有所求最好,最怕的是殺紅了眼六親不認的瘋子。
她刻意放柔了語調,把手伸向身後的小冰,在男人警覺前輕聲說道,“還有這個,小冰,把我包里的鑽戒給我。大哥你看,這個鑽戒,三克拉的,至少要五十萬,你拿去黑市,也能換三十多萬。這個我也扔給你好不好?”
男人點頭如搗蒜,揮着匕首說道:“快……快扔給我!”
蘇越梨深吸了口氣,奮力一扔,將戒指遠遠的扔進了綠化帶,男人一慌,也顧不得再勒竇菲菲,拔腿就往樹叢里翻,“五十萬,我的五十萬!”
“跑!”
竇菲菲踉蹌着摔倒在地,卻奮力的爬了起來,拚命跑向蘇越梨,剛跑過轉角,就看到小軍停在路邊的車,幾人衝上車,蘇越梨這才覺得全身酸痛,一下子癱軟在了座椅上。
而劫後餘生的竇菲菲,抖着唇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蘇小姐,嗚嗚嗚嗚嗚,你救了我一命……”
遠處隱隱出來警車的汽笛聲,蘇越梨一驚,“鄒姐,是你報的警嗎?”
鄒曼給了蘇越梨一個爆栗,“不是我還是誰,我老人家跑得慢,還沒跑過轉角你就和那個搶劫犯對上了,趁他沒有發現我,我就給警/察打了電話。蘇越梨,你是女明星,不是女超人!你知不知道這次你差點沒把我嚇死!”
不一會,小東停下了車,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敲了敲車門,將一枚戒指遞給了鄒曼,“你好,麻煩檢查一下,這是不是你們丟下的戒指?”
“還有這個包,應該是各位的吧。”
鄒曼接了過來,檢查了一番,連連道謝,“是的是的,麻煩幾位了,那個男人被抓起來了嗎?”
警/察點頭,“嫌犯已經被逮捕了,我們到的時候他還在樹叢里翻找戒指。這不是他第一次犯案,半年前他在鄰省曾搶劫致死一位女性,一個月前流竄到了A市。”
說完他看了蘇越梨一眼,讚許道:“蘇小姐臨危不亂,做得很好。”
“總之,法律會嚴懲他的,請幾位放心。對了,警方隨時還需要幾位去做一下筆錄,後續工作我們會通知各位的。”
再次謝過警/察,小軍才再次啟動了車。
到這時,竇菲菲才感受到了真切的后怕,抱着包直發抖:“我媽媽生病了,我就想把剛領的工資打給她,沒想到還沒走到ATM機,這個男人就拿着刀突然出現了。”
“他居然真的殺過人,太可怕了,早知道這樣,他當時搶我包的時候我鬆手就好了。”
鄒曼點頭,“這種亡命之徒,求財就把錢給他好了。能花錢消災已經是好的了。”
小冰突然驚呼,“哎呀,還有耳環呢!”
竇菲菲淚中帶笑的伸開了一直攥得死死的拳頭,“在這,我摔倒的時候撿起來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蘇越梨一眼,“我覺得,這個耳環這麼貴,戒指已經撿不回來了,能幫蘇小姐挽回一點損/失是一點,就偷偷撿起來了。”
蘇越梨和鄒曼小冰對視了一眼,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車廂里緊張的氣氛也瞬間如寒冰乍融。
看着菲菲清澈的雙眸,蘇越梨第一次真切的感到慶幸:這是一個多麼善良多麼鮮活的生命啊。
自己居然真的救下了她!
蘇越梨摸了摸菲菲頭上的呆毛,心裏彷彿擠海綿一般,萬千滋味擠上心頭:她改變了竇菲菲的命運,這是不是說明,只要她努力,同樣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吱的一聲,車突然停了。
蘇越梨抬起頭,剛想問司機小軍怎麼回事,她身後的車門就被猛的拉開了,蘇越梨尚沒有反應過來,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嚇死我了!”
她仰起頭,看到的是霍之昀緊繃的下頜。
男人身上還殘存着酒氣和辛辣的煙草氣息,西服外套上的青金石紐扣也有些膈人。
他抱的很用力,用力到蘇越梨甚至有些疼,只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生生嵌進懷裏。
然而不知為什麼,聽着他強勁的心跳,一陣陣的酸意與后怕湧上了蘇越梨心頭,她眨了眨眼,嗚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