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
.
蘇越梨小心的放下了包,低頭穿上了霍之昀從鞋櫃裏拿出的新拖鞋,“對了,你有什麼忌口嗎?比如說不吃辣,不吃蔥姜這種。”
“我都可以,你呢?”
蘇越梨從膠袋裡拆出了一個嶄新的圍裙,自顧自的給自己穿上,“我?我食性很好的,嘿嘿,基本上什麼好吃的我都愛吃。”
廚房裏的設備齊全,然而除了咖啡機,其他的卻基本上沒有什麼使用痕迹,蘇越梨再一轉身拉開冰箱,除了一盒雞蛋,就是排列整齊的礦泉水與啤酒。
好吧,不能高估單身漢的廚房。
似乎是察覺到了蘇越梨的眼神,霍之昀竟難得的有些赧然,“演員這個職業其實居無定所,而且我對飲食沒什麼要求,平時在家也是隨便吃些減脂餐。
一邊說著,他一邊拉開了冷凍室,裏面倒是躺着幾盒雞胸肉和一些海鮮。
在蘇越梨看來,能夠壓抑食慾的,都不是常人。
至少她,就算是最窘迫的時候,也會惦記弄堂口酥脆的山東薄脆煎餅,香糯綿/軟的紅糖糍粑。更不用說後來/經濟稍微寬裕些的時候,她給自己最大的獎勵,就是去嘗一嘗新出的美食店鋪。
不僅喜歡吃,她還喜歡做,雖然不說有大廚水平,但也能做個色香味俱全。隨手點了點霍之昀買來的生鮮,蘇越梨暗自盤算了一下,時間已經不早了,還是做幾道快手菜好了。
然而她一回神,就看見霍之昀挽起了袖口,正笨拙的捏着幾顆西紅柿,在水龍頭下小心的清洗着。
“誒,不是說好我請你吃飯嗎?你去休息吧,我來做就行了!”
她疾步上前奪過了男人手中的西紅柿,動作間,柔嫩的豐盈無意間軟軟的貼在了霍之昀的手臂間,蘇越梨尚沒有發現,霍之昀卻喉頭一緊,彷彿觸電般猛得向後退了一大步。
蘇越梨以為是自己的拉扯起了作用,狡黠的笑了笑,伸臂霸住了流理台,“你有事就先去忙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了。我動作很快的。”
畢竟系統發佈的任務可是讓她給霍之昀做晚餐,萬一他幫忙導致任務失效怎麼辦。
燈光下,少女乾淨的小/臉白得透明,圓/滾滾的杏眼眼角微微上挑着,流轉間透着幾分不自知的美艷,霍之昀微微垂了垂眼,卻看到自己新買的圍裙緊緊的系在她腰間,恰好掐出一段驚心動魄的曲線。
“咳咳”
霍之昀握拳低咳了一聲,“那,那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叫我,我就在樓上書房。”
寬敞的廚房裏,蘇越梨回身開了水龍頭,伴着嘩啦啦的水流聲,她嘴邊不自覺的哼起了小調。吸頂吊燈傾瀉着溫馨的暖光,而她就像是個忙碌的小主婦。
霍之昀向前走了幾步,卻在上樓時忍不住扭過頭去,目光定定的在她身上停了許久。
回了書房,看着眼前運算推導的模型,霍之昀卻第一次走神了。屏幕變幻的藍光打在他臉上,越/發顯得眸色深幽,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
蘇越梨動作很快,一會就弄出了兩菜一湯,她擦了擦手,有心想喊霍之昀,又覺得就這樣在別人的家裏大喊大叫有些不太妥當。
她想了想,掏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卻一直沒有撥通,最後,沒辦法,她只好輕手輕腳的上了樓,小心的敲了敲一扇門縫下亮着燈的門。
門很快開了,屋裏的燈光傾瀉在男人周身,越發顯得他身姿挺拔。他揉了揉眉心,側身請蘇越梨進了屋。“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好。”
他的書房非常大,除了一面靠牆的書櫃,還四面擺着高闊的檔案架,幾台激光打印機正嗡嗡嗡的吞吐着文件,再一看五六塊顯示屏里變幻的複雜數字,蘇越梨徹底有些發暈。
