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令人不齒
太皇太后話才剛說完,不知何時站在殿外的寧德公主便倉惶沖了進來。
“祖母,不可以,不可以!”
見寧德公主突然闖進來,太皇太后眉頭緊蹙,不悅的看向緊隨寧德公主後面的宮女。
那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太皇太后,是奴婢無用,還請太皇太后責罰。”
太皇太后看她臉色蒼白的樣子,最終只暗暗嘆息一聲,“罷了,退下吧。”
說罷,太皇太后凌厲的視線看向寧德,沉聲道:“你已經大婚,誰給你的膽子,還這樣繼續住在內宮?”
寧德公主萬沒有想到祖母會突然這樣發作自己,一時間臉上儘是羞惱。
太皇太后此時也不欲多言,只對着景嬤嬤道:“來人,送公主出去。”
寧德公主掙扎着想要說些什麼,太皇太后卻緩步走向她,噓了一聲,幽幽道:“寧德,你若是個孝順的孩子,便該把今個兒看到的聽到的一切都忘個一乾二淨。這樣淳太妃許還能安享晚年。”
太皇太后這般意有所指,寧德公主怎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太皇太后。
在她這樣的目光下,太皇太后自嘲的勾勾唇角,道:“怎麼?這樣的哀家讓你覺得很驚訝?是啊,哀家這些年從不插手朝政,每日在佛堂誦經,不過是盼着淮安侯府能夠全身而退。可如今,哀家若再任由她們自作聰明下去,哀家便真成了罪人了。”
一旁,鄭皇後知道自己這次是死定了。
突然掙扎着便要往外頭逃去。
只這還剛沒跑幾步,便有兩個身材強壯的婆子,一把拽住了她。
屋裏一瞬間壓抑的可怕。
太皇太后見狀,看着寧德公主,沉聲又道:“罷了,你母后也算是寵你一場,哀家便讓你送你母后一程。”
寧德公主再是主意大,可這會兒也嚇的落下淚來。
祖母這是要拿母后做前車之鑒,讓自己閉嘴,讓自己日後安安份份的。
這樣的念頭讓她眼中的驚懼愈發深了。
而就在她驚懼當口,寧德公主眼睜睜的看着兩個婆子,一個狠狠掰開鄭皇后的嘴,另一個手裏拿着毒酒,灌了下去。
時間幾乎在這一瞬間凝滯了一般,鄭皇後知道自己死到臨頭,這會兒終於是安靜下來。
很快,寧德公主便見鄭皇后七竅流血,再沒了呼吸。
太皇太后緩緩開口道:“着人給鄭氏好生梳洗一番。對外,便說鄭氏瘋癲複發,夜裏失足落水。”
寧德公主嚇的渾身都在顫抖,似乎還未從眼前的驚懼中回過神來。
“寧德,你和韓家三少爺是御旨賜婚,哀家知道你心裏不服氣,不甘心一輩子守寡。可這天下日後是韓家的,韓家東西兩府之前再不和,也不會允你另擇婚嫁。這豈不是讓天下人看了笑話。便是退一萬步來講,韓家即便肯,哪家敢惹這樣的麻煩。若這點你都認不清,哀家真的再無話可說了。”
寧德公主聽着這些話,終於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哭着道:“祖母,求您給孫女指條明路吧,孫女不想這一輩子這樣不人不鬼的,求祖母救救我!”
太皇太后道:“當初若不是你自作聰明,如今,有永昭郡主在,你又何愁沒有前程?可你偏要折騰。”
“當然,這會兒說這些也無用了。但郡主是什麼性子,哀家自問還是能看清楚一些的。郡主不是沒有容人之度,說的再直白一些,你在郡主眼中怕是從未成為對手過。既如此,你便好好給郡主去請罪,如此,等韓家坐擁江山,你即便守寡,也未必就晚年凄慘。屆時,從族中過繼個子嗣到膝下,頂着韓家這姓氏,你不會沒有活路。”
“甚至是到時候你和郡主請道恩旨。接淳太妃出去榮養,也未嘗不可。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知道如何取捨。”
說完,太皇太后在嬤嬤的攙扶下就離開了。
瞧着她離去的背影,看她腳下蹣跚的步伐,寧德公主怎能不知,今晚,太皇太后怕也是拼盡了所有的力氣。
等太皇太后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寧德公主這才踉蹌的站起身,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而在寧德公主剛剛離開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鄭皇后失足落水的消息,便傳來開來。
而謝元姝聞着這消息時,已經到了第二日。
“爺,這也太突然了。鄭氏想要藉著和陳太后的聯盟,東山再起,這個時候卻突然瘋癲發作,失足落水?”
一邊吃着早飯,謝元姝一邊疑惑道。
韓礪也沒瞞她,“昨個兒太皇太后往慈安宮去了。”
隨着這句話,謝元姝手中的筷子差點兒就沒有抓穩。
太皇太后這些年幾乎是鄭皇後走一步,她被動走一步。
可現在,太皇太后卻下狠心除去了這個外甥女,可想而知,是深思熟慮之後的舉措。
想必這宮裏一樁有一樁的事情,讓她不得不做這個決定了。
可即便是這樣,謝元姝還是對此頗有些驚訝。畢竟,這樣決絕的法子,確實不像是太皇太后的性子。
而太皇太后敢出這步棋,可想而知,還會有后招的。
難不成,太皇太後會推動小皇帝提前禪位。
這麼想着,謝元姝不由抬頭便看向韓礪。
而他諱莫如深的眸子,謝元姝怎能不知道,自己怕是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卻在這時,外頭有丫鬟進來回稟:“郡主,孟氏過來給您請安了。”
不等謝元姝開口,韓礪便冷冷道:“你去問她,她是什麼身份,敢往郡主身邊來請安?!”
這自打孟氏入京,爺至今未踏入她房間一步,這時間長了,關於孟家急着送孟氏入京,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傳言便愈發多了。
雖有大皇子的御旨賜婚,可孟家這樣的急不可待,多少是令人不齒的。
謝元姝怎能不知道,這些流言蜚語是爺故意放出去的。她懷孕這些日子,許也因為懶散的緣故,並未想過現在就對這孟氏動手。
可沒想到,爺顯然沒有她這樣的耐心。
想到這些,謝元姝到底沒忍住,笑了出來。
見她眼中的笑意,韓礪抓了她的手,道:“幼姝,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如此,孟家也算是自取其辱,他便是過來找我要說法,也要有名頭才是。這孟氏不清不白被他們孟家送到京城,這理我看他們還想怎麼討!”
而此時的院門外,孟青茹這幾日也恍惚過來了,自己落的了何等處境。
她一心只想着能早些見到表哥,只想着能早些得了表哥的恩寵。卻沒想到,是自己太心急了,因為心急的緣故,落的如今進退兩難的地步。
尤其此刻,面對錶哥冷冰冰讓人傳來的質問,她怎能不惱羞成怒。
她緊緊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心裏瞬間酸澀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