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所以,“十三不屬於23”的由來,是我的網名叫“茉莉十三街”,而他喜歡詹姆斯。
所以,領到的獎品,航哥會讓他送。
所以,所以,他是真的很喜歡我。
拿着那一沓厚厚的照片,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給許司揚送過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還是自己拿走當做不知道?
如果送過去,許司揚勢必會追問是誰送過來的,如果卿卿姐告知已經交給了我,那這一切不都穿幫了嗎?
如果拿回去,那麼許司揚也一定會追究辦公桌里的照片去哪裏了,如果問到卿卿姐,他還是會知道真相。
那麼我該怎麼辦?怎麼樣都繞不過卿卿姐,我該怎麼辦?
我摩挲着那個信封,一時想不到解決辦法,倒是將以前許司揚給我的疑點,一點點地都回憶了起來。
記得有一次,許司揚說過他對我的幾次印象,我當時便覺得牽強,卻也沒說什麼。但現在,我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了。
對他而言,我與他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便利店,我將多餘的紅褲帶塞給了他。
原來,真的是我先招惹他的啊。
所以之後他再次見到我才會覺得很驚喜,很驚訝,所以他有時看着我,眼神會很複雜,所以才會欲言又止很多回,所以他才會在我說起紅褲帶的事,才會那樣欲說還休。
因為他對我有喜歡,有愧疚,還有情不自禁。
不知道在邢思思失戀后,他問我的“將心比心,如果別人欺騙你,你會原諒他嗎?”那個問題的時候,得到我的默認回答,心裏該是怎樣的煎熬。
也不知道他籃球比賽受傷時,他表情淡淡地說出那句“要走了嗎”時是多麼失落。
更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看着我的背影拍下這些照片,會是怎樣難過介懷的心情。
這些我想我永遠都不能知道,唯一能窺探一二的,就是王佳奕聽到的那些喃喃自語中的失落傷神了。
我嘆了口氣,還是當做不知道把這個信封放回去吧。
還得想好和卿卿姐怎麼說。
我把信封折好恢復原狀,放到卿卿姐面前:“姐,這個是許司揚送我的聖誕禮物,我可能還得放回去,裝作不知道,等他送給我。”
卿卿姐啊了一聲,顯然很驚訝,也很抱歉:“這樣啊,那真不好意思。”
我擺擺手:“沒關係的。就是這個事還得請卿卿姐保密,不然他可能會傷自尊。”
卿卿姐點頭:“這個自然。”
我嗯了聲,又把信封拿回去:“那那個抽屜是那個呢?”
“倒數第二張辦公桌第三個抽屜,上面還放了好多資料,藏着很嚴實。”
我笑了笑:“知道了,我會還原成原狀的。”
等我心緒複雜地將信封放好時,心裏始終惴惴不安,但有一個念頭卻漸漸清晰――真的不能再推了,要儘早和許司揚說清楚。
可是該說什麼呢?說我看了你洗出來的照片,我知道你喜歡我,知道你把我當做王敏的替身,知道你害怕我知道不原諒你,知道你對我很愧疚,也知道你不想我知道這些。
還是說,我們別再做朋友了。你對我的好,我承受不起。
即使我知道,無論怎樣,我都會傷害到你。
那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人越長大,面臨的選擇就會越難。稍有不慎,你做的選擇就會讓你遺憾終生。
可即便這樣,你也只能做出選擇。
沒有退路可走。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許司揚的消息發了過來:比賽前說要請我吃飯的諾言,是不是該兌現了?
我看着消息,不知怎的,忍不住笑了。
你看,該來的總會來。
我隨手回復:星期天火鍋,7點等你。
到了時間,我提前去了星期天,選了投影屏幕正中間的位子,看着屏幕上放白敬亭主演的《誰的青春不迷茫》。
我靜靜地看着林天驕與高翔鬥氣,笑得東倒西歪,正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的時候,許司揚到了。
“看什麼呢?笑得和抽風似的?”
我笑着指了指:“你沒看過這個電影?我高三的時候,老師帶領全班同學看的,當時班裏的女生都被白敬亭圈粉,為他們的分開意難平。”
許司揚掃了一眼,點了點頭:“有點印象。男主對女主確實真心。”
我不置可否,把菜單推過去:“看看吃什麼?聽說他家的肥牛不錯。”
許司揚嗯了聲,接過菜單:“那就鴛鴦鍋,番茄和麻辣湯底。”戀戀
我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等到點好菜,服務員麻利地將鍋底端上來開火,將熱可樂放到我面前時,我的心又狠狠地揪了下。
我低頭喝了一口,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平靜。等我再抬頭對上許司揚的眼睛時,居然本能地想要逃避。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的笑意隱去,只剩下了嚴肅和受傷。
“怎麼了?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看着我?”