霍之昀回身對屏幕里說了幾句話,她才注意到霍之昀剛才竟然是在視頻通話。
他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長串蘇越梨聞所未聞的語言,這才關上電腦,歉意的對蘇越梨點了點頭,“等很久了吧。走吧,我們下樓。”
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蘇越梨整個人還沉浸在對學霸的敬畏里,“那個,你剛才說的,好像不是英語吧。”
畢竟怎麼說自己也過了英語四級,不該半句都聽不懂啊。
霍之昀搖頭,“不是,是芬蘭語。”
好吧,差點忘了男主除了演技驚人,還是一個天賦異稟,精通多國語言,白手起家創辦商業帝國的學神級精英了。
說實話,作為一個起點極差,周圍大部分同齡人都只讀完義務教育的孤兒,蘇越梨一直覺得自己能考上本科堅持讀完大學已經很不錯了。
甚至很多時候,她還自覺自己聰明伶俐,尤其擅長舉一反三。然而跟眼前這個男人相比,蘇越梨咽了咽喉,深深感受到了智商上的巨大差距。
更可怕的是,比你聰明的人還遠比你努力。只看書房裏着山高的文件和瞬息萬變的屏幕,蘇越梨就由衷的欽佩霍之昀。
普通人,能夠將一件事做到極致就已經是天才了,而眼前這個男人,能夠取得日後的成就,絕不是電視劇里寥寥數語就能概括的。
少女杏眼中的尊敬簡直滿得能后溢出來,霍之昀不禁有些啞然,作為演員,雖然暫時還不是影帝,但他自認也算有天賦,至少大大小小的電視劇獎,男配獎是拿了不少的。就連業界對他也是讚不絕口,儼然將他視為下一代影視圈的領頭人。
但蘇越梨卻從沒像今天這樣毫不掩飾的敬佩他,然而身為男人,被一個嬌柔嫵媚的少女這樣脈脈凝望着,霍之昀摸了摸鼻子,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很受用。
他替蘇越梨拉開了高背椅,謙虛解釋道:“我大學時很喜歡遊戲,而某種意義上來說,芬蘭可以稱得上是世界遊戲王國。在每年的7到8月,赫爾辛基甚至還會舉行Assemblydemoparty遊戲製作大賽,那絕對是業界的盛世。”
“Remedy,Linux系統,甚至是NOKIA公司都來自於芬蘭,這是一個不亞於矽谷的科技天堂。”
蘇越梨給他盛了一碗湯,“所以你就學了芬蘭語?”
霍之昀點頭,“對,我大學時還曾經去芬蘭參加過遊戲開發者協會IGDA舉辦的技術交流峰會,芬蘭當地的通用語除了芬蘭語還有瑞典語,回來后我就開始學習兩門語言。”
“你太厲害了,不愧是A大的優秀畢業生。”
說起自己喜歡的事情,素來內斂深沉的霍之昀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其實我現在一直在準備創辦一家遊戲公司,現在移動端用戶量激增,手游其實是一個非常具有潛力的市場。”
“當然,競爭也很激烈,最終能不能成功,一切還是未知數。”
雖然不太懂,但蘇越梨還是托腮聽得認真,見霍之昀這麼說,她連忙搖頭,“怎麼可能,你一定會成功的。要知道,你可是男……”
自覺失言,蘇越梨連忙將到嘴邊的男主角換成了男神,“你可是男神啊,肯定會成功的!”
霍之昀卻一怔,雖然擁有強大的自信,但他也是人,同樣會有不確定的時候。就連/發小穆南,有時也會勸他放棄遊戲公司,一心一意發展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
她就這麼相信自己嗎?
男人睫毛濃密,眼尾鋒利,琥珀色的眼珠定定看一個人時,往往顯得格外專註。
被他直直的看着,蘇越梨不自覺的手心微潤,甚至隱隱覺得室內的溫度有些升高。她偷偷抿了抿唇,靈機一動,指着桌上的菜說道:“快吃飯吧,要不然菜都要涼了。真的,我都餓了!”
見她揉肚子,霍之昀唇邊飛速閃過一絲笑意,聲音不自覺的柔了幾度,“好,吃飯。”
白橡木餐桌上,擺着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霍之昀夾了一筷子西紅柿炒蛋,放進嘴中時卻是一愣。
蘇越梨以為他不喜歡吃,連忙解釋道:“我做的是淮揚菜的風味,在雞蛋里加了醋和姜,第一次吃的人是有可能不太習慣。”
霍之昀卻搖頭,夾了一大筷子塞進了嘴裏,“很好吃,味道……味道很獨特。”
他握着筷子的手有些顫抖,卻很快依靠強大的意志力將一切情緒的起伏壓回了心底。
這道菜,他小時候常吃。
那個時候,一切變故尚沒有發生,父親的公司蒸蒸日上,母親生性賢淑,不喜歡家裏有太多幫傭,因此隔三岔五她都會親自下廚做一大桌菜。
他記得,父親最喜歡的就是這道西紅柿炒蛋,常問母親究竟為什麼做的和外面的都不一樣。
母親總是笑而不答,父親便會作勢好奇,急急追問。只是往往說著說著便悉數化作喁喁私語,相視一笑。
原來,是因為在雞蛋里調了醋和姜。
霍之昀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泛黃的回憶壓回了心底,藉著夾菜掩去了所有的情緒。
蘇越梨見他吃得很香,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個是我跟淮揚菜館的大廚學的,因為在雞蛋里加了調料,所以味道很鮮,據說還有個別稱叫賽蟹黃。”
“不過老實說,我還是覺得蟹黃更好吃,尤其是配上黃酒,那滋味,絕了!”
蘇越梨舉着筷子滿足的回味了一番蟹黃的肥/美,又指着鱸魚安利道:“誒,你怎麼光吃一道菜啊,這個蔥香鱸魚也很好吃的。不過我加了一點干辣椒,你能吃辣嗎?”
霍之昀順從的夾了一大筷子魚,入口嫩滑,隱隱透着青蔥鮮香。他抬起頭,英俊的眉目間還殘餘着幾分怔忡,“都很好吃。”
他靜望着蘇越梨,聲音微啞:“你喜歡吃蟹黃,眼下恰還是秋蟹上市的時候,不如下次我請你吃大閘蟹?”
下次?
蘇越梨一愣,卻很快微笑着點了點頭,“好啊,那就說定啦!”
霍之昀吃得很香,就連鼻尖都冒出了細汗,看在蘇越梨眼裏,卻讓她心情也變得很好,她雖然廚藝不錯,卻很少下廚。一開始是因為忙碌,後來,卻是因為孤獨。
是的,孤獨。
再也沒有什麼比精心準備的菜肴卻沒有捧場的食客,只能一個人安靜的吃完,最後再獨自洗完碗筷更能讓蘇越梨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孤獨了。
曾經的她,沒有家人,又因為所有的業餘時間都花在了打工攢錢上,所以雖然有幾個點頭之交,卻遠稱不上是密友。
至於愛情,雖然也曾有過憧憬,然而頂着那樣可怖的胎記,那些或明或暗的異樣眼神已經足夠讓她擁有自知之明。因為害怕從喜歡的人眼中看到厭惡,她便寧可守住一顆心,無愛無恨,不給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真是,怎麼突然想起這些了。
蘇越梨晃了晃頭,將突然湧上心頭的往事甩開,端起碗喝了一口湯,自我誇讚道:“確實是很好喝!”
她正準備再盛一碗,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就嗡嗡嗡的震動了起來。
醫院?
蘇越梨心頭一跳,剛一接通,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焦急女聲:“蘇小姐,麻煩你現在來一趟醫院好嗎?有人過來鬧事,你/媽媽現在情緒很不好!”
蘇越梨心亂如麻的站了起來,無措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事我現在得走了。”
見她小/臉煞白,霍之昀連忙追了上去,“出什麼事了,外面還在下雨,我開車送你。”
“我不知道,醫院說有人去病房鬧事,我媽媽現在情緒很不好,我得馬上過去。”
霍之昀隨手拿過手機和車鑰匙,疾步追出了房門,就看見等在電梯口的蘇越梨正仰頭看着液晶屏上的數字,晃着腳尖很是着急。
她烏黑的長發鬆松的挽在腦後,纖細的手臂緊緊抱着自己,燈光下越/發顯得弱質芊芊。
“放心,安康醫院怎麼說也是管理嚴格的私人醫院,又有護工在,肯定會保護病人的。”
“我知道,我,我只是很害怕。”
害怕是因為自己的穿越才引來這本不應出現在劇情里的騷擾,更害怕面對原身的媽媽。
躺在醫院裏的那個人,是原身的親生/母親啊!