我重新抬起頭盯着他,鼓起勇氣叫了啤酒,許司揚的吩咐還沒出聲,我就二話不說咕嘟咕嘟灌了一罐下去。
等到冰涼微苦的啤酒灌下肚,我才誓死如歸地開口:“許司揚,我有事跟你說。”
許司揚嗯了聲:“說吧。”
我沉了沉氣,準備攤牌的時候,到嘴的話卻變成了“答應給你講故事的,所以今天我就認真地講給你聽”。
許司揚嗯了聲,還是不放心地道:“不用事無巨細,也不用勉強。”
我嗯了聲,心裏挫敗極了,但還是認真地開始了開場白:“我和蔣越澤的事,說來話長……”
也不知道講了多久,服務員來來回回上菜好幾次,中途添了一次湯底,店裏的人也越來越多,人聲鼎沸,和沸騰的鍋底一樣熱鬧。
等到講到最後,店裏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電影也已經到了高潮,林天驕與高翔感情日漸深厚,看得人也忍不住跟着笑。
“之後,就是大學了。這些你也都知道了。”
許司揚靜靜聽完了最後,看着我一言不發,默默地拉開第二罐啤酒,咕嘟咕嘟灌了個精光。
我看着已經粘在盤子上的肉,默不作聲地將它們通通下到鍋里,看着鍋底沸騰起滿鍋的白沫,我的心也跟着咕嘟起來。
我們詭異地沉默着,好久好久之後,許司揚才好似消化了我說的,認真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主動給自己找補:“我現在可是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可別再說我不講義氣,有事瞞着你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有些落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是我的錯,我道歉。”
“也沒有啊。”我連忙擺了擺手,撈起辣鍋里的肥牛塞在口裏,卻被辣得嗓子眼冒煙。
他連忙給我倒了一杯熱可樂,我連忙灌了一大口,才覺得嗓子好受點。
等到嗓子舒服了,我大方地揮手:“今晚在線答疑,你有什麼想問的,我都告訴你。”
他看着我,好久都不說話,眼神溫和,不動聲色,情緒也很淡,卻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沒再覺得局促,就那麼與他對視着,任由他打量,任由他沉默,任由他,沉浸在自己的劇場裏。
好久,他笑起來,依舊是平常對我的笑容,絲毫不差。可他眼裏的星光,卻比平常黯淡許多。
他搖了搖手裏的啤酒罐,一飲而盡,最後淡淡吐字:“沒有,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我眨了眨眼,抿了抿唇,淡淡地嗯了聲。
他笑起來,聲音清亮乾淨:“既然這樣,那我也該對你坦誠。你有什麼想問我的,我都告訴你。”
我摩挲着杯子,心開始揪起來,好久才不確定地開口:“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
許司揚的笑僵了一下,速度快到看不清,聲音里卻添了一絲緊張:“你指什麼?”
欲言又止了好幾回,我才下定決心對上他的眼睛,慢慢開口:“在我身上,可以看到王敏師姐當年的影子,對嗎?”
許司揚的笑瞬間冷下來,如同正在沸騰的湯底被服務生添了骨湯一樣,再沒有了任何波瀾。
而我,在看到他那樣的表情后,懊悔和自責就漫上全身。
斟酌半天,卻還是出口傷人。
方瑾瑜,你可真是豬。
我無比煎熬坐立不安地看着他,想要開口重新組織一下語言,又害怕自己越描越黑,索性閉嘴不再說話了。
許司揚沉默了一瞬,緩緩抬頭,聲音沙啞酸澀:“你知道了?”
我猶豫不決地點了點頭。
他神色複雜,澀聲開口:“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也覺得發聲很困難:“給你過生日的那天,看到了王敏師姐的舊照片。我就,知道了。”
許司揚點了點頭,微微勾了勾唇角:“原來是這樣。”
我靜靜地看着他喝完所有的啤酒,沉默着開口:“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確實很想知道,我和當年的王敏師姐到底有多像?”
他微微掃了我一眼,眼裏有愧疚,有悔恨,有自責,有不敢面對,但眼神卻依舊真誠清澈:“又像,又不一樣。”
他的眼神透過我,微微散開,聲音也迷離誘人:“我從來沒有真正看懂她的心思,而你,熱烈真誠,比她單純的多。你們唯一像的,就是那份明媚張揚。”
“但就是這一點,她也不是完全做自己的。那份吸引我的特質,帶着她精確算好的尺度,有着她安裝的濾鏡,讓人看不清原本的樣子。”