都說母女連心,她會不會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冒牌貨?如果被拆穿,她要怎麼告訴蘇母,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本意,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變成電視裏下場悲慘的女配。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知道,原來的蘇越梨究竟去了哪裏。
到了醫院,兩人匆匆上了樓,剛打開房門,坐在外間的護工肖姐就訕訕的站了起來,“蘇小姐,你來了。”
裏間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方芷蘭打扮精緻,渾身上下珠光寶氣,一看就是上流社會的貴婦人,然而她紅唇張合間吐露出的一段段刻薄話語,卻比毒汁還要骯髒。
“蘇柔啊,你行,拖着個病身子回來騷擾風平。不光自己上陣,你還帶着你女兒。你知道你女兒有多無恥嗎?她居然惡意破壞我們顏顏的相親。”
“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不過你還不知道吧,蘇越梨已經被風平趕出江家了,現在啊,估計不知道在哪流浪呢。”
“要不怎麼說惡人有惡報呢?”
躺在病床/上的蘇母面容憔悴,身子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她有心想要反駁,只是還沒說幾句就先咳了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能抖着手指着方芷蘭說不出話。
蘇母受辱,這個護工她居然就這樣在旁邊看着?
蘇越梨冷冷的盯了她一眼,直盯的護工肖姐面紅耳赤,這才端起她桌前的熱茶,大步走進了裏間。
裏間里,蘇母狼狽的樣子讓方芷蘭越/發得意,她撫了撫金絲絨裙上看不見的褶皺,正準備再刺蘇母幾句,一杯熱茶就當頭澆來,直澆得她嗷嗷亂跳,吹得蓬鬆的長捲髮也變得一縷一縷,粘着茶葉掛在她臉邊,伴着脂粉,倒像個街邊耍猴戲的。
方芷蘭狼狽的掀開眼前的濕發,一見端着茶杯的蘇越梨,頓時氣得雙目噴火,歇斯底里的就要上前廝打蘇越梨。
這個小賤人,壞了女兒的好姻緣,害得他們一家子在上流社會顏面掃地,居然還敢潑她,她今天不好好教訓她一段,她方芷蘭名字倒過來寫!
霍之昀見方芷蘭來者不善,當即上前將蘇越梨擋在了身後,倒讓蘇越梨醞釀好的十八般武藝沒有了用武之地。
蘇越梨生得纖弱,方芷蘭自然是磨刀霍霍。
霍之昀高大精壯,肩寬背厚,眉間更是暗藏戾氣,倒讓欺軟怕硬的方芷蘭不敢輕舉妄動了。
然而她更不願就此放過蘇越梨,肩膀一抖,兩行淚珠就刷刷落下,“風平,你在哪,我被你女兒打了你知不知道!”
手機呢?
手機在沙發上。
方芷蘭拖着哭腔摸過手機,卻發現早已沒電了,氣得柳眉倒豎。
她又強行嚎了幾句,“小輩打長輩,還有沒有天理啊!”
偏偏沒有人搭理她,只好自顧自的擦了淚,側頭怨毒的看向蘇越梨,“你不要忘了,蘇柔的醫療費可是我們江家付的。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跟我去宋家賠禮道歉,要不然,你就等着蘇柔被趕出醫院吧。”
原來這就是她來這鬧事的目的,方芷蘭居然還做着當宋駿丈母娘的夢。難道江顏還沒跟自己親媽通氣,告訴方芷蘭她有多不想嫁給宋駿嗎?
蘇越梨冷笑了一聲,從霍之昀的身後走了出來,“讓我給宋駿道歉?你做夢!”
“方芷蘭,我警告你,你以後最好離我媽媽遠一點。你要是把我逼急了,你信不信我敢直接上節目尋找生父?江風平這麼好面子,你說要是全國人民都知道他江教授是個拋妻棄子的王八蛋他會不會氣死?”
“哦,還有你女兒,想嫁入豪門是吧。要不要我也幫她出出名,小三生的名門千金,那身價可了不得了。”
方芷蘭擅長的,從來都是淚眼朦朧對付男人那一套,面對蘇越梨赤/裸裸的威脅,她嚇得連連倒退,再不復方才指責蘇母的囂張。
就是這麼個色厲內荏的女/人,勾得江風平拋妻棄子,背信棄義。
蘇越梨不屑的最後看了她一眼,“至於醫療費,沒有你們江家,我照樣能給我媽媽最好的條件。拿這個威脅我,簡直可笑。”
方芷蘭卻像是找到了話柄,“笑死了,就你,三流大學畢業生,腦袋空空,還不是靠男人。”
不等蘇越梨反駁,一直默默站在她身旁的霍之昀就沉聲回道:“越梨是我的未婚妻,花我的錢我心甘情願。”
說到這,他低頭看了蘇越梨一眼,補充道:“更何況她本人能力出眾,根本不需要我錦上添花。”
方芷蘭瞬間啞口無言,有心再罵一句出賣色相的男戲/子,又懾於霍之昀周身那駭人的威壓,只能跺了跺腳,最後扔下一句“等着瞧!”,拎着包灰溜溜的跑了。
“等一下!”
蘇越梨扭頭看了一眼怯生生的護工,“把用你們江家錢請的護工一起帶走!”
護工肖姐哀求的看了蘇越梨一眼,卻也知道自己剛才的不作為太過分。只能攥着衣角跟在方芷蘭後頭出了病房。
一時間,病房裏便只剩下蘇越梨,霍之昀和躺在病床/上的蘇母三人。
知道她們母女估計有話要說,霍之昀對蘇越梨點了點頭,“我去住院部看看有沒有護工可以晚上過來照顧伯母。”
雖然有些害怕和蘇母獨處,但蘇越梨卻也找不到理由挽留他,只好起身送他出去。
回到病房,坐到蘇母床邊時,一直安靜看女兒維護自己的蘇母露出了一抹微笑,顫巍巍的伸手握住了蘇越梨的手,欣慰道:“我們小梨,長大了。”
肌膚相觸的那一刻,蘇越梨突然覺得心頭湧起陣陣委屈與悲憤,她伏在床前,抱着蘇母的胳膊哀哀的哭了起來。
“媽媽,媽媽對不起。”
一時間,蘇越梨覺得自己彷彿被一分為二。
半個她輕飄飄的漂浮到了空中,只能沉默的看着底下的少女痛哭流涕。
半個她縮在蘇越梨的身體裏,安靜的感受着那個一直埋在這具軀體中的靈魂的喜怒哀樂。
原來,原身一直在她的潛意識裏,而蘇母,就是那個開啟她的閥門。
她是來要回自己的身體的嗎?
蘇越梨茫然的想到,那我自己的身體呢?片場意外以後,真正的自己還活着嗎?
然而不等她細想,下一秒,蘇越梨就再一次獲得了身體的支配權,她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腔里的空氣彷彿被瞬間抽空,一陣陣的泛着悶疼,就連耳朵都嗡嗡的亂鳴。
“請你幫我照顧我媽媽好嗎?她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放不下的人。”
蘇越梨茫然的睜着眼,就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含淚對自己鞠了一躬。“原來,我的一輩子,居然只是一部電視劇里的女配角。對不起,原諒我沒有勇氣面對這樣的人生。”
朦朧中,蘇越梨看到片場裏倒在血泊中的自己被送進了醫院,長時間的昏迷后,頭上纏着紗布的自己終於在一個午後醒來,她開心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而臉上,已經沒有了那塊胎記。
“再見,蘇越梨。”
一切的畫面都隨風而逝,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蘇越梨身子一軟,心裏湧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原身,變成了她。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終於,變成了真正的女配蘇越梨。
“傻孩子,告訴媽媽,你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一雙有些粗糙的手撫上了蘇越梨的臉頰,她順着手的方向怔怔看去,病床/上的蘇母笑容恬淡,有些暗淡的眼眸里滿是愛憐。
媽媽?
所以,她也有媽媽了嗎?
蘇越梨抬手握住了蘇母枯瘦的手,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我沒事。”
元家大宅
穿着浴袍的元維惡狠狠的拉開了洗手間的大門,水珠不斷的從濕漉漉的發間滾落,然而他卻無心擦拭,端起桌上的啤酒悶頭喝了一大口,這才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那個偷拍的記者找到了沒有?”
“還有那個死女/人,報警,必須報警!”
一直在陽台上講電話的孫嘉咬着煙進了屋,勸道:“行了,報警就算了,萬一被八卦小報還有那些營銷號拿去胡編亂造,你甩都甩不開。”
眼看着大少爺又要爆發,他連忙安撫道:“放心,那個記者已經找到了,專門跑娛樂口的狗仔。已經把底片都交出來了,簽了保密協議,絕對不會再亂說半個字。”
“還有那個前台,我已經找人料理他去了。”
“至於周夢。”
說到這個敢偷偷潛入元維房間的女/人,孫嘉臉上帶了幾分狠色,“自有她的好果子吃。”
說著又有些好笑,“都說黃花大閨女,黃花大閨女。這個黃花大小子也得小心保護啊,現在這些女/人,都敢玩斯托卡生撲你這塊唐僧肉了。”
元維狠狠的捏扁了手裏的易拉罐,威脅道:“你再說,小心我揍你!”
“哎呦,我好怕怕啊!”
孫嘉開了句玩笑,見元維依舊眉色鬱郁,忙道:“好了好了,反正她不也沒撲着你嗎?頂/破天,抱住了你的腿,你不也一腳把她踹開了嗎?”
“你還說!”
提起那個突然衝出來的女變/態,元維就是一陣惡寒,只覺得洗再多遍,都洗不掉那一瞬間的噁心。
一想到自己為了方便拍戲才住進酒店,居然就成了有心人的目標,元維就越/發生氣。
嗡嗡嗡,孫嘉的手機又響了。他伸着脖子看了看名字,嘲諷的對元維晃了晃,“星動娛樂的,上門給交代來了。”
孫嘉刻意晾了對方一會,這才姍姍來遲的接通了電話,“喂,我是孫嘉。”
開始倒還好,孫嘉還有餘裕抽煙,到最後,也不知對方說了什麼,氣的孫嘉一下子站了起來,爆着粗口罵道:“滾,愛投不投,媽的老子還少你們那點錢?”
掛了電話,孫嘉氣沖沖的在屋裏走了幾圈才恢復理智,“什麼玩意啊,他們公司藝人做錯了事,他倒好,屁顛屁顛的還想塞另一個人進組當女主角呢?真把自己當投資商了,充什麼大瓣蒜啊!”
“明天我就聯繫製片把錢給他退回去。”
難得見自己笑面虎經紀人氣成這樣,元維的心情倒好了不少,身子往後一靠,長/腿架到了茶几上,愉悅的啜了一口酒。
然而孫嘉到底是久經沙場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劇組每天都在燒錢,我們跟獼猴桃衛視聯繫的檔期不能推,當務之急還是馬上找新的女主角。”
煩燥的撓了撓頭,孫嘉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線上的小花日程都是排滿了的,偏偏柳如又受傷了,不能救場。看來只能往三四線找了。”
“媽的,這星動娛樂太坑了。”
“事不宜遲,我現在馬上聯繫選角導演,明天就開始面試,爭取三天內找到新的女主角。”
新的女主角?
元維仰頭喝了一口啤酒,任冰冷的氣泡在咽喉間滑落,不知為什麼,他第一時間想起的,居然是她。
他歪了歪頭,投手將易拉罐扔進了垃圾桶,側眼睨了低頭髮着短訊的孫嘉一眼,清了清嗓子,假裝漫不經心的說道:“那個……咳,女主角,要不就找蘇越梨吧。”
他眯眼想了想,倒覺得元維的提議確實有可行性。
當然,到最後敲定,肯定還是要找蘇越梨再來面試一次的,畢竟《暗戀》可是要上一線衛視黃金檔的